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池裡荷花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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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橋村盛大開放的農耕文化節,打開的不只是這座百年山鄉村莊原始生態的祈福祝禮,還以它墩重厚實、迷幻多變的人間鏡像真實的展現了她在農耕傳統文明上的基因記憶,用深刻在大地肌膚上的耕作肌理將她樸實無華、純真浪漫的新鮮樣貌本原增味的展現在人們的面前,同時也把神人共娛、男女老幼的鮮活心態,非常保真的傳播給了欣賞喜歡她的人們。

  農耕文化節舉辦的隔天,生態濕地公園裡湯良兵養殖水產的池塘里迎來了荷花籽的統一播種。劉金海和梁倩邀請朱可可他們一起,參與農村勞作,體驗百味生活,下到池塘里播種荷花種子。

  朱可可對荷花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藕狀態,卻從沒想過它還能以種子的形式播種、生根散葉。從村里去到田地,大家坐著幾輛搖搖晃晃的皮卡車和三輪車一直開過水天相接的成片水田,又在水壩旁邊停下,肩挑手提著荷花種子,走過沿河靠近河堤的機耕道,在經過一片育秧田的時候,她好奇的問劉金海,為啥你們村的韭菜苗要種到水田裡?

  劉金海和梁倩一前一後的走在挑著竹籃、盛著經過初次殺菌育芽荷花種子的村民中間,聽到朱可可幼稚無知的發問,禁不住都笑出鴨叫聲,劉金海說,你家韭菜才種水田裡,這是水稻秧,想不到你這麼少見多怪!

  沒事沒事,可可姐,大城市的人分不清水稻秧和韭菜苗也很正常!

  不是,阿倩,我不是你說的不認識水稻秧和韭菜,廣州周邊的農村,韭菜都是種在水田裡的啊,因為知道今天要下田,我沒戴隱形眼鏡,根本沒看清田裡的東西才這麼說!

  原來是這樣,還都以為是你這城裡姑娘擺架子,故意說不認識地里的水稻苗呢!

  看你說的,我有過那麼矯情嗎?道明真相的朱可可對於劉金海的妄加猜測極力反駁。

  好了,我知道,是我對你不夠理解好吧,梁倩你來說說,她下田的這身行頭是不是更像城裡官老爺的架勢?

  確實有點白富美!梁倩從行走的隊伍行列中側身往前探了探,打量了一番上身羽絨批掛、下身白鞋白褲裝扮的朱可可說。

  不興你們這麼指鹿為馬的啊,我這是完全為了融入大家才好不容易找了這麼一身!

  行了行了,別在那擋道了啊,趕緊坐竹木筏子下塘里播荷花籽了啊。劉金海衝著朱可可一陣吆喝。

  來到河堤邊連片建築的池塘邊,一望無垠的寬闊水面,十幾處高低落差不大的路肩土坎,像打碎的天空之鏡一樣呈幾何線條分布,在太陽光的映照下清淺澄靜、微波如鱗。兩指寬的青魚草魚打尖似的成群冒出水面,一會兒又貼近水底,羨慕的劉金海只想拿網兜撈幾隻上來。

  一眼望去,每條土坎上都站了七八個人,都是劉金寧一個電話一個電話聯繫、在廣播裡通知後,集中過來幫湯良兵播種荷花種子的。每個人群之間還準備了一條能載動三四個人的竹排,是村里人專門用大竹子綁著空置的純淨水桶用來乘船撒播種子的。

  等到劉金海他們來到河堤邊搭建的簡易茅草木屋的時候,湯良兵和劉富陽已經穿好連體的防水服等在那裡。看劉金海和其他的幾個村民帶著種子過來,湯良兵有些受寵若驚,說,小海,等下你和梁隊副他們就不下塘了吧,這都是我們粗人幹的活動。

  劉金海說,別,咱都好久沒下田裡滾過泥巴了,你不讓我下田就是不把我當自己弟兄家。

  可是金寧老弟都交代過了,你們都是靠腦袋瓜子吃飯的人,讓你們來伺候農活,我過易不去!你們在這兒拍拍照就行了,就別下塘里了!

  那不成,想起小時候逢到夏天,我們到壩子上洗澡,我哥他們在壩子清涼的河水裡游的暢快,我就只能當著毒辣的太陽在泥田裡滾泥巴,還笑話我旱鴨子不會游水,這次我不能聽他的!

  對呀,我看這水也不深,頂多沒腰深,就讓我們下去玩玩唄。朱可可看著已經穿著防水連體衣進到池塘里,推著水上竹排艱難挪動的村民說。

  我是說我自己,可可你別跟著起鬨啊,你站上面看著就行!

  你真是覺得我是富家大小姐是嗎,我也是吃苦耐勞的好青年好吧!朱可可在來了一回馬橋村之後,這次因為做這農活的事情,跟劉金海說話的語氣都不一樣了。

  水倒是不深,考慮到荷花籽和魚苗生長的環境要求,昨天池塘已經放掉了一半的水,就是這會兒水還有些涼,怕你們弄不好感冒。雖然是五大三粗、不修邊幅的農村莊稼漢子,新農人創業者,湯良兵對朱可可這種大城市來的高貴賓客、金枝玉葉,卻還是非常照顧有加、細緻入微的。

  這個湯老闆放心,這麼暖的天不怕感冒!


  沒事的,那之前我不是就和你說定過來幫忙嗎,你得相信我們!梁倩借著上次找湯良兵督促春播荷花種子的事情講起了情分。

  好吧好吧,你哥他也不一定說的對,這裡就准許你們的想法了,不過你得把這個場面給記錄下來,說是要做成照片放到村裡的那個農耕展廳里給大傢伙看。聽著他們三人的自告奮勇,湯良兵也只好讓他們自由安排。

  因為梁倩也是第一次這樣親切貼近的在南方農村的水田裡種荷摸魚,所以她那興奮勁遠遠蓋過了旁邊的朱可可,抓滿荷花籽往池塘里扔的姿勢和動作,就像演古裝劇里的武打現場,誇張的幅度擺動讓竹筏高頻晃動,嚇得旁邊的朱可可連連高聲尖叫。

  劉金海在旁邊趕緊扶了把朱可可,又快速移動到前面從身後抱住梁倩,說,梁倩你悠著點注意點安全,這播種子的姿勢不要搞得像天女散花似的,聽下良兵哥怎麼講。

  湯良兵穿著連體防水衣走在泥水裡推著他們走,剛才劉金海三人在竹筏上的「大動作」讓用力扶住船閥的湯良兵手臂一陣振動,差點一個趔趄伴著慣力摔進泥塘里。

  湯良兵回過神來,鬆開一隻抓緊竹筏的手,說,其實這個也沒什麼要領,你們見過農民怎麼拋秧嗎,把這水塘里每個地方撒均勻就可以了,發芽的荷花籽泡過水,會自己沉到泥床上生長,不用那麼使勁地往水裡頭撒。

  還以為荷花籽殼比較輕會往水裡面浮起來呢!

  不會,等播完這個荷花籽,用不了幾個月,你們就可以看到像大海一樣翻滾著綠色波浪的成片成片的荷花葉了。

  良兵哥,你真是對海情有獨鍾啊,那你以後就是這片海洋王國的霸主了。

  農民種莊稼講收成不講政治,講夢想不講設想,海洋霸主談不上,能和大家一起實現這個生態荷花園的園主就挺不錯了!

  朱可可說,放心,你不僅可以悠閒當上這個園主,以後啊,我們幫你做好宣傳,你還可以高枕無憂的引得滿朋賓客來!

  或許是不進農門,不識農人。就這簡單的一天荷花播種的事情,便搞得在家裡面連頓飯也沒做過的朱可可回家後哭爹喊娘。

  從收完工一直到回到村裡的民宿,朱可可一路上像外賣攤上的擴音喇叭一樣無限循環的喊了一串串的「累」字。劉金海說她不吃這苦不知道「粑粑是米做的」,結果奶油蛋糕里放了芥末,自討苦吃。

  朱可可也不理會劉金海的諷刺挖苦,在沖完澡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房間裡端上木腳盆,用熱水壺燒上熱開水,再拿出從老鄉那裡要來的泡腳中藥包扔到盆里泡上,然後又跑進浴室打開熱水水龍頭,放得水聲嘩啦啦響。

  當朱可可把泡腳的一切事情安排妥當,然後很煽情的說,你等下要不要給我搓腳,不願意的話那就在外面候著。

  劉金海已經從房間來到外面走廊,他從走廊的窗子看到樓下擺了張大長桌,桌上擺滿了豐盛的菜食,庭院裡的草坪燈照得院落里十分溫馨,一群人聚集著高興的談笑。朱可可詞不達意,帶著點情緒宣洩的表達讓劉金海欲言又止,準備往樓下走去。

  正說話,梁倩也從樓下走了上來,說,可可姐,小海哥,樓下飯菜整好了啊,叫上文化公司的老師們一起吃飯吧,金寧哥也來。

  好的,知道了。你先安排好飯菜的事情。劉金海沒等梁倩將話說完,就讓她匆匆下了樓。

  於是劉金海又停下腳步,轉身向著住著幾位傳媒公司的朋友的房間走去。在一位攝像師的房間裡,劉金海見他正在用筆記本電腦整理白天播種荷花種子的照片和文字資料,劉金海沒想打擾他但又忍不住跟他聊了起來。

  他說,來咱們村你印象最深的是什麼,有沒有什麼感受?

  金海,其實你也知道,咱們一起合作了這麼多年,走過那麼多大大小小的城市、景區、鄉鎮和農村,每一個地方共同或者相類似的東西無非是那些相仿的建築、食物和人們的熱情,但仔細一琢磨,千村一面的背後是什麼,差別又是什麼,其實真正讓人心生感動的,還是融動在這些美妙鄉音鄉情鄉風中的溫暖瞬間,就像今天大家參與的荷花播種場景一樣,因為共情共娛同向的力量,每個人都成為鄉村畫卷濃墨重彩的一筆,不可或缺的精彩元素,所以我覺得這是大家都耳目欣悅,印象深刻的東西,你從別處拉尋不來。

  你說的是,不管在城市,鄉鎮,農村,人,始終是一個地方的核心,少了人的味道,人的那種精神嚮往,那這個地方就少了可以吸引人的魂靈依託,意識和感官共振。

  看來你和我一樣,都不是只關注事物的表皮,也很看中筋骨。朋友說起內容傳播的事情,不禁一番感慨。

  好了,不管它是神靈還是生靈,都得吃飯不是,手頭的活先放一下,咱們先把晚飯吃了。

  你說的是,哈哈,吃飯要緊,吃飯要緊。

  一場酣暢淋漓的民宿晚宴之後,歸鄉的高校教授,鄉村幹部,文化傳媒公司和在日新月異的鄉村環境大突變中成長崛起起來的新一代農民,結合各自的學知認識,經驗感想,游境履歷和心路轉變歷程,「一張嘴一個音」的說起了他們看到的眼界變化,交流他們從看到的事物中生發的個人理解。一場熱鬧歡快的農耕播種的慶功宴,讓來自不同城市,不同年齡,不同學識經歷,不同行業的人有了平素真實的熱鬧交集。而這樣的素常交集,在馬橋村這樣的邊陲農業小村,對鄉村旅遊的發展和推動方式的轉變都提供了很好的策略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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