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嗜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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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麻將不只有讓自己贏的打法,也有讓某人不贏的打法。如果三個人都希望某人不贏,那就意味著形成圍殺。

  甚至不需要什麼鳴牌打斷之類的明顯手段,僅僅是所有人都把精力更集中在其身上,就足以讓他和牌變得比其他三人困難。

  而輸的越多,破綻也就越多,被圍殺的人,一定會在漩渦的轉動中被吞噬,落到無底洞之中。

  偏偏缺少同級對抗的初學者會有人發現不了這一點,只看到了另外三個人錯進錯出和牌,自己總是差臨門一腳。

  陸家的三少爺,就是這樣的人。

  儘管他說什麼也要再換一副新牌,儘管他偶爾也會有好運連綿的時候。還是輸了。

  不要說他根本沒有什麼牌技。哪怕他牌技比所有人都要高,也能想到讓無關的人做每個人的手替的方式屏蔽出千。

  結果也不會改變,敗局已定。

  三家盯著他,他卻只盯著卜為先一家。每每看到卜為先也輸掉,比他自己贏了都更加激起他的繼續欲望。

  一直叫嚷著卜為先不是陸敬能為敵的隨從被他自己趕了下去後,卜為先丟掉的局數反而更多了。

  這讓他越發的相信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他被下人所噬,掙脫之後要好好享受少爺小姐間的對局。

  直到先前的陸家隨從攥了一袋子金銀快步離開。後面跟著幾個慌忙的陸家人也衝出。

  卜為先三人終於意識到了時機已至。

  巴雷的牌技可謂是漏洞百出,實力上絲毫不比陸敬要高。戚崇也一改此前的龜縮風範,放心大膽的做起牌來。兩個互相捉炮不少,看對方不順眼的表情也越來越多。馬上就要吵起來。但是,他們兩個卻大贏特贏了。

  因為兩個人真正防著的只有陸敬一人,卜為先甚至給他們故意送和。

  卜為先最多的精力用來觀察陸敬的表情,想看看他是否還有足夠的精力和熱情撐下去。

  擔心的事情沒有出現。

  陸敬的精力,沒有比他錢財更早的耗完。也沒有再獲得過讓卜為先不出千就贏不了好運。在陸敬意識到自己輸光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伴隨著巴雷的自摸。

  戚崇、巴雷,二人同時起身。從卜為先的手中各自要了一張紙來,巴雷暴力攔住人群,卜為先按住陸敬。讓他為兩張欠條簽字畫押。

  任憑現場如何吵嚷雜亂,陸敬如何掙扎。武力壓制之下,也沒人阻止的了這個過程。

  然後,被卜為先叫來的二人跨出門去。留下了僵硬在牌桌前的陸敬。

  「三少爺可能還沒發現。這裡的錢財、器用、三少爺本人的產業都已經輸光了。整個賭場也賠不起我們三個。我們只是還沒有賭上賭場的所有權而已。現在就算把賭場本身交給我,也抵不完債。再有的就只有三少爺本人了。

  他二人雖然不手軟,但終究是心軟,覺得已經贏無可贏,就此結束了。我卻不覺得是這樣。

  我認為三少爺依舊有的是錢。你有的價值,可不在於你有多少錢可花,有多少東西在你手裡,而在於有什麼人願意拿錢為你花,在於你高貴身份。

  麻將,不可能了吧。其他人可沒錢參與到我二人的牌局。」

  卜為先將一枚銅板用拇指彈起後接住。

  「陸少爺最喜歡、最擅長的是投東西吧。畢竟,在街上走路時都要抓個乞丐拿碗陪練。

  麻將對我來說實在太有利了,我僅僅是正常打,你就懷疑我出千。

  那如果只比最普通的拋銅板?徹徹底底的賭上三少爺的人身,賭上把賭場的所有權徹底交給我,你是否願意跟我繼續賭一次呢?若是以你的性命相要,這賭場本身也不是陸家不能賭的東西。

  你還有身家性命,有賭場本身。再賭一次。一對一。這次贏了,我把之前贏的都原原本本還回你。」

  幾個個心跳的遲疑過後,陸敬抬起了頭。

  「不能了!我不能再賭了!我一定會輸,你一定會贏。這算什麼賭博?

  我陸家賭場大門廣開,與人賭博從來都是互有輸贏。從前朝繼承下來的規矩百年未變。

  就連莊家只負責做裁判、沒辦法下場參與的賭種,我陸家很多也設置了返利。

  公正公平,敢放任所有人去贏過我們。


  而你那算什麼賭博?

  不知道用什麼方法,你讓我必然會輸,讓你穩贏。這樣的賭博就不應該作數。就這般不明不白的賭局,你們卻強按著我畫押。

  就是仗著武力強搶錢財吧,是披上了皮的強盜而已!」陸敬手撐著桌子猛然站起。

  即便輸光了,起身站直時氣勢也絲毫未減,說這話時端正堂皇,好似聽到他手碰桌子聲音的人就該認同他。讓人感嘆不愧是被人簇擁慣了養出來的氣質。

  只是越是這樣,卜為先就越是覺得彆扭,有一股無名之火冒出。甚至在牌桌上賭博時都從來沒失去的冷靜,也被這段話刺激的消失。

  這些日子一直打磨練習的鐵掌,也被這股情緒引出了力量,將手邊的桌子拍成兩半炸飛開來。

  「別說的你好像是什么正義之士一樣!陸家賭場的返利?公平,你也好意思說公平?」

  是三家錢一定會輸錢,然後只存在理論上的,一家有可能多賺一文錢,莊家的人還要偷偷下場的番攤?

  是說兩人下棋,只有一邊一塊棋都沒活的時候,你才付出的一個子大小的支出?

  還是說在搖骰子比大小也要限制骰子的個數、還加上查骰子的規則。把先手優勢最大化,卻連最基本的莊家輪換都沒有。並且即便這樣還要出千!

  你說我是仗著武力強搶?可我若沒有這一身武力,恐怕早就被打殺在這裡了吧。」

  卜為先瞪著雙眼環視周圍看向在場的陸家之人。

  這些人與卜為先對上眼時,其眼裡都是攻擊性中摻雜忌憚。無人對卜為先的話語發出一言之辯。

  倒不是因為卜為先說的有理有據,而是剛剛那一掌之功。

  三少爺陸敬也隨著卜為先的眼睛去看周圍這些人。

  他手下大多數人搖頭使眼色,告訴他不要再做什麼多餘的事情了。認栽了,認輸了,賭不過。

  也有人手勢與表情並用,輕聲提示他已經向家裡稟報了消息。

  陸敬拆解了這些情報。

  不想賭的心情漸漸消散,他下定了決心。思索片刻開口說道,

  「好,我跟你賭!」在看到大量下人都說他輸了、他不行的時候。他不想承認,賭博的心再起。在得知事情已經被稟報家中的時候,他更是感覺到他有家族撐腰,自己沒有被卜為先的力量壓倒。

  雖然如此。這也不是卜為先的憤而發言有什麼作用,也不是下人的反應刺激了他。

  倘若下人所做的和現在相反,沒有人告訴他他輸了,沒有人說他贏不了。他會覺得自己確實還能贏。倘若他想到了,或者有人告訴他家裡人來了是要阻止他、懲罰他,他也想要在家人面前證明自己,先挽回過錯。

  因為他嗜賭、想賭,才讓任何事件都變成對賭燃起熱情的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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