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金風未動而蟬先覺的絕頂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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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徐昭的描述中,外界的氣流就是兇猛的公牛,而操縱下的飛機就是死中求活的鬥牛士。

  在常規環境中,外界氣流並不算強烈,這也就意味著公牛並不算難對付,鬥牛士自然是予取予求,就算以強硬姿態對抗也沒什麼。

  但是,如今氣流強烈到已經接近甚至超出飛機的操縱系統的極限了,那他們所面對的公牛便是一擊致命的,如何能正面對抗?

  在亂流中需要著重考慮的就是飛機的結構載荷。

  在氣流的強迫作用下,飛機高度,坡度等狀態數據的改變會引發飛機G值在極短時間內的快速變動,這就是載荷產生的根本原因。

  然而,如果飛行員想要強行修正飛機狀態,那輸入的操縱量在很多時候反而會增加飛機結構上的負擔,從而使載荷量增加。

  一旦飛機結構載荷超出臨界值,那就有空中解體的風險了。

  徐昭為何不頂杆?而是持續性地保持坡度來減緩飛機失速的時間?

  就是因為飛機下方還有一股強大的上升氣流在將飛機往上頂,若是徐昭向前頂杆,那就是強制性地將飛機往下壓。

  如此上下夾擊,飛機本身所要承受的負擔太大了,容易出現難以處理的結構性損傷。

  因此,徐昭以保持坡度的方法延緩飛機速度的降低,以等待上升氣流勁力消減的一刻。

  徐昭抓住的時機稍縱即逝,吳飛揚還沒有反應過來,飛機就已經改平低頭了。

  那操縱是何等的順滑,仿佛根本就沒有什麼氣流阻礙。

  甚至於,剛才吳飛揚發現徐昭為了儘快修正回坡度,同時使用了差動油門輔助迴轉。

  因為灣流G150的兩台發動機是安裝在機身尾部的,就算是兩側推力不一致,本身產生的側滑不會太明顯。

  而且,徐昭剛才使用的差動油門的量並不大。

  不過,即便如此,差動油門的存在或多或少都會產生側滑,再加上剛才臨近失速........

  帶側滑的失速!

  「他不怕飛機進螺旋嗎?」

  很快,吳飛揚就知道徐昭為何膽子這麼大了。

  飛機在壓下的一刻,即便大翼改平了,飛機速度依舊在往上揚,如此便遠離了失速的風險。

  不過,徐昭並沒有維持多久的頂杆動作。差不多在三四秒後,徐昭陡然間鬆開了施加在駕駛杆上的力,而在徐昭松杆後不到半秒,飛機又是被一股更加強烈的上升氣流頂得頃刻間增加了將近三百英尺。

  這股氣流是如此之大,即便是吳飛揚繫著肩帶,但是屁股依舊懸空離開了座椅上,兩邊肩帶緊緊地箍住肩膀,勒得吳飛揚生疼。

  不過,相較於肩膀上的疼痛,吳飛揚更多的是一陣後怕。

  這股氣流太過於強烈了,要是剛才徐昭硬頂著衝下去,跟這股上沖氣流撞在一起,那對飛機機體將會產生極大的負擔,

  現在管制對他們幾乎沒有高度上的要求,那麼順勢而為才是最為安全的。

  可問題是沒有人可以預測到氣流會從哪個方向,強度如何。

  然而,下一刻,徐昭突然往右稍微壓了下杆。

  吳飛揚還沒有搞清楚狀況,明明現在飛機是大翼水平的,為什麼徐昭要多此一舉地往右壓杆?

  可在吳飛揚疑惑的念頭升起後沒多久,飛機陡然往左偏過去了,又是側風影響。

  不過,這次偏轉的幅度不大,徐昭提前往右壓了下杆,飛機就好像被套住了繩子似的,左坡度最大就十度左右,然後就開始往回走了。

  與此同時,飛機在受到上沖氣流鼓動後,徐昭並沒有急著頂杆,任由飛機速度往下掉。

  此前積攢起來的一點兒速度眼看就要消耗殆盡了。

  就在吳飛揚想要出言提醒的時候,徐昭眉毛挑了下,杆往前稍稍頂了下。

  這下只是稍稍一頂杆,飛機就跟溫柔的小綿羊一樣,輕輕一頂,飛機瞬間就低下了頭,哪裡還有半點上沖氣流頂著的感覺?

  「上沖氣流消失了?」

  到這個時候,吳飛揚還看不明白那就算是反應遲鈍了。

  徐昭可以在氣流對飛機產生影響的前一刻就能感知到。

  如果那股氣流不是很強,徐昭會提前輸入一個相反的行程來抵消或者說抑制氣流所產生的影響。


  就如同剛才那股側風,徐昭不會一下子壓太多反向杆,而是稍微將坡度控制在一個可接受範圍內即可。

  太大的坡度容易引起很多衍生性的問題,所以必須將之限制在安全範圍內。

  至於高度上的變化,除非涉及到速度上過大或者過小的問題,否則徐昭都不帶修正的。

  吳飛揚算是看明白徐昭的操縱理念了,以最小的,最精準的操縱輸入量來將飛機維持在一個大致合理的數據範圍內。

  徐昭的操縱動作很樸實,但是對於飛機狀態變化的把控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吳飛揚不由想起來自己師父說過的一句話——世界上的飛行員有三種,第一種就是等偏差完全出現了,然後將偏差修正掉,這種飛行員占了八成以上,一輩子就這個水平了。

  第二種就是在偏差還沒有完全出現時就能感知出來,而且不用思考的,肌肉記憶就能做出修正動作。

  能達到這種水平的,要不就是經年累月的練習,要不就是天賦異稟,這等境界的幾乎都是頂尖的飛行員。

  還有最後一種,他們感知的不僅僅是飛機的趨勢,而是整個環境的變化,他們能在短時間內模擬並預測飛機可能的狀態。

  這種能力絕非可以靠鍛鍊得來的,而是實實在在的天賜。

  這類飛行員無不擁有無與倫比的感知能力,從出生的那一刻就註定了。而徐昭就是這樣的飛行員,除非是特殊情況,他只在氣流舊力未盡,新力未生的時刻才輸入修正的操縱量,以最大程度的避免與強烈的氣流對抗。

  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

  莫名的,吳飛揚想起來師父對第三種飛行員的一個最精準的描述.......

  「金風未動而蟬先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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