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朋友關係
青春之戀（長篇小說）張寶同 2024.2.12
羅秀清一回到屋裡，就給白翎打電話。
電話接通了，白翎發著牢騷說，「只怕是死人了？這麼晚了還要給我打電話，還讓不讓我睏覺了？」
羅秀清馬上抱歉地說，「實在是不好意思，沒得要緊的事我不會這時間給你打電話。」
白翎有些不耐煩地說，「到底是么子事？」
羅秀清說，「陳杰剛從我這裡離開，他病得好厲害，我要送他去公社衛生院，他不讓送，硬是要自己趕著回去。你幫我照看他一下，再是他回到公社時，你幫著他把大門開一下。」
白翎說，「他不是去縣廣播站送稿件，要到明天才回來？」
羅秀清說，「他下午六點就回來了，說明天早上領導開會還要他做記錄。」
白翎馬上關切地問，「陳杰得了么子病？」
羅秀清說，「好像是皮膚過敏，渾身起滿了又紅又大的風濕疙瘩。晚飯我給他下了點麵條，他只吃了兩口就不想吃了，就說身上沒點力氣，好瞌睡。我讓他在水書記的屋裡睡覺，可他非要回去。」
白翎說，「曉得了，你放心吧。」
羅秀清又說，「他到公社後，你給我打個電話，要不，我不放心，夜裡會睡不著。」
白翎說，「曉得了，還說你們兩人沒得談愛，這不是談愛是么子？」說著，便把電話掛了。
羅秀清放下電話，衣服沒脫，就躺在了床上，等待著電話。
她不停在看著掛鍾，想著陳杰大概走在了哪裡，會發生什麼意外。
她最擔心的已不是他會不會遇到壞人，而是他病成了那樣，能不能堅持著走回去。
過去她見到的陳杰都是生龍活虎，朝氣蓬勃，還沒有見過他這種樣子，顯然他病得好重。
要不，他不會躺在她的床上，也不會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沒得了。
這樣一想，她就後悔自己不該讓他一人回去，而是應該帶他去衛生院，然後再送他回公社。
雖然他不讓她這樣做，但她應該堅持這樣做，以表示她為了他可以不顧一切。
想著想著，她就睡著了。
突然，電話鈴聲響了，把她驚醒了。
她趕忙下床，拿起電話，聽白翎說，「讓陳杰給你說話。」
陳杰說，「秀妹子，我到了。」
羅秀清忙問，「你現在感覺如何？」
陳杰說，「還是那樣，身上沒力，只想瞌睡。」可以聽得出他的聲音還是很無力。
羅秀清說，「要不，你先好好地睡一覺，到明天早上一定要去衛生院。」
陳杰說，「曉得。」
羅秀清說，「那你快回屋睏覺。」
打完電話，羅秀清一看鐘表，已經快十二點鐘了，趕忙脫衣睡覺。
等她一覺醒來，天色已經大亮。
平時，她總會在五點半鐘起床，因為窗外的鳥兒已經嘰嘰喳喳地吵得她睡不著覺了。
可是，今天鳥兒的嘈雜聲並沒有叫醒她。
她一看表已經七點多了，直接把廣播調到中央人民廣播電台的《新聞和報紙摘要節目》。
她本想給白翎打電話詢問陳杰的病情，又覺得時間太早，人家正忙著洗漱和播音，不好打擾，一直等到八點鐘才打電話。
可是，電話打了好半天都沒人接。
這讓她感到很是納悶，因為白翎一般不太出門，電話基本上是一打就通。
就在她納悶之時，電話鈴響了。
她趕忙拿起話筒，一聽是白翎，就說，「白姐，陳杰現在好一些了嗎？」
白翎口氣嚴厲地回道，「好么子好呦？今天早上，我看他沒得去食堂，就去了他屋裡，他還睡在床上，發著高燒，昏迷不醒，還吐了血。」
「我給他穿好衣服，帶他去了公社衛生院。醫生一見這種情況，要我馬上送他去縣醫院。可是，我還要開廣播，不能送他去縣醫院。他說他可以坐拖拉機回縣城。我就送他去了農機站，司機說他馬上去黃谷市糧倉拉穀子到縣糧食倉庫。陳杰可以坐他的車。」
接著，白翎又說，「你好大意呀，他病成這樣，為何昨天晚上不送他去衛生院？」
羅秀清一聽，就哭了起來，說，「我是要送他去衛生院，可他堅持不肯讓我送，說他自己可以走回去。再說就是昨晚送他到衛生院也沒得用，衛生院還是看不了。要不，我現在就去黃谷市糧庫，拖拉機要在那裡裝運稻穀，我就坐拖拉機送他去縣醫院？」
白翎說，「這個時候，自然是你最要表現的時候。這樣，陳杰才會覺得你是真心地愛他。」
羅秀清說，「那我現在就去黃谷市了。」
說著，放下電話，然後把廣播一關，急匆匆地出了門。
從大隊部門前的大坡上下到江堤邊的小路上，遇見了黃爹。
黃爹見她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急匆匆地要趕路，問道，「看你好是驚慌的樣子，只怕是出了么子事？」
她一邊走著一邊說道，「白翎打電話說陳杰病得好厲害，要馬上送往縣醫院。我去看看。」
黃爹忙問，「么子病呦，賊嚇人？」
她說，「不曉得，他身上起了好多的大疙瘩，像是風濕疙瘩。」
黃爹說，「風濕疙瘩我也起過，沒得這樣嚴重。」然後催著她說，「你快去吧。」
羅秀清一路小跑般地趕到了黃谷市糧倉，看到有一輛拖拉機停在倉庫門前裝稻穀，便過去一看，駕駛室里沒得人。
她朝著正在裝穀子的人問，「司機呢？」
一位蹲在樹下吸菸的中年人，像是認識她似的，問道，「要搭車？」
羅秀清說，「陳杰是不是要坐你的拖拉機去縣醫院？」
司機搖頭說，「沒得。」
羅秀清說，「聽白翎說他病得好重，要乘拖拉機去縣醫院。」
司機說，「只怕他坐了另一輛拖拉機，那輛拖拉機要去清河倉庫拉稻穀。」
沒見到陳杰，讓羅秀清感到非常地懊惱，覺得陳杰在她弟弟昏迷的危難關頭那種挺身而出，堅定果斷的表現讓她印象深刻，感激不盡。
可是，當陳杰病重需要自己之時，卻沒能挺身而出，勇於擔當。
她想陳杰肯定會因此對她有埋怨有看法。
這讓她心裡很亂，不知所措。
所以，當她走到黃谷市糧庫門前時，竟不知是該回茶山，還是去公社。
因為這裡剛好離茶山大隊部和公社大院的距離差不多遠。
她想回到茶山大隊部，自己一人待在屋裡，只會是心緒煩亂，不如去白翎那裡讓她給自己說說話，寬心一下。
於是，她順著公路朝著公社那邊走去。
秋天的天空瓦藍瓦藍，不時有一片片白雲緩緩地飄過。
公路兩邊的晚稻已接近成熟，可以聞到秋風吹拂中的稻香。
她快步地上到了紅花嶺，從供銷社前走過，來到了公社大院。
她進到了廣播站，白翎見她來了，就說，「你沒得送陳杰去縣醫院？」
羅秀清說，「我到了黃谷市，沒見到陳杰，我問司機，司機說有一輛拖拉機去了清河糧店。估計陳杰坐了那輛拖拉機去了清河。」
白翎說，「他去清河做么子？那裡有沒得好醫院。」
羅秀清說，「他哥哥在清河糧店當主任。」
白翎說，「那你快給清河糧店打個電話。」
羅秀清拿起電話讓接線員接清河糧店。
電話好長時間才接通，她說，「請幫我找下陳主任。」
對方回答說，「陳主任不在。他弟弟病得蠻重，他帶著弟弟在公路上截了一輛去縣城的拖拉機去了縣醫院。」
她放下電話，對白翎說，「人家說他哥哥帶他去了縣醫院。」
白翎就說，「秀妹子呀，你昨天晚上就該帶他去衛生院。」
羅秀清好自責地說，「我是這樣說的，可是，他不讓我帶他去。只是我好糊塗，當時沒得當機立斷。」
看著羅秀清懊惱的樣子，白翎就笑了，說，「你們兩人的關係都到了這一步，還說沒得戀愛。我們過去戀愛時，哪像你們這樣親密和相愛，讓人感覺比兩口子還要浪漫。」
「可是，你們都說你們兩人只是朋友，沒得戀愛，搞得我們都不曉得你們兩人算是么子關係。」
羅秀清誠懇地說，「我們兩人實在是沒得戀愛。我不騙你，陳杰給我說過我們之間只能作為朋友。因為他以後要招工去鐵路工程處，在很遠的地方修鐵路，一年只能回家探親一次。所以，他不能與我戀愛，怕他離開了會讓我感到傷心。」
白翎讓羅秀清進到了裡屋，給她倒了杯白糖開水。
兩人就面對面地坐在椅子上，繼續地說著話。
白翎說，「你是那麼地喜歡陳杰，陳杰也好喜歡你。可是，兩個相愛的人不能戀愛，真是好可惜呦。那你就沒得想過，以後該如何？」
羅秀清搖了搖頭，說，「我也不曉得該如何。我父母托人給我介紹了幾個在城裡工作的伢子。可我連面都沒得見，就說不同意。氣得他們說再也不想管我的事了。」
白翎也嘆了口氣說，「既然陳杰總有一天是要離開這裡，你也該做好兩手準備。如果有合適的伢子，就先談著，莫要等陳杰一走，你兩手空空，把自己的機會給耽誤了。」
羅秀清還是搖著頭說，「有陳杰在，我看別的伢子都不行，覺得他們在各方面都比陳杰差了好多。」
白翎說，「那是，情人眼裡出西施。莫說一般的伢子，就是那些茶場裡的知青伢子，有幾個能跟陳杰相比的？如果你非要拿陳杰跟他們相比，只怕陳杰一離開，就沒得能讓你相中的伢子了。你就一輩子莫要結婚了。」
羅秀清沉默了一會，哀怨著說，「所以，只要陳杰在，我就不與別的伢子相好，如果陳杰離開了，我再去跟別的伢子相親。」
白翎又對羅秀清說，「我聽茶場的知青說，陳杰在茶場時跟孔秋雁關係蠻好，還常常在一起約會。可是，陳杰離開茶場後，就再也沒得回過茶場。我想是不是陳杰因為見到了你，就不再喜歡孔秋雁了。」
羅秀清馬上就說，「我如何能比得上孔秋雁？人家是知青，我是農民。我聽陳杰說過，孔秋雁是茶場知青中最漂亮最聰明的妹子，有好幾個男生都在追她。」
白翎說，「可是，陳杰只喜歡你，不喜歡孔秋雁了。這又如何解釋？」
羅秀清還是搖頭，說，「我如何曉得這裡的原因？」
白翎說，「可以看得出來，陳杰是真心實意地愛著你，只是他不曉得自己的未來。」
羅秀清說，「昨天陳杰回來時，還讓他哥哥托人從BJ買了張芭蕾舞蹈劇《紅色娘子軍》的唱片。他把那張唱片送給了我，裡面就有他最喜歡吹奏的那支《快樂的女戰士》。」
白翎說，「你何時把那唱片拿來，讓我在廣播裡播送幾天。」
羅秀清說，「沒得問題。我下次過來時就帶過來。」
白翎說，「一個伢子能送你這樣的東西，就說明他已經愛上你了。否則，他不可能花費這種心思。」
羅秀清說，「他對我是蠻大方，但他對你們也是蠻大方呢。」
白翎就說，「那他為何沒得給我送唱片？還是你在他心目的分量不一般。」
兩人聊了好長時間，這時，有人來叫白翎去潘副書記辦公室。
羅秀清看了下鐘錶，已快到了十一點鐘，就想著要快快回去開廣播，就跟白翎分手了。
剛才來時，她心裡還是煩亂不堪，可是，現在她覺得心情好多了。
特別是白翎說陳杰只喜歡她，而不喜歡孔秋雁，這讓她心裡感覺無比地親切和溫暖。
因為她自己都覺得不如孔秋雁，可在陳杰的心目中，她竟然超過了孔秋雁。
這怎麼能不讓她高興？
她回到了大隊部，劉姐對她說，「你去了哪裡？剛才你妹妹過來找你呢。」
羅秀清就問，「找我有么子要緊的事？」
劉姐說，「今天是中秋節，還不是要你回屋吃飯。」
羅秀清說，「曉得了。我開完廣播就回去。」
羅秀清打開了廣播，把通知廣播了兩遍，然後，開始播送音樂節目。
她把那張舞劇《紅色娘子軍》的唱片放在留聲機里開始播放。
不一會，水書記過來了，說，「這音樂是陳杰在公社演出時吹奏過的，蠻好聽呢。」
聽水書記這樣說，讓羅秀清不禁有些意外，因為水書記平時就好像不懂音樂，也不喜歡音樂。
她就說，「你如何能曉得這是陳杰吹奏的音樂？」
水書記說，「我看過舞劇《紅色娘子軍》的電影，也聽陳杰吹過口琴。」
羅秀清說，「這是陳杰送給我的唱片。」
水書記說，「他能送你這樣貴重的東西，說明他真是蠻喜歡你呢。」
羅秀清說，「你莫要想得太多了，我們只是朋友關係。」
水書記說，「你們也只能是朋友關係。你們關係再好，等他招工離開時，也要分手。」
水書記這話，讓她的好心情一下又涼了下來。
羅秀清一回到屋裡，就給白翎打電話。
電話接通了，白翎發著牢騷說，「只怕是死人了？這麼晚了還要給我打電話，還讓不讓我睏覺了？」
羅秀清馬上抱歉地說，「實在是不好意思，沒得要緊的事我不會這時間給你打電話。」
白翎有些不耐煩地說，「到底是么子事？」
羅秀清說，「陳杰剛從我這裡離開，他病得好厲害，我要送他去公社衛生院，他不讓送，硬是要自己趕著回去。你幫我照看他一下，再是他回到公社時，你幫著他把大門開一下。」
白翎說，「他不是去縣廣播站送稿件，要到明天才回來？」
羅秀清說，「他下午六點就回來了，說明天早上領導開會還要他做記錄。」
白翎馬上關切地問，「陳杰得了么子病？」
羅秀清說，「好像是皮膚過敏，渾身起滿了又紅又大的風濕疙瘩。晚飯我給他下了點麵條，他只吃了兩口就不想吃了，就說身上沒點力氣，好瞌睡。我讓他在水書記的屋裡睡覺，可他非要回去。」
白翎說，「曉得了，你放心吧。」
羅秀清又說，「他到公社後，你給我打個電話，要不，我不放心，夜裡會睡不著。」
白翎說，「曉得了，還說你們兩人沒得談愛，這不是談愛是么子？」說著，便把電話掛了。
羅秀清放下電話，衣服沒脫，就躺在了床上，等待著電話。
她不停在看著掛鍾，想著陳杰大概走在了哪裡，會發生什麼意外。
她最擔心的已不是他會不會遇到壞人，而是他病成了那樣，能不能堅持著走回去。
過去她見到的陳杰都是生龍活虎，朝氣蓬勃，還沒有見過他這種樣子，顯然他病得好重。
要不，他不會躺在她的床上，也不會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沒得了。
這樣一想，她就後悔自己不該讓他一人回去，而是應該帶他去衛生院，然後再送他回公社。
雖然他不讓她這樣做，但她應該堅持這樣做，以表示她為了他可以不顧一切。
想著想著，她就睡著了。
突然，電話鈴聲響了，把她驚醒了。
她趕忙下床，拿起電話，聽白翎說，「讓陳杰給你說話。」
陳杰說，「秀妹子，我到了。」
羅秀清忙問，「你現在感覺如何？」
陳杰說，「還是那樣，身上沒力，只想瞌睡。」可以聽得出他的聲音還是很無力。
羅秀清說，「要不，你先好好地睡一覺，到明天早上一定要去衛生院。」
陳杰說，「曉得。」
羅秀清說，「那你快回屋睏覺。」
打完電話，羅秀清一看鐘表，已經快十二點鐘了，趕忙脫衣睡覺。
等她一覺醒來，天色已經大亮。
平時，她總會在五點半鐘起床，因為窗外的鳥兒已經嘰嘰喳喳地吵得她睡不著覺了。
可是，今天鳥兒的嘈雜聲並沒有叫醒她。
她一看表已經七點多了，直接把廣播調到中央人民廣播電台的《新聞和報紙摘要節目》。
她本想給白翎打電話詢問陳杰的病情，又覺得時間太早，人家正忙著洗漱和播音，不好打擾，一直等到八點鐘才打電話。
可是，電話打了好半天都沒人接。
這讓她感到很是納悶，因為白翎一般不太出門，電話基本上是一打就通。
就在她納悶之時，電話鈴響了。
她趕忙拿起話筒，一聽是白翎，就說，「白姐，陳杰現在好一些了嗎？」
白翎口氣嚴厲地回道，「好么子好呦？今天早上，我看他沒得去食堂，就去了他屋裡，他還睡在床上，發著高燒，昏迷不醒，還吐了血。」
「我給他穿好衣服，帶他去了公社衛生院。醫生一見這種情況，要我馬上送他去縣醫院。可是，我還要開廣播，不能送他去縣醫院。他說他可以坐拖拉機回縣城。我就送他去了農機站，司機說他馬上去黃谷市糧倉拉穀子到縣糧食倉庫。陳杰可以坐他的車。」
接著，白翎又說，「你好大意呀，他病成這樣，為何昨天晚上不送他去衛生院？」
羅秀清一聽，就哭了起來，說，「我是要送他去衛生院，可他堅持不肯讓我送，說他自己可以走回去。再說就是昨晚送他到衛生院也沒得用，衛生院還是看不了。要不，我現在就去黃谷市糧庫，拖拉機要在那裡裝運稻穀，我就坐拖拉機送他去縣醫院？」
白翎說，「這個時候，自然是你最要表現的時候。這樣，陳杰才會覺得你是真心地愛他。」
羅秀清說，「那我現在就去黃谷市了。」
說著，放下電話，然後把廣播一關，急匆匆地出了門。
從大隊部門前的大坡上下到江堤邊的小路上，遇見了黃爹。
黃爹見她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急匆匆地要趕路，問道，「看你好是驚慌的樣子，只怕是出了么子事？」
她一邊走著一邊說道，「白翎打電話說陳杰病得好厲害，要馬上送往縣醫院。我去看看。」
黃爹忙問，「么子病呦，賊嚇人？」
她說，「不曉得，他身上起了好多的大疙瘩，像是風濕疙瘩。」
黃爹說，「風濕疙瘩我也起過，沒得這樣嚴重。」然後催著她說，「你快去吧。」
羅秀清一路小跑般地趕到了黃谷市糧倉，看到有一輛拖拉機停在倉庫門前裝稻穀，便過去一看，駕駛室里沒得人。
她朝著正在裝穀子的人問，「司機呢？」
一位蹲在樹下吸菸的中年人，像是認識她似的，問道，「要搭車？」
羅秀清說，「陳杰是不是要坐你的拖拉機去縣醫院？」
司機搖頭說，「沒得。」
羅秀清說，「聽白翎說他病得好重，要乘拖拉機去縣醫院。」
司機說，「只怕他坐了另一輛拖拉機，那輛拖拉機要去清河倉庫拉稻穀。」
沒見到陳杰，讓羅秀清感到非常地懊惱，覺得陳杰在她弟弟昏迷的危難關頭那種挺身而出，堅定果斷的表現讓她印象深刻，感激不盡。
可是，當陳杰病重需要自己之時，卻沒能挺身而出，勇於擔當。
她想陳杰肯定會因此對她有埋怨有看法。
這讓她心裡很亂，不知所措。
所以，當她走到黃谷市糧庫門前時，竟不知是該回茶山，還是去公社。
因為這裡剛好離茶山大隊部和公社大院的距離差不多遠。
她想回到茶山大隊部，自己一人待在屋裡，只會是心緒煩亂，不如去白翎那裡讓她給自己說說話，寬心一下。
於是，她順著公路朝著公社那邊走去。
秋天的天空瓦藍瓦藍，不時有一片片白雲緩緩地飄過。
公路兩邊的晚稻已接近成熟，可以聞到秋風吹拂中的稻香。
她快步地上到了紅花嶺，從供銷社前走過，來到了公社大院。
她進到了廣播站，白翎見她來了，就說，「你沒得送陳杰去縣醫院？」
羅秀清說，「我到了黃谷市，沒見到陳杰，我問司機，司機說有一輛拖拉機去了清河糧店。估計陳杰坐了那輛拖拉機去了清河。」
白翎說，「他去清河做么子？那裡有沒得好醫院。」
羅秀清說，「他哥哥在清河糧店當主任。」
白翎說，「那你快給清河糧店打個電話。」
羅秀清拿起電話讓接線員接清河糧店。
電話好長時間才接通，她說，「請幫我找下陳主任。」
對方回答說，「陳主任不在。他弟弟病得蠻重，他帶著弟弟在公路上截了一輛去縣城的拖拉機去了縣醫院。」
她放下電話，對白翎說，「人家說他哥哥帶他去了縣醫院。」
白翎就說，「秀妹子呀，你昨天晚上就該帶他去衛生院。」
羅秀清好自責地說，「我是這樣說的，可是，他不讓我帶他去。只是我好糊塗，當時沒得當機立斷。」
看著羅秀清懊惱的樣子，白翎就笑了，說，「你們兩人的關係都到了這一步，還說沒得戀愛。我們過去戀愛時，哪像你們這樣親密和相愛，讓人感覺比兩口子還要浪漫。」
「可是，你們都說你們兩人只是朋友，沒得戀愛，搞得我們都不曉得你們兩人算是么子關係。」
羅秀清誠懇地說，「我們兩人實在是沒得戀愛。我不騙你，陳杰給我說過我們之間只能作為朋友。因為他以後要招工去鐵路工程處，在很遠的地方修鐵路，一年只能回家探親一次。所以，他不能與我戀愛，怕他離開了會讓我感到傷心。」
白翎讓羅秀清進到了裡屋，給她倒了杯白糖開水。
兩人就面對面地坐在椅子上，繼續地說著話。
白翎說，「你是那麼地喜歡陳杰，陳杰也好喜歡你。可是，兩個相愛的人不能戀愛，真是好可惜呦。那你就沒得想過，以後該如何？」
羅秀清搖了搖頭，說，「我也不曉得該如何。我父母托人給我介紹了幾個在城裡工作的伢子。可我連面都沒得見，就說不同意。氣得他們說再也不想管我的事了。」
白翎也嘆了口氣說，「既然陳杰總有一天是要離開這裡，你也該做好兩手準備。如果有合適的伢子，就先談著，莫要等陳杰一走，你兩手空空，把自己的機會給耽誤了。」
羅秀清還是搖著頭說，「有陳杰在，我看別的伢子都不行，覺得他們在各方面都比陳杰差了好多。」
白翎說，「那是，情人眼裡出西施。莫說一般的伢子，就是那些茶場裡的知青伢子，有幾個能跟陳杰相比的？如果你非要拿陳杰跟他們相比，只怕陳杰一離開，就沒得能讓你相中的伢子了。你就一輩子莫要結婚了。」
羅秀清沉默了一會，哀怨著說，「所以，只要陳杰在，我就不與別的伢子相好，如果陳杰離開了，我再去跟別的伢子相親。」
白翎又對羅秀清說，「我聽茶場的知青說，陳杰在茶場時跟孔秋雁關係蠻好，還常常在一起約會。可是，陳杰離開茶場後，就再也沒得回過茶場。我想是不是陳杰因為見到了你，就不再喜歡孔秋雁了。」
羅秀清馬上就說，「我如何能比得上孔秋雁？人家是知青，我是農民。我聽陳杰說過，孔秋雁是茶場知青中最漂亮最聰明的妹子，有好幾個男生都在追她。」
白翎說，「可是，陳杰只喜歡你，不喜歡孔秋雁了。這又如何解釋？」
羅秀清還是搖頭，說，「我如何曉得這裡的原因？」
白翎說，「可以看得出來，陳杰是真心實意地愛著你，只是他不曉得自己的未來。」
羅秀清說，「昨天陳杰回來時，還讓他哥哥托人從BJ買了張芭蕾舞蹈劇《紅色娘子軍》的唱片。他把那張唱片送給了我，裡面就有他最喜歡吹奏的那支《快樂的女戰士》。」
白翎說，「你何時把那唱片拿來，讓我在廣播裡播送幾天。」
羅秀清說，「沒得問題。我下次過來時就帶過來。」
白翎說，「一個伢子能送你這樣的東西，就說明他已經愛上你了。否則，他不可能花費這種心思。」
羅秀清說，「他對我是蠻大方，但他對你們也是蠻大方呢。」
白翎就說，「那他為何沒得給我送唱片？還是你在他心目的分量不一般。」
兩人聊了好長時間，這時，有人來叫白翎去潘副書記辦公室。
羅秀清看了下鐘錶，已快到了十一點鐘，就想著要快快回去開廣播，就跟白翎分手了。
剛才來時，她心裡還是煩亂不堪，可是，現在她覺得心情好多了。
特別是白翎說陳杰只喜歡她，而不喜歡孔秋雁，這讓她心裡感覺無比地親切和溫暖。
因為她自己都覺得不如孔秋雁，可在陳杰的心目中，她竟然超過了孔秋雁。
這怎麼能不讓她高興？
她回到了大隊部，劉姐對她說，「你去了哪裡？剛才你妹妹過來找你呢。」
羅秀清就問，「找我有么子要緊的事？」
劉姐說，「今天是中秋節，還不是要你回屋吃飯。」
羅秀清說，「曉得了。我開完廣播就回去。」
羅秀清打開了廣播，把通知廣播了兩遍，然後，開始播送音樂節目。
她把那張舞劇《紅色娘子軍》的唱片放在留聲機里開始播放。
不一會，水書記過來了，說，「這音樂是陳杰在公社演出時吹奏過的，蠻好聽呢。」
聽水書記這樣說，讓羅秀清不禁有些意外，因為水書記平時就好像不懂音樂，也不喜歡音樂。
她就說，「你如何能曉得這是陳杰吹奏的音樂？」
水書記說，「我看過舞劇《紅色娘子軍》的電影，也聽陳杰吹過口琴。」
羅秀清說，「這是陳杰送給我的唱片。」
水書記說，「他能送你這樣貴重的東西，說明他真是蠻喜歡你呢。」
羅秀清說，「你莫要想得太多了，我們只是朋友關係。」
水書記說，「你們也只能是朋友關係。你們關係再好，等他招工離開時，也要分手。」
水書記這話，讓她的好心情一下又涼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