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師下山
「嘿！別急著走啊。」
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可是兩個老頭聽到聲音後，非但沒有停下，反而帶著人跑得更快了。
他們並不敢肯定這一切就是胖老闆做的。
雖然說少拿三千兩黃金，就可以吞掉整個武場的庫銀。
再加上一手挑撥離間，讓武場事後不敢去找鴻運賭坊合作進行反攻，像極了胖老闆該用的手段。
但若不是呢，若這一切都是鴻運賭坊那傢伙心精策劃的陰謀呢？
畢竟那傢伙向來善使毒計，這件事是他用來挑起武場和港口戰爭的也說不準。
那等到武場去找他們合作反攻的時候，豈不是正中下懷？
他屆時表面應允合作，等武場獨自承受來自胖老闆因莫名其妙被襲擊之下的滿腔怒火時，便可趁虛而入，一舉吞併武場在東街一家獨大。
絕不可讓事態落到那種地步！
就在這個時候，趁著所有人分心趕路，沒有心思照顧那一箱黃金之際。
兩老人身旁的一個黑衣人動了。
「你幹什麼！」
壯老頭看向那又瘦又矮的傢伙怒吼道。
可是他很快就發現對方奔著自己身旁的箱子而去。
「攔住他！」
壯老頭大喊，率先揮拳向這黑衣人打去。
這個黑衣人不躲不避，直接一肘頂上，同時一腳踢向一旁撲過來的瘦老頭。
兩個老頭只覺這一肘一腳皆帶著強勁力道，慌忙招架。
「好大力氣！」
他們被這一擊直接打退。
「不好！」瘦老頭大喊。
便見那黑衣人已經一把從五個武師手中奪走了那裝滿黃金的箱子。
隨後橫衝直撞地在人群中衝撞去。
撲向他的其他黑衣人被撞得飛起又摔回地面，然後痛苦地呻吟起來。
「追！都趕緊給我追！！」
怒吼聲下，一張長長的紙條從天而降，落向壯老頭的腳邊。
瘦老頭眼尖，立即就注意到了。
他一把抓住紙條，藉助火光仔細觀看。
「大哥，這……應該就是那張票注。」
壯老頭聽到瘦老頭的話，扭頭看去。
便見對方拿著一張很長的紙，他看不清紙上面寫著什麼，但是火光下，武場的印章赫然印在上面。
夜，郊外樹林之中。
黑暗裡，兩個人，一個靠著大樹耷拉著腦袋，另一個緊張兮兮地徘徊著。
不知過了可多久，那徘徊的身影才停了下來，向那靠著大樹睡覺的身影走去。
來到大樹旁蹲下，他輕輕推了推面前睡得死沉的傢伙。
被推了一下的傢伙，只是腦袋歪到了一旁，並沒有其他反應。
「這藥可真夠勁，要不然它能用來迷大蟲呢。」
「看這傢伙，睡得多沉。」
讚嘆著，這個醒著的身影便扛著熟睡的人站了起來。
「瑪德，真沉。」
他謾罵著把對方扛到一片開闊地，然後扔在地上。
接著他抽出了胯在腰邊的刀。
然後把刀架在睡死的那人脖子上來回切割，他鋸得並不快，生怕把血液弄到自己身上。
沒多久，他便讓地上那人身首分家。
隨即他搜遍死人全身，最後拿走了所有銀子。
接著，他便離開了。
就在這人離開沒多久，一隻蒼老的大蟲聞腥而來。
它出現在屍體旁，夜色下兩眼露出華光，接著一口把屍體整個兒吞了下去。
隨後叼起頭顱，「咔嚓咔嚓」地品味起來。
天心山，天心觀。
官差趕到這裡的時候，已經是第五日了。
「來者何人？」
天心觀外，倆道童攔路。
「仙童仙子，我是七里縣的官差。」官差取出手令，恭敬地遞了上去。
「此次前來又是何事？」女道童一邊接過手令一邊問。
「縣裡出了妖精，所以縣官大人特地讓我前來請仙師下山除妖。」官差如實稟報。
「竟有此事？」女道童看著手令，這一次是男道童說的。
「是的，仙子。那妖精大概是最近才出現的。」官差回答。
「想不到現在的妖精都已經如此大膽了？竟然敢闖入我天心觀照拂之地。」男道童怒道，「我這便去求見仙師，你在此稍等。」
「麻煩仙童。」官差接過女道童遞迴來的手令。
女道童說道：「你隨我進觀中稍坐。」
「謝仙子。」
天心觀昌耀殿內，不多時一個背著雙劍，仙風道骨的白衣老者出現。
「仙師！」
「仙師大人！」
白衣老者壓了壓手，道：「七里縣既然有妖精作崇，我這番便去斬妖除魔，以正天道。」
「你們二人好生看著觀子，若有人來訪，便引至清宿殿，我不日便回。」
「是，仙師。」
「這位官人，那我們便出發吧。」
白衣老者說罷率先走出了昌耀殿。
等到官差和兩個道童走出去的時候，已經看到他站在一朵白雲之上。
「上來。」
「啊？」
「沒事，不會摔的。」
看到官差爬上腳下白雲，白衣老者才駕雲翩然飛起。
「我去也！」
七里縣距離天心觀不過百餘公里，有了這仙師騰雲駕霧的本領，不過半日便已經到了。
一朵巨大的白雲從天而降，落到了縣府的上方，隨後消失不見。
城裡的人不見人只見雲，只嘆是什麼盛世奇觀。
縣府大門前，白衣老人正想往裡走，卻是突然停下了腳步。
「好濃郁的魔氣！」
他皺著眉，目光看向了城西的方向。
「仙師大人，咱們先去見見縣官如何？」官差急忙問道。
白衣老者沒有理會官差，而是手中捏訣，口中喃喃。
不多時，他視野內的城西便出現了一片紅光血氣。
隨後，他對官差說道：「你先回府上報，我去去就回。」
說罷，他凌空而起，跳上面前的屋頂。
然後在屋子之間不斷飛躍，快速向城西方向靠近。
東街街市。
李道存和阿娘正在逛街。
「阿娘，你覺得這個好看不好看？」
一個賣飾品的攤位前，李道存拉住阿娘停了下來。
婦人看著攤位上明碼標價的飾品，欲言又止。
「買一個唄。」李道存說著就要伸手去拿一個。
婦人當即打掉他的手，瞪了他一眼。
壓著嗓音說：「一對耳環一兩銀子啊，臭小子！」
說罷，他拉著李道存的手往其他地方走。
李道存眼疾手快還是從那裡取了一雙覺得合適阿娘的耳環，並把一兩銀子扔在了攤位上。
婦人背對著他，並沒有看見。
「別急嘛，不買就不買，看看也是可以的吧。」李道存把耳環藏進懷裡，有些無奈，這婦人實在是太過於執著了，一兩銀子很快就可以賺回來了嘛。
想著他拍了拍懷裡的耳環，心想：等秋季趕集節結束沒得退貨的時候我再送，看不激動死你。
「你這臭小子，把我拉到這個街上來，你看我像買得起什麼東西的人嗎？」婦人有些惱火，真想大街上就給這小子一頓毒打。
李道存撓了撓頭，憨憨道：「買不起，咱們還不能多看兩眼了？」
婦人白眼直翻，她給了李道存一腦瓜子，接著卻是心中愧疚，責怪自己餓壞了他，要不然一個男孩子也不至於成年了還只和自己一樣高。
「對了阿娘，我突然想到我要去做什麼了。」李道存看著大街上的攤位說道。
「做什麼？」婦人好奇起來。
「像他們一樣，成為跑遍天南地北的販子如何？」李道存淡淡地說著，卻是無比認真。
婦人看了他一眼撇撇嘴，「你們兩父子，一個個都野心勃勃。」
「一個想成為海上的大商人，一個現在不想出海了，又想跑遍這天南地北。」
「你收收心，找個安全又穩妥的活干到老可不可以？」
「你阿爹可是一輩子都沒能當上他做夢都想成為的大海商。」
李道存搖搖頭，「好男兒志在四方，怎可以甘心蹲在一個旮旯里守一輩子。」
「哼，志在四方？你也不怕出門就被那妖怪吃了你！」婦人大聲提醒，引得路人側目。
「怕什麼？現在東青東域百里一仙觀，什麼妖魔鬼怪早都已經被他們全部收拾乾淨了，要不然你看這些人，怎麼來得了這七里縣？」李道存嘟嘴，若有所指地看向那些攤販。
「人家身強體壯的，自然是不怕那些妖怪，可是你。」婦人不屑地拍了拍李道存的身板。
「我？我可是一個人就能頂六個力工的男人。」李道存擺出一個強壯的姿勢。
婦人再次撇嘴，無話可說。
當個經常沒有活乾的短工，大半年就能存下五兩銀子，那確實是有勁得沒話說。
「你不會真想著去吧？」婦人皺眉。
「當然。」李道存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那我怎麼辦？你打算讓老娘自己待在這破地方守到死啊！」婦人「綁綁」就是兩拳過去。
「帶上你啊。」李道存說道，「讓你也去好好看看這世界上不同的美景！」
聽到這話，婦人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瞪了李道存一眼，隨後不自覺地露出了笑容。
城西老巷，一間破舊老屋外。
天心觀的仙師，那個白衣老者正站在那裡。
他看著自己眼中這間正被猩紅氣息籠罩的屋子，從身後拔下了一把劍。
劍青色，劍身之上有陣陣螢光。
白衣老者砍掉大門上的新鎖，推門而入。
屋內冷清清的，只有幾個破凳子和一張舊桌子。
「如此魔修，亦是可笑。」
「山窮水盡還敢躲到我天心觀照拂之地？」
「不知死活。」
他冷笑著在屋子內尋來尋去。
每幾步就再次回到了客廳。
屋內沒有人。
他站在客廳內，再次捏訣。
「引魔訣……」
隨著咒語喃喃念讀罷，雙目之上出現了淡淡的金光。
他的雙眼也透過地板看到了深藏地下的一股黑氣，那裡正是猩紅氣息的源頭所在。
白衣老者當即一劍刺穿地面，隨後不斷劈擊。
最終，一個沾滿黃泥散發著黑氣的木偶便出現在面前。
「這是……」
他用劍直接刺穿木偶，挑到面前。
「鎮宅極陰魔胎？」
「太歹毒了，這可是要用六個血氣旺盛之人的心臟外加滿月幼兒，然後活生生煉製而成的邪物。」
「為了修體，這些魔道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讓我好好找找你正躲在哪，抓到了必叫你被打得魂飛魄散。」
「這個總可以買了吧？」李道存指著一攤位上的營養品，看向身旁的阿娘。
婦人抿嘴，沒有吭聲，也沒有阻攔。
母子二人都很瘦，確實是需要好好滋補一下了。
李道存指著一個麻袋的東西，問道：「老闆，這個怎麼賣？」
「二兩銀子一克。」老闆隨意地答道，他觀二人這著造，也是買不起的主。
婦人聽得面色大變。
二兩銀子，夠他們母子吃好幾個月的了。
這破玩意買不買也就算了，看起來也不是很補的樣子。
她一把拉著李道存就走，李道存只得無奈地跟上。
「阿娘，你看咱們都這麼瘦了，那些回去補補也是可以的呀。」他說。
婦人聽著他的話，只覺自己身在茅坑，隔壁間卻有人脫褲子放屁。
「我有時候懷疑是不是生你的時候羊水破了。」
「此話怎講？」
「要不然你腦子怎麼會進那麼多的水？」
李道存臉色一下子就垮了，只覺這樣的阿娘實在是世間少有。
「那咱們來都來了，總得買點東西再回去吧？」他非常無奈。
「不用，你剛才那句話怎麼說的？總之我也是覺得喜歡的多看兩眼就好了，買不買的完全沒必要。」婦人說著走到了一個胭脂攤前。
李道存站在一旁，他對這些玩意絲毫不感興趣。
可是很快他就發現了不對勁。
「老闆，能不能便宜些？」
「不行啊美女，最便宜這麼便宜了。」
「半兩銀子行不行？行我就要了。」
「美女，你這讓我很為難啊。」
「就這樣唄老闆，你看我只剩這半兩銀子了。」
婦人一手死死地捏著一個胭脂盒，一手掏出了一顆碎銀。
老闆猶豫不已，這麼多客人看著呢，待會兒人人都這麼殺價，東西還賣不賣了呀。
「老闆，你是個好心人，你就行行好賣給我嘛。」
一旁的李道存都看呆了，說好的省吃儉用呢？說好的只看不買呢？
怎麼還和老闆撒起嬌來了！
最終胭脂盒還真的被李道存阿娘半兩銀子拿下了。
半老徐娘風韻猶存果真不假，居然把三兩銀的東西壓到了半兩銀子，簡直是李道存眼中的奇觀。
「阿娘，你說我這腦子裡進的水，會不會不關羊水的事？」
「那還能和什麼有關係？」
「嗯……你說呢？」
「小屁孩，你不懂！」
……
就在母子二人穿梭在人群之中，漫步暢談之間，一個頭髮花白的身影突然回頭，目光死死地鎖定在他們身上。
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可是兩個老頭聽到聲音後，非但沒有停下，反而帶著人跑得更快了。
他們並不敢肯定這一切就是胖老闆做的。
雖然說少拿三千兩黃金，就可以吞掉整個武場的庫銀。
再加上一手挑撥離間，讓武場事後不敢去找鴻運賭坊合作進行反攻，像極了胖老闆該用的手段。
但若不是呢，若這一切都是鴻運賭坊那傢伙心精策劃的陰謀呢？
畢竟那傢伙向來善使毒計，這件事是他用來挑起武場和港口戰爭的也說不準。
那等到武場去找他們合作反攻的時候，豈不是正中下懷？
他屆時表面應允合作，等武場獨自承受來自胖老闆因莫名其妙被襲擊之下的滿腔怒火時，便可趁虛而入，一舉吞併武場在東街一家獨大。
絕不可讓事態落到那種地步！
就在這個時候，趁著所有人分心趕路，沒有心思照顧那一箱黃金之際。
兩老人身旁的一個黑衣人動了。
「你幹什麼！」
壯老頭看向那又瘦又矮的傢伙怒吼道。
可是他很快就發現對方奔著自己身旁的箱子而去。
「攔住他！」
壯老頭大喊，率先揮拳向這黑衣人打去。
這個黑衣人不躲不避，直接一肘頂上，同時一腳踢向一旁撲過來的瘦老頭。
兩個老頭只覺這一肘一腳皆帶著強勁力道，慌忙招架。
「好大力氣！」
他們被這一擊直接打退。
「不好！」瘦老頭大喊。
便見那黑衣人已經一把從五個武師手中奪走了那裝滿黃金的箱子。
隨後橫衝直撞地在人群中衝撞去。
撲向他的其他黑衣人被撞得飛起又摔回地面，然後痛苦地呻吟起來。
「追！都趕緊給我追！！」
怒吼聲下，一張長長的紙條從天而降，落向壯老頭的腳邊。
瘦老頭眼尖，立即就注意到了。
他一把抓住紙條，藉助火光仔細觀看。
「大哥，這……應該就是那張票注。」
壯老頭聽到瘦老頭的話，扭頭看去。
便見對方拿著一張很長的紙，他看不清紙上面寫著什麼，但是火光下，武場的印章赫然印在上面。
夜，郊外樹林之中。
黑暗裡，兩個人，一個靠著大樹耷拉著腦袋，另一個緊張兮兮地徘徊著。
不知過了可多久，那徘徊的身影才停了下來，向那靠著大樹睡覺的身影走去。
來到大樹旁蹲下，他輕輕推了推面前睡得死沉的傢伙。
被推了一下的傢伙，只是腦袋歪到了一旁，並沒有其他反應。
「這藥可真夠勁，要不然它能用來迷大蟲呢。」
「看這傢伙，睡得多沉。」
讚嘆著，這個醒著的身影便扛著熟睡的人站了起來。
「瑪德，真沉。」
他謾罵著把對方扛到一片開闊地，然後扔在地上。
接著他抽出了胯在腰邊的刀。
然後把刀架在睡死的那人脖子上來回切割，他鋸得並不快，生怕把血液弄到自己身上。
沒多久，他便讓地上那人身首分家。
隨即他搜遍死人全身，最後拿走了所有銀子。
接著，他便離開了。
就在這人離開沒多久，一隻蒼老的大蟲聞腥而來。
它出現在屍體旁，夜色下兩眼露出華光，接著一口把屍體整個兒吞了下去。
隨後叼起頭顱，「咔嚓咔嚓」地品味起來。
天心山，天心觀。
官差趕到這裡的時候，已經是第五日了。
「來者何人？」
天心觀外，倆道童攔路。
「仙童仙子，我是七里縣的官差。」官差取出手令，恭敬地遞了上去。
「此次前來又是何事？」女道童一邊接過手令一邊問。
「縣裡出了妖精，所以縣官大人特地讓我前來請仙師下山除妖。」官差如實稟報。
「竟有此事？」女道童看著手令，這一次是男道童說的。
「是的，仙子。那妖精大概是最近才出現的。」官差回答。
「想不到現在的妖精都已經如此大膽了？竟然敢闖入我天心觀照拂之地。」男道童怒道，「我這便去求見仙師，你在此稍等。」
「麻煩仙童。」官差接過女道童遞迴來的手令。
女道童說道：「你隨我進觀中稍坐。」
「謝仙子。」
天心觀昌耀殿內，不多時一個背著雙劍，仙風道骨的白衣老者出現。
「仙師！」
「仙師大人！」
白衣老者壓了壓手，道：「七里縣既然有妖精作崇，我這番便去斬妖除魔，以正天道。」
「你們二人好生看著觀子，若有人來訪，便引至清宿殿，我不日便回。」
「是，仙師。」
「這位官人，那我們便出發吧。」
白衣老者說罷率先走出了昌耀殿。
等到官差和兩個道童走出去的時候，已經看到他站在一朵白雲之上。
「上來。」
「啊？」
「沒事，不會摔的。」
看到官差爬上腳下白雲，白衣老者才駕雲翩然飛起。
「我去也！」
七里縣距離天心觀不過百餘公里，有了這仙師騰雲駕霧的本領，不過半日便已經到了。
一朵巨大的白雲從天而降，落到了縣府的上方，隨後消失不見。
城裡的人不見人只見雲，只嘆是什麼盛世奇觀。
縣府大門前，白衣老人正想往裡走，卻是突然停下了腳步。
「好濃郁的魔氣！」
他皺著眉，目光看向了城西的方向。
「仙師大人，咱們先去見見縣官如何？」官差急忙問道。
白衣老者沒有理會官差，而是手中捏訣，口中喃喃。
不多時，他視野內的城西便出現了一片紅光血氣。
隨後，他對官差說道：「你先回府上報，我去去就回。」
說罷，他凌空而起，跳上面前的屋頂。
然後在屋子之間不斷飛躍，快速向城西方向靠近。
東街街市。
李道存和阿娘正在逛街。
「阿娘，你覺得這個好看不好看？」
一個賣飾品的攤位前，李道存拉住阿娘停了下來。
婦人看著攤位上明碼標價的飾品，欲言又止。
「買一個唄。」李道存說著就要伸手去拿一個。
婦人當即打掉他的手，瞪了他一眼。
壓著嗓音說：「一對耳環一兩銀子啊，臭小子！」
說罷，他拉著李道存的手往其他地方走。
李道存眼疾手快還是從那裡取了一雙覺得合適阿娘的耳環，並把一兩銀子扔在了攤位上。
婦人背對著他，並沒有看見。
「別急嘛，不買就不買，看看也是可以的吧。」李道存把耳環藏進懷裡，有些無奈，這婦人實在是太過於執著了，一兩銀子很快就可以賺回來了嘛。
想著他拍了拍懷裡的耳環，心想：等秋季趕集節結束沒得退貨的時候我再送，看不激動死你。
「你這臭小子，把我拉到這個街上來，你看我像買得起什麼東西的人嗎？」婦人有些惱火，真想大街上就給這小子一頓毒打。
李道存撓了撓頭，憨憨道：「買不起，咱們還不能多看兩眼了？」
婦人白眼直翻，她給了李道存一腦瓜子，接著卻是心中愧疚，責怪自己餓壞了他，要不然一個男孩子也不至於成年了還只和自己一樣高。
「對了阿娘，我突然想到我要去做什麼了。」李道存看著大街上的攤位說道。
「做什麼？」婦人好奇起來。
「像他們一樣，成為跑遍天南地北的販子如何？」李道存淡淡地說著，卻是無比認真。
婦人看了他一眼撇撇嘴，「你們兩父子，一個個都野心勃勃。」
「一個想成為海上的大商人，一個現在不想出海了，又想跑遍這天南地北。」
「你收收心，找個安全又穩妥的活干到老可不可以？」
「你阿爹可是一輩子都沒能當上他做夢都想成為的大海商。」
李道存搖搖頭，「好男兒志在四方，怎可以甘心蹲在一個旮旯里守一輩子。」
「哼，志在四方？你也不怕出門就被那妖怪吃了你！」婦人大聲提醒，引得路人側目。
「怕什麼？現在東青東域百里一仙觀，什麼妖魔鬼怪早都已經被他們全部收拾乾淨了，要不然你看這些人，怎麼來得了這七里縣？」李道存嘟嘴，若有所指地看向那些攤販。
「人家身強體壯的，自然是不怕那些妖怪，可是你。」婦人不屑地拍了拍李道存的身板。
「我？我可是一個人就能頂六個力工的男人。」李道存擺出一個強壯的姿勢。
婦人再次撇嘴，無話可說。
當個經常沒有活乾的短工，大半年就能存下五兩銀子，那確實是有勁得沒話說。
「你不會真想著去吧？」婦人皺眉。
「當然。」李道存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那我怎麼辦？你打算讓老娘自己待在這破地方守到死啊！」婦人「綁綁」就是兩拳過去。
「帶上你啊。」李道存說道，「讓你也去好好看看這世界上不同的美景！」
聽到這話，婦人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瞪了李道存一眼，隨後不自覺地露出了笑容。
城西老巷，一間破舊老屋外。
天心觀的仙師，那個白衣老者正站在那裡。
他看著自己眼中這間正被猩紅氣息籠罩的屋子，從身後拔下了一把劍。
劍青色，劍身之上有陣陣螢光。
白衣老者砍掉大門上的新鎖，推門而入。
屋內冷清清的，只有幾個破凳子和一張舊桌子。
「如此魔修，亦是可笑。」
「山窮水盡還敢躲到我天心觀照拂之地？」
「不知死活。」
他冷笑著在屋子內尋來尋去。
每幾步就再次回到了客廳。
屋內沒有人。
他站在客廳內，再次捏訣。
「引魔訣……」
隨著咒語喃喃念讀罷，雙目之上出現了淡淡的金光。
他的雙眼也透過地板看到了深藏地下的一股黑氣，那裡正是猩紅氣息的源頭所在。
白衣老者當即一劍刺穿地面，隨後不斷劈擊。
最終，一個沾滿黃泥散發著黑氣的木偶便出現在面前。
「這是……」
他用劍直接刺穿木偶，挑到面前。
「鎮宅極陰魔胎？」
「太歹毒了，這可是要用六個血氣旺盛之人的心臟外加滿月幼兒，然後活生生煉製而成的邪物。」
「為了修體，這些魔道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讓我好好找找你正躲在哪，抓到了必叫你被打得魂飛魄散。」
「這個總可以買了吧？」李道存指著一攤位上的營養品，看向身旁的阿娘。
婦人抿嘴，沒有吭聲，也沒有阻攔。
母子二人都很瘦，確實是需要好好滋補一下了。
李道存指著一個麻袋的東西，問道：「老闆，這個怎麼賣？」
「二兩銀子一克。」老闆隨意地答道，他觀二人這著造，也是買不起的主。
婦人聽得面色大變。
二兩銀子，夠他們母子吃好幾個月的了。
這破玩意買不買也就算了，看起來也不是很補的樣子。
她一把拉著李道存就走，李道存只得無奈地跟上。
「阿娘，你看咱們都這麼瘦了，那些回去補補也是可以的呀。」他說。
婦人聽著他的話，只覺自己身在茅坑，隔壁間卻有人脫褲子放屁。
「我有時候懷疑是不是生你的時候羊水破了。」
「此話怎講？」
「要不然你腦子怎麼會進那麼多的水？」
李道存臉色一下子就垮了，只覺這樣的阿娘實在是世間少有。
「那咱們來都來了，總得買點東西再回去吧？」他非常無奈。
「不用，你剛才那句話怎麼說的？總之我也是覺得喜歡的多看兩眼就好了，買不買的完全沒必要。」婦人說著走到了一個胭脂攤前。
李道存站在一旁，他對這些玩意絲毫不感興趣。
可是很快他就發現了不對勁。
「老闆，能不能便宜些？」
「不行啊美女，最便宜這麼便宜了。」
「半兩銀子行不行？行我就要了。」
「美女，你這讓我很為難啊。」
「就這樣唄老闆，你看我只剩這半兩銀子了。」
婦人一手死死地捏著一個胭脂盒，一手掏出了一顆碎銀。
老闆猶豫不已，這麼多客人看著呢，待會兒人人都這麼殺價，東西還賣不賣了呀。
「老闆，你是個好心人，你就行行好賣給我嘛。」
一旁的李道存都看呆了，說好的省吃儉用呢？說好的只看不買呢？
怎麼還和老闆撒起嬌來了！
最終胭脂盒還真的被李道存阿娘半兩銀子拿下了。
半老徐娘風韻猶存果真不假，居然把三兩銀的東西壓到了半兩銀子，簡直是李道存眼中的奇觀。
「阿娘，你說我這腦子裡進的水，會不會不關羊水的事？」
「那還能和什麼有關係？」
「嗯……你說呢？」
「小屁孩，你不懂！」
……
就在母子二人穿梭在人群之中，漫步暢談之間，一個頭髮花白的身影突然回頭，目光死死地鎖定在他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