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下逐鹿 第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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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王又令魏人周市率兵奪取魏地。

  吳廣率兵包圍滎陽後,李斯之子李由為三川郡守,兼守滎陽,吳廣未能攻下。

  陳王廣徵謀士俊傑,商議平定天下的大事,拜上蔡人蔡賜為上柱國。上柱國,是楚國設置的最高武官,意為「保衛國都」。陳勝沿用楚國國號及官職。周文是陳縣的賢人,曾是「春申君」黃歇的謀士,為楚將項燕之軍測算過時日吉凶,自稱曉暢軍事。陳王拜他為將軍,授予將軍印,令他率軍向西進攻咸陽。

  咸陽乃秦朝都城,自然有重兵把守,即便集中所有楚軍主力尚且不知能否攻克,陳王卻令一個從未有過功績的謀士周文擔此重任,可見他對此事估計嚴重不足,失敗也就指日可待了。

  花開數朵,各表一枝。武臣和張耳、陳余等人從白馬津渡過黃河以後,開始巡行諸縣,遊說當地豪傑,說:「秦以亂政酷刑暴虐天下,已經數十年了。北有長城之役,南有五嶺之戍,內外騷動,百姓罷敝。家家按人頭繳稅,用簸箕收斂穀物,以供軍需,使天下財竭力盡,民不聊生。加重苛法嚴刑,使天下父子無法安寧。陳王奮臂為天下率先舉起義旗,稱王於楚地,方圓二千餘里,天下莫不響應!家家自行奮怒,人人自行戰鬥,各報其怨而殺其仇人。縣中豪傑殺其令、丞,郡中豪傑殺其守、尉。如今已張大楚之旗,稱王陳地,遣吳廣、周文率兵百萬西向攻秦。在此時還不能立功封侯者,非豪傑也!請諸君姑且互相謀劃。天下一致為秦所苦已久,今以天下之力而攻無道之君,報父兄之仇而成割土封侯之業,此乃志士之良機也。」郡縣豪傑都認為他說得對。於是沿途收兵,得到數萬人,武臣號稱「武信君」。一連攻下趙地十座城池,其餘的都堅守不下。武臣乃率兵向東北攻范陽縣。

  范陽有一位辯士,名叫蒯通,年青時學習縱橫之術,通曉天下權變,曾讀《樂毅報燕王書》,感動得放下書而流淚。見武臣率兵來攻,便遊說范陽令徐公道:「竊聞公將死,故來弔唁。雖然如此,也祝賀公得通而活。」

  徐公見他問得突兀,於是再拜問道:「為何弔唁我?」

  蒯通道:「足下為秦朝縣令十餘年了,殺人之父,孤人之子,斷人之足,黥人之面,不可勝數。慈父孝子所以不敢將刀插進公的腹中,是因為害怕秦法。如今天下大亂,諸侯叛秦,秦法不能施行,武信君大兵將至,而足下堅守范陽,既然如此,慈父孝子將爭著將刀插進公之腹中,報仇雪恨而成其功名。這便是通之所以弔唁公的原因。」

  徐公問:「為什麼說祝賀我得子而生?」

  蒯通道:「武信君不知通不肖,使人問候我的死生,我將去見武信君並遊說他,說:『將軍必將戰勝之後略地,攻破之後奪城,臣竊以為危險了。如果能用臣之計,可以不戰而略地,不攻而奪城,傳檄而千里可定,可以嗎?』他將問:『什麼意思?』臣因此答道:『范陽令應該整頓其士卒,堅守城池,奮起抵抗;但是他怯懦而畏死,貪楚而好富貴,故而欲以其城先降大王。如果大王認為他是秦朝官吏,誅殺起來會像此前攻下的十座城池那樣,則邊地之城都將互相轉告說『范陽令先降而身死』,必將環城固守,於是北方之郡皆為金城湯池,不可攻拔。為君謀劃,不如用黃屋朱輪迎接范陽令,范陽令則以城降君,然後使他馳騖於燕、趙郊野,則邊城都將會互相告知說『范陽令先降而身富貴』,必然相繼而降,猶如阪上走丸。這便是臣所謂『傳檄而千里定』。」

  徐公再拜,採納了蒯通之計,安排車馬送蒯通出城。蒯通依計遊說武臣。武臣、張耳、陳余採納了他的計策。於是武臣以車一百乘、騎兵二百人,捧著侯印去迎接徐公。燕、趙之地聽說後,相繼投降的有三十餘城,果然如蒯通之策。

  陳王既遣周章,又見秦朝政令已亂,以為秦朝指日可破,有了輕敵之意,不為設防。孔子八世孫、博士孔鮒諫道:「臣聞兵法有云:『不倚仗敵人不攻我,倚仗我不可攻。』如今大王依仗敵人不攻我,而不自我倚仗不可攻,若一失足,將追悔莫及!」陳王道:「寡人的軍隊,與先生沒有牽連。」

  此時,陳勝聲威震於天下。以前與他一起耕田的那人聽說後,想要討個官做,就來到陳縣,叩宮門說:「我要見陳涉。」宮門令見他不知禮節,直呼陳王姓名,準備將他捆起來。那人數次陳說他與陳王的舊事,宮門令才放開他,但還是不肯為他通報。等到陳王出來辦事,那人攔道呼叫「陳涉」。陳王聽見了,就召見了他,將他載在車上一起回宮。

  那人進入宮殿後,只見屋宇高大,帷帳華麗,驚呼道:「夥頤!涉之為王沈沈者!」楚人稱多為「夥」,頤是助聲詞。沉沉,指高大深邃。這句話的意思是:陳涉為王,宮殿高大深邃,帷帳眾物夥多,為之驚嘆!此事很快就在天下流傳。「夥涉為王」的成語就來源於此。

  那人仗著與陳王的關係,越發放縱了,隨意出入王宮,經常到處說陳王的舊事。他還以為今日之陳涉還是昔日那個與他一起耕地的陳涉,沒有威嚴,沒有禁忌,殊不知他已惹下殺身之禍了。果然,有人勸陳王道:「那人愚昧無知,專門妄言,有損大王威信。」於是陳王就將那人斬了。

  陳王妻子的父親、兄長聽說他稱王后,也來投奔他。然而,陳王只將他們當作一般賓客招待。他岳父怒道:「依仗強勢而輕視長者,不能長久。」於是不辭而別。從此以後,陳王所有的親朋故舊都紛紛棄他而去,他身邊再沒有一個親近的人了。

  陳王以朱房為中正,胡武為司過,專門督察群臣過失。那些攻城掠地的將軍回來,稍有不聽從命令或者過失,就被抓起來問罪。王朝內外,均以苛刻深察為忠心,與當時的秦朝無異。朱房、胡武濫用刑罰,凡是他們不喜歡的人犯了法,就不交給官吏依法辦理,而是私自進行懲罰;然而陳王對他們卻很信任。因此,諸將也不再親附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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