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道還是那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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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埋骨地爆發出的驚天氣勢,使得整個雲澤天地變得不穩。

  竹篾老人終於起身,以竹籠加固周邊,對於那精疲力竭的少年,卻是看也沒看一眼。

  少年單膝跪地,身上無處不在傳來的劇烈疼痛,令他渾身顫抖。

  但是他的眼中卻是從未有過的瘋狂,仿佛這破碎一般的疼痛,能夠帶給他深入靈魂的刺激。

  索性直接仰面躺了下來,視線直視蒼穹。

  手臂上的黑線在這一戰中,再次延長了,此時已經到達心臟,似乎在勾勒一個圖案,試圖將那一處生機牢牢困住。

  天命長橋被眾多黑色鎖鏈牢牢困住,並逐漸收緊。

  唯有意識海中,五座巨大石碑攜天地之浩然,越發龐大,帶著陣陣威嚴氣息,將明心境牢牢鎮住,奠基之力穩如高山。

  沒有大道意志填充,卻也只是虛影罷了。

  少年堅信,若是以後再次尋得意志,這處意念識海將再無桎梏,修煉一途必將如履平地。

  這麼多年了,這些高高在上之人,從未將他這種草芥般的凡人看在眼裡,好像與生俱來,仙人就該凌駕於眾生靈之上,甚至沒有作為人的起碼尊重。

  殊不知,他們也是從凡人開始,一步步進入那諸天大道罷了。

  如今,什麼狗屁天道,時運,在這一酣暢淋漓的一戰中,不過是一個工具罷了,此時縱是死了又何妨。

  下一刻,一種明悟在心中升起。

  「正德修身,知行以明志。」

  一個巨大的「正」字出現在五座石碑中央的圓盤處,在汲取最後一點浩然之氣後,「正」字已越顯光大,直到五碑暗下,正字奪日光而出,耀眼奪目。

  「正德境,二品了。」

  少年心中一喜,頗為意外。

  竹林篾匠老人,收拾完殘局,心有所感,抬眼瞥了那埋骨地,眼神微動,輕笑道。

  「這少年卻也有意思,在這樣的逆境中竟能奪生機,升正德。」

  「也是了,這麼多老鬼,哪怕是喂,也能將他餵到二品了。」

  「這對於接下來需要面對的大劫,也算是多了些保障。」

  青衫儒生皺眉,「這一大劫,到底是印在何處?還望前輩點撥。」

  老人手上的動作一停,像是在回想什麼,過了很久,這才語氣滄桑道。

  「這雲澤天地其實是那少年的。」

  這句話一出,青衫儒生豁然站了起來,吃驚的看向老者,一旁磨盤上的孩童投來疑惑的眼神,似乎從記事起,一向儒雅從容的時先生,從未有過如此慌亂。

  老人一笑,「很吃驚是吧,我剛來這雲澤時,也很吃驚,那時候,這少年還未出生,這片天地為他陸姓所有,這事極少人知道,就連那少年的父母也不知道。」

  他想了想,又搖了搖頭,「也不全是,興許那擅長模擬天命之人,如那商陸,也該察覺到了一二。」

  他整理了一下思緒,淡淡說道。

  「萬年前,地仙飛升,界幕被打破時,天庭傾塌,空間碎裂,無數碎片擬化小洞天流失各界,其一洞天就是被當時的陸家先祖所得。」

  「但是天道紊亂如長河,洞天孤舟行走,實難操控。」

  「陸家先祖為當時存世唯一地仙,為困住這方洞天,便以家族千代氣運衍化因果鎖,終將這片天地困住,名為雲澤洞天。」

  「一眼萬年,當年的修仙第一家族一代代衰落,到了陸月生這一代,已經落魄成小鎮最為窮苦的村民,甚至三餐不飽,孤苦無依。」

  「說到底,我們這些進入雲澤洞天,企圖勘破最後一境之人,終究是鳩占鵲巢,只是這些人得了好處,忘了罷了。」

  「可是道還是那個道,一生破道依舊破不了那道,你看那埋骨地崖上的那些護境者,狂妄如一代天驕,終抵不過歲月流逝。」

  「不過,據傳言,天庭有一處祭台,為萬神供奉之處,崩塌時,遺落在這雲澤洞天,這麼多年以來,眾多勢力包括護境者都在尋找,卻一無所得。」

  「若是得此祭台,可越諸天之上,萬神之主。」

  老人無奈的笑了笑,感嘆道,「傳言終究是傳言啊。」

  青衫儒生也是莞爾,「若是這東西存在,那人皇鍾所化七秘寶就算不得什麼了。」


  「七秘寶,世間修者得其一,便能開宗立派,成為一方勢力,如那月明樓,以一笛,獨鎮大儺南域。」

  「其他如九龍瓷,鬼紙人,儺面,千機傘,生皮影也逐漸現世,倒是仙人鼓一直流傳於傳說,終不得見。」

  老人看了一眼對方,沒有表露出任何神情,卻是岔開話題。

  「三教正統修煉實在流傳太久了,這一代代道祖、儒聖、佛陀,確立了上庭、西界、以及無上重天。」

  「他們強行劃分勢力,將修煉者分個三六九等,好似不入他們門下,就是離經叛道,就是魔道,就不是正統。」

  「所謂正統無非是他們自己立下的規則罷了。」

  「百戲之途,或許真的能走出,另一番修煉之道來,愚弄天道,或是避開天道。」

  他渾濁的眼神逐漸深邃。

  「誰能說的清這百戲就不能成,這仙位也該換換人來坐了。」

  「天命,天道不過是那些成仙之人設下的枷鎖,打破他,該是另外一個天地,如這陸家後人。」

  青衫儒生詫異,「前輩這是看好這少年了。」

  「為什麼不呢,修煉無非機緣天命,這二者,少年是一個都沒沾上,可是他卻生生走出了自己的一條路來。」

  說著,他看向青衫儒生,眼神複雜。

  「倒是你,說著是叛離三教,卻處處不離三教,你這道儒禪意,還沒那少年想的明白。」

  「修煉本就是逆天而行,對抗天道時運,你看似走出了這一步,卻不知依舊在那天運中徘徊。」

  「你自己不妨回頭想想,既已執棋,又為何去分那黑白。」

  「大劫就在眼前,你好自為之吧。」

  老人拾起零散工具,回到竹屋,卻是關上了房門。

  這一刻,青衫書生知道,他與這位老人已經緣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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