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隊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眾人都一起站了起來,鞋拔子也跟在屁股後面默默跟著站起來。陸先生嘴唇白的就像是白瓷釉,他先是左右晃了晃,緊接著就往一邊歪了過去,好在被致丹子一把扶住,兩個人跟喝了一夜酒沒睡覺是的踉踉蹌蹌的晃了幾步,致丹子還是被陸先生帶的一屁股摔在了地上,陸先生控制不住一歪頭吐了致丹子一身苦膽汁。鞋拔子也走的歪歪斜斜。陳皮子回過頭來看了諸位一會兒,鞋拔子雙手扒著樹皮,對著陳皮子比了一個大拇指:「你才是……經常……」

  陳皮子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狗,嚇得連連擺手,鞋拔子識趣地閉上了嘴巴。

  陳皮子道:「這裡和我們外面的靈力差太大了,一般人很難適應的了,尤其是力量比較弱的人,呆在這裡會喪命的。在這裡待得越久,出去了之後反應也會越大,但是不會死。陸先生,現在離出口也很近,要不我先送你出去吧。」

  陸先生費力地點了點頭。陳皮子道:「一起出去吧。要是救援過程中出了什麼情況你們也能自己出去,不至於束手無策。跟上我。」

  致丹子自動加入隊伍。鞋拔子也直起腰跟上了。陳皮子抱住陸先生,往肩上一抗,飛快向洞裡跑去。跑了幾步,陳皮子忽然停下來:「回頭!」

  眾人回過頭去。只見面前立著一道高聳的光禿禿的黑門,就那麼很是突兀的出現在他們背後。

  鞋拔子撲通一下再次跪了下去,致丹子也開始東倒西歪,陳皮子咽下犯上來的一口膽汁,啞著嗓子道:「快出去!」致丹子踉蹌幾步摔出了門去。鞋拔子爬了兩步卡在了門檻上,眼看著陸先生狀態越來越差,陳皮子一腳踹在他撅起的屁股上,而後扛著陸先生沖了出去。致丹子坐在洞邊喘著粗氣:「剛才那地方,靈力密集的很,莫不是就是第二世界?」

  陳皮子向他一比大拇指:「不錯。跟上我,準備出去了。」

  幾個人又跟著陳皮子的步子走了幾步,一陣失重感襲來,等到眾人把身子拔出空間,眼前豁然開朗。只見外面依然是青山綠水,白鷺斜飛。

  陳皮子把陸先生交還給外面守著的異管員,快速交代完情況。陸先生到了第一世界之後瞬間就象是回到了水中的魚,開始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面色卻比之前好看多了,憋了滿臉的紫色一下子淡了下去。致丹子堅持守在他身邊,鞋拔子也滿臉無辜的默默跟在兩個人後面,沒發出一點聲音。

  過了會兒安靜了下來,陳皮子似乎想起來了什麼事,問異管員道:「對了,最近半年山上的旅客沒有異常吧?你們能監測雪山嗎?」

  異管員狐疑的看著陳皮子,陳皮子趕緊道:「你放心,我們只是問問情況方便調查,沒有其他的原因。」

  異管員道:「沒有。而且對於這個雪山,您放心,我們憑技術完全可以全方面的進行實時監控和控制。」

  她一邊說著,一邊擰起細長的眉毛,略帶警示的看了陳皮子一眼。

  陳皮子當然知道這是什麼意思。所謂異管局,管的「異」中也自然包括陳皮子自己這種異能人員。異管局調用他們,卻也同樣忌憚他們。而且陳皮子在這次事件中充當的覺得不過是個輔助人員,如果不是案情特殊,她也不應該知道這麼多。

  陳皮子只覺得有什麼東西掛在脖子上,痒痒的,有點痛。她隨手一擦,之見手背上印上了一道血痕。她仔細回憶了半晌,隱隱想起當時陸先生的手正搭在自己的脖子上,不自覺看了眼陸先生的手。

  陸先生的右手拇指上果然帶著一個什麼東西,像是什麼玉器,瑩白色,緊緊的扣在指甲上。尖端被磨得很薄,在陽光下有點透明。

  陸先生悠悠轉醒。他本是打算把鞋拔子排除在接下來的案子之外的,可是卻被陳皮子阻止。陸先生正摸不著頭腦的看陳皮子,鞋拔子卻見兩個人都沒空看他,忽然轉了個身悄悄邁了幾步。

  「幹什麼去?」鞋拔子愣了個半拍,堆著滿臉笑回過頭去。只見陸先生和陳皮子蹲在地上,一起看著他:「這不……丹師爺的衣服髒了嗎,我去給他叫人換換。」

  致丹子看著剛才還站在鞋拔子身邊噓寒問暖的工作人員,眯了眯眼,充分表達自己的迷惑後道:「不用了,要換貧道自己來就行。」

  鞋拔子弓著身子賠笑著一邊點頭一邊朝陳皮子拍打的地方走去。剛蹲下沒多久,就忽然感覺身上一沉。鞋拔子一抬頭,正對上陳皮子露八齒的硬核微笑:「拔子哥哥,我求你個事。」

  「這次吾等的主要的任務只需搜救人員即可。不過依貧道所見,在這等高壓環境下,倖存人員恐怕不多了。」致丹子不時用浮沉撥開交錯的枝葉四處觀察,一手拉著繩子,繩子那邊連著滿臉無辜欲哭無淚的鞋拔子。這是陸先生的交代。陳皮子因為對環境比較了解,是自告奮勇先於他們進來勘察環境的的,此時也已經跟在了他們後面,雙手抱著肩:「那些搜救員,修士還有網紅都是從哪裡進來的?」


  致丹子應道:「大部分就是跟我等一樣,從東麓和南麓來的……」

  話音剛落,致丹子和面帶微笑的陳皮子對視一眼,同時停住腳步異口同聲道:「奇怪。」

  沉浸在自己悲痛世界裡的鞋拔子:「?」

  致丹子解釋道:「李……拔子,施主你想想。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施主們進入了這麼高壓的環境,又能活多久呢?僥倖能夠活下來的,又能走多遠?」

  鞋拔子似是猶豫糾結了很久:「因為……被清理掉了。」

  三個人的氣氛一沉,鞋拔子自動閉嘴。陳皮子等了三秒,不約而同地和致丹子對鞋拔子做了個「請」的動作。

  鞋拔子咬著嘴唇四處看了看,仿佛一匹偷偷覓食的小鼠。對著兩人招了招手。致丹子和陳皮子圍了上去。鞋拔子低聲道:「各位師爺,你們也是知道的。往上一百年,莪派可跟咱們一樣,都是自己乾的。」

  話畢,鞋拔子好似老教師講課一樣停頓了一下,陳皮子戲精上身:「啊對對對,啊對對對。」

  致丹子忍不住道:「打住打住,施主先別講歷史,先說說人是怎麼被清理的吧?」

  鞋拔子偷偷瞄了陳皮子一眼,咳了兩聲,道:「百人搜查的時候,我們趁機混進……」

  他話音未落,致丹子忽然反手捲起浮沉,那浮沉不舞動時柔順如髮絲,根根分明。被他用內力一揮根根纖毛聚成一體,皓白鋒利,飛旋間鞋拔子好似看見了凜冽的劍影。浮沉擦著鞋拔子的後背旋過去,只聽見一聲令人牙酸的短促「錚錚」金屬摩擦聲,接著就有什麼閃著銀光的東西掉落在了地上。陳皮子按住鞋拔子的肩膀把他往身後一拉,和致丹子一起一起擋住了他。

  陳皮子雙臂要比常人長一些。她敏捷的從地上撈起幾個石子,粗糲的石子摩擦著陳皮子包著黑色皮手套的手掌。

  致丹子低聲道:「注意看好他。」

  陳皮子應道:「嗯,我知道。」

  兩個人背對背靠著,致丹子的浮沉在空中時而宛如游蛇,柔軟強韌;時而堅硬如鋼,似有劈山蹈海之勢。銀針亂雨中,一根銀針卻準確的避開致丹子的眼睛,角度刁鑽的直向致丹子斜後方右肋下插去。

  致丹子忙於應付面前的銀針,一時躲閃不及。誰知那銀針卻猛地停在了離致丹子衣衫德兩寸處。

  致丹子抽出眼來一看,卻見陳皮子兩指穩穩夾住了那銀針的針身,致丹子眼神略緩,卻聽見陳皮子道:「明箭是幌子。」

  致丹子瞬間明白,卻難以騰出手來。陳皮子沉聲道:「我來。」

  陳皮子反手把銀針還回去。致丹子浮沉一卷,浮沉的尖稍處牢牢鉤住一截樹幹,用力一收,半截樹幹瞬間斷裂,樹枝連著葉子疏疏拉拉的砸在了兩人面前,遮住了躲在暗處的人的眼睛和部分銀針。陳皮子和致丹子相視一眼,移步換位,隨著零散的銀針到手,陳皮子順著針柄方向擲去了一顆石子,只聽見一聲清脆的爆破聲,對面傳來了重物落地的聲音。致丹子在她背後贊道:「不錯……」

  陳皮子勾唇一笑,暗處的人窸窸窣窣,不等致丹子說完,她就拔腿追去。

  致丹子喊了幾聲」施主」也沒人回應,他只好搖了搖頭。鞋拔子在混戰開始後就被陳皮子按著腦袋塞到了兩個人中間的樹洞裡,拿著個來了個360度無死角保護。此時聽見外面沒有聲音了,才慢慢探著腦袋試圖往外伸。看了一圈,小聲問致丹子道:「道長……」

  致丹子一搖浮沉道:「施主出來罷。」

  鞋拔子站在致丹子身後,道:「道長老爺,陳高人呢?」

  致丹子捋著山羊鬍嘆道:「追殲殘餘者,陳施主也。」

  兩個人只好在原地等著陳皮子,不多時,又是一陣窸窸窣窣,陳皮子從遠處返回,朝兩個人搖了搖頭。

  陳皮子輕盈的跳過被致丹子拽下來的樹幹,幾步來到被她打傷的暗器者面前。只見那個人靜靜坐在榕樹下,眼睛依然大睜著,嘴邊留下了一行猩紅色的鮮血,榕樹上緊緊卡著一顆石子。手指間還夾著一根喇叭一樣的東西,底端像是煙槍槍嘴,中間是銀質的,細長中空,末端爆炸狀膨起,針管狀。陳皮子拿起了「喇叭」,擦了擦槍嘴,試著輕輕吹了吹,裡面徐徐掉落出銀針。

  鞋拔子慢吞吞走到了她面前。陳皮子晃了晃手裡的喇叭:「這個你認得麼?」

  鞋拔子蹲下來接過去看了一會,搖了搖頭:「這不是莪派的東西,我不認得。」

  致丹子站在一邊看了一會兒,忽然道:「這個貧道似乎在哪裡見過。似乎是蠹邪那邊的東西。出去之後貧道給施主打聽打聽。」


  陳皮子低著頭看著地面,沉思了一會兒,還是搖了搖頭:「謝謝,但是不用了。」

  致丹子也低下頭來仔細的端詳了一會那個人的面貌。忽然他似乎在那人的前襟上看到了什麼,伸手想撿起來仔細看看。

  陳皮子忽然打斷:「別碰。」

  致丹子看了她一眼。陳皮子把頭埋得更低了:「你碰下也好,反正不是什麼危險物。」

  致丹子拾了起來。那東西不到半個小拇指長,白中透這一點黃,上面覆蓋了一層粘液。致丹子疑惑的看向陳皮子,忽然發現她的肩頭開始抖動起來。致丹子道:「這是什麼?」

  陳皮子道:「你猜猜?」

  致丹子道:「護身符?」

  陳皮子努力的憋住笑,但似乎又想到了什麼,隨即就淡了下去:「……是他崩落的牙。」

  致丹子愣了下,但看著他嘴角的鮮血,隨即就反應過來:「無意得罪,實在抱歉。好好安息吧,若有機會我給施主超度超度。」

  陳皮子拍了拍鞋拔子,鞋拔子把「喇叭」還給她。陳皮子卻沒有接住喇叭,而是緊緊扣住了他的手。只見他的右手上有一道新鮮的血痕。

  陳皮子道:「這怎麼回事?」致丹子也探過頭來:「這,應當是李施主不慎被樹枝劃傷吧?」

  鞋拔子道:「這個是我出洞口的時候被樹上的一根刺劃的。」

  陳皮子這次鬆了口氣,嘻嘻一笑,抓了抓頭髮。

  陳皮子收好喇叭,再次步履輕盈的翻身跳過樹幹,想到外面找找還有什麼線索。她小心走過了滿地的銀針,走過鞋拔子剛才棲身的樹洞,徑直向剛才發暗器的地方走去。可是,她忽然頓住了腳步,慢慢的回過了頭。

  下一秒,她的神色瞬間沉了下來——

  是榕樹,沒有刺的榕樹,鞋拔子剛才棲身的地方。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