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會議通知
簡單復盤之後，余岱青就離開了梁博士的房間，兩人決定接下來靜觀其變——巴托里伯爵夫人既然提出了建議，而余岱青這邊也給予了一定程度的認同，那麼接下來研究所，乃至教廷和血族家族方面，肯定會有所反應，余岱青二人只需要見招拆招即可。
梁博士本人並不是很想介入到血族內部的勾心鬥角之中，他只想弄清楚樣本的本質真相，這也是二人選擇了較為被動的應對方式的主要原因。
只是余岱青和梁博士都沒想到，伯爵夫人的動作快得有些出乎意料。
就在二人復盤之後兩個小時，他們相約在城堡中庭旁的一間茶室品茶閒聊的時候，蘭伯特帶著董事會例行會議即將召開的消息，找到了二人。
簡單的寒暄和交談後，余岱青和梁博士才弄清楚了蘭伯特的來意。還沒等他們詢問具體的情況，蘭伯特就給出了解釋——下午的時候，本來就有一場例行的董事會會議，而伯爵夫人強行將調用「概念分析儀」的議題加進了會議議程之中。
而蘭伯特則是應伯爵夫人要求，前來邀請余岱青二人一同前往列席。
余岱青將手中的茶杯放下，有些意外地問道：「這合適嗎？在我的理解中，這種內部的會議，邀請我們兩個局外人，似乎並不是很常見的做法吧。」
董事會例行會議這種東西，對於企業來說，多少都帶著涉密的內容，這麼貿然邀請外部人員參加，讓他覺得更像是透露著點陷阱的味道。
這甚至讓他覺得是伯爵夫人已經被人控制了起來，差遣了死忠蘭伯特前來求援。只不過看著蘭伯特優雅淡然的模樣，似乎情勢並沒有嚴峻到這個地步。
「哦，請不要擔心。下午的會議不過是每周的例行閒聊，並沒有什麼所謂的保密信息。」蘭伯特眨了眨眼睛，耐心地解釋道，「而且夫人也只是邀請二位參加這一項議題的討論，並不會將二位帶入什麼不必要的瑣事之中。」
蘭伯特微微笑了一下，向著梁博士微微頷首，繼續說道：「更何況梁先生也並不算是完全的局外人，而余道長您作為數據共享議題的發起人，自然也是有權利共同出席的。這也是為了方便各位董事能夠掌握更加確實的信息，我們非常希望二位可以接受這次邀請，相信我，這非常有必要。」
余岱青看了一眼梁博士，後者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見到「交流組組長」表示自己已經做好準備，余岱青微笑著看向蘭伯特先生：「客隨主便，我們兩個沒什麼意見——請問蘭伯特先生，我們是現在就要出發嗎？」
「余道長，這麼倉促地安排客人的行程，有違貴族的體面——儘管家族在某些方面已經大不如前，但必要的傳統依舊需要尊重。」蘭伯特笑著搖了搖頭，「董事會將在傍晚六點左右才會開始，畢竟很多上了年紀的血族，只有在夜幕將近的時候才能保持精神。而在這之前，還有三個小時的時間，二位還有充分的時間享受閒暇。我會在兩個小時後再來叨擾，二位只需要在那之前做好準備即可。」
「好的，有什麼需要我們準備的東西麼？」梁博士將手中的點心碟子放回桌面，隨口問道。
蘭伯特搖了搖頭：「只是簡單的列席，並不需要勞煩您做什麼準備，即使有相關的疑問，自然也會由伯爵夫人出面應對。那麼，我就不繼續打擾二位的雅興了——容我就此告辭。」
等到蘭伯特退出茶室後，余岱青轉頭朝著梁博士眨了眨眼睛：「看來會議上會有人提出詢問的，恐怕咱們倆還是得做點功課，準備一下。」
梁博士輕笑了一聲：「不同的意見很常見，按照說好的來就行。」
這是之前在房間中就已經商量好的「提示語」，做點功課代表著需要做好應對有人發難的準備，從詰問到動手，都需要應對。
而梁博士的回應則是在確認二人的判斷無誤。
蘭伯特的話語中，已經明明白白提到了，參會者有需要夜幕來提神的血族長老。之前與伯爵夫人會晤時，教廷的態度是偏向於合作的，雖然有著飽含深意的前置條件，但整體上並無排斥的傾向。
那麼，疑問自然不會來自於教廷。加之蘭伯特特意提及的血族長老，抱有反對意見的是誰，已經不言而喻。
余岱青點了點頭，端起茶杯，將杯中的茶水飲盡，隨後站起身來，走出了茶室。
梁博士依舊坐在茶室的木椅上，借著厚重鏡片的遮擋，不露痕跡地看向了茶室牆壁上的一幅風景油畫。
那是一幅有關於大海的畫，畫面中有著高高升起的滔天巨浪，以及矗立在浪尖上的一艘小小帆船。
畫面整體充滿了人類挑戰自然的力量感，面對自然的威勢，掌控帆船的水手依舊毫不退縮，身影看起來豪情萬丈。
「如果它不會時不時偷偷回頭打量茶室中的客人，整幅畫面就更完美了。」梁博士端起茶杯，心裡有些惋惜地想著。
在他眼鏡的濾波功能下，那個偷偷摸摸的「豪爽水手」，看起來就像是光潔地板上亂爬的一隻蟑螂一樣顯眼。
兩個多小時後，在蘭伯特的帶領下，三人乘著一輛馬車，來到了距離弗朗索瓦城堡十五公里遠的一片建築群之前。
古老的石牆上爬滿了綠色的植物和苔蘚，而在大片的中世紀低矮建築中，又穿插著不少造型簡潔現代、表面覆蓋大面積玻璃幕牆的建築。
整片建築的平均高度都不算高，最高的一棟建築是個只有四層樓高度的紅頂小樓，而群落中所有單體建築之間的距離，也以二十米左右較為常見。整個建築群看起來透著股子慵懶平靜的意味。
余岱青和梁博士跳下了馬車，兩人回頭看了看馬車前面兩匹晃動著腦袋的黑色駿馬，又低頭看了看馬兒小腿和馬蹄表面附著的那層橙紅色火焰。
似乎感受到了兩人的目光，兩匹馬友善地回過頭來看了看余岱青和梁博士，隨後打了個響鼻，從鼻孔中噴出了一團包裹著火光的黑煙。
倒也不是沒有見過這種叫做「夢魘」的馬型生物，只不過乘坐由夢魘馬拉的馬車，算得上是比較新奇的體驗。
尤其是剛剛在趕來的途中，馬車完全沒有按照現實存在的道路行走，而是毫不講理地在一些完全沒有道路的地方反覆穿行。
其中一次是從一處地下停車場的下行通道牆壁直接鑽了進去，然後從一個明顯是學校操場的地方穿行而出，隨後又一頭撞進了那所學校的教學大樓。
要不是馬車全程似乎都不會被普通人看到，這一路過來恐怕會讓半個城市都騷動混亂起來。
蘭伯特從車夫的位置跳了下來，他拍了拍黑色夢魘馬的脖子，示意對方可以自行去尋找地方等待。
打了兩個響鼻後，兩匹黑馬踩著嗒嗒作響的輕快步子往一旁走去，緊接著消失在了一片低矮的灌木叢中。
「夢魘馬的確很方便，尤其是在趕路的時候，這一趟行程著實讓人大開眼界。」余岱青客客氣氣地讚嘆道。
梁博士則是在一旁捧著一個牛皮封面的筆記本翻看記錄著什麼，對於剛剛的奇妙旅程似乎並不在意。
蘭伯特笑著回應道：「馴養幻想生物，並使之變得有用，這還是得自於貴國的傳承指點。據我所知的就有騶吾、蠱雕，都比夢魘快上很多，我對於華漢的厚重傳承一直都是非常仰慕的。」
余岱青拱了拱手，指著建築群落中最高的那棟樓說：「我之前在西歐旅學的時候，曾經有幸參觀過這裡，不過當時只是去過『博德爾會議中心』，並沒有真正進入過『概念研究所』的核心區域。這次我們也是去會議中心嗎？這片地方好像也只有那麼一棟全是會議室和展廳的建築吧。」
梁博士啪地一聲合上了筆記本，笑著對蘭伯特說：「那裡只是給『概念研究所』的表層組織準備的接待中心吧，我記得那是個叫做『尼爾斯理論物理研究中心』的研究機構，是吧？」
蘭伯特笑著回應道：「梁先生所說的完全正確，但能接收到『尼爾斯研究所』的邀請，也證明余道長在物理領域有著不錯的成績。二位請跟我來，『概念研究所』並不在地面上，那裡才是董事會會議的召開地點，咱們還有一段路需要走。」
余岱青和梁博士二人跟著蘭伯特，沿著園區中的一條石板小路走去，道路幽靜雅致。兩旁是矗立了上百年之久的老式建築，外牆上的石塊斑駁陳舊，如果不是建築的窗戶等部位明顯有過翻新修葺，恐怕早已不太適合居住使用了。
沿著小路往前走了十分鐘，余岱青開口問道：「還有很遠嗎？時間上看起來已經早就超過董事會召開的時候了。」
蘭伯特揚著眉毛笑了笑，開口說道:「會議的前半段還有些無趣的常規議題，那些上了年紀的老頭子們需要一定的時間來談論一下天氣和市場。對於我們，還有伯爵夫人這樣的『年輕人』來說，那些話題實在太過沉悶無趣，我們只要趕在數據交流的議題開始前到場就好，時間上二位完全不必擔心。」
年輕人……余岱青有點啞然失笑。
他自己和梁博士在年齡上的確不算太大，的確當得一聲年輕人的稱謂，但蘭伯特的外貌明顯更加偏向中老年紳士，再加上城堡會客室中那幅已經超過百年的肖像畫，伯爵夫人恐怕年齡也足有兩三百歲。
而這樣的年紀，依舊算是年輕人。
余岱青笑了笑，不再出聲。梁博士則是低聲咕噥了一句，繼續低著頭往前走去。
三人繞過了一個路口，前方的景色突然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原本的建築群落，外形上就是一片沐浴在夕陽照耀中的歐洲小鎮，走在其中偶爾能看到匆匆路過的行人，但整體依舊是靜謐安然的氛圍。
但只是拐過了一個街角，周圍夕陽的橘色光芒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大量的人造燈光。
道路的前方是一小片青石鋪就的廣場，廣場的對面是一片肅穆沉穩的高大建築群。
建築和建築之間僅有窄窄的小巷，所有的房屋都帶著高聳的尖頂，外牆則全是偏向深沉的色調，而樑柱之上則大量地雕刻著繁複華麗的浮雕。
余岱青眯著眼睛打量著前方沐浴在燈光之下的哥特建築群落，而照亮建築的光源，則位於比建築物更高的磚砌穹頂上。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裡是一片位於地下的建築，而地下空間十分高遠，以至於抬頭看去，除了無數明亮的氙氣燈外，很難看得清穹頂上的細節。
「這一手移星易宿，玩得可真夠漂亮的啊。」余岱青笑著說道，「我幾乎都沒察覺到，就從地上被拎到地下來啦。」
蘭伯特略帶歉意地笑了笑，他剛想開口解釋兩句，就被梁博士打斷了話頭。
梁博士推了推臉上的厚重鏡片，開口道：「沒什麼特別的，我以前也是這麼被莫名其妙帶進來，帶出去的，血族的老頑固們躲習慣了，不太希望別人知道進入這片地下空洞的具體辦法。咱們還算好的，就算是教廷的人，每次進來也要蒙著眼睛腦袋，哦，我不知道現在還是不是這樣——那都是我小時候的事情了。」
蘭伯特輕聲咳嗽了一下，解釋道：「現在已經不會這麼做了，只不過『入口』倒的確又做了不少加強措施，在沒有許可的情況下，很難進入這裡，即便是教廷的人員也不行。」
余岱青聳了聳肩膀，和梁博士自顧自朝著前方走去。到了這裡，其實也不必再繼續由蘭伯特帶路了。
來這裡的路上蘭伯特就已經將開會的地點告訴了兩人，而前面那棟如同神廟一般恢弘的高大建築門口，就像是怕人不認識一樣，用足足三種文字在門頭上雕刻著建築名稱：「哥德爾·彭羅斯大劇院——概念研究所宣講交流中心」。
梁博士本人並不是很想介入到血族內部的勾心鬥角之中，他只想弄清楚樣本的本質真相，這也是二人選擇了較為被動的應對方式的主要原因。
只是余岱青和梁博士都沒想到，伯爵夫人的動作快得有些出乎意料。
就在二人復盤之後兩個小時，他們相約在城堡中庭旁的一間茶室品茶閒聊的時候，蘭伯特帶著董事會例行會議即將召開的消息，找到了二人。
簡單的寒暄和交談後，余岱青和梁博士才弄清楚了蘭伯特的來意。還沒等他們詢問具體的情況，蘭伯特就給出了解釋——下午的時候，本來就有一場例行的董事會會議，而伯爵夫人強行將調用「概念分析儀」的議題加進了會議議程之中。
而蘭伯特則是應伯爵夫人要求，前來邀請余岱青二人一同前往列席。
余岱青將手中的茶杯放下，有些意外地問道：「這合適嗎？在我的理解中，這種內部的會議，邀請我們兩個局外人，似乎並不是很常見的做法吧。」
董事會例行會議這種東西，對於企業來說，多少都帶著涉密的內容，這麼貿然邀請外部人員參加，讓他覺得更像是透露著點陷阱的味道。
這甚至讓他覺得是伯爵夫人已經被人控制了起來，差遣了死忠蘭伯特前來求援。只不過看著蘭伯特優雅淡然的模樣，似乎情勢並沒有嚴峻到這個地步。
「哦，請不要擔心。下午的會議不過是每周的例行閒聊，並沒有什麼所謂的保密信息。」蘭伯特眨了眨眼睛，耐心地解釋道，「而且夫人也只是邀請二位參加這一項議題的討論，並不會將二位帶入什麼不必要的瑣事之中。」
蘭伯特微微笑了一下，向著梁博士微微頷首，繼續說道：「更何況梁先生也並不算是完全的局外人，而余道長您作為數據共享議題的發起人，自然也是有權利共同出席的。這也是為了方便各位董事能夠掌握更加確實的信息，我們非常希望二位可以接受這次邀請，相信我，這非常有必要。」
余岱青看了一眼梁博士，後者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見到「交流組組長」表示自己已經做好準備，余岱青微笑著看向蘭伯特先生：「客隨主便，我們兩個沒什麼意見——請問蘭伯特先生，我們是現在就要出發嗎？」
「余道長，這麼倉促地安排客人的行程，有違貴族的體面——儘管家族在某些方面已經大不如前，但必要的傳統依舊需要尊重。」蘭伯特笑著搖了搖頭，「董事會將在傍晚六點左右才會開始，畢竟很多上了年紀的血族，只有在夜幕將近的時候才能保持精神。而在這之前，還有三個小時的時間，二位還有充分的時間享受閒暇。我會在兩個小時後再來叨擾，二位只需要在那之前做好準備即可。」
「好的，有什麼需要我們準備的東西麼？」梁博士將手中的點心碟子放回桌面，隨口問道。
蘭伯特搖了搖頭：「只是簡單的列席，並不需要勞煩您做什麼準備，即使有相關的疑問，自然也會由伯爵夫人出面應對。那麼，我就不繼續打擾二位的雅興了——容我就此告辭。」
等到蘭伯特退出茶室後，余岱青轉頭朝著梁博士眨了眨眼睛：「看來會議上會有人提出詢問的，恐怕咱們倆還是得做點功課，準備一下。」
梁博士輕笑了一聲：「不同的意見很常見，按照說好的來就行。」
這是之前在房間中就已經商量好的「提示語」，做點功課代表著需要做好應對有人發難的準備，從詰問到動手，都需要應對。
而梁博士的回應則是在確認二人的判斷無誤。
蘭伯特的話語中，已經明明白白提到了，參會者有需要夜幕來提神的血族長老。之前與伯爵夫人會晤時，教廷的態度是偏向於合作的，雖然有著飽含深意的前置條件，但整體上並無排斥的傾向。
那麼，疑問自然不會來自於教廷。加之蘭伯特特意提及的血族長老，抱有反對意見的是誰，已經不言而喻。
余岱青點了點頭，端起茶杯，將杯中的茶水飲盡，隨後站起身來，走出了茶室。
梁博士依舊坐在茶室的木椅上，借著厚重鏡片的遮擋，不露痕跡地看向了茶室牆壁上的一幅風景油畫。
那是一幅有關於大海的畫，畫面中有著高高升起的滔天巨浪，以及矗立在浪尖上的一艘小小帆船。
畫面整體充滿了人類挑戰自然的力量感，面對自然的威勢，掌控帆船的水手依舊毫不退縮，身影看起來豪情萬丈。
「如果它不會時不時偷偷回頭打量茶室中的客人，整幅畫面就更完美了。」梁博士端起茶杯，心裡有些惋惜地想著。
在他眼鏡的濾波功能下，那個偷偷摸摸的「豪爽水手」，看起來就像是光潔地板上亂爬的一隻蟑螂一樣顯眼。
兩個多小時後，在蘭伯特的帶領下，三人乘著一輛馬車，來到了距離弗朗索瓦城堡十五公里遠的一片建築群之前。
古老的石牆上爬滿了綠色的植物和苔蘚，而在大片的中世紀低矮建築中，又穿插著不少造型簡潔現代、表面覆蓋大面積玻璃幕牆的建築。
整片建築的平均高度都不算高，最高的一棟建築是個只有四層樓高度的紅頂小樓，而群落中所有單體建築之間的距離，也以二十米左右較為常見。整個建築群看起來透著股子慵懶平靜的意味。
余岱青和梁博士跳下了馬車，兩人回頭看了看馬車前面兩匹晃動著腦袋的黑色駿馬，又低頭看了看馬兒小腿和馬蹄表面附著的那層橙紅色火焰。
似乎感受到了兩人的目光，兩匹馬友善地回過頭來看了看余岱青和梁博士，隨後打了個響鼻，從鼻孔中噴出了一團包裹著火光的黑煙。
倒也不是沒有見過這種叫做「夢魘」的馬型生物，只不過乘坐由夢魘馬拉的馬車，算得上是比較新奇的體驗。
尤其是剛剛在趕來的途中，馬車完全沒有按照現實存在的道路行走，而是毫不講理地在一些完全沒有道路的地方反覆穿行。
其中一次是從一處地下停車場的下行通道牆壁直接鑽了進去，然後從一個明顯是學校操場的地方穿行而出，隨後又一頭撞進了那所學校的教學大樓。
要不是馬車全程似乎都不會被普通人看到，這一路過來恐怕會讓半個城市都騷動混亂起來。
蘭伯特從車夫的位置跳了下來，他拍了拍黑色夢魘馬的脖子，示意對方可以自行去尋找地方等待。
打了兩個響鼻後，兩匹黑馬踩著嗒嗒作響的輕快步子往一旁走去，緊接著消失在了一片低矮的灌木叢中。
「夢魘馬的確很方便，尤其是在趕路的時候，這一趟行程著實讓人大開眼界。」余岱青客客氣氣地讚嘆道。
梁博士則是在一旁捧著一個牛皮封面的筆記本翻看記錄著什麼，對於剛剛的奇妙旅程似乎並不在意。
蘭伯特笑著回應道：「馴養幻想生物，並使之變得有用，這還是得自於貴國的傳承指點。據我所知的就有騶吾、蠱雕，都比夢魘快上很多，我對於華漢的厚重傳承一直都是非常仰慕的。」
余岱青拱了拱手，指著建築群落中最高的那棟樓說：「我之前在西歐旅學的時候，曾經有幸參觀過這裡，不過當時只是去過『博德爾會議中心』，並沒有真正進入過『概念研究所』的核心區域。這次我們也是去會議中心嗎？這片地方好像也只有那麼一棟全是會議室和展廳的建築吧。」
梁博士啪地一聲合上了筆記本，笑著對蘭伯特說：「那裡只是給『概念研究所』的表層組織準備的接待中心吧，我記得那是個叫做『尼爾斯理論物理研究中心』的研究機構，是吧？」
蘭伯特笑著回應道：「梁先生所說的完全正確，但能接收到『尼爾斯研究所』的邀請，也證明余道長在物理領域有著不錯的成績。二位請跟我來，『概念研究所』並不在地面上，那裡才是董事會會議的召開地點，咱們還有一段路需要走。」
余岱青和梁博士二人跟著蘭伯特，沿著園區中的一條石板小路走去，道路幽靜雅致。兩旁是矗立了上百年之久的老式建築，外牆上的石塊斑駁陳舊，如果不是建築的窗戶等部位明顯有過翻新修葺，恐怕早已不太適合居住使用了。
沿著小路往前走了十分鐘，余岱青開口問道：「還有很遠嗎？時間上看起來已經早就超過董事會召開的時候了。」
蘭伯特揚著眉毛笑了笑，開口說道:「會議的前半段還有些無趣的常規議題，那些上了年紀的老頭子們需要一定的時間來談論一下天氣和市場。對於我們，還有伯爵夫人這樣的『年輕人』來說，那些話題實在太過沉悶無趣，我們只要趕在數據交流的議題開始前到場就好，時間上二位完全不必擔心。」
年輕人……余岱青有點啞然失笑。
他自己和梁博士在年齡上的確不算太大，的確當得一聲年輕人的稱謂，但蘭伯特的外貌明顯更加偏向中老年紳士，再加上城堡會客室中那幅已經超過百年的肖像畫，伯爵夫人恐怕年齡也足有兩三百歲。
而這樣的年紀，依舊算是年輕人。
余岱青笑了笑，不再出聲。梁博士則是低聲咕噥了一句，繼續低著頭往前走去。
三人繞過了一個路口，前方的景色突然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原本的建築群落，外形上就是一片沐浴在夕陽照耀中的歐洲小鎮，走在其中偶爾能看到匆匆路過的行人，但整體依舊是靜謐安然的氛圍。
但只是拐過了一個街角，周圍夕陽的橘色光芒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大量的人造燈光。
道路的前方是一小片青石鋪就的廣場，廣場的對面是一片肅穆沉穩的高大建築群。
建築和建築之間僅有窄窄的小巷，所有的房屋都帶著高聳的尖頂，外牆則全是偏向深沉的色調，而樑柱之上則大量地雕刻著繁複華麗的浮雕。
余岱青眯著眼睛打量著前方沐浴在燈光之下的哥特建築群落，而照亮建築的光源，則位於比建築物更高的磚砌穹頂上。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裡是一片位於地下的建築，而地下空間十分高遠，以至於抬頭看去，除了無數明亮的氙氣燈外，很難看得清穹頂上的細節。
「這一手移星易宿，玩得可真夠漂亮的啊。」余岱青笑著說道，「我幾乎都沒察覺到，就從地上被拎到地下來啦。」
蘭伯特略帶歉意地笑了笑，他剛想開口解釋兩句，就被梁博士打斷了話頭。
梁博士推了推臉上的厚重鏡片，開口道：「沒什麼特別的，我以前也是這麼被莫名其妙帶進來，帶出去的，血族的老頑固們躲習慣了，不太希望別人知道進入這片地下空洞的具體辦法。咱們還算好的，就算是教廷的人，每次進來也要蒙著眼睛腦袋，哦，我不知道現在還是不是這樣——那都是我小時候的事情了。」
蘭伯特輕聲咳嗽了一下，解釋道：「現在已經不會這麼做了，只不過『入口』倒的確又做了不少加強措施，在沒有許可的情況下，很難進入這裡，即便是教廷的人員也不行。」
余岱青聳了聳肩膀，和梁博士自顧自朝著前方走去。到了這裡，其實也不必再繼續由蘭伯特帶路了。
來這裡的路上蘭伯特就已經將開會的地點告訴了兩人，而前面那棟如同神廟一般恢弘的高大建築門口，就像是怕人不認識一樣，用足足三種文字在門頭上雕刻著建築名稱：「哥德爾·彭羅斯大劇院——概念研究所宣講交流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