猛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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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還會再進來的。」

  一個高個子的男人站在松樹下慢慢說道。

  他個子相當高,身形瘦的可怕,顴骨高高的凸出來,就像是長滿瘤子的老柳樹樹幹一樣的手拄著一根圓滑的,同樣瘦削細長的拐杖。

  他穿著一身長袍。但是他太瘦了,他的肩膀頂起長袍,長袍就像是粘稠融化的橡膠一樣直直的垂下來,這使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擺放著一顆頭顱的黑色柱子。

  「她一定還會再來的。她最難纏了。只要能想辦法解決掉她,一切都好辦。」那根黑色的柱子繼續說道。

  「明明有那麼簡單直接的辦法,你又不肯用。在這裡白瞎等著又有什麼用?」

  不遠處有個聲音回應道。他隱藏在黑暗裡,唯一能夠看到的只有他身邊的一隻撕扯屍體的老虎。

  「因為你太蠢。」黑柱子沒有回頭看他:「我們既然已經有了讓她無法反抗的把柄,難道還要硬碰硬嗎?殺人不難,最難的是讓她死的名正言順,讓她的死是眾望所歸,讓她的死跟我們扯不上任何關係。」

  暗處的人嗤笑了一聲:「我們都聽你的了。可是現在呢?死了多少人了?請問您有什麼進展麼?」

  黑柱子道:「快了,就快了。」

  黑暗裡忽然響起了一聲哨聲。吃完屍體的老虎在剎那間直撲向了黑柱子。

  黑柱子斜睨了它一眼,在虎掌撲下之時忽然邁步。

  一般人很難看清他的腳下動作,只能看到模糊的黑色殘影。在剎那之間,黑柱子猛然抬起拐杖,尖銳的下端死死頂在了老虎的下顎上。

  老虎張不了口,怒目圓睜的開始用力搖起了腦袋,一邊用前肢用力試圖扑打著黑柱子,一邊發出示威似的低沉嗚嗚聲。

  黑柱子把拐杖快速向下一挪,有用力提上去,只聽見「噗嗤」一聲,他的拐杖釘穿了老虎的下顎,一直頂到老虎的上顎。

  老虎大張著嘴,充血的眼睛盯著黑柱子,鮮血從牙齒間和下顎的皮毛里流出來,順著拐杖流到黑柱子的手心裡。

  暗處的人慢慢走了出來。他的個子很小,娃娃臉,黑色的長髮一直披在肩膀上。

  他的右手拿著一把哨子,吹哨子是他用來控制老虎的方式。

  他對著黑柱子冷冷笑了笑,漏出了一截森森的虎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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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下午我得加班,還跟我吃飯嗎?」

  陳皮子把手機開了免提放在桌子上。之前就有人通知她說異管局裡有空宿舍,讓她過去挑一間。

  一直到結案之前,她都要住在這裡。

  致丹子,陸先生,老胡和莪派的吊梢眉幾個也都過來了。陸先生失了好些血,還在宿舍里靜養。其餘的人都吃吃喝喝去了。

  她看著小小宿舍里的小小四個雙人床,旁邊一個床上明顯有人住,挽著雪白的蚊帳,床上還有一個有兩隻小耳朵的小風扇,忽然就體會到了一股包吃包住還有穩定工資發的快樂。

  她決定在床上打個滾慶祝一下。

  不過在打滾之前,她還是要先幹活。她出去買了把西瓜刀,順便買了個小西瓜。

  她本來是打算先吃西瓜的,沒想到自己識瓜不准,買了個生瓜蛋子。

  她只好先接好一盆水,一邊給西瓜刀消毒一邊回應道:「怎麼都可以。我今晚在宿舍估計有點事。你有什麼事嗎?」

  李晨陽沉默了一會兒,道:「以後在這兒混不你?」

  「當然是在這兒混,」陳皮子翻出一卷乾淨的紗布,嚓嚓嚓撕成幾塊。

  李晨陽聽了大喜,道:「那……」

  「才怪!」陳皮子惡劣的大笑三聲,把手臂放在了紗布上。

  「滾你!」李晨陽在那邊小聲咆哮,掛斷了電話。

  陳皮子笑的拿刀的手都在抖,對了好幾次才挑斷一條小靜脈血管。

  她疼得淺淺「嘶」了一聲,慢慢讓血滴入紗布。沒想到滴了一半就停了,她只好又擠了擠,才把幾塊紗布全部浸透。

  陳皮子剛剛把沾血的紗布封裝好,正到處找紙包紮手腕,偏偏這個時候敲門聲又響起來了。

  陳皮子倒吸了一口氣,滿腦子都是要人撞見這血腥場面要怎麼解釋。但下一秒,她就非常自然的開了門。


  來叫門的是一個挽著頭髮的女生,她是陳皮子的唯一舍友。她一邊摘口罩一邊朝陳皮子笑了笑。

  陳皮子一下子就認了出來,這個女生就是今天上午鞋拔子受傷後安慰自己的異管員。

  陳皮子心裡湧出一股歉意,也一邊笑一邊背著手把她引進來。

  下一秒,陳皮子背在身後的手腕就不小心撞上了西瓜刀。

  陳皮子趁那個可憐的女士還沒得及發現異常,一聲嗷嗷慘叫成功把十分鐘之前自己割傷的手腕順理成章的改成了現在不小心碰的。

  然後陳皮子就被這位女士逮住就著傷口一頓操作,樓上樓下跑了好幾趟去衛生室止血消炎,疼得陳皮子嗷嗷慘叫。

  陳皮子的血沾了這位女士一手和半胸膛,雖然很淺,但慘不忍睹。

  當宓姐邀請她去吃飯的天籟之音響起時,她已經餓的在床上都打不了滾了。

  宓姐是局裡一個異管員,之前經常跟她搭檔。這次被調去別的專案組了,聽說她來了,專門來看她。

  陳皮子聽了想都沒想,恨不得從樓上直接跳下去撲到火鍋的鍋里。

  她幾步蹦了下去。此時食堂的燈已經黑了。宓姐和一個小胖子站在樓前的小道上,小胖子非常高興的對她說道:「陳姐,這是我這個月以來第一次這麼早下班!」

  陳皮子一抬眼,才看見那個小胖子的五官。長眼睛,絡腮鬍,眉毛很粗很短。人很白皙。陳皮子記得他。

  他是宓姐的表弟。她第一次來這裡輔助調查的時候他也是個剛剛入職的新人蛋子,好玩得很。

  陳皮子最喜歡逗什麼都不懂的新人玩了。因為他嗓子頗為尖細,膽子又小,與外形頗不相似,陳皮子還送過他一個外號。

  陳皮子拍了拍小胖子的肩膀,親切的問候道:「猛男男,去吃火鍋嘛?」

  「不要嘛~人家要去吃燒烤!」一道甜美的女聲從猛男男的嘴裡傳了出來。

  陳皮子下巴差點脫臼,四處張望了一回兒,沒看見其他女生。半晌,陳皮子對猛男男豎起了大拇指:「斯……斯國一!」

  阿猛一把抱住了宓姐的肩膀,龐大的身子壓在宓姐身上,把宓姐壓的抖了三抖。

  宓姐廢了好大力才從那一堆堆肥肉里探出頭來。

  陳皮子遠遠地看著,這是陳皮子第一次覺得宓姐好弱小。

  不等宓姐喘上幾口氣,聰明過頭的陳皮子就開始遠遠起跳,一把撲到了宓姐身上,胸正好堵住宓姐的口鼻:「不要嘛!人家要去吃火鍋!」

  近乎窒息的宓姐隱隱約約想起了一些事,好像上一次她被女性這麼死死包圍,還是在之前在雲南當兵的時候。

  那時候每次去巡山都是一頭扎進母蚊子窩裡。巡完了回來身上都要少一斤血。

  宓姐知道兩個人都皮糙肉厚,於是用力伸開胳膊,對著兩個人一人一拐。

  好在兩個人還都知道點分寸,都很自覺的從她身上下來,只是嘴上並不停。

  宓姐叫了一輛計程車,於是就右手掛著陳皮子,左手拖著阿猛進了車,去了美食街。

  最後三個人還是找了一家燒烤攤,開了幾瓶啤酒,一直喝到九點四十才盡興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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