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胡員外觀銀瓶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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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銀瓶在後艙聽聞動靜,趕忙忙碌起來,吩咐身旁的櫻桃送過一盞精心沏好的松仁泡茶。櫻桃手捧茶盞,蓮步輕移,來到前艙。胡員外接過茶盞,目光卻先被這捧茶的侍女吸引。只見櫻桃模樣生得十分俊雅,眉如遠黛,目若秋水,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淺笑,一舉一動透著一股內家的腔調,舉手投足間盡顯溫婉大方。胡員外心中暗自揣測,能有如此出眾侍女之人,料想這主人必定是家大業大的大方之家。

  寒暄了一陣,胡員外微微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著沈子金,開口問道:「老兄,看你氣質不凡,不知從何處而來呀?」沈子金趕忙挺直身子,恭敬地回答道:「小弟自汴京而來。因有舍親在鎮江,前些時日寄來書信相招,小弟昨日才匆匆趕到此地。這艄公之前便講過,到了這裡需要換乘船隻,所以明日還得在此停留一日。今日能有幸遇到兄長,兄長又率先前來拜訪,實在是子金莫大的福氣啊。」胡員外聽後,臉上露出一抹笑意,那笑容卻未達眼底,說道:「四海之內皆兄弟也。方才與兄台交談,便覺兄之為人高雅有趣,你我天涯相會,實乃有緣。日後還望兄台多多賜教,讓小弟也能增長些見識。」言罷,便緩緩起身,拱手告辭而去。

  沈子金不敢有絲毫怠慢,急忙回禮,隨後親自送胡員外下船。待胡員外離去後,沈子金依照禮數,隨即登船回拜。當他登上胡員外的大船時,不經意間瞧見船艙內擺放著兩三架天平,幾個夥計正忙碌地用天平兌著銀子,那白花花的銀子在燈光下閃耀著刺眼的光芒。看到這一幕,沈子金心中頓時明白,原來這胡員外竟是一位財大氣粗的鹽商。他暗自慶幸能結識這樣一位有實力的朋友,越發感激胡員外主動結交的情誼,心中不禁想著,此次揚州之行,或許真能因這新結識的朋友而順遂圓滿,一切如願。

  沒過多久,那蘇州艄公已依照沈子金的吩咐,替他另租了一隻大浪船。這船比起之前乘坐的那艘,更加齊整氣派。船身油漆鮮亮,船頭雕刻著精美的花紋,船艙寬敞明亮。沈子金先讓櫻桃過去,將大大小小的皮箱行李一一仔細地搬運過船。

  這邊,胡員外遠遠瞧見沈子金移船,心中一動,料想銀瓶出來時必定會經過自己大船旁邊。於是,他故意將船艙半開,自己則睜大眼睛,緊緊盯著沈子金船隻的方向,久久等候,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期待。

  片刻之後,銀瓶從小船上裊裊婷婷地走來,欲扶著跳板登上浪船。胡員外舉目望去,只見銀瓶身姿婀娜,裊裊婷婷,真箇是花有嬌香玉有情,淡描輕染自盈盈。胡員外頓時看得呆了,心中暗嘆:「常言『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今日見此女,才知這話不假。這般美貌之人,世間罕有,那些尋常女子,空自搽脂抹粉,亂唱胡彈,即便堆金積玉,千嬌百媚,與她相比,也不過是庸脂俗粉,只配給她提鞋罷了。」胡員外呆立半晌,才回到艙中,心中卻仍縈繞著銀瓶的倩影,反覆尋思:「我看這二人來得蹊蹺,瞧這女子的模樣與氣度,絕非尋常妓院裡所能有,莫不是從王侯府第中拐出來的?此事著實難以揣測。」思來想去,胡員外決定先探個究竟,於是寫了一請帖,上書「翌日奉扳雅會」,派人送到子金船上。子金接帖,欣然謝過,應承明日赴席。

  子金自覺絲竹技藝過人,想要在揚州子弟中嶄露頭角,如今又見胡員外這般敬奉自己,心中自是得意萬分,對明日之會滿懷期待。次日,子金精心挑選了一套新衣,穿戴整齊後,前往鹽船赴席。

  胡員外早已將一切準備妥當,船上筵開錦繡,褥列芙蓉,布置得極為奢華。揚州乃繁華之地,物阜民豐,各種珍饈美饌應有盡有。桌上擺滿了響糖八仙、甘蔗獅鹿、果面杯盤等物,琳琅滿目,令人目不暇接。子金登船,彼此行了安席禮。胡員外見子金年少面嫩,心中便有了算計,漸漸開始逗引他說話:「這腔調似乎不是本地所傳,兄台從何處習得?」子金聞聽,心中得意,不禁誇口道:「汴京王大娘乃是皇宮內的教習,小弟跟隨她學了十年,卻仍趕不上她的精妙指撥。家眷則是李師師府里傳授,所記大套曲目甚多。」言罷,子金又飲了幾杯酒,只覺心中酒興與興致皆起,遂討來琵琶,彈奏了一番。那胡員外在一旁聆聽,讚不絕口,連聲道:「小弟生平從未聆聽過如此妙技。兄台若不嫌棄,你我今日結為兄弟,此後親如手足,小弟願出妻獻子,為兄台效犬馬之勞,如此才不枉今日一會。」沈子金年少無知,哪裡知曉這是胡員外設下的騙局之計,只當他是真心實意,心想:「此乃鹽商,富甲一方,若能與他結為至交,於我在江南的事業定然大有裨益。」一念及此,子金起身離席,誠摯說道:「小弟早有此意,只是不敢高攀。既蒙兄長不棄,小弟願執鞭隨鐙,效命左右,亦所甘心。」說罷,斟過一盅酒,恭恭敬敬地放在胡員外面前,納頭便拜。二人互同年紀,胡員外三十八歲,子金十九歲,子金理當為弟。胡員外受了子金一拜,隨即傳喚船上二十多名小郎,俱來與子金磕頭行禮。子金受此大禮,心中感激涕零,頗感過意不去。

  胡員外又傳馬玉嬌前來,與子金叔嫂相見行禮。這馬玉嬌年方二十一歲,打扮得花枝招展,艷麗動人。她從後艙裊裊娜娜地走出,子金見狀,忙忙下拜行禮。胡員外親手攙起子金,馬玉嬌與子金彼此平拜後,取過椅子,在橫頭坐下。子金偷眼望去,只見馬玉嬌生得眉如遠黛,目若秋水,面若桃花,風姿綽約,心中不禁暗忖:「銀瓶如今與我如尋常夫妻般相處,為人矜持,不善奉承,怎比得馬玉嬌這般嫵媚動人,一雙秋波含情脈脈,斜視之間,勾魂攝魄,定是風月場上的高手。」子金心中雖這般想,卻不好正眼直視,只得與馬玉嬌彼此送情,目光交匯之際,似有絲絲電流穿過全身,令他心猿意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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