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的老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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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慶夜晚的江景自然是很不錯的,我奶奶以前的家離濱江路只需下一段路和斜坡就到了,若是站在屋頂,在夏夜的蟋蟀聲中看著遠處的霓虹燈倒影在潺潺的江水中,逐漸扭曲,如同夢境一般,那種感覺也是極好的。

  我忘了是什麼時候離開塔平的,只記得我寄宿在我爺爺奶奶家的時候,曾有一段無憂無慮的快樂時光,我的奶奶是二嫁,後爺爺是陝西人,說著一口很獨特的陝西口音,在我印象中尤為親切,那時候我最喜歡吃奶奶做的涼拌麵,只需放一點醬油,醋,和白砂糖,最後來一點芝麻香油,一點蔥末就能制出我那一整個夏天的快樂,我就坐在那陶屋的小凳上,面碗擱在高凳上,看著屋外刺眼火辣的太陽鋪在地壩,吃著一口芝麻香的麵條,內心滿足。

  夏夜的蚊子很多,那個老房子是用紅磚砌的,留了一個長方形的窗口,用綠漆鋼條梳成窗,再鋪張細鐵網,便可阻擋烈蚊,床便橫擱在窗前,類似北方的炕,但我已經不記得床的底下是否還可燒火了。那時的我尤其頑劣,喜歡拿頭頂人,記得有一次晚上爺爺陪我玩,我頂頭讓爺爺磕掉了一顆牙,現在想來實在是好笑又後悔。那夏夜中的竹編涼蓆總是會夾我的頭髮,可那種舒適的涼感現在還是能接收到,翻來覆去的在床上探索涼區,這邊睡熱了另一邊就一定會涼快一點,小時候不懂事的我為什麼要去扣那個鐵絲網呢?放些蚊子進來。

  老屋的主梁是木頭的,可以說整個上屋的結構都是木的,後來改為用石棉瓦了,紅磚石灰泥搭的紅牆,最外面再稀稀拉拉的敷上一層泥沙,我以前上幼兒園就在這老屋的附近,我母親說我上了好多個幼兒園,可能有五六個,我沒能再記起。唯一印象深刻的是幼兒園每周五放學的時候,學校有一台彩色大腦殼電視,擺放的位置很高,需要抬頭才可觀看,一排的小朋友就端著小板凳坐在院子裡等待家長來接我們放學。有一次天色漸暗了,看著一個又一個小朋友在家長的簇擁下開心地離開,我眼巴巴的看著門口,直到最後第二個小朋友讓家長接走,老師對我說,可能你爸爸媽媽有事,明天才過來了,就這樣我在幼兒園老師的宿舍里度過了一晚,那晚的夢境我已經記不得了,只記得我起床時眼角的淚痕乾乾的

  後來才知道爺爺奶奶和我的父母產生了矛盾,雙方都以為對方會來接小孩,可是沒有一個人來接,就這樣一段故事給說過去了,後來在某一天的深夜,窗外的手電筒從窗外慌進來,我聽見父母說話的聲音,還有我母親不耐煩的語氣,於是我在父母的拉扯下從睡眼惺忪中離開爺爺奶奶的住所,最後聽見母親說我們自己的小孩自己帶,不麻煩你們了!很多年以後,奶奶也時常問起我,現在爸爸媽媽還有沒有生奶奶的氣。

  老屋的門口有一地壩,前頭有一排高築,順著三兩步梯坎便有是兩戶人家,老屋的隔壁也是一戶人家,家裡有對中年夫婦還有一個大哥哥,他們家略比我們這有錢,DVD,VCD,還有小霸王遊戲機都是從他們家傳到我們這些小朋友耳朵里的,最新的奧特曼影碟就像是新世紀的玩意,從來沒聽過卻充滿吸引力,以前喜歡跑到他們家玩,但是沒多久就會被喊回家,可能我父母給爺爺奶奶打過招呼,不太喜歡我跑到別人家裡去玩,害怕我給別人家添麻煩,我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只能悻悻離開,這種在誘惑中戛然而止的感覺便是未來的初端。

  那老屋的上頭有兩戶人家,其中一家便養了一條大黃狗,老是喜歡對著屋外狂吠,若是有人路過,總是一定要叫的,仿佛連同公共區域也是它的領域了。有一次,這條狗不知怎著掙脫了束縛,我在高牆下的地壩玩,它從上面跳下來給我大腿咬了一口,父母后來得知了,和這鄰居大吵一架,鬧得雙方很不愉快。

  只記得後來他們家搬走了,接著就是越來越多的人搬走了,他們要去哪裡我不知道,只是當挖掘機出現在我曾經玩耍的石墩桌的時候,我才意識到這一切都已經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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