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火氣大
燒的昏迷的杜巧，腦海里不斷閃現一幕又一幕畫面。
冬寒大雪時，爸爸抱著嬰兒權巧貼著角落走著，路燈泛著黃光......
春意盎然時，兒童權巧奶聲奶氣的和一群同齡小朋友，在嬉戲打鬧......
夏熱蟬鳴時，少年權巧穿著高中校服和同學一起走在櫻花樹下......
秋風正爽時，青少年權巧背起書包、拉著行李箱，走入了頂尖學府的大門......
星河流轉，歲月安然。
坐在自己的豪華大平層的陽台上向外望著深沉夜色中的不息車流，覺得自己大限將至的老年權巧，緩緩釋然的閉上了眼。
......
冬風吹的杜巧爹爹直忽閃著眼睛，拉緊衣領，排著隊等著城卒檢查完進城尋大夫。
「唉？二哥？」杜巧爹爹聽見後面有人說話。
剛要回頭，就有一道人影快速閃到自己面前，拉著前面那人。
「唉！族弟，你今兒也進城啊。」那被喚作二哥的人，順著突然搭在自己肩膀上的的手看，是自己的族弟。
「是啊，去醫館拿些藥。讓那小兔崽子多套些衣裳，偏不套，這不，天一冷，就凍發燒了。還忒讓他老子我來城裡跑一趟。」族弟說。
「唉，天一冷，就容易凍著。別說是你兒子不多穿衣裳，就是穿再多，這衣服也抵不住冷啊。」二哥扯扯自己衣裳，企圖說是衣服太單薄才讓人凍發燒的。
「也是，唉，像咱這莊稼人，在這世道能勉強活著就不錯了。」族弟深深認同二哥的話。
「就我住的村頭那片，這天一冷，都死七八個老人了。」二哥接著說。
「可不是嗎，我還去燒紙了呢。」
族弟和二哥倆人開始勾肩搭背的聊天。
杜巧爹爹靜靜聽著，心想：「一會忒跑快點去請大夫。」隊列緩緩向前，等城卒檢查完杜巧爹爹時，都到了午飯點了。
杜巧爹爹徑直向常去的醫館跑去。
「大夫、大夫。」杜巧爹爹跨進醫館的第一秒就喊。
「哎哎哎，這位客人，別急，別急。」原坐小桌上正吃飯的小廝，看見杜巧爹爹進來，忙放下碗筷。
「現在還在館裡的大夫正吃著飯呢，馬上就吃完了，你先坐著歇歇，稍等片刻。」小廝說。
「唉！怎麼不急！我能不能進去，讓那大夫邊吃邊聽我說病情！」杜巧爹爹焦急的說。
此時，在一旁坐著的幾人，忍不住發言：
「人家大夫也總忒歇口氣，沒看見這麼多人呢嘛，再急你也忒先排隊。」
「就是，你以為就你一個人著急啊！我們這些人都急。」
「先排隊吧，歇口氣」
杜巧爹爹此時才注意到旁邊有五六個人都在等著大夫，忍不住「哎呀」一聲。
「你哎呀什麼啊？」一人搭話。
「這人怎麼這麼多？」杜巧爹爹說出心中疑惑，往日——
「往日也是這般多的人啊！」這人回答，「是你今日著急，所以才嫌人多」
杜巧爹爹想想也是，回頭問小廝：「現在有幾個大夫在坐館？」
「兩位，在後院這就吃飯完出來。」小廝拿起飯碗，邊吃邊說。
杜巧爹爹感覺很無力，這五六個人都要看大夫，可只有兩個大夫，請大夫回杜家村都忒用兩個時辰。
這——杜巧撐得到他請大夫回去嗎？
......
杜家村，陳翔學堂內。
「唉，也不知道爹請到大夫回來沒。」大哥杜生托著腮，雙眼無焦的喃喃自語。
坐在一旁翻書的二哥杜全聞言不語、只皺眉深思。
「請大夫做什麼？你娘生病了嗎？」杜野聽到這話，回頭問坐在自己後面的杜生。村里生孩子就生一大堆，很少有一家三口，不過杜野家就是其中之一。族長杜司很希望自己唯一的兒子杜野給自己狠狠的爭一口氣，好在自家親戚面前揚眉吐氣。
「是杜巧。」杜生抬眼看著杜野帥氣的臉龐回答。
「嗯？」坐在杜野旁邊的杜同，聽到杜巧的名字，也回頭看著杜生。
杜生看見杜同這張更帥氣的臉龐也轉過來了就煩，不說話了。杜生覺得頂著這張帥臉的杜同每天吊兒郎當的，肯定不安分的到處勾搭小姑娘。才不想給杜同說關於自己妹妹的事情呢。人家杜野也帥，還不像杜同一樣吊兒郎當。
「杜巧怎麼了？」身著藏青色布衣的杜同，用炯炯有神的目光盯著杜生等回答。
「沒怎麼。多關心關心你自己吧。」杜生被盯的沒好氣的說。
「唉，人家杜同就是隨便問問，你看你什麼態度？」杜時維護杜同。
杜生沒心情給他們拌嘴。
「唉，陳老師來了，上課吧，別拌嘴了。」杜野說。
陳翔年輕時一舉通過院試後，多次參加鄉試，均失敗。第十一次看著秋闈放榜的名單上沒自己的名字時，終是心灰意冷，找個環境優美的窮鄉僻壤開私塾教書養老。這十來位學生，每人都多收點束脩，也夠養活自己一家五六口的了。
「來，咱開始學下午的內容，將書翻到......」
......
杜巧爹怕耽誤杜巧看大夫，尋了一個又一個醫館。
可不知怎麼的，這些往日常去的醫館，今日要麼坐館大夫出去看診去了，要麼是看病的人很多，還在醫館的大夫走不開。
杜巧爹找來找去，最後終於找到了一家冷冷清清的醫館，抬頭看看門匾，「名善醫館」四個大字金燦燦的。
杜巧爹走進去後，只有幾道目光打量過來，並沒有小廝前來招呼，
種了一輩子地的莊稼人杜巧爹被這目光打量的很侷促，但救人要緊，杜巧爹靜靜呼吸，說：「哪位大夫有空出診？」
一聽出診，就有大夫挑眉起身，出診的診費誰不想多賺啊，比待在這醫館裡應付前來拿個藥，還砍價半天的的窮酸鬼強太多了。但凡是要出診，定是病情嚴重，到時候肯定能狠狠賺上一筆。
「客人，你先將病情大致說說，咱看看是要拿哪些藥。」一位白又胖的大夫率先開口說道。
其它不及他開口快的大夫撇嘴坐下。
杜巧爹說：「這位大夫貴姓？」
「姓錢。」白又胖的大夫說。
「錢大夫，是這樣的，昨日小女深夜落水，今早起了高燒——」杜巧爹說到這一頓，不知怎麼說脖子上的紅紫勒痕。
錢大夫聽到這，眉頭一皺，起個高燒就要出診？這忒有多嬌貴？可這人看著也不像是富貴人家啊？難道是不知道這「名善醫館」的出診費多貴的土包子？
「還有，小女脖子上有勒痕，看著駭人。」杜巧爹說完，果然又有幾道目光打量了過來。
嗯？落水？高燒？勒痕？駭人？聽到這些的人立刻腦補出一出精彩大戲。
錢大夫也是，緊皺的眉頭立刻舒展開來，急急說道：「那這可了不得？忒趕緊去瞧瞧，別誤了救人的最佳時機。」
「是是是，錢大夫，咱快跟我走吧。」杜巧爹聽到錢大夫如此真摯的語氣，心裡一松。
「嗯？這，按我們名善醫館的規矩，出診是需要按路程先付診費的，不知你家住何處？」錢大夫眼冒精光的打探。
杜巧爹聽了，解釋說：「在城外住著，也不遠，就兩個時辰的路程。」
錢大夫聽見了更是滿意的點點頭，說：「嗯~那我先進去配些藥，你先將出診的診費結給我們魏掌柜。」音落，錢大夫就轉身去配藥了。
杜巧爹感到疑惑。
魏掌柜湊過來說：「城外的出診費是兩貫錢，我們醫館包來回馬車。」
什麼？這麼貴！杜巧爹懷裡揣著的全部家當也不過七八兩銀子。那再看診、拿藥，恐怕這錢還不夠。杜巧爹躊躇了一會，說：「能不能便宜些，咱這鄉下人，全部家當也沒多少！」
「哎呀！難道錢還沒你閨女重要嗎？」魏掌柜看出杜巧爹的猶豫，毫不留情的說出這誣陷人的話。
「不是！當然是我閨女重要！只不過是你這醫館收費太貴！」杜巧爹見這魏掌柜空口白牙的就咬說自己不愛閨女，也不給他留言面了，直言這醫館收費貴。他是想看病，但也不想當冤大頭。怪不得這醫館冷冷清清的，原來是家黑心醫館！
「是，我們這醫館收費是比其他醫館貴些，但是我們藥材、大夫都是京城中上等的。可比外面那些破爛醫館強上百倍！」魏掌柜走了兩步到杜巧爹面前說。
聽了魏掌柜這話，杜巧爹恍然明白這「名善醫館」應該是常給京城中的富貴人家看病的上等醫館。
之所以冷冷清清，是因為冬日富貴人家炭火足、吃的好、做活少、不常風裡來雨里去的，不容易生病！
杜巧爹環視一圈這堂內裝修，果然很上檔次。怎麼就走進這醫——不行！閨女重要，再貴也要趕緊看病！
伸手在懷裡摸索拿出了二兩銀子的杜巧爹，咬牙說：「那你們可忒將我閨女看好啊！」
魏掌柜接過這銀子，臉上喜笑顏開，說：「好說，好說。等錢大夫配好藥後，你們就坐門前的那輛馬車趕緊去給你閨女看病。」伸手指了指門外。
杜巧爹順眼看去，門外小廝正餵著馬兒吃草。是，坐馬車回去，比自己上午徒步跑進京城快多了。
......
「咱今日下午就講到這，散了吧」
陳翔將用到泛黃的書一合，抬頭對著下面的十來位學生說，說罷就走。
下面立刻響起嗡嗡的說話聲。
杜川用他粗狂的聲音說：「杜生，你家請大夫幹嘛？」杜川的爹和杜生的爹是親兄弟。杜生、杜全忒喊杜川二堂哥、杜林三堂哥。
杜生回頭說：「昨日夜裡，杜巧掉進荷塘，回來時又吹了風，今早一看就起了高燒。」杜生沒提脖子上的紅紫勒痕。
杜全也回頭問：二哥，你說好好的杜巧怎麼就掉荷塘了呢？」還有勒痕的事，他皺著眉苦想了一整天，也沒想明白怎麼回事。
杜川說：「我怎麼知道啊。」杜川這人五大三粗，即使穿著肅靜的墨綠衣衫也清不了臉上的那股子外溢的霸道勁。
杜林接過話說：「肯定是被人推的唄！我聽見過好幾次杜時那小子說要將杜巧扔下荷塘了。」邊說邊看向杜時。
此時，杜時在一旁正勾著還未收拾好東西的杜同肩膀，冷不丁的聽見杜林點自己的名字，忍不住打個寒蟬。被杜林這個惡村霸點名能是什麼好事？杜時悄悄側頭看一眼他們四人。
兩人正好對上眼。
「看什麼看！」杜林揚起拳頭嚇唬杜時。杜林的霸道勁給他親哥杜川比有過之而無不及，甚至讓人覺得下一秒他就要暴起揍人。
杜時慌忙將頭扭回來，催促杜同趕快收拾東西，悄聲說：「快，咱收拾了東西就走，咱惹不起還躲不起那條瘋狗嗎？」
「杜時沒推杜巧下水。我能保證。杜時天天和我待在一起。」杜同剛才聽見他們說杜巧掉水，想細問問杜生怎麼回事，所以收拾慢了。可卻又聽見杜林說是杜時推的，杜同顯然不認同這話。
杜林陰陽怪氣的說：「天天和你待在一起~那就是你倆一起推的唄~」
杜同無語的撇嘴，正欲要再開口爭辯。
只聽杜岸開口說：「你別亂誣陷人。萬一不是呢。杜同、杜時雖然常常這樣說，但也沒真扔過啊。」杜優果真是喜歡對人了，杜岸此人善良、正直、不懼惡人。這一身天藍色長袍更增添了杜岸正人君子的氣派。
杜林翻了個白眼，說：「萬一要是呢？你別多管閒事。」杜林就看不慣杜岸每天裝模作樣、好好學習的樣子。
杜野扯過杜岸，說：「別理他。」
杜生扯過杜林，說：「別說了。」
杜時看為自己仗義執言的兄弟被杜林陰陽，也來氣了，說：「你——你別亂說！」不過顯然底氣不足。
杜林見所有人都反駁自己，也不用腦子思考，火氣噌一下上來了，甩開杜生，說：「我亂說？你就說，你是不是經常說要推人下荷塘！這所有人都聽見過你這樣說。」
杜同白皙的臉龐因爭執泛起微微紅暈，說：「常說怎麼了？我們那是鬧著玩的。你不能就這麼空口白牙的說是杜時推的杜巧！」
看著杜同、杜時都和杜林對起來了，為了合群，杜麥硬著頭皮頂了一句：「沒推就是沒推，你們不能亂誣陷人！」
杜川看自己親兄弟被眾人反駁，也躍躍欲試。只因他們爹交代了，他們兄弟幾個在外吵架，無論誰對誰錯都要互相幫助、不能輸了陣仗！
杜生、杜全眼看火藥味越來越濃，趕忙向前將杜林駕起，順帶拽著杜川，四人拖拖拽拽的走了。
「別拉我！」杜林火氣十分大，隔老遠都還能感受到他聲音中的怒吼，「咱四個，再叫上大哥，誰不怕咱？」
「你仨別硬鋼杜林，他有些蠢，火氣還大。」杜野說，「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以後你仨也別再開什麼推人下荷塘的玩笑了。」杜岸也說，「再說別人都信了。」
「知道了。」杜同、杜時、杜麥三人也氣哄哄的，隨便敷衍一句後，結伴走了。
杜野、杜岸兩人無奈，亦結伴回家了。
此時，自爭執起就從始至終都沒說過一句話的杜賜，還在動作柔和的將筆墨整齊地擺放在桌子上，內心暗嘆：「他們也太可怕了吧，火氣怎麼都這麼大。還是我這般的文靜君子好些。」隨即輕飄飄的站起，將椅子輕輕抬起準確無誤的推進桌子下後走了。
學堂里所有人的位置上筆墨書本都凌亂在四處，唯獨杜賜的座位乾淨整潔、規規整整，連沒拿走的書本都嚴絲合縫的一本壓一本。
冬寒大雪時，爸爸抱著嬰兒權巧貼著角落走著，路燈泛著黃光......
春意盎然時，兒童權巧奶聲奶氣的和一群同齡小朋友，在嬉戲打鬧......
夏熱蟬鳴時，少年權巧穿著高中校服和同學一起走在櫻花樹下......
秋風正爽時，青少年權巧背起書包、拉著行李箱，走入了頂尖學府的大門......
星河流轉，歲月安然。
坐在自己的豪華大平層的陽台上向外望著深沉夜色中的不息車流，覺得自己大限將至的老年權巧，緩緩釋然的閉上了眼。
......
冬風吹的杜巧爹爹直忽閃著眼睛，拉緊衣領，排著隊等著城卒檢查完進城尋大夫。
「唉？二哥？」杜巧爹爹聽見後面有人說話。
剛要回頭，就有一道人影快速閃到自己面前，拉著前面那人。
「唉！族弟，你今兒也進城啊。」那被喚作二哥的人，順著突然搭在自己肩膀上的的手看，是自己的族弟。
「是啊，去醫館拿些藥。讓那小兔崽子多套些衣裳，偏不套，這不，天一冷，就凍發燒了。還忒讓他老子我來城裡跑一趟。」族弟說。
「唉，天一冷，就容易凍著。別說是你兒子不多穿衣裳，就是穿再多，這衣服也抵不住冷啊。」二哥扯扯自己衣裳，企圖說是衣服太單薄才讓人凍發燒的。
「也是，唉，像咱這莊稼人，在這世道能勉強活著就不錯了。」族弟深深認同二哥的話。
「就我住的村頭那片，這天一冷，都死七八個老人了。」二哥接著說。
「可不是嗎，我還去燒紙了呢。」
族弟和二哥倆人開始勾肩搭背的聊天。
杜巧爹爹靜靜聽著，心想：「一會忒跑快點去請大夫。」隊列緩緩向前，等城卒檢查完杜巧爹爹時，都到了午飯點了。
杜巧爹爹徑直向常去的醫館跑去。
「大夫、大夫。」杜巧爹爹跨進醫館的第一秒就喊。
「哎哎哎，這位客人，別急，別急。」原坐小桌上正吃飯的小廝，看見杜巧爹爹進來，忙放下碗筷。
「現在還在館裡的大夫正吃著飯呢，馬上就吃完了，你先坐著歇歇，稍等片刻。」小廝說。
「唉！怎麼不急！我能不能進去，讓那大夫邊吃邊聽我說病情！」杜巧爹爹焦急的說。
此時，在一旁坐著的幾人，忍不住發言：
「人家大夫也總忒歇口氣，沒看見這麼多人呢嘛，再急你也忒先排隊。」
「就是，你以為就你一個人著急啊！我們這些人都急。」
「先排隊吧，歇口氣」
杜巧爹爹此時才注意到旁邊有五六個人都在等著大夫，忍不住「哎呀」一聲。
「你哎呀什麼啊？」一人搭話。
「這人怎麼這麼多？」杜巧爹爹說出心中疑惑，往日——
「往日也是這般多的人啊！」這人回答，「是你今日著急，所以才嫌人多」
杜巧爹爹想想也是，回頭問小廝：「現在有幾個大夫在坐館？」
「兩位，在後院這就吃飯完出來。」小廝拿起飯碗，邊吃邊說。
杜巧爹爹感覺很無力，這五六個人都要看大夫，可只有兩個大夫，請大夫回杜家村都忒用兩個時辰。
這——杜巧撐得到他請大夫回去嗎？
......
杜家村，陳翔學堂內。
「唉，也不知道爹請到大夫回來沒。」大哥杜生托著腮，雙眼無焦的喃喃自語。
坐在一旁翻書的二哥杜全聞言不語、只皺眉深思。
「請大夫做什麼？你娘生病了嗎？」杜野聽到這話，回頭問坐在自己後面的杜生。村里生孩子就生一大堆，很少有一家三口，不過杜野家就是其中之一。族長杜司很希望自己唯一的兒子杜野給自己狠狠的爭一口氣，好在自家親戚面前揚眉吐氣。
「是杜巧。」杜生抬眼看著杜野帥氣的臉龐回答。
「嗯？」坐在杜野旁邊的杜同，聽到杜巧的名字，也回頭看著杜生。
杜生看見杜同這張更帥氣的臉龐也轉過來了就煩，不說話了。杜生覺得頂著這張帥臉的杜同每天吊兒郎當的，肯定不安分的到處勾搭小姑娘。才不想給杜同說關於自己妹妹的事情呢。人家杜野也帥，還不像杜同一樣吊兒郎當。
「杜巧怎麼了？」身著藏青色布衣的杜同，用炯炯有神的目光盯著杜生等回答。
「沒怎麼。多關心關心你自己吧。」杜生被盯的沒好氣的說。
「唉，人家杜同就是隨便問問，你看你什麼態度？」杜時維護杜同。
杜生沒心情給他們拌嘴。
「唉，陳老師來了，上課吧，別拌嘴了。」杜野說。
陳翔年輕時一舉通過院試後，多次參加鄉試，均失敗。第十一次看著秋闈放榜的名單上沒自己的名字時，終是心灰意冷，找個環境優美的窮鄉僻壤開私塾教書養老。這十來位學生，每人都多收點束脩，也夠養活自己一家五六口的了。
「來，咱開始學下午的內容，將書翻到......」
......
杜巧爹怕耽誤杜巧看大夫，尋了一個又一個醫館。
可不知怎麼的，這些往日常去的醫館，今日要麼坐館大夫出去看診去了，要麼是看病的人很多，還在醫館的大夫走不開。
杜巧爹找來找去，最後終於找到了一家冷冷清清的醫館，抬頭看看門匾，「名善醫館」四個大字金燦燦的。
杜巧爹走進去後，只有幾道目光打量過來，並沒有小廝前來招呼，
種了一輩子地的莊稼人杜巧爹被這目光打量的很侷促，但救人要緊，杜巧爹靜靜呼吸，說：「哪位大夫有空出診？」
一聽出診，就有大夫挑眉起身，出診的診費誰不想多賺啊，比待在這醫館裡應付前來拿個藥，還砍價半天的的窮酸鬼強太多了。但凡是要出診，定是病情嚴重，到時候肯定能狠狠賺上一筆。
「客人，你先將病情大致說說，咱看看是要拿哪些藥。」一位白又胖的大夫率先開口說道。
其它不及他開口快的大夫撇嘴坐下。
杜巧爹說：「這位大夫貴姓？」
「姓錢。」白又胖的大夫說。
「錢大夫，是這樣的，昨日小女深夜落水，今早起了高燒——」杜巧爹說到這一頓，不知怎麼說脖子上的紅紫勒痕。
錢大夫聽到這，眉頭一皺，起個高燒就要出診？這忒有多嬌貴？可這人看著也不像是富貴人家啊？難道是不知道這「名善醫館」的出診費多貴的土包子？
「還有，小女脖子上有勒痕，看著駭人。」杜巧爹說完，果然又有幾道目光打量了過來。
嗯？落水？高燒？勒痕？駭人？聽到這些的人立刻腦補出一出精彩大戲。
錢大夫也是，緊皺的眉頭立刻舒展開來，急急說道：「那這可了不得？忒趕緊去瞧瞧，別誤了救人的最佳時機。」
「是是是，錢大夫，咱快跟我走吧。」杜巧爹聽到錢大夫如此真摯的語氣，心裡一松。
「嗯？這，按我們名善醫館的規矩，出診是需要按路程先付診費的，不知你家住何處？」錢大夫眼冒精光的打探。
杜巧爹聽了，解釋說：「在城外住著，也不遠，就兩個時辰的路程。」
錢大夫聽見了更是滿意的點點頭，說：「嗯~那我先進去配些藥，你先將出診的診費結給我們魏掌柜。」音落，錢大夫就轉身去配藥了。
杜巧爹感到疑惑。
魏掌柜湊過來說：「城外的出診費是兩貫錢，我們醫館包來回馬車。」
什麼？這麼貴！杜巧爹懷裡揣著的全部家當也不過七八兩銀子。那再看診、拿藥，恐怕這錢還不夠。杜巧爹躊躇了一會，說：「能不能便宜些，咱這鄉下人，全部家當也沒多少！」
「哎呀！難道錢還沒你閨女重要嗎？」魏掌柜看出杜巧爹的猶豫，毫不留情的說出這誣陷人的話。
「不是！當然是我閨女重要！只不過是你這醫館收費太貴！」杜巧爹見這魏掌柜空口白牙的就咬說自己不愛閨女，也不給他留言面了，直言這醫館收費貴。他是想看病，但也不想當冤大頭。怪不得這醫館冷冷清清的，原來是家黑心醫館！
「是，我們這醫館收費是比其他醫館貴些，但是我們藥材、大夫都是京城中上等的。可比外面那些破爛醫館強上百倍！」魏掌柜走了兩步到杜巧爹面前說。
聽了魏掌柜這話，杜巧爹恍然明白這「名善醫館」應該是常給京城中的富貴人家看病的上等醫館。
之所以冷冷清清，是因為冬日富貴人家炭火足、吃的好、做活少、不常風裡來雨里去的，不容易生病！
杜巧爹環視一圈這堂內裝修，果然很上檔次。怎麼就走進這醫——不行！閨女重要，再貴也要趕緊看病！
伸手在懷裡摸索拿出了二兩銀子的杜巧爹，咬牙說：「那你們可忒將我閨女看好啊！」
魏掌柜接過這銀子，臉上喜笑顏開，說：「好說，好說。等錢大夫配好藥後，你們就坐門前的那輛馬車趕緊去給你閨女看病。」伸手指了指門外。
杜巧爹順眼看去，門外小廝正餵著馬兒吃草。是，坐馬車回去，比自己上午徒步跑進京城快多了。
......
「咱今日下午就講到這，散了吧」
陳翔將用到泛黃的書一合，抬頭對著下面的十來位學生說，說罷就走。
下面立刻響起嗡嗡的說話聲。
杜川用他粗狂的聲音說：「杜生，你家請大夫幹嘛？」杜川的爹和杜生的爹是親兄弟。杜生、杜全忒喊杜川二堂哥、杜林三堂哥。
杜生回頭說：「昨日夜裡，杜巧掉進荷塘，回來時又吹了風，今早一看就起了高燒。」杜生沒提脖子上的紅紫勒痕。
杜全也回頭問：二哥，你說好好的杜巧怎麼就掉荷塘了呢？」還有勒痕的事，他皺著眉苦想了一整天，也沒想明白怎麼回事。
杜川說：「我怎麼知道啊。」杜川這人五大三粗，即使穿著肅靜的墨綠衣衫也清不了臉上的那股子外溢的霸道勁。
杜林接過話說：「肯定是被人推的唄！我聽見過好幾次杜時那小子說要將杜巧扔下荷塘了。」邊說邊看向杜時。
此時，杜時在一旁正勾著還未收拾好東西的杜同肩膀，冷不丁的聽見杜林點自己的名字，忍不住打個寒蟬。被杜林這個惡村霸點名能是什麼好事？杜時悄悄側頭看一眼他們四人。
兩人正好對上眼。
「看什麼看！」杜林揚起拳頭嚇唬杜時。杜林的霸道勁給他親哥杜川比有過之而無不及，甚至讓人覺得下一秒他就要暴起揍人。
杜時慌忙將頭扭回來，催促杜同趕快收拾東西，悄聲說：「快，咱收拾了東西就走，咱惹不起還躲不起那條瘋狗嗎？」
「杜時沒推杜巧下水。我能保證。杜時天天和我待在一起。」杜同剛才聽見他們說杜巧掉水，想細問問杜生怎麼回事，所以收拾慢了。可卻又聽見杜林說是杜時推的，杜同顯然不認同這話。
杜林陰陽怪氣的說：「天天和你待在一起~那就是你倆一起推的唄~」
杜同無語的撇嘴，正欲要再開口爭辯。
只聽杜岸開口說：「你別亂誣陷人。萬一不是呢。杜同、杜時雖然常常這樣說，但也沒真扔過啊。」杜優果真是喜歡對人了，杜岸此人善良、正直、不懼惡人。這一身天藍色長袍更增添了杜岸正人君子的氣派。
杜林翻了個白眼，說：「萬一要是呢？你別多管閒事。」杜林就看不慣杜岸每天裝模作樣、好好學習的樣子。
杜野扯過杜岸，說：「別理他。」
杜生扯過杜林，說：「別說了。」
杜時看為自己仗義執言的兄弟被杜林陰陽，也來氣了，說：「你——你別亂說！」不過顯然底氣不足。
杜林見所有人都反駁自己，也不用腦子思考，火氣噌一下上來了，甩開杜生，說：「我亂說？你就說，你是不是經常說要推人下荷塘！這所有人都聽見過你這樣說。」
杜同白皙的臉龐因爭執泛起微微紅暈，說：「常說怎麼了？我們那是鬧著玩的。你不能就這麼空口白牙的說是杜時推的杜巧！」
看著杜同、杜時都和杜林對起來了，為了合群，杜麥硬著頭皮頂了一句：「沒推就是沒推，你們不能亂誣陷人！」
杜川看自己親兄弟被眾人反駁，也躍躍欲試。只因他們爹交代了，他們兄弟幾個在外吵架，無論誰對誰錯都要互相幫助、不能輸了陣仗！
杜生、杜全眼看火藥味越來越濃，趕忙向前將杜林駕起，順帶拽著杜川，四人拖拖拽拽的走了。
「別拉我！」杜林火氣十分大，隔老遠都還能感受到他聲音中的怒吼，「咱四個，再叫上大哥，誰不怕咱？」
「你仨別硬鋼杜林，他有些蠢，火氣還大。」杜野說，「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以後你仨也別再開什麼推人下荷塘的玩笑了。」杜岸也說，「再說別人都信了。」
「知道了。」杜同、杜時、杜麥三人也氣哄哄的，隨便敷衍一句後，結伴走了。
杜野、杜岸兩人無奈，亦結伴回家了。
此時，自爭執起就從始至終都沒說過一句話的杜賜，還在動作柔和的將筆墨整齊地擺放在桌子上，內心暗嘆：「他們也太可怕了吧，火氣怎麼都這麼大。還是我這般的文靜君子好些。」隨即輕飄飄的站起，將椅子輕輕抬起準確無誤的推進桌子下後走了。
學堂里所有人的位置上筆墨書本都凌亂在四處，唯獨杜賜的座位乾淨整潔、規規整整，連沒拿走的書本都嚴絲合縫的一本壓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