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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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農曆七月十五,金烏西墜,玉兔東升,酆都鬼門豁然洞開,陰陽二氣於此交纏翻湧,仿若混沌初開之時,天地秩序紊亂,幽魅魍魎逸散而出,隱於塵世諸般暗影之中。

  靈霄鎮一隅,一間茅屋孤然而立,其貌不揚卻透著幾分靜謐安詳。屋舍雖顯破敗,然四處皆被主人拾掇得潔淨齊整,不見半分邋遢。屋內,少年陳平斂容屏氣,莊重肅穆地行至父母靈位之前,雙手恭敬地執起一炷香,小心翼翼地引燃。裊裊青煙升騰而起,陳平眸光澄澈,凝視著牌位,輕聲低語:「爹娘在上,願您們於九泉之下,歲歲皆安,福澤綿延無盡。」那眼神之中,往昔歲月的溫暖回憶與歷經苦難後的堅毅沉穩相互交融,熠熠生輝。

  恰在此時,隔壁院落中傳來一聲呼喊:「陳平——!」聲音帶著幾分未脫的稚氣,憨厚質樸之感撲面而來。轉頭望去,只見李二蛋那圓嘟嘟的臉蛋映入眼帘,鼻下還掛著一抹晶亮的鼻涕,臉上洋溢著純真無邪的憨笑,時不時用力一吸,發出「吸溜吸溜」的聲響,模樣頗為滑稽可愛。

  「陳平,俺娘讓俺來喊你,中午去俺家吃飯嘞!」二蛋咧著嘴,熱情地發出邀請,眼中滿是真摯。

  陳平嘴角微微上揚,泛起一抹溫和笑意,輕輕搖頭婉拒:「二蛋,多謝你和嬸子的好意,我還得趕著去劉木匠家幫襯呢。」自雙親離去後,陳平的童年便被生活的艱辛填滿,少了些同齡人的肆意歡笑,卻磨礪出遠超年齡的堅韌與成熟。為了生計,他常常在鄰裡間幫工勞作,不辭辛勞。

  「陳平,俺娘說最近鎮上不太平,好些人都沒了蹤影,你出門可得小心著點!」二蛋皺起眉頭,眼神中滿是關切與擔憂,走上前幾步,伸手拉了拉陳平的衣角。

  「放心吧,二蛋。回去跟嬸子說我知曉了,讓她也小心。哦,對了,祭祀用的木雕不必買了,我去劉木匠家尋摸一個回來。」陳平拍了拍二蛋的肩膀,笑著說道。

  言罷,陳平邁著輕快步伐踏出茅屋,口中哼起一首不成調的小曲兒,穿行在鎮上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陽光灑落,映照著他年輕而充滿朝氣的身影。

  不多時,陳平便來到劉木匠家門前。他抬手輕輕推開那扇半掩的陳舊木門,「吱呀」一聲,門軸轉動,發出略顯沉悶的聲響。屋內光線黯淡昏沉,僅有一道從門縫擠入的微弱光線,艱難地穿透滿室的靜謐,勉強照亮周遭些許地方。空氣之中瀰漫著陳舊腐朽與潮濕霉變相互交織的氣息,絲絲縷縷縈繞在鼻尖,讓人不禁心生一絲寒意,仿若踏入了一座被歲月塵封的幽秘之境。

  劉木匠的身影隱匿在這昏黃微光之下,若隱若現,仿若鬼魅一般。只見他雙手緊握著刻刀,全神貫注地雕琢著一塊陰沉木。那陰沉木周身布滿斑駁陸離的紋路,仿若歲月鐫刻的神秘符篆。刻刀每一次落下,皆精準無比,伴隨著一陣低沉而又透著絲絲詭異的嗡嗡聲在屋內緩緩迴蕩,仿若古老的神秘咒語在這靜謐空間中低吟淺唱,似是在喚醒沉睡於木中的某種未知存在。

  在劉木匠的精心雕琢之下,一塊形似蛟龍卻又背生蝙蝠雙翼的奇異異獸逐漸在木中顯現身形。其雙眼仿若幽深得不見底的鬼火,碧綠光芒閃爍搖曳,透露出絲絲不祥之兆;周身鱗片層層疊疊,仿若細密的魚鱗鎧甲,每一片鱗片都仿若一隻微小的眼睛,冷冷地注視著周圍的一切,散發著令人心悸的邪惡與狡黠氣息,仿若隨時都會從木中掙脫而出,擇人而噬。

  劉木匠面色蒼白如紙,額頭之上豆大的汗珠細密滲出,沿著臉頰緩緩滑落。他的眼神之中,既有對雕刻技藝的專注與敬畏,又隱隱夾雜著一抹難以言喻的恐懼之色。每一次刻刀的揮動,都好似在與某種無形而又強大的神秘力量進行著一場無聲無息的較量與博弈。而那逐漸成形的異獸木雕,仿若擁有了自己的生命與意識,正悄無聲息地吞噬著屋內的每一寸空氣,讓這原本就沉悶壓抑的空間愈發顯得陰森恐怖。

  「劉公,您這雕刻的是何種異獸?」陳平的聲音在屋內突兀響起,瞬間打破了這瀰漫已久的詭異沉悶氣氛,仿若一道凌厲的光劍,撕開了這層厚重的陰霾。

  劉木匠猛地抬起頭,眼神冰冷,聲音簡短而又帶著幾分不耐:「哼!莫要多問,不該你知曉之事,休要打聽。今日陰沉木所剩無幾,天黑之前,你去後山砍些回來。」言罷,便又迅速低下頭去,再次沉浸於那詭異的雕刻之中,仿若周遭的一切皆與他無關。

  陳平微微點頭,輕手輕腳地走到屋內昏暗角落,伸手提起一隻竹籃,竹籃的把手因歲月的摩挲而顯得光滑溫潤。他深吸一口氣,邁著堅定有力的步伐,向著後山的方向走去。陽光透過稀疏的枝葉,灑下斑駁陸離的光影,在他那略顯單薄卻又無比堅毅的後背上跳躍閃爍,似是在為他送行,卻又仿若預示著他即將踏入的是一段充滿未知與艱險的旅途,前途叵測,吉凶難料。


  與此同時,在劉木匠那座瀰漫著陳舊腐朽與陰森氣息的屋內,一雙散發著不祥之光的眼睛隱匿於黑暗之中,仿若兩團鬼火,緊緊地鎖定著陳平離去的背影。那目光之中,陰鷙與貪婪之色仿若實質,仿若洶湧的黑色潮水,似要將陳平的背影乃至整個世界都吞噬殆盡,不留一絲光明與希望的殘渣。

  「小子,怪只怪你命運多舛,恰逢今日這鬼門大開之時,你便註定要成為我這偉大計劃的首個試驗品。」劉木匠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冷酷至極的笑意,緊接著,一陣低沉而又邪惡的笑聲從他口中爆發而出:「桀桀桀桀……哈哈哈哈」,那笑聲仿若夜梟啼鳴,在這昏暗的屋內久久迴蕩,仿若來自九幽地獄的陰森低語,令人毛骨悚然,脊背發涼,周身寒毛直立,仿若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心臟,恐懼之感瞬間瀰漫至全身每一個毛孔。

  那陰沉木,仿若一段被古老詛咒封印的神秘傳說,悄然紮根於陰氣濃郁得仿若實質的詭秘之地。相傳,此木受逝者怨念長久滋養,於無盡幽暗中扭曲生長,恰似黃泉路上蔓生的邪祟之枝,絲絲縷縷皆勾連著陰陽兩界的混沌與無序,仿若一道橋樑,連接著生者的世界與亡者的國度,隱匿著無數不為人知的驚悚秘密。

  歲月悠悠,不知何年何月起,靈霄鎮仿若被上蒼遺忘在塵世角落,天道崩殂,秩序破碎,亡者魂魄不得解脫,滯留於這煙火人間,徘徊不散。先輩們無奈之下,只得將後山劃為一處安息之所,期望以這一隅之地,安撫這些漂泊無依的怨靈,使其能稍作停歇,不再為禍人間。

  後山之上,暮色仿若洶湧的墨潮,鋪天蓋地席捲而來,轉瞬之間,便將那最後一縷殘陽無情吞噬,黑暗仿若無盡深淵,寒意仿若實質,徹骨透心。陰寒的山風仿若幽靈利爪,呼嘯著穿透茂密的山林,發出如泣如訴的悲號,恰似無數不甘沉淪的亡魂傾吐著未竟的遺願與綿亘無盡的哀愁。那聲音在空曠的山谷之間跌宕迴響,悽厲之音仿若擁有某種神秘力量,似要將人的靈魂從軀殼之中生生扯出,令人聞之毛骨悚然,周身寒徹,仿若被這無盡的陰寒瞬間凍入骨髓深處,無法掙脫。

  陳平此番前來,已是第二次踏入這禁忌之地。鎮中逝者皆長眠於此,往昔劉木匠皆是獨自前來採擷陰沉木,行事隱秘謹慎,仿若在躲避著什麼未知的危險。然而今日,卻行事乖張異常,諸多不合常理之處,引得陳平心中疑竇叢生,仿若有一團迷霧在心頭縈繞不散。他不得不加倍小心謹慎,仿若一隻警惕的野兔,小心翼翼地踏入這陰森恐怖的山林之中。

  山林之間,灰藍霧氣仿若幽界輕紗,悄然無聲地瀰漫開來,絲絲縷縷纏繞著每一寸空間,仿若一張無形的大網,將這山林緊緊籠罩其中。那霧氣仿若有質,透著一種難以言說的壓抑與死寂,伸手觸碰,仿若握住了亡者冰冷且黏膩的殘魂,寒意瞬間從指尖躥入心底,令陳平忍不住渾身一顫,仿若觸電一般,寒毛直立。

  光色黯淡,樹影斑駁陸離,恰似群魔亂舞,枯枝嶙峋仿若瘦骨嶙峋的鬼手,森然靜立,仿若在窺視著闖入者的靈魂深處。間或幾聲鳥鳴劃破夜空,仿若利箭刺透夜幕,卻又轉瞬被這無邊的死寂吞沒,空餘令人膽寒的死寂,仿若飛鳥之魂也被禁錮於此,不得解脫,只能在這無盡的黑暗中發出絕望的哀鳴。

  陳平於陰氣稍弱之處覓得一棵古木,其貌平平無奇,然而卻暗藏玄機。他從背後竹籃中取出一把斑駁鏽蝕的斧頭,斧刃在黯淡日光下閃爍著寒芒。陳平深吸一口氣,雙手緊握斧柄,高高舉起,而後用力揮落。然,斧刃砍在樹幹之上,卻未聞預期的沉悶聲響,仿若砍入虛空之中,僅留一道微不可察的痕跡,仿若這棵古木並非實質存在,而是虛幻之影。

  陳平驚愕地抬起頭,雙眼圓睜,只見樹幹之上,詭異的紋路仿若幽影蜿蜒浮現,扭曲猙獰,仿若來自九幽地獄的凝視,令人心生寒意。剎那間,一股強烈的危機仿若洶湧潮水般撲面而來,瞬間將他淹沒。陳平心中警鈴大作,匆忙轉身,欲逃離這是非之地。

  然,四周林木仿若化作囚籠,將他緊緊困住。鬼魂掙脫了禁錮枷鎖,於霧氣中若隱若現,飄忽而來。有的鬼面仿若破碎的陶罐,扭曲變形,發出低沉沙啞的嘶吼,仿若咽喉被惡煞扼緊,痛苦與絕望交織其中,聲聲入耳,仿若魔音灌腦;有的雙目空洞無神,淚如輕煙飄散,仿若悲傷已化為實質,在霧中留下一道道哀傷的瘢痕,仿若歲月的淚痕,觸目驚心。鬼哭狼嚎交織一片,仿若奏響一曲來自冥河的鎮魂歌,恐懼仿若實質,將陳平緊緊纏繞,仿若一條無形的鐵鏈,束縛住他的手腳,令他難以逃脫。

  陳平狂奔不止,手中斧頭慌亂揮舞,仿若一隻陷入絕境的困獸,試圖抵擋這如潮湧來的鬼魂。不經意間,手指划過那些虛幻之影,仿若觸碰到了冰寒的死亡,徹骨寒意直透心扉,靈魂仿若被拖入無間地獄,恐懼與絕望將他徹底淹沒,在這幽冥鬼蜮中拼命掙扎求生,仿若一片在狂風暴雨中的孤葉,渺小而又無助,生死一線,前途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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