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養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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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殘陽如血,漸被遠山吞沒,暮靄如煙靄般裊裊升起,給靈霄鎮蒙上了一層神秘而寧靜的面紗。

  「二蛋,去瞧瞧你陳平哥回了沒,順便把木雕拿回來,晚上祭祀等著用呢。」王嬸站在屋內,朝著屋外揚聲喊道,聲音裡帶著幾分關切與期待。

  「哎,娘,俺這就去。」二蛋那憨厚質樸的聲音隨即響起,帶著毫不遲疑的爽快勁兒應和著。

  「對了,叫你陳平哥一起來咱家吃飯。」王嬸像是突然想起什麼,趕忙又朝著二蛋遠去的背影補充道,話語裡滿是熱情與關懷。

  「陳平……在家嗎?」二蛋一路小跑著來到陳平家門前,扯著嗓子大聲呼喊,那聲音在傍晚的靜謐空氣中傳出去老遠,驚起了幾隻棲息在屋檐上的小鳥。

  只見陳平家那扇略顯陳舊的木門緊閉著,一把銅鎖橫亘其上,在漸暗的天色中閃爍著清冷的光。二蛋撓了撓頭,略作思索後,轉身朝著劉木匠家的方向快步走去。

  此時的小鎮,拱橋兩側早已是熱鬧非凡。小販們就像一群勤勞的蜜蜂,忙碌而有序地穿梭在攤位之間,精心布置著各自的貨物,滿心期待著即將到來的放河燈盛宴,準備在這特殊的夜晚大賺一筆。

  「冰糖葫蘆……,香甜可口的冰糖葫蘆嘞!」賣糖葫蘆的小販吆喝聲此起彼伏,手中那一串串晶瑩剔透的糖葫蘆在昏黃的燈光下閃爍著誘人的光澤,仿佛在向過往的行人招手。

  「剛出爐的大包子嘞,熱氣騰騰、鬆軟可口的大包子!」一旁賣包子的攤位也不甘示弱,白色的蒸汽裊裊升騰,將包子的香氣肆意播散開來,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阿翁,這糖葫蘆多少錢一串呀?」二蛋像被磁石吸引住一般,傻愣愣地站在糖葫蘆攤前,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一串串紅彤彤的糖葫蘆,嘴角不自覺地流下一絲口水,喉嚨也忍不住跟著上下滾動。

  「二文錢。」賣糖葫蘆的阿翁笑眯眯地看著二蛋,眼中透著幾分和藹與精明。

  二蛋聽到回答,連忙將手伸進隨身背著的布袋裡,一陣摸索。不一會兒,他掏出了二文錢,緊緊攥在手中,那兩枚銅錢在他的掌心微微發熱。他的眼珠在錢和糖葫蘆之間來迴轉動,眼神中滿是糾結與不舍,仿佛在進行一場激烈的內心爭鬥。

  「這二文錢是娘親讓我給陳平哥買木雕的,陳平哥從來沒吃過糖葫蘆,要是買一串回去和他一起分著吃,他肯定會特別高興的。」二蛋在心裡暗自思忖著,眉頭緊皺,臉上的表情一會兒猶豫,一會兒又變得堅定起來。

  終於,二蛋像是下定了決心,將手中的二文錢高高舉起,遞向賣糖葫蘆的阿翁,大聲說道:「阿翁,來一串!」

  「好嘞!」阿翁笑著接過錢,熟練地抽出一根糖葫蘆遞到二蛋手中。

  二蛋小心翼翼地捧著糖葫蘆,那鮮艷欲滴的紅山楂裹著一層亮晶晶的糖衣,在他眼中仿佛是世間最珍貴的寶貝。他滿心歡喜地朝著劉木匠家的方向走去,腳步輕快得像是要飛起來,心中只想著要快點見到陳平,和他一起分享這份甜蜜。

  很快,二蛋便來到了劉木匠家門口。

  「陳平……」二蛋滿臉欣喜地喊道。

  「進來吧,陳平不在,去後山砍木頭去了。」劉木匠的聲音從屋裡傳了出來,那聲音聽起來有些低沉,仿佛被一層陰影籠罩著。

  「哦。」二蛋的聲音頓時變得有些失落,回應道。

  剛推開門,二蛋就被桌子上的異獸雕塑嚇了一大跳。那些雕塑形態各異,張牙舞爪,散發著一股神秘而詭異的氣息。他很快回過神來,說道:「劉叔,這些都是你刻的呀?」那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似乎還未從剛才的驚嚇中完全緩過神來。

  「是啊,喜歡嗎?」劉木匠詭笑著問道,那笑容里透著一絲不為人知的邪惡,如同隱藏在暗處的毒蛇,吐著信子。

  二蛋看著這些雕像,心中雖有些害怕,但還是硬著頭皮回答道:「喜……喜歡。」那回答的聲音有些微弱,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眼神中透著一絲恐懼,但又不想讓劉木匠看出他的膽怯。

  「又來了一個小傢伙,真是天助我鬼族大業。」劉木匠內心暗自欣喜道。

  「小傢伙,你想見你的陳平哥哥嗎?桀桀桀桀…」劉木匠瞬間發出邪魅的笑聲。

  劉木匠的頭顱開始劇烈顫抖,麵皮像是被無數雙無形的手瘋狂撕扯,肌肉扭曲成詭異的形狀,不停抽搐痙攣。原本尋常的五官在邪惡力量的侵蝕下迅速變形,雙眼猛地向外鼓脹,眼白中布滿交錯的血絲,仿佛要爆開一般,幽深得猶如無盡的罪惡深淵,冷冷地凝視著前方,散發著讓人靈魂凍結的寒意。鼻子像是被注入了邪惡的生命力,急速膨脹拉長,鼻孔中噴出的氣息帶著腐臭的味道,仿佛是從地獄深淵翻湧而上的瘴氣。嘴唇以一種極其扭曲的方式向兩邊咧開,嘴角幾乎要撕裂到耳根,露出一口黑黃交錯、尖銳如鋸齒的牙齒,牙縫間流淌著散發著刺鼻腥味的墨綠色黏液,黏液順著下巴不斷滴落,在地上腐蝕出一個個冒著青煙的小坑,仿佛是邪惡力量的具象化體現。


  而在他的頭頂,空氣仿佛被一股來自九幽地獄的恐怖力量瞬間點燃,空間劇烈扭曲,呈現出一片混沌的黑暗之色,仿佛連光線都被這邪惡吞噬。在這片黑暗中,兩根如血般鮮艷的犄角破皮而出,犄角表面布滿了閃爍著幽光的詭異符文,那些符文像是活著的邪靈,不斷扭曲、遊動,似乎在訴說著古老而邪惡的詛咒。角質層下隱隱有暗紅色的光芒流動,如同沸騰的岩漿,隨時可能噴發而出,將世間的一切都焚化為灰燼。每一道詭異的光澤閃爍,都仿佛是來自地獄深處的惡鬼在咆哮,周圍的溫度急劇下降,仿佛瞬間置身於冰窖之中,寒意直透骨髓,讓人不由自主地被恐懼籠罩,仿佛這魔影是從地獄最底層掙脫枷鎖,降臨人間,只為散播無盡的恐懼與絕望,收割鮮活的靈魂。

  李二蛋仿佛被一道來自九幽地獄的邪咒擊中,雙眼瞬間瞪得極大,眼球幾近凸出眼眶,死死地盯著前方那超出他認知的恐怖一幕,嘴巴也因驚愕而大張著,發不出半點聲響。他的身體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氣,雙腿一軟,「撲通」一聲癱坐在地上,手中那串原本代表著甜蜜與欣喜的糖葫蘆,此刻被他下意識地緊緊握住,好似這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能給予他些許對抗恐懼的力量。

  片刻之後,終於回過神來的二蛋,求生的本能瞬間占據了上風。他手腳並用地朝著門口爬去,雙手顫抖地伸向那扇緊閉的門,試圖推開它逃離這噩夢般的地方。然而,就在他的指尖觸碰到門板的瞬間,一股濃稠如墨、散發著刺鼻腐臭氣息的黑煙從地縫中洶湧而出,如同一頭飢餓的惡獸,瞬間將他緊緊纏繞。黑煙好似有生命一般,不斷收縮、扭動,緊緊地束縛著二蛋的身體,讓他動彈不得,每一次掙扎都像是陷入了更深的泥沼。

  門縫中透進的那一縷暮光,此刻成了二蛋眼中唯一的希望之光,它斜斜地照射在二蛋因恐懼而扭曲掙扎的面孔上,映出他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和眼中無盡的絕望。但這縷光也僅僅是曇花一現,隨著黑煙的不斷翻湧,最終和二蛋的身影一起,被無盡的黑暗吞噬,消失得無影無蹤,好似他們從未在這世間存在過,只留下一片死寂和瀰漫在空氣中的恐懼氣息,久久不散。

  靈霄鎮,後山的幽謐深處,靜謐被一陣陰森的「嘎嘎——嘎嘎——」聲驟然打破。

  抬眼望去,一群烏鴉宛如從冥河盡頭飄來的陰森魅影,身姿隱匿在昏沉的暗影里,若即若離,仿佛被一股邪惡而神秘的力量無形操縱,詭譎地穿梭著。

  在那隱秘山林間的破舊洞穴里,中央矗立著一座陰森的祭壇,一支殘燭在死寂中閃爍著微弱且飄搖不定的光,那昏黃的光暈在牆壁上肆意投射出張牙舞爪、扭曲變形的怪影,似要將這周遭的黑暗都喚醒。祭壇的四周,飄蕩著一個個死去之人的亡魂,他們面容扭曲猙獰,眼眸中透著深深的恐懼與絕望,儘管滿心悲戚與不甘,卻因畏懼某種強大而未知的存在,不敢發出一絲聲響,只能在這黑暗的角落裡無聲徘徊。

  此時,陳平被粗糲的繩索緊緊捆綁在祭壇中央,他的神情空洞而呆滯,雙眼閃爍著詭異的紅光,顯然已被那邪惡之力牢牢掌控,淪為了任人擺布的軀殼。

  不遠處,二蛋被劉木匠施展的邪惡法術禁錮於半空之中,他奮力掙扎著,口中不停地呼喊:「陳平……快醒醒!」那聲音里飽含著焦急與關切,在這陰森的洞穴中不斷迴響,卻似石沉大海,無法傳達到陳平那被蒙蔽的心神之中。

  「放棄吧,他的靈魂即將被黑暗徹底吞噬,你無力回天!」劉木匠的聲音仿佛從九幽地獄傳來,冰冷而又充滿嘲諷。

  「桀桀桀……」一陣尖銳刺耳的怪笑在洞穴中迴蕩,讓人脊背發涼。

  「九幽之門為吾開,三魂七魄聽吾領。」劉木匠神色癲狂,口中念念有詞,雙手快速舞動,施展出那邪惡的拘魂咒。剎那間,四周的亡靈魂魄像是受到了某種強力的召喚,開始瘋狂地朝著陳平的體內涌去,形成一股陰森恐怖的黑色洪流。

  世人皆知,人的體內存有三魂七魄,而一旦被灌入過多的魂魄,便會喪失理智,淪為被邪惡操控的養魂人。這乃是鬼族為提升自身魂力而施展的殘忍、邪惡手段。待眾多魂魄在養魂人體內融合歸一,化為魂核之時,便會爆發出強大而邪惡的力量,對鬼族魂力的提升有著難以估量的作用,而陳平,此刻正淪為這邪惡儀式的犧牲品,在這黑暗的祭壇上,被無盡的邪惡力量包圍。

  「聽吾法咒,封魂鎖命。」劉木匠的咒語聲愈發高亢,隨著最後一個音符落下,四周上千亡魂已全然沒入陳平體內,只留下一片死寂與瀰漫在空氣中的濃濃邪惡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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