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狂風起於青萍末,大爭之世自此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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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著窗戶,劉知微心裡微微發毛,人眼朝黑暗的地方看久了,就會產生有東西在晃的錯覺,便如此時,他莫名感覺有個人站在黑洞洞的窗戶陰影中,用空洞的眼神注視著他。

  他拉好衣服拉鏈,心說這春末的晚風,再怎麼吹也不至於刺骨啊,今晚冷得有些邪乎,深吸了口氣,攥著脖子上玉剛卯的手有些微微發白。

  這對剛卯嚴卯是他上一世在送仙橋撿漏得到的,材質是和田玉,白度能有一級上,老闆以為是明仿漢,而劉知微按自己的眼光看應該就是漢代,於是花3000買了下來,也不知怎麼回事,自己莫名其妙睡個覺就穿到這邊,這對剛卯也跟著過來了。

  靈堂里陰森森的有些瘮人,反正香燭都受了潮,沒必要呆在靈堂里續香,加之他也有些害怕,於是乾脆把燒紙錢的鋁盆搬出來,用紙錢在裡邊搭了個八卦陣點燃,算是送王商最後一程。

  然後,他提了幾瓶啤酒,拖了把椅子坐到路邊刷起手機轉移注意力。

  打開殖乎,各路大神依舊從天體物理侃到巫術祝由,從國際紛爭談到鄰里矛盾,仿佛天上地下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再一看消息,99+,自己先前發的回答已經過了千贊。

  評論區里,沙雕網友也充分發揮樂子人精神,有說答主不對,應該用赤龍畫符的;有說自己祖上十八代陰陽先生,也是這麼傳的;還有說自己就是丈人山王真人,沒這個徒弟的;甚至有自稱千年女鬼,光看一眼這回答都損失了百年功力的。凡此種種,不一而足。

  劉知微看了,暫時忘掉恐懼,樂得拍著大腿嘎嘎叫,在建議用赤龍的下面回道:莫非閣下就是合歡宗弟子?畫符時女用赤龍男用精?

  回復十八代陰陽先生:在下蜀中元皇派崇字輩傳人,敢問尊駕仙門何處?尊師上下?

  又回那個所謂的王真人:師父,今天星期四,V我50買份啃不起回來看您。

  最後對那位厲鬼說:罪過罪過,女菩薩速來本座道場,貧道將22年的童子功功力盡數灌注於汝,聊表歉意。

  一邊往盆里添紙錢,一邊和沙雕網友聊天打諢,眼看到了將近兩點,幹了五瓶啤酒,煙也抽了半包,劉知微終於撐不住,開始眼皮打架。

  也不知怎麼回事,這困意來得極為突兀,他上一秒還興致勃勃地刷帖,下一秒就困得不行了,仿佛有人按下了他睡覺的開關。

  手機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劉知微把頭一歪沉沉睡去。

  半夢半醒間,他迷迷糊糊聽到棺材裡似乎傳來一陣「欻拉、欻拉」的聲音,就像是小貓用爪子輕輕摳著木板,在狹小的靈堂里產生了輕微的共鳴傳出去老遠。

  接著,又是一陣「嘎嘎嘎」的響動,仿佛有人推開了一扇久無人居的房門。

  伴隨這個刺耳的聲音,夜色似乎也更濃了,空氣中仿佛都散布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壓抑感。

  接著,傳來一陣「啪嗒、啪嗒」的腳步聲,仿佛有人光著雙腳踩著水走來,這聲音由遠及近,一步一步,初時兩步之間間隔較長,似乎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好像它的主人在逐漸適應身體,大約十幾步後,緩緩提速。

  待這腳步聲如成年人般穩定有力的時候,停在了劉知微身側。

  一股濃烈的屍臭瀰漫開來,劉知微猛然驚醒!

  他突然意識到,夢中是沒有嗅覺的!

  然而儘管大腦已經醒來,但身體卻無法動彈,似乎渾身都被繩索捆住。

  他全身的汗毛唰地就豎了起來,背上冷汗瞬間浸濕了衣服,心跳快得令大腦都產生了富氧的眩暈感。

  他能感覺到一雙冷漠的眼睛睜如同野獸般盯著他,甚至能感受到這眼神中蘊含的惡意,臉上被盯的地方麻麻的像是有螞蟻在爬,但身體的禁錮卻令他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那道冷漠的眼神在他臉上打量,接著,一股冰涼的氣息伴隨著令人作嘔的屍臭和腥臭,向劉知微緩緩靠近。

  有水滴落下,掉在臉上,滑滑的,膩膩的。

  「快動啊臥槽!」劉知微咬緊牙關渾身都在用力,緊繃的肌肉上冒起一條條青筋,太過用力以至於渾身都開始篩糠般顫抖起來。

  便在這時,他胸前的剛卯猛地一燙,腦中突兀地傳來「叮」的一聲,接著,一行字幕在他眼前快速浮現:

  【有人相信並使用宿主創造的驅邪術《洞玄玉疏五雷神咒》,成功擊殺遊魂一隻,靈殳系統已開啟。】

  【宿主功德+10,《洞玄玉疏五雷神咒》威力+10】

  【《洞玄玉疏五雷神咒》具現成功,已可使用】

  【本系統……】

  伴隨著這聲提示音,劉知微頓時感覺恢復了對身體的掌控,顧不得看下面的文字,身體朝著陰冷氣息的反方向就勢一歪,整個人撲倒在地。

  倒地後來不及起身,順勢再滾,待滾出去七八米,這才有工夫起身。

  抬頭看去,只見一個穿著壽衣的中年男子,神情漠然地站在椅子旁。

  這人身高大約一米七,略微有些佝僂,頭髮稀疏,一雙眼睛灰白無光,如野獸般直勾勾盯著他,面無表情的臉上,兩道由於經常咧嘴笑形成的法令紋如溝壑一般,將下半張臉分成了三份。

  劉知微感覺有些眼熟,然後這形象逐漸與剛才看到的遺像重合起來。

  「王商!」

  他心裡倏然一驚,冷汗唰地瀑布般淌下。

  果然,被叫破名字,那人灰白的眼中似乎有了一點神采,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點什麼,但喉嚨卻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乾枯的嘴唇開開合合卻發不出一點聲音,憤怒地張大嘴巴仰天長嘯,卻還是沒有半點聲音發出,令這一幕看起來更加詭異。

  半晌,發泄完後似乎也認命了,王商機械地抬手指了指自己的房子,努力扯動兩條法令紋,似乎做了個笑的動作,最後擺擺手,搖搖晃晃地轉身向黑暗深處走去。

  身後,是兩串濕漉漉路的腳印。

  在他身後,劉知微已經癱坐在地,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整個人如同從水裡撈出,全身上下冷汗一片一片地往外涌,嗓子幹得連咽口水都火辣辣地痛。

  直到王商的背影徹底融入黑暗再也看不到,劉知微定了定神,轉頭向他剛才所指的老屋看去。

  卻正對上一雙死寂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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