謫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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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嘀...嘀...嘀......

  電子機器的播報聲間斷傳來,段寧白的意識開始逐漸清晰,思緒還未成功清醒,只下意識的想動動手指,席捲全身的劇痛感便立即傳來,他猛然睜開眼,差點坐起的身子歪斜倒向側邊。

  先是感受到溫熱,緊接著的是血肉被撕扯開的劇痛,他想咆哮出聲音,但隨著一縷清涼從他的脖頸處注入,段寧白的意識便再度模糊,很快昏厥過去。

  朦朦朧朧的感覺中,他隱隱聽到有聲響在自己耳邊交談:

  「病人醒了!」

  「心率指標也在恢復正常!」

  「病人的情緒不太穩定,等下次自然甦醒。」

  「......」

  聲音模糊,等到下次感受到自己身體的存在已經過了半個小時。

  或許是有上次的疼痛記憶,當段寧白的思緒再度可以掌控自身之時,他只是微微動動手指,便緩緩睜開眼。

  視線明朗,潔白的天花板牆壁映入眼帘,沒給段寧白貿然移動身子的機會,接連幾個腦袋從他的床鋪邊探出。

  那是潔白大褂的醫護人員,端正制服的警察,還有面色沉穩的中年人。

  見到患者甦醒,身穿白大褂的醫生先是簡單給段寧白測量了種種指標,隨即才對著中年人點點頭,自己帶著幾個護士先一步離開。

  身穿端正制服的警察似乎也沒有接著待在這裡的意思,他跟在醫生後頭一路向外,最終停步在房門口處,房間內很快只剩下兩兩相對的二人。

  段寧白的狀態其實不算好,渾身上下就沒有幾處皮膚是暴露在外面的,他從不知道多久的昏迷中醒來,如今的意識還較為遲鈍,因此中年人強行壓制著較為粗獷嗓音的低聲詢問道:

  「你知道你為什麼在醫院嗎?」

  段寧白先是面容茫然,他依稀只記得自己做了一個恐怖的夢,以及在夢中朦朧狀態下看到的斷臂殘肢。

  思索回憶間,段寧白似乎覺得現在的姿勢坐的不舒服,扭動身體便打算動一動。

  嗡~

  毫無徵兆的,他的耳朵似乎遭到重創般,有綿長的嗡鳴聲出現在他的腦海,緊接著就是一幕幕場景放映在眼帘之中。

  那是好友送自己回家後汽車發動機的嗡鳴,是父親疑似告別的長篇言語,是清脆的咚咚敲門,是自己身體從各處四散掉落的驚悚,他的神色一下變得失常,精神即將失控。

  突然的變化猝不及防,眼見效果反常的程度即將超出自己的意料,王仁傑眼睛一閉,嚴肅的嗓音變得尖銳,他拉長尾音用一種近如京腔的聲調吐出個字來:

  「安~」

  「京角」一級天定者技能,起腔!

  一個「安」字傳入腦海,段寧白的精神霎時受到了安撫。

  出現異樣的情緒很快穩定下來,情緒猶如浸泡在溫潤泉水中央,他神色放鬆,面色漸漸平靜,有所失控的狀態迅速得到好轉。

  王仁傑對於這樣的結果好像有率先預料,他言語回歸了正常腔調,用平和的態度講述起來:

  「你應該已經記起了些為什麼會在醫院的過程,很不幸,當我們到場的時候段家上下十幾號人無一生還。」

  段寧白的精神再次有所顫抖,但由於「安」字帶來的影響還並未退去,他的狀態被安撫,沒有表現出剛剛那種即將失控的情況。

  他只是面容呆滯的詢問道:「我的父母呢?」

  王仁傑微微蹙眉,沒有意料到對方的這個問題,但還是回答:

  「根據我們的調查,你父母不是一直都不在本地嗎?」

  段寧白眼中是茫然,他並沒有著急回應或繼續詢問些什麼而是抬手試圖翻身尋找什麼東西。

  王仁傑看到前者作死的動作,提醒道:

  「別亂動,你的身體很糟糕,我們到達時你身上雖然沒有槍傷,但有很明顯的銳器切割痕跡,那幾乎不可能生還的,也就是靠近近停屍房前,你心臟的再次跳動救了你」

  段寧白沒有接他的話茬,但理智也沒有讓他繼續亂動,他艱難問道:

  「我的...東西呢。」

  他清楚的記得自己的父親回過家裡,還給了自己天定物,承諾讓他成為天定者,段寧白敢確定那絕不是夢,他想要尋找當時的痕跡,但現在,那幅畫卷,不見了!


  王仁傑無奈搖頭:

  「不知道,或許是被歹徒搶走了,我們之前有檢查過所有死者的衣物,並沒有發現什麼特殊的東西。」

  段寧白又開始長久的愣神,他的感性思維想著找不到那東西可以證明自己只是做了一場夢,自己的父母還活著。但理性卻又告訴自己不要自欺欺人了,他明白那就是現實,只有找到父親給自己的天定物,才能讓對方努力不被白費,父親親自拿給自己,讓他相信那東西絕對不簡單!

  王仁傑張嘴似乎還想問些什麼,但段寧白已經回過神,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用力閉上眼,下達了逐客令:

  「審訊什麼的過幾天再說吧,我現在想好好休息。」

  房間陷入了寂靜,只能聽見儀器運作的「滴滴」聲,段寧白顯然已經不打算繼續回答問題了。

  王仁傑最後看了眼床上幾乎整個人都纏滿繃帶的身影到最後也沒有說什麼,對方這種狀態接著詢問並不會有太好的效果。

  他站起身,從門口方向走出,等提醒了醫生護士短時間內不要打擾患者後,這才先行帶門離去。

  而在病房內,明明身體無時無刻都在帶來疼痛,但段寧白卻並沒有多麼難熬,真正讓他流淚的是心靈所遭受的創傷。

  段寧白是一個理性的人,很清楚怎麼做可以最優解,他一直知道父親是強大的天定者,可今天的局面很有可能表示著自己父母已經死亡。

  回想著父親離開前的面容,現在的他卻連伸出手拉著衣角都做不到,這種渺小、無力、後怕的感覺深深刺激著他的神經。

  段寧白心有不甘,他強行忍著傷口被撕裂的劇痛將手掌握緊,將手指捏得咯吱作響。

  這一刻,他前所未有的想要成為天定者!

  即使情感悲憤,但身體的本質還是十分虛弱。

  只是這麼一會兒的功夫,段寧白便感覺到眼皮沉重,思維凝滯混沌。

  在不知不覺間,他就這麼陷入沉眠。

  ............

  「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

  迷迷糊糊中,段寧白周圍帶有濃濃惆悵的詩詞響起。

  而等聽到這首詩詞的第一時間,他便立即判斷出這是李白的《關山月》,是那天父親贈與自己的那副畫中的詩詞。

  睜開眼,他爬起身,視線來回周轉,四處白霧蒙蒙,月光皎潔,回神間,他發現自己竟立於雲海之上。

  再次閉眼緩神片刻,段寧白不可置信的注視著眼前這幕景象,注視著因雲霧退卻而緩緩映出的模糊身影。

  那是一個中年人,臉上有著明顯不是這個時代會留下的鬍鬚樣式。

  一頭長髮別玉簪,一身白袍無風自起,五官分明而灑脫。

  在周遭縹緲雲霧的映襯下,對方顯得如此瀟灑,如此仙氣翩翩,神秘莫測,讓人自然於心底出現這麼一個詞:

  謫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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