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胡祠唱戲夜將半,戲聲忽止驚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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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里崗的夜風帶著初秋的涼意,吹得路旁的野草沙沙作響。

  秦淵博跟著錢狀元一行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鄉間小路上。

  錢狀元嘴裡哼著不知名的小調,心情頗好,不時回頭對秦淵博說道:「淵博兄弟,這胡老爺可是我們這十里八鄉有名的大善人,每年都請我們戲班子去他家祠堂唱戲,說是給祖宗們聽個樂呵,從來沒出過什麼事兒。」秦淵博默默地聽著,手卻不自覺地按了按腰間的鈴鐺,心中暗道:「但願今年也別出什麼事兒。」

  走在路上時,秦淵博突然停下腳步,目光落在路邊的野草上,他皺了皺眉頭對錢狀元說:「狀元兄,你看這野草的生長方向,似乎被某種力量影響了,這可能是邪祟作祟的跡象。」錢狀元聽了,半信半疑地看了看那些野草,笑著說:「淵博兄弟,你是不是太敏感了,這或許只是風吹的呢。」秦淵博沒有再說話,但心中的警惕卻未曾減少。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一行人來到了一座青磚灰瓦的祠堂前。

  祠堂門前燈火通明,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秦淵博跟著錢狀元擠進人群,只見祠堂正廳里擺放著一排黑色的靈位,香火繚繞,一股檀香味撲鼻而來。

  不少人正對著靈位上香磕頭,口中念念有詞。

  「瞧見最前面那位穿著綢緞衣裳的老叟了嗎?那就是胡老爺。」錢狀元指著一位身形富態,慈眉善目的老者對秦淵博說道。

  秦淵博順著錢狀元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那位胡老爺正笑呵呵地招呼著前來祭拜的賓客。

  那些磕完頭的人起身,將自家祖宗的牌位恭恭敬敬地擺放在祠堂的半仙桌上。

  桌上擺滿了豐盛的佳肴,雞鴨魚肉,應有盡有。

  牆邊還立著幾個紙人紙馬,栩栩如生。

  周圍的胡家人紛紛議論著胡老爺的大方,以及祖宗保佑之類的吉利話。

  秦淵博見狀,心中稍稍安定了些。

  鑼鼓聲響起,戲台上,錢舉人扮演的青衣甩著水袖,唱起了婉轉動聽的戲文。

  祠堂里原本嘈雜的人聲漸漸安靜下來,大家都沉浸在戲曲的氛圍中。

  秦淵博站在一旁,看著台上精彩的表演,也漸漸放鬆了警惕。

  突然,戲聲戛然而止。

  秦淵博頓時感覺周圍有一股神秘力量在涌動,他腰間的鈴鐺微微發燙。

  他憑藉著自己的特殊感知力,似乎看到某個角落有黑影一閃而過,可周圍其他人卻毫無察覺。

  秦淵博側身對錢狀元說道:「狀元兄,你說這世上……」秦淵博側過身子,正要問錢狀元這世上遇鬼的多還是遇討封的多,卻見錢狀元一臉茫然,撓著後腦勺道:「淵博兄弟,你說的啥?遇鬼和討封的,那不是一回事嗎?」

  秦淵博聞言,心中一頓。

  他遇到的那些「鬼」,無論是道觀里的詭異幻象,還是之前在路上遇到的「劉師傅」,似乎都和印象中那些青面獠牙的惡鬼不太一樣。

  他們有的能言語,有的有實體,難道那些都不是鬼?

  他正思索間,只見李二帶著幾個胡家僕人朝他們走來。

  李二滿臉堆笑,拱手道:「錢班主,您們來啦,快請入座。我已經讓澆良帶人去幫你們搭台子了。」錢狀元也連忙拱手回禮,「李老爺客氣,這都是我們分內之事。」李二擺擺手,笑容可掬,「錢班主,這唱戲呢,圖的就是個喜慶,咱這祠堂里都是祖宗,你們可得唱些歡快的曲兒,讓祖宗們也高興高興。」

  錢狀元連連點頭,臉上堆滿了笑容,說道:「李老爺放心,我們班子唱的都是老百姓愛聽的,保管讓祖宗們聽了開懷。不過李老爺啊,您看這戲台有些小,要是能再寬敞些,我們戲子們能施展得更開,祖宗們看了也更高興不是?」李二聽了,覺得有些道理,便點頭道:「錢班主說得在理,這就安排人再收拾收拾。」

  李二又囑咐道:「還有,這唱戲的時候,有些規矩你們可得注意。第一,不能唱悲傷的戲文;第二,活人不能跟唱戲的人說話;第三,唱戲的時候,不能背對祠堂。這些都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可千萬別觸犯了。」錢狀元一一應下,表示一定謹記在心。

  李二又絮絮叨叨地說了一會兒,這才滿意地讓澆良帶著人幫著戲班子搭台。

  在胡家人的幫助下,戲台子很快就搭建好了。

  鑼鼓喧天,絲竹齊鳴,台上的五位戲子個個精神抖擻,粉墨登場,開始了今晚的演出。


  突然,原本悠揚的唱腔戛然而止,如同被人掐斷了喉嚨,只留下台上五人面面相覷。

  秦淵博看到台上眾人神情怪異,似乎想說些什麼,卻又不敢開口,他握緊了手中的鈴鐺,眼神緊緊地盯著戲台上的錢舉人,他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澆良指揮著胡家幾個身強力壯的僕人,手腳麻利地將戲台搭建好。

  紅漆木板在火光映照下,泛著油亮的光澤。

  戲台上方掛著兩盞大紅燈籠,隨著夜風輕輕搖曳,將整個戲台照得通明。

  錢家班五位戲子魚貫而出,個個濃妝艷抹,衣著華麗。

  獨不見杜鵑花的身影。

  李二站在戲台前,扯著嗓子吆喝:「都散開些,散開些,別擋著大伙兒看戲!」人群有序地散開,在戲台周圍圍成一個半圓,翹首以盼。

  鑼鼓聲驟然響起,震耳欲聾,將原本嘈雜的人聲壓了下去。

  錢家班的戲碼正式開演。

  秦淵博站在後台,聽著台上熱鬧的唱腔,心中卻莫名的感到一絲不安。

  他拉開後台的帘子,向外望去。

  戲台上,五位戲子賣力地表演著,台下的人群卻鴉雀無聲,只有偶爾傳來的幾聲咳嗽聲,更顯得祠堂里氣氛詭異。

  這種台上熱鬧,台下死寂的場景,讓秦淵博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起初,錢舉人似乎有些緊張,竟然忘了幾句詞,惹得錢狀元在台下急得直跺腳。

  好在錢舉人很快調整了狀態,越唱越投入,將劇中人物的喜怒哀樂演繹得淋漓盡致。

  秦淵博聽著聽著,也漸漸被戲曲的韻律所感染,情不自禁地搖頭晃腦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二更天的梆子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

  秦淵博這才意識到,時間已經很晚了。

  他打了個哈欠,揉了揉有些發酸的眼睛。

  突然,戲聲戛然而止。

  台上五人面面相覷,神色怪異,似乎想說些什麼,卻又不敢開口。

  秦淵博看到錢舉人嘴唇微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便走上前去。

  「舉人兄,可是有什麼……」秦淵博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心裡盤算著這三更天、四更天、五更天的說法,原來二更天到三更天也不過就是現在的一個時辰左右。

  他打了個哈欠,從懷裡掏出那本從劉師傅手中得來的「天書」,借著昏黃的燈光翻看起來,試圖用這古怪的文字驅散困意。

  後台的空氣中瀰漫著濃厚的脂粉味,混雜著汗水和油彩的味道,讓秦淵博有些不舒服。

  他看到錢狀元對著破舊的銅鏡卸妝,動作輕柔,只是腦海里一閃而過「這鏡子可不便宜」的念頭,便不再多想。

  錢狀元卸完妝,換上了一身粗布衣裳,看起來像個普通的莊稼漢。

  他嘆了口氣,對秦淵博說道:「淵博兄弟,今晚辛苦你了,早些回去歇著吧。」秦淵博點點頭,說道:「狀元兄也早些休息。」

  祠堂外,戲聲依舊咿咿呀呀地響著,鑼鼓聲、二胡聲、唱腔聲交織在一起,熱鬧非凡。

  秦淵博心想,這胡家祠堂每年都唱戲,也沒聽說出過什麼事兒,今晚應該也不會有什麼意外吧。

  他正想著,忽然聽到錢狀元驚呼一聲:「哎?怎麼沒聲了?」秦淵博心中一緊,連忙走到後台門口,掀開帘子向外望去。

  只見戲台上的五位戲子,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一動不動,仿佛被人點了穴一般。

  台下的觀眾也鴉雀無聲,一個個面面相覷,氣氛詭異至極。

  「舉人兄,」秦淵博走到錢舉人面前,低聲問道,「發生什麼事了?」錢舉人臉色蒼白,嘴唇顫抖著,卻說不出話來,只是用手指著戲台的正前方。

  秦淵博順著錢舉人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原本空無一物的戲台正前方,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身穿紅衣的女人。

  此時,周圍的環境瞬間變得寒冷,眾人呼出的氣息都變成了白色的霧氣,而紅衣女人所在之處,周圍的光線似乎都被吸進去了,形成一種黑暗與光明的強烈對比。

  她的紅衣在黑暗中格外刺眼,仿佛是鮮血染成的,她的笑容扭曲而恐怖,眼睛裡閃爍著詭異的光芒,就像兩盞幽綠色的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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