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揚州考選亂世情
這考選就和開科場殿試一樣，分為三檔：第一檔是良家女子，年齡在十六歲以下，容貌超群，還得有詩詞才藝的，名叫「花魁」，就如同殿試中了狀元一般。第二檔是良家婦女，年齡在二十歲以下，才色俱佳、擅長歌舞絲竹的，名叫「花史」，相當於殿試的二甲。第三檔是樂戶娼妓，年齡在二十歲以下，有姿色有才藝的，名叫「花妖」，就好比殿試的三甲。以上三檔都是有資格入選的，頭一場先選人的容貌氣質，第二場考查文學詩畫水平，第三場則考絲竹歌舞技藝。三場考完之後，照舊像科舉放榜那樣公布結果。第一甲的賞賜是金花錦緞，還會鼓樂遊街；第二甲是金花彩緞，鼓樂送出門外；第三甲是銀花緞，鼓樂送出二門。把這事兒奏報給兀朮之後，他高興得不得了。
然而，這考選過程的籌備也並非一帆風順。原本金兵內部對於考試官的人選就有諸多爭議，不少金兵將領覺得自己人來評判最合適，可他們大多是武將，對詩詞歌賦、女子才藝這些根本一竅不通。而揚州當地的官員，又因懼怕金兵，不敢輕易攬這差事，怕一個不小心觸怒了金兵，丟了性命。最後，還是覺得揚州府的王推官——他是個山東才子、多年的大詞客，相對來說比較合適，一切出題看卷的事情，便都由他來操辦。
一面依照城內的坊里劃分，挨家挨戶去傳喚婦女，如果有一名遺漏不報，左右鄰居若不舉報，就要十家連坐。這樣一來，哪有一個婦女敢不出來參加考選的呀。那時候，婦女們只恨自己天生下來沒有瞎眼瘸腿，只有那些貞烈的女子，有的投井自盡，有的上吊自殺，還有的剪掉頭髮、毀壞容貌。
可金兵哪會輕易罷休，後來知道了這些情況，就出了一張大牌告示：要是有婦女自殺的，就追究其本家的罪責，全家都要被斬首。這告示一出，百姓們更是陷入了絕望的境地。那些原本想以死抗爭的家庭，只能無奈放棄，日日夜夜守著自家的女孩兒，也顧不上什麼名節了，先保住一家人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也有一些婦女，長期生活在揚州這風俗淫奢之地，平日裡就愛慕虛榮，渴望出人頭地。看到榜文之後，便抖擻精神，精心打扮一番，還想著能成為金朝的后妃呢。她們覺得這或許是個改變命運的好機會，哪怕是去了北方，只要能過上富貴的生活，也心甘情願。揚州這地方風俗淫奢，大概喜歡參加這種考選的婦女能占到十分之八，而貞烈的女子不過只有十分之一二。這可真是繁華之地的現世報應啊。
有多少稀奇古怪的事兒，只有到了戰亂之中，才能把妻妾們的真情看透呢。且說揚州東門裡有個王秀才，生平就只寵愛一個小妾，那可是個有名的美人，能文能畫，才藝無雙。這小妾本是王秀才花了大價錢從一戶落魄人家買來的，想著能與她相伴一生，便對她百般呵護。當初買她時，王秀才就被她的才情和美貌所吸引，而小妾也是看中了王秀才的溫柔體貼以及家境還算殷實，這才跟了他。兩人感情深厚，寸步不離，王秀才把她當作掌上明珠一般，給她打扮得珠翠綾羅，對她百般奉承，事事依順。
可這小妾，在日常相處中偶爾也會流露出對富貴生活更高的嚮往。有一回，她看到鄰家夫人戴著名貴的首飾，心中便暗自羨慕，回到家後對著王秀才撒嬌，隱晦地表達了自己也想要那樣的首飾。王秀才雖盡力滿足她，可心中也隱隱覺得小妾似乎過於看重這些身外之物了。
後來王秀才因為縱慾過度傷了身體，時常吐血，便不敢再肆意行房了。沒想到不到一年，因為寡慾反倒受了胎，生了一個兒子。
這王秀才越是和小妾感情深厚，就越是把正房娘子丟在了一邊。他們在一所花園裡，收拾出一間像雪洞般整潔的書房，一家三口就在這兒過日子，那感情好得就算是比翼鳥、連理枝也比不上呀。
忽然金兵進了城，大家都各自逃命。這王秀才隔壁有一座年久的當鋪，裡面的舊衣櫃架特別多。沒辦法，他只好藏在一層天平板上，下面全是衣架木器。到了晚上，只見幾個金兵進來照了照，見沒人，就把架上的好衣服儘量包了起來拿走了。過了一會兒，又擄來了兩個婦女，在這兒喝酒唱歌、打鬧了一陣子，隨後其他金兵帶著擄來的婦女去睡覺了，只留下一個美貌的女子，陪著一個兵丁，在這當鋪的閒床上歇息。
此時的當鋪內，瀰漫著一股陳舊腐朽的木器氣味，狹小昏暗的空間裡，只有那盞油燈發出微弱的光，偶爾還會隨著外面吹來的風搖晃幾下，外面不時傳來金兵的吆喝聲，讓這氛圍顯得格外幽閉、壓抑。王秀才趴在天平板上，嚇得大氣都不敢出。透過板縫往下看這個女子，你猜是誰？「原來就是我那嬌滴滴的美人，和我生死不離的愛妾呀。怎麼就落到這番兵的手裡了呢？眼見得她肯定不會失身的，平日裡她那志氣，還說過要和我同生共死呢，怎麼會順從這個兵丁呢！」王秀才一面想著，心裡又是疼又是怕。
這小妾向來愛慕虛榮，當初委身王秀才，圖的就是那份富足安穩與寵溺關懷。平日裡，她人前扮作一副賢良深情的模樣，可真遇上能改變境遇、撩人心弦的狀況，心底潛藏的念頭便開始作祟。
屋內光影黯淡，幾不可察的低語聲，悄然暈染著床邊那愈發旖旎的氛圍。女子輕斂雙眸，聲若遊絲：「勞煩把燈挪近些，亮一點才舒心。」番兵聞聲而動，輕輕將燈挪至近前，柔和的暖黃光芒，緩緩漫開。
女子微微偏過頭，手指不經意間捋了捋髮絲，雙頰泛起不易察覺的紅暈，她悄然往番兵身側靠了靠，
話語間滿是嬌嗔：「還是我來罷。」一番動靜後，女子輕喘著氣，眼中波光盈盈，輕聲說道：「今日與你相處，方覺過往歲月都寡淡了。往後，盼你莫要棄我。」
番兵聽得心花怒放，不禁探問：「不知娘子出自哪家？這般溫婉可人。」女子輕抿嘴唇，緩聲道：「我家官人是秀才，模樣尚算清秀，只是夫妻相處之時，總少些契合。今日與你相識，倒像是尋到了不一樣的盼頭，我也想尋個新活法了。」
然而，這考選過程的籌備也並非一帆風順。原本金兵內部對於考試官的人選就有諸多爭議，不少金兵將領覺得自己人來評判最合適，可他們大多是武將，對詩詞歌賦、女子才藝這些根本一竅不通。而揚州當地的官員，又因懼怕金兵，不敢輕易攬這差事，怕一個不小心觸怒了金兵，丟了性命。最後，還是覺得揚州府的王推官——他是個山東才子、多年的大詞客，相對來說比較合適，一切出題看卷的事情，便都由他來操辦。
一面依照城內的坊里劃分，挨家挨戶去傳喚婦女，如果有一名遺漏不報，左右鄰居若不舉報，就要十家連坐。這樣一來，哪有一個婦女敢不出來參加考選的呀。那時候，婦女們只恨自己天生下來沒有瞎眼瘸腿，只有那些貞烈的女子，有的投井自盡，有的上吊自殺，還有的剪掉頭髮、毀壞容貌。
可金兵哪會輕易罷休，後來知道了這些情況，就出了一張大牌告示：要是有婦女自殺的，就追究其本家的罪責，全家都要被斬首。這告示一出，百姓們更是陷入了絕望的境地。那些原本想以死抗爭的家庭，只能無奈放棄，日日夜夜守著自家的女孩兒，也顧不上什麼名節了，先保住一家人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也有一些婦女，長期生活在揚州這風俗淫奢之地，平日裡就愛慕虛榮，渴望出人頭地。看到榜文之後，便抖擻精神，精心打扮一番，還想著能成為金朝的后妃呢。她們覺得這或許是個改變命運的好機會，哪怕是去了北方，只要能過上富貴的生活，也心甘情願。揚州這地方風俗淫奢，大概喜歡參加這種考選的婦女能占到十分之八，而貞烈的女子不過只有十分之一二。這可真是繁華之地的現世報應啊。
有多少稀奇古怪的事兒，只有到了戰亂之中，才能把妻妾們的真情看透呢。且說揚州東門裡有個王秀才，生平就只寵愛一個小妾，那可是個有名的美人，能文能畫，才藝無雙。這小妾本是王秀才花了大價錢從一戶落魄人家買來的，想著能與她相伴一生，便對她百般呵護。當初買她時，王秀才就被她的才情和美貌所吸引，而小妾也是看中了王秀才的溫柔體貼以及家境還算殷實，這才跟了他。兩人感情深厚，寸步不離，王秀才把她當作掌上明珠一般，給她打扮得珠翠綾羅，對她百般奉承，事事依順。
可這小妾，在日常相處中偶爾也會流露出對富貴生活更高的嚮往。有一回，她看到鄰家夫人戴著名貴的首飾，心中便暗自羨慕，回到家後對著王秀才撒嬌，隱晦地表達了自己也想要那樣的首飾。王秀才雖盡力滿足她，可心中也隱隱覺得小妾似乎過於看重這些身外之物了。
後來王秀才因為縱慾過度傷了身體，時常吐血，便不敢再肆意行房了。沒想到不到一年，因為寡慾反倒受了胎，生了一個兒子。
這王秀才越是和小妾感情深厚，就越是把正房娘子丟在了一邊。他們在一所花園裡，收拾出一間像雪洞般整潔的書房，一家三口就在這兒過日子，那感情好得就算是比翼鳥、連理枝也比不上呀。
忽然金兵進了城，大家都各自逃命。這王秀才隔壁有一座年久的當鋪，裡面的舊衣櫃架特別多。沒辦法，他只好藏在一層天平板上，下面全是衣架木器。到了晚上，只見幾個金兵進來照了照，見沒人，就把架上的好衣服儘量包了起來拿走了。過了一會兒，又擄來了兩個婦女，在這兒喝酒唱歌、打鬧了一陣子，隨後其他金兵帶著擄來的婦女去睡覺了，只留下一個美貌的女子，陪著一個兵丁，在這當鋪的閒床上歇息。
此時的當鋪內，瀰漫著一股陳舊腐朽的木器氣味，狹小昏暗的空間裡，只有那盞油燈發出微弱的光，偶爾還會隨著外面吹來的風搖晃幾下，外面不時傳來金兵的吆喝聲，讓這氛圍顯得格外幽閉、壓抑。王秀才趴在天平板上，嚇得大氣都不敢出。透過板縫往下看這個女子，你猜是誰？「原來就是我那嬌滴滴的美人，和我生死不離的愛妾呀。怎麼就落到這番兵的手裡了呢？眼見得她肯定不會失身的，平日裡她那志氣，還說過要和我同生共死呢，怎麼會順從這個兵丁呢！」王秀才一面想著，心裡又是疼又是怕。
這小妾向來愛慕虛榮，當初委身王秀才，圖的就是那份富足安穩與寵溺關懷。平日裡，她人前扮作一副賢良深情的模樣，可真遇上能改變境遇、撩人心弦的狀況，心底潛藏的念頭便開始作祟。
屋內光影黯淡，幾不可察的低語聲，悄然暈染著床邊那愈發旖旎的氛圍。女子輕斂雙眸，聲若遊絲：「勞煩把燈挪近些，亮一點才舒心。」番兵聞聲而動，輕輕將燈挪至近前，柔和的暖黃光芒，緩緩漫開。
女子微微偏過頭，手指不經意間捋了捋髮絲，雙頰泛起不易察覺的紅暈，她悄然往番兵身側靠了靠，
話語間滿是嬌嗔：「還是我來罷。」一番動靜後，女子輕喘著氣，眼中波光盈盈，輕聲說道：「今日與你相處，方覺過往歲月都寡淡了。往後，盼你莫要棄我。」
番兵聽得心花怒放，不禁探問：「不知娘子出自哪家？這般溫婉可人。」女子輕抿嘴唇，緩聲道：「我家官人是秀才，模樣尚算清秀，只是夫妻相處之時，總少些契合。今日與你相識，倒像是尋到了不一樣的盼頭，我也想尋個新活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