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4
等待承諾兌現的那段時間或許漫長，但並不無趣——直到常曳和盧織茗離開這間位於重建區的公寓。
我並不討厭在學校的生活，因為被動的忙碌依然可以讓漫無目的的自己感到一種虛假的充實。
當然，這樣的日子也不是毫無缺憾。對於我而言，如果每天早上只需要八點起而不是六點的話，那我或許願意一輩子呆在大學吧。
抱著這樣的想法被鬧鐘吵醒讓我覺得有些焦躁，我不想睜開眼睛，希望能徹底坍縮在被窩的引力之中。所以我蜷了蜷身子——
然後慢慢從床上坐了起來，畢竟我不能遲到。
如果說想睡懶覺是因為自己渾身上下都希望保持待機的狀態，是大腦不想惹麻煩的暗示的話，那遲到所帶來的後果才是我應該竭力避免的真正麻煩。
呼，想是這麼想，可是我還是懶得睜開眼。因為穿衣洗漱之類的範式早已根植於自己的身體之中，哪怕不需要視覺的輔助也可以完成。於是我就這樣在黑暗中一邊摸索昨天晚上蓋在床上的衣服，一邊抱怨著眼下明顯不屬於十二月的冷冽。
我沒有開空調取暖的習慣，哪怕現在家裡只有我一個人——並不是因為我多討厭門窗緊閉的溫熱空間，而是相較於前者，帶著寒意的室內更讓我感到呼吸舒暢。而蓋在床上的衣服，則解決了被子「蓋兩床嫌厚，蓋一床又有點冷」的窘境。
三年前的一天早晨，我睜開眼睛後，發現那傢伙的大衣也蓋在了我的衣服上，在大衣的口袋裡，我看見了一封信紙。
「小常，我跟常曳要出一趟遠門，這一次不知道要過多久才能回來。
「我們知道這很不負責任，但請相信這是我們——」。（划去的字跡，無法看清）
「我們相信你會照顧好自己，也請不要擔心我們，不要嘗試尋找我們。
「如果在你十七歲那天，我們還沒有回來，那就請忘掉我們，忘掉這一切。」
內容沒有落款，格式也不規範。如果不是因為字跡，很難相信這麼無聊的文字是織茗小姐的手信。
我已經記不得那天看完留言後的心情，因為我一般不會讓沒有價值的東西占據我的記憶。
不知怎的，這些日子我總是回想起那個遙遠的清晨，仿佛那件事昨天剛剛發生。
我沒有多做停留，收拾妥當後就出發趕往學校。下雪天交通不便，如果錯過公交車的班次，光靠步行我可趕不到地鐵站。
抱著這樣的想法走出公寓樓時，我突然想到這是惟州近些年下得最早的一場大雪。我望向遠方，發現平日裡灰頹的建築群此刻靜靜地蒙上了一層蠟白，仿佛覆於殮布之下，如逝者一般安詳的面龐。天空澄澈不再，就像一片暈染在水中的晦色染料一般，模糊了重建區稀疏錯落的高樓。
我坐上公交車，將目光從窗外這些讓人絲毫提不起勁的景象間收回。正好手機傳來一聲嗡鳴，於是我瞥了瞥亮起的屏幕，發現那是意料之中的垃圾信息。
我放鬆地靠在座椅上，感覺自己似乎面帶微笑。
在關掉手機之前，我看了眼鎖屏上顯示的日期。
11月24日。
看來，今天是常煌的十八歲生日。
看來，我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忘記他們。
我想，我應該感到悲傷。
我並不討厭在學校的生活，因為被動的忙碌依然可以讓漫無目的的自己感到一種虛假的充實。
當然，這樣的日子也不是毫無缺憾。對於我而言，如果每天早上只需要八點起而不是六點的話，那我或許願意一輩子呆在大學吧。
抱著這樣的想法被鬧鐘吵醒讓我覺得有些焦躁，我不想睜開眼睛，希望能徹底坍縮在被窩的引力之中。所以我蜷了蜷身子——
然後慢慢從床上坐了起來，畢竟我不能遲到。
如果說想睡懶覺是因為自己渾身上下都希望保持待機的狀態，是大腦不想惹麻煩的暗示的話，那遲到所帶來的後果才是我應該竭力避免的真正麻煩。
呼，想是這麼想，可是我還是懶得睜開眼。因為穿衣洗漱之類的範式早已根植於自己的身體之中，哪怕不需要視覺的輔助也可以完成。於是我就這樣在黑暗中一邊摸索昨天晚上蓋在床上的衣服，一邊抱怨著眼下明顯不屬於十二月的冷冽。
我沒有開空調取暖的習慣，哪怕現在家裡只有我一個人——並不是因為我多討厭門窗緊閉的溫熱空間，而是相較於前者，帶著寒意的室內更讓我感到呼吸舒暢。而蓋在床上的衣服，則解決了被子「蓋兩床嫌厚，蓋一床又有點冷」的窘境。
三年前的一天早晨，我睜開眼睛後，發現那傢伙的大衣也蓋在了我的衣服上，在大衣的口袋裡，我看見了一封信紙。
「小常，我跟常曳要出一趟遠門，這一次不知道要過多久才能回來。
「我們知道這很不負責任，但請相信這是我們——」。（划去的字跡，無法看清）
「我們相信你會照顧好自己，也請不要擔心我們，不要嘗試尋找我們。
「如果在你十七歲那天，我們還沒有回來，那就請忘掉我們，忘掉這一切。」
內容沒有落款，格式也不規範。如果不是因為字跡，很難相信這麼無聊的文字是織茗小姐的手信。
我已經記不得那天看完留言後的心情，因為我一般不會讓沒有價值的東西占據我的記憶。
不知怎的，這些日子我總是回想起那個遙遠的清晨，仿佛那件事昨天剛剛發生。
我沒有多做停留，收拾妥當後就出發趕往學校。下雪天交通不便，如果錯過公交車的班次，光靠步行我可趕不到地鐵站。
抱著這樣的想法走出公寓樓時，我突然想到這是惟州近些年下得最早的一場大雪。我望向遠方，發現平日裡灰頹的建築群此刻靜靜地蒙上了一層蠟白，仿佛覆於殮布之下，如逝者一般安詳的面龐。天空澄澈不再，就像一片暈染在水中的晦色染料一般，模糊了重建區稀疏錯落的高樓。
我坐上公交車，將目光從窗外這些讓人絲毫提不起勁的景象間收回。正好手機傳來一聲嗡鳴，於是我瞥了瞥亮起的屏幕，發現那是意料之中的垃圾信息。
我放鬆地靠在座椅上，感覺自己似乎面帶微笑。
在關掉手機之前，我看了眼鎖屏上顯示的日期。
11月24日。
看來，今天是常煌的十八歲生日。
看來，我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忘記他們。
我想，我應該感到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