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知青同學
青春之戀（長篇小說）張寶同 2024.2.12
下午三點來鍾，孔秋雁和黃寶鳳突然來了。
她們兩人站在陳杰的門前，喊道，「陳杰，你在這裡？」
陳杰見到她們就高興地說，「快進來喝杯茶。」
說著，就給她們倒了杯白糖開水，讓她們坐在椅子上，說，「今天沒出工？」
孔秋雁說，「今天黃書記不在，我們跟吳場長請了半天假，說要到衛生院看病，就跑了出來。」
說了一會話，陳杰對黃寶鳳說，「周信國住的地方你知道嗎？」
黃寶鳳說，「不知道，我是第一次來這裡。」
陳杰說，「你們坐著，我把周信國叫來。」說著，便去了周信國住的房間。
周信國被公社臨時抽調來負責沼氣培訓工作，住在總務室的一個大房間裡。
地面上擺放著許多皮管和接頭，都是沼氣灶上使用的物品。
周信國正在屋裡整理那些要發放的物品。
陳杰對他說，「黃寶鳳和孔秋雁來了，在我的辦公室里。」
周信國說，「真的？」然後，就跟著陳杰過來，把黃寶鳳帶走了。
見黃寶鳳離開後，孔秋雁用埋怨的口氣說，「你離開了茶場，怎麼再也不回來了？」
陳杰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我到了更好的地方，自然就不想再回原來的地方了。」
孔秋雁說，「隊裡有啥好的？要是隊裡好，吳寶林他們也不會回來了。」
陳杰說，「我一下隊，隊裡給了我半袋新米，一小桶油，把別人家正種的三分大的菜地分給了我。讓我吃飯吃菜不愁。」
「再是，隊裡每天給我分上一塊七分大的田，我一般干到下午四點鐘就沒得事了。你說，這是不是要比在茶場要好得多？而且，隊裡的人都對我蠻好，沒人對我橫鼻子豎眼地找碴。」
孔秋雁說，「前不久我在供銷社門前碰見了白翎，她對我說你調到公社搞宣傳報導了，還說你文章寫得好，是公社大院裡的筆桿子。所以，我就和黃寶鳳一起過來看你。」
陳杰說，「王新正和袁自強他們還都好吧？」
孔秋雁說，「還是那樣，就是王新正作為鐵路工程局的先進，到黃山旅遊了一圈。本來那次機會是我的，讓他給搶去了。不過，事後，他蠻不好意思，就千方百計地討好我。」
陳杰聽李金生說過那次知青評先，孔秋雁比王新正兩人被提名。
可孔秋雁的選票比王新正多。
王新正覺得自己的表現比孔秋雁突出，就找了黃書記。
黃書記最後決定讓王新正當了先進。
對此，孔秋雁對王新正很是不滿。
聽孔秋雁說起這事，陳杰就問，「他是如何討好你的？」
孔秋雁說，「茶場種了上百畝的西瓜，有早熟、中熟和晚熟的，還有無子的。到了六七月，那些早熟的西瓜就熟了。黃書記派我們女知青白天看守瓜地。讓男知青晚上看守。」
「我們想吃西瓜不敢摘，王新正就幫我們去偷。他白天從西瓜地里走上一遍，把哪個西瓜熟了，哪個西瓜大了，哪個西瓜是無子西瓜，都先記好。趁沒人時，就把那個西瓜偷過來，抱到松林里，用拳頭砸開讓我們吃。」
陳杰就想：如果我是王新正，才不去討好她呢。
就因為平時老是討好人家，把人家的毛病慣了出來，啥事只能是你讓著人家，要是哪點沒有讓著人家，人家就跟你翻臉了。
這是跟女人打交道的大忌。
那次下隊的經歷讓他懂得了，不要以為你對別人好，別人也會對你好，除了家人，真正對你好的人卻是少之又少。
所以，在他的心裡，誰對他真好，誰對他假好，都是有個很分明的排位。
喝完一杯水，陳杰又給她倒了一杯白糖開水。
孔秋雁就說，「你現在也跟白翎學會了，都是用白糖開水招待人了。」
陳杰說，「人家跑那麼遠來到你這辦事，你不能連一杯水都不給人家泡，讓人家感到你一點都不熱情。當地人都是用茶水招待人，可是，我不喜歡喝茶水，所以，就用白糖開水來招待人。」
孔秋雁說，「可是，白糖不太好買。」
陳杰說，「我寫過一位長沙女知青的事跡。她愛人就是供銷社的主任。你要是想要白糖，我幫你買。」
孔秋雁馬上就說，「那你就幫我買一斤。」
陳杰說，「我現在就帶你去供銷社。」
兩人來到了供銷社，見那位女售貨員在站櫃檯。
陳杰就說，「你們主任在不在屋？」
女售貨員說，「他去縣城開會了，你找他有何事？」
陳杰說，「我們同學想買斤白糖。」
女售貨員小聲說，「你在旁邊等一下。」
於是，陳杰就和孔秋雁一邊說著話，一邊等著。
過了一會，見供銷社裡沒得人了，那位女售貨員就把一包白糖拿了過來。
陳杰說，「謝謝了。」
孔秋雁對女售貨員說，「再給我拿塊香皂。」
女售貨員給她拿了塊香皂，說，「白糖七角五，香皂三角錢，一共一元零五分。」
孔秋雁把錢給了女售貨員。
孔秋雁把香皂裝在衣兜里，拎著白糖，跟著陳杰出了供銷社。
陳杰說，「時間不早了，咱們早點吃飯。」
孔秋雁說，「不用，我回茶場去吃。」
陳杰說，「現在都五點多了，等你回到茶場，食堂早就關門了。」說著，就把她拉進了小飯館裡。
進到小飯館，那位中年男人就朝陳杰說，「兩份鹹魚米飯？」
陳杰說，「沒錯。」
中年男人又說，「再要兩碗湯。」
陳杰說，「要得。」
陳杰把一元兩角錢給了中年男人，然後就和孔秋雁坐在一張餐桌旁。
中年男人對陳杰開玩笑說，「你這人好有本事，帶出來的妹子一個比一個漂亮。」
陳杰對中年男人說，「可是，這些漂亮妹子沒得一個是我的。」
中年男人說，「我不信，我看那些漂亮妹子都喜歡你，要不，她們不會跟你一起出來吃飯。」
陳杰說，「我們都是朋友關係。」
中年男人說，「朋友關係可以發展成戀愛關係。」
陳杰說，「那不一樣，妹子跟你是做朋友，還是做戀人，她們一開始就已經想好了。」
孔秋雁對陳杰說，「我還從來沒在這裡吃過飯，這裡的飯好吃嗎？」
陳杰在茶場時也沒在這裡吃過飯，因為知青都是吃過飯才來供銷社，買過東西就離開了，沒有必要在這裡吃飯。
陳杰說，「毛主席說過，要想知道梨子的味道，就得親口嘗一下。這裡的飯好不好吃，你一吃就曉得了。」
孔秋雁說，「你在這裡吃過？」
陳杰說，「我至少在這裡吃過七八次了。」
孔秋雁說，「你覺得咋樣？」
陳杰說，「我覺得蠻好吃。」
不一會，中年男人把兩碗鹹魚米飯和兩碗海帶粉絲湯端上了桌。
孔秋雁吃了一口，就說，「真好吃！比我媽做的都好吃。」
陳杰說，「咱們父母大多都是北方人，做魚和做菜都不如人家當地人做得好。」
本來，陳杰還以為孔秋雁很難把一大碗米飯吃完，卻不料孔秋雁不一會就把飯吃完了。
她說，「真是太好吃了。」
說著，又把一大碗海帶粉絲湯給喝完了。
兩人吃完飯，看時間還早，就不慌不忙地朝回走。
回到了公社大院，兩人進到了廣播站。
白翎正坐在桌旁吃飯，見他們兩人來了，就說，「你們吃飯沒？」
孔秋雁說，「我們在供銷社的小飯館裡吃了。」
白翎說，「吃的是鹹魚米飯？」
孔秋雁說，「你如何曉得？」
白翎說，「陳杰好大方，請別人吃飯都是鹹魚米飯。」
陳杰說，「我要是請別人吃一角一碗的辣椒燒茄子米飯，別人只怕吃得不香，也記不得我的好處。」
孔秋雁說，「那飯館裡的鹹魚米飯真是太好吃了。」
白翎說，「是很好吃，就是價錢好貴。那一餐飯就把我們兩天的收入吃沒了。」
孔秋雁說，「我落戶的那個隊是實驗十四隊，每天的工分值才只有五分錢。吃五角錢一餐的飯就等於把我們十天的收入吃沒了。」
白翎說，「除過陳杰，沒得人去吃鹹魚米飯。」
陳杰說，「我也是請別人時才吃鹹魚米飯，我單獨去吃飯時，從來都沒捨得吃過鹹魚米飯。」
孔秋雁看著牆上的掛鍾已到了六點鐘，就問白翎，「沒見黃寶鳳他們走了吧？」
白翎說，「剛才我打飯時，還見到周信國拿著兩個飯碗在打飯呢。」
陳杰問，「食堂今天做的是啥飯？」
白翎說，「還不是老三樣，辣椒炒茄子，冬瓜片和青筍葉湯。」
孔秋雁說，「比我們茶場的飯菜好多了。」
白翎說，「你們茶場吃的是啥飯，好多人都說茶場的飯連豬都不吃。」
孔秋雁說，「我們茶場的男知青就說我們起得比雞早，幹得比牛累，吃得不如豬。」
陳杰讓孔秋雁等著，就去找周信國和黃寶鳳。
他去了周信國的住處，看房門鎖著，又在公社大院裡轉了一圈，還是沒見到他們，就回到了廣播站，對孔秋雁說，「沒見到他們。」
孔秋雁說，「他們是不是已經回茶場了？」
陳杰說，「不可能，黃寶鳳不會不等著你一起走。要不，咱們再等他們一會。」
他們一直等到了七點鐘，看著天已經黑了下來。孔秋雁就很憂慮地說，「天都黑了，咋辦？」
陳杰說，「那有啥發愁的？我現在送你回去。」
孔秋雁一聽，馬上就高興起來，說，「那就勞駕你了。」
陳杰說，「沒啥勞駕的，你既然是來看我，我還能不送你回去？」
說著，兩人走在了去茶場的小路上。
孔秋雁問，「聽白翎說，你來公社當通訊報導員是那個茶山大隊的秀妹子給你幫的忙？」
陳杰說，「是的。」
孔秋雁就說，「她不就是一個廣播員，如何有這麼大的本事？是不是她父母好有本事？」
陳杰說，「她父母只是一般的普通農民。我來公社不僅有她幫忙，還有白翎和潘副書記也都給我幫了忙。」
孔秋雁說，「你的命真好，本來黃書記是想壓制你懲罰你，沒想到你卻是塞翁失馬，因禍得福了。」
陳杰說，「其實事情並不是你想像的那麼簡單。公社通訊報導員這個職位已空缺了好多年，因為就沒得人能勝任這份工作。我剛來到這裡，公社的吳主任就對我說，給我三個月的時間，如果不能勝任，就馬上走人。」
「你曉得如何才算勝任這項工作？那就是你必須每月要有三篇的廣播稿被縣廣播站採用，有三條信息被縣委辦公室的《信息簡報》採用，還要有一篇新聞稿要在《岳陽日報》上見報。」
「可是，你要曉得在我來這裡之前，還沒得人在《岳陽日報》上發表過新聞。可是，我只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就超額完成了任務。」
孔秋雁驚異道，「這樣說你的文章都上了《岳陽日報》？」
陳杰說，「別說是《岳陽日報》，我的文章都上了《湖南日報》，而且篇幅還蠻大，是第二版的頭條。」
孔秋雁說，「那你為啥不讓我看一下你發表的文章？」
陳杰笑了笑，說，「那樣是不是有點太炫耀了？你要想看，啥時到我辦公室來。」
兩人說著話，不知不覺就來到了烏雞嶺下。
這時，天早就黑透了，但知青點那排房屋裡的燈光還都在亮著。
陳杰在公路邊停下來，對孔秋雁說，「你上去吧，我要回了。」
孔秋雁說，「這麼晚了，你別回去了。」
陳杰說，「我不回去，晚上住在哪裡？」
孔秋雁拉住他的手，不讓他離開，說，「同學們那裡，還怕找不到個睡覺的地方。」
隨便找個地方睡覺並不難，但陳杰擔心的是，如果他晚上不回去，讓白翎或是別人知道了不好，如果再讓秀妹子曉得了，肯定又要生氣。
他知道秀妹子很忌諱他和孔秋雁的關係。
他不想讓秀妹子因為這種事感到不高興。
他對孔秋雁說，「我還是要回去。」
孔秋雁用雙手拉住他的手，懇切地說，「我不想讓你回去，這麼晚了，走在路上好害怕。」
陳杰說，「你看這夜晚的月光好亮，繁星滿天，有啥可害怕的。」
然後，就編著謊話說，「我真要回去，明天一早領導要開會，我還要做記錄呢。」
孔秋雁說，「你可以起來早一些，一個小時就能趕回去。」
陳杰說，「我回去還得要寫稿子呢。」
孔秋雁見陳杰還是不肯留下，就只好依依不捨地跟陳杰拉了拉手，又說，「等我有空了，再去看你。」
然後接過陳杰手中的白糖，順著小路朝著烏雞嶺上走去，一直走到了烏雞嶺上，才轉過身來，朝著陳杰揮了揮手。
陳杰也朝著她揮了揮手，開始朝回走。
下午三點來鍾，孔秋雁和黃寶鳳突然來了。
她們兩人站在陳杰的門前，喊道，「陳杰，你在這裡？」
陳杰見到她們就高興地說，「快進來喝杯茶。」
說著，就給她們倒了杯白糖開水，讓她們坐在椅子上，說，「今天沒出工？」
孔秋雁說，「今天黃書記不在，我們跟吳場長請了半天假，說要到衛生院看病，就跑了出來。」
說了一會話，陳杰對黃寶鳳說，「周信國住的地方你知道嗎？」
黃寶鳳說，「不知道，我是第一次來這裡。」
陳杰說，「你們坐著，我把周信國叫來。」說著，便去了周信國住的房間。
周信國被公社臨時抽調來負責沼氣培訓工作，住在總務室的一個大房間裡。
地面上擺放著許多皮管和接頭，都是沼氣灶上使用的物品。
周信國正在屋裡整理那些要發放的物品。
陳杰對他說，「黃寶鳳和孔秋雁來了，在我的辦公室里。」
周信國說，「真的？」然後，就跟著陳杰過來，把黃寶鳳帶走了。
見黃寶鳳離開後，孔秋雁用埋怨的口氣說，「你離開了茶場，怎麼再也不回來了？」
陳杰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我到了更好的地方，自然就不想再回原來的地方了。」
孔秋雁說，「隊裡有啥好的？要是隊裡好，吳寶林他們也不會回來了。」
陳杰說，「我一下隊，隊裡給了我半袋新米，一小桶油，把別人家正種的三分大的菜地分給了我。讓我吃飯吃菜不愁。」
「再是，隊裡每天給我分上一塊七分大的田，我一般干到下午四點鐘就沒得事了。你說，這是不是要比在茶場要好得多？而且，隊裡的人都對我蠻好，沒人對我橫鼻子豎眼地找碴。」
孔秋雁說，「前不久我在供銷社門前碰見了白翎，她對我說你調到公社搞宣傳報導了，還說你文章寫得好，是公社大院裡的筆桿子。所以，我就和黃寶鳳一起過來看你。」
陳杰說，「王新正和袁自強他們還都好吧？」
孔秋雁說，「還是那樣，就是王新正作為鐵路工程局的先進，到黃山旅遊了一圈。本來那次機會是我的，讓他給搶去了。不過，事後，他蠻不好意思，就千方百計地討好我。」
陳杰聽李金生說過那次知青評先，孔秋雁比王新正兩人被提名。
可孔秋雁的選票比王新正多。
王新正覺得自己的表現比孔秋雁突出，就找了黃書記。
黃書記最後決定讓王新正當了先進。
對此，孔秋雁對王新正很是不滿。
聽孔秋雁說起這事，陳杰就問，「他是如何討好你的？」
孔秋雁說，「茶場種了上百畝的西瓜，有早熟、中熟和晚熟的，還有無子的。到了六七月，那些早熟的西瓜就熟了。黃書記派我們女知青白天看守瓜地。讓男知青晚上看守。」
「我們想吃西瓜不敢摘，王新正就幫我們去偷。他白天從西瓜地里走上一遍，把哪個西瓜熟了，哪個西瓜大了，哪個西瓜是無子西瓜，都先記好。趁沒人時，就把那個西瓜偷過來，抱到松林里，用拳頭砸開讓我們吃。」
陳杰就想：如果我是王新正，才不去討好她呢。
就因為平時老是討好人家，把人家的毛病慣了出來，啥事只能是你讓著人家，要是哪點沒有讓著人家，人家就跟你翻臉了。
這是跟女人打交道的大忌。
那次下隊的經歷讓他懂得了，不要以為你對別人好，別人也會對你好，除了家人，真正對你好的人卻是少之又少。
所以，在他的心裡，誰對他真好，誰對他假好，都是有個很分明的排位。
喝完一杯水，陳杰又給她倒了一杯白糖開水。
孔秋雁就說，「你現在也跟白翎學會了，都是用白糖開水招待人了。」
陳杰說，「人家跑那麼遠來到你這辦事，你不能連一杯水都不給人家泡，讓人家感到你一點都不熱情。當地人都是用茶水招待人，可是，我不喜歡喝茶水，所以，就用白糖開水來招待人。」
孔秋雁說，「可是，白糖不太好買。」
陳杰說，「我寫過一位長沙女知青的事跡。她愛人就是供銷社的主任。你要是想要白糖，我幫你買。」
孔秋雁馬上就說，「那你就幫我買一斤。」
陳杰說，「我現在就帶你去供銷社。」
兩人來到了供銷社，見那位女售貨員在站櫃檯。
陳杰就說，「你們主任在不在屋？」
女售貨員說，「他去縣城開會了，你找他有何事？」
陳杰說，「我們同學想買斤白糖。」
女售貨員小聲說，「你在旁邊等一下。」
於是，陳杰就和孔秋雁一邊說著話，一邊等著。
過了一會，見供銷社裡沒得人了，那位女售貨員就把一包白糖拿了過來。
陳杰說，「謝謝了。」
孔秋雁對女售貨員說，「再給我拿塊香皂。」
女售貨員給她拿了塊香皂，說，「白糖七角五，香皂三角錢，一共一元零五分。」
孔秋雁把錢給了女售貨員。
孔秋雁把香皂裝在衣兜里，拎著白糖，跟著陳杰出了供銷社。
陳杰說，「時間不早了，咱們早點吃飯。」
孔秋雁說，「不用，我回茶場去吃。」
陳杰說，「現在都五點多了，等你回到茶場，食堂早就關門了。」說著，就把她拉進了小飯館裡。
進到小飯館，那位中年男人就朝陳杰說，「兩份鹹魚米飯？」
陳杰說，「沒錯。」
中年男人又說，「再要兩碗湯。」
陳杰說，「要得。」
陳杰把一元兩角錢給了中年男人，然後就和孔秋雁坐在一張餐桌旁。
中年男人對陳杰開玩笑說，「你這人好有本事，帶出來的妹子一個比一個漂亮。」
陳杰對中年男人說，「可是，這些漂亮妹子沒得一個是我的。」
中年男人說，「我不信，我看那些漂亮妹子都喜歡你，要不，她們不會跟你一起出來吃飯。」
陳杰說，「我們都是朋友關係。」
中年男人說，「朋友關係可以發展成戀愛關係。」
陳杰說，「那不一樣，妹子跟你是做朋友，還是做戀人，她們一開始就已經想好了。」
孔秋雁對陳杰說，「我還從來沒在這裡吃過飯，這裡的飯好吃嗎？」
陳杰在茶場時也沒在這裡吃過飯，因為知青都是吃過飯才來供銷社，買過東西就離開了，沒有必要在這裡吃飯。
陳杰說，「毛主席說過，要想知道梨子的味道，就得親口嘗一下。這裡的飯好不好吃，你一吃就曉得了。」
孔秋雁說，「你在這裡吃過？」
陳杰說，「我至少在這裡吃過七八次了。」
孔秋雁說，「你覺得咋樣？」
陳杰說，「我覺得蠻好吃。」
不一會，中年男人把兩碗鹹魚米飯和兩碗海帶粉絲湯端上了桌。
孔秋雁吃了一口，就說，「真好吃！比我媽做的都好吃。」
陳杰說，「咱們父母大多都是北方人，做魚和做菜都不如人家當地人做得好。」
本來，陳杰還以為孔秋雁很難把一大碗米飯吃完，卻不料孔秋雁不一會就把飯吃完了。
她說，「真是太好吃了。」
說著，又把一大碗海帶粉絲湯給喝完了。
兩人吃完飯，看時間還早，就不慌不忙地朝回走。
回到了公社大院，兩人進到了廣播站。
白翎正坐在桌旁吃飯，見他們兩人來了，就說，「你們吃飯沒？」
孔秋雁說，「我們在供銷社的小飯館裡吃了。」
白翎說，「吃的是鹹魚米飯？」
孔秋雁說，「你如何曉得？」
白翎說，「陳杰好大方，請別人吃飯都是鹹魚米飯。」
陳杰說，「我要是請別人吃一角一碗的辣椒燒茄子米飯，別人只怕吃得不香，也記不得我的好處。」
孔秋雁說，「那飯館裡的鹹魚米飯真是太好吃了。」
白翎說，「是很好吃，就是價錢好貴。那一餐飯就把我們兩天的收入吃沒了。」
孔秋雁說，「我落戶的那個隊是實驗十四隊，每天的工分值才只有五分錢。吃五角錢一餐的飯就等於把我們十天的收入吃沒了。」
白翎說，「除過陳杰，沒得人去吃鹹魚米飯。」
陳杰說，「我也是請別人時才吃鹹魚米飯，我單獨去吃飯時，從來都沒捨得吃過鹹魚米飯。」
孔秋雁看著牆上的掛鍾已到了六點鐘，就問白翎，「沒見黃寶鳳他們走了吧？」
白翎說，「剛才我打飯時，還見到周信國拿著兩個飯碗在打飯呢。」
陳杰問，「食堂今天做的是啥飯？」
白翎說，「還不是老三樣，辣椒炒茄子，冬瓜片和青筍葉湯。」
孔秋雁說，「比我們茶場的飯菜好多了。」
白翎說，「你們茶場吃的是啥飯，好多人都說茶場的飯連豬都不吃。」
孔秋雁說，「我們茶場的男知青就說我們起得比雞早，幹得比牛累，吃得不如豬。」
陳杰讓孔秋雁等著，就去找周信國和黃寶鳳。
他去了周信國的住處，看房門鎖著，又在公社大院裡轉了一圈，還是沒見到他們，就回到了廣播站，對孔秋雁說，「沒見到他們。」
孔秋雁說，「他們是不是已經回茶場了？」
陳杰說，「不可能，黃寶鳳不會不等著你一起走。要不，咱們再等他們一會。」
他們一直等到了七點鐘，看著天已經黑了下來。孔秋雁就很憂慮地說，「天都黑了，咋辦？」
陳杰說，「那有啥發愁的？我現在送你回去。」
孔秋雁一聽，馬上就高興起來，說，「那就勞駕你了。」
陳杰說，「沒啥勞駕的，你既然是來看我，我還能不送你回去？」
說著，兩人走在了去茶場的小路上。
孔秋雁問，「聽白翎說，你來公社當通訊報導員是那個茶山大隊的秀妹子給你幫的忙？」
陳杰說，「是的。」
孔秋雁就說，「她不就是一個廣播員，如何有這麼大的本事？是不是她父母好有本事？」
陳杰說，「她父母只是一般的普通農民。我來公社不僅有她幫忙，還有白翎和潘副書記也都給我幫了忙。」
孔秋雁說，「你的命真好，本來黃書記是想壓制你懲罰你，沒想到你卻是塞翁失馬，因禍得福了。」
陳杰說，「其實事情並不是你想像的那麼簡單。公社通訊報導員這個職位已空缺了好多年，因為就沒得人能勝任這份工作。我剛來到這裡，公社的吳主任就對我說，給我三個月的時間，如果不能勝任，就馬上走人。」
「你曉得如何才算勝任這項工作？那就是你必須每月要有三篇的廣播稿被縣廣播站採用，有三條信息被縣委辦公室的《信息簡報》採用，還要有一篇新聞稿要在《岳陽日報》上見報。」
「可是，你要曉得在我來這裡之前，還沒得人在《岳陽日報》上發表過新聞。可是，我只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就超額完成了任務。」
孔秋雁驚異道，「這樣說你的文章都上了《岳陽日報》？」
陳杰說，「別說是《岳陽日報》，我的文章都上了《湖南日報》，而且篇幅還蠻大，是第二版的頭條。」
孔秋雁說，「那你為啥不讓我看一下你發表的文章？」
陳杰笑了笑，說，「那樣是不是有點太炫耀了？你要想看，啥時到我辦公室來。」
兩人說著話，不知不覺就來到了烏雞嶺下。
這時，天早就黑透了，但知青點那排房屋裡的燈光還都在亮著。
陳杰在公路邊停下來，對孔秋雁說，「你上去吧，我要回了。」
孔秋雁說，「這麼晚了，你別回去了。」
陳杰說，「我不回去，晚上住在哪裡？」
孔秋雁拉住他的手，不讓他離開，說，「同學們那裡，還怕找不到個睡覺的地方。」
隨便找個地方睡覺並不難，但陳杰擔心的是，如果他晚上不回去，讓白翎或是別人知道了不好，如果再讓秀妹子曉得了，肯定又要生氣。
他知道秀妹子很忌諱他和孔秋雁的關係。
他不想讓秀妹子因為這種事感到不高興。
他對孔秋雁說，「我還是要回去。」
孔秋雁用雙手拉住他的手，懇切地說，「我不想讓你回去，這麼晚了，走在路上好害怕。」
陳杰說，「你看這夜晚的月光好亮，繁星滿天，有啥可害怕的。」
然後，就編著謊話說，「我真要回去，明天一早領導要開會，我還要做記錄呢。」
孔秋雁說，「你可以起來早一些，一個小時就能趕回去。」
陳杰說，「我回去還得要寫稿子呢。」
孔秋雁見陳杰還是不肯留下，就只好依依不捨地跟陳杰拉了拉手，又說，「等我有空了，再去看你。」
然後接過陳杰手中的白糖，順著小路朝著烏雞嶺上走去，一直走到了烏雞嶺上，才轉過身來，朝著陳杰揮了揮手。
陳杰也朝著她揮了揮手，開始朝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