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離我而去不再回來
伊想想走了？為什麼班級看不到她的身影，她去哪裡了？因為什麼，因為我嗎？一連串的問號浮現在尹天豪的大腦里。這次傷她傷得太深，怎麼辦？對了，左媛媛。
尹天豪把左媛媛拽到一邊問道：「小胖子，你知道伊想想今天去哪了？早自習還見到她，怎麼上課的時候就不見了？」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上次欠我的哈根達斯還沒有兌現，我不說！」左媛媛的記憶力甚是好。
「看這是什麼，給你的！快說吧！」尹天豪拿出一盒哈根達斯。
「不會吧，我的少爺，這大雪天的，你給我這東西，你是想我生病嗎？」左媛媛驚奇地問。
「快說啦，小胖子，冬天吃冰激凌有助於減肥，成功以後，就可以換一個髮型了，就不用頂著小丸子的髮型了。」尹天豪急切地想知道伊想想的下落，語速快了好幾倍。
「伊想想讓我告訴你，她現在很好，下個學期就會回來，她有些事情需要處理，不需要你去找她。」左媛媛重複伊想想的話。
「這是什麼話，什麼叫她下個學期回來，為什麼是下個學期？」尹天豪追問。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她沒告訴我！」
「那我到哪裡能找到她？」尹天豪窮追不捨。
「我把我知道的都說了，其他的我不了解，你就別問我了！」左媛媛擺脫尹天豪坐回教室。
尹天豪欲追上去問個究竟，被方素瓔的話攔住，「你想知道伊想想在哪裡，問我呀，我會告訴你的！」
「不需要！」尹天豪理都沒理方素瓔。
「哈哈，你確定，」方素瓔見尹天豪站住了前進的腳步，「在學校里沒有人和伊想想走得近，只有我們寢室的幾個人，左媛媛剛才已經明顯拒絕你了，剩下的就是艾莫霖，你打傷了司善楚，她的四弟，我相信她是不會與你說話的，她向來不愛是是非非，所以，你只有來問我。」方素瓔很得意。
「好，你告訴我，她去什麼地方了？」尹天豪發現方素瓔分析地很有道理。
「我嗎，你是知道的，我怎會輕易告訴你，必是有條件的！」方素瓔知道，蛇打七寸。
「什麼條件，你說？」尹天豪想知道方素瓔葫蘆里到底是什麼藥。
「伊想想嗎，一時半伙回不來，你自己一個人怪孤單的，我想讓你做我一周男朋友，一周之後，我就告訴你，她在哪裡！」方素瓔說出了自己的條件。
「你做夢！」
「那你去問老師吧，我想他不會告訴你伊想想去了哪裡！」方素瓔說。
尹天豪甩頭走上樓梯，來到辦公室。老師見到他，就知道定是因為伊想想的事情來的，但是，伊想想走的時候明確告訴自己，不要把自己的事情告訴任何人，特別是尹天豪，看見尹天豪，倒有些不好意思。
「老師！」尹天豪開門問候。
「怎麼，有什麼事，怎麼今天反倒客氣了，你不是完全有舌戰群儒的本事嗎？」老師挖苦他。
「老師，我來這裡，就是想知道伊想想去哪裡了！」尹天豪問地很肯定。
「她呀，她轉學了，去別的學校了！別擔心，我會重新給你安排一個同桌的。」老師想很長時間，才想到這麼一個不是理由的理由。
「她，轉學？哪所學校？」尹天豪不相信。
「我不清楚！」老師回答。
看來老師是斷然不說的，那只能詢問方素瓔——一個惡毒的人。尹天豪說了聲謝謝離開。
空蕩蕩的座位，沒有了伊想想，遜色很多，完全沒有了往日的生氣與鮮活。一起在書後面說悄悄話的時候不在了；一起偷吃零食的美好時光不在了；雙手十指緊扣的日子不在了。沒有想想，只剩下回憶，回憶著回憶。半個學期，風風雨雨。
課間，尹天豪拉出方素瓔，不問緣由。
「少爺，有什麼事情慢慢來，你把我的手都拉脫臼了！」方素瓔嬌嗔著，看來計謀得逞了。
「快說，伊想想去哪裡了？」尹天豪咄咄逼人的氣勢。
「哎呦喂，這麼擔心她。那我說的事你可同意？」方素瓔故意提起這件事。
「不可能，你蛇蠍心腸，為人陰狠，我是不可能與你為伍的。」尹天豪不屑。
「是嗎？」方素瓔頭在尹天豪側肩低語，發間散發著昂貴的香味，嗆得尹天豪連連向後躲過，「可是伊想想不這麼想，她把我當做她最好的朋友，走的時候還囑咐我，在你的書桌上放一瓶瀉立停。」聲音勾人魂魄。
「那張紙條是你寫的？」尹天豪詫異。
「是我，但是你放心，是伊想想說的，我沒有半點添油加醋。」方素瓔正經起來真是讓人駭然。
「謝謝，既然你這麼好，請告訴我，想想去什麼地方了！」尹天豪言談中回到了最初的冰冷。
「那就答應我條件，七天，七天後，我就告訴你，她去了哪裡？」
「哼！」尹天豪轉身走了。
「你要去問左媛媛嗎？她不知道的，因為早上站隊的時候，是我與她挨著，之後她接了個電話就走了，沒有和其他人說過話，別人自然不曉得。」方素瓔想讓尹天豪回頭，駐足，並且她堅信他一定會停下來，自己分析的很有道理。
「謝謝，我已經知道了！」尹天豪心笑，伊想想手機里唯一不在身邊的聯繫人就是家裡，定是回家了。
「你認為她回家了嗎？別天真了，不是的！」方素瓔的氣定神馳讓尹天豪相信了她的話。
「你到底想怎麼樣？」尹天豪真是無奈了，伊想想就這麼不聲不響的走了，留下一大攤子的疑問和擔心。
「做我男朋友！」
「好，我答應你！」尹天豪深思，「不過，你要現在就告訴我！」
「哼，你認為我很傻嗎！我告訴了你，你去找她，那我不就是孤單一個人了！我很害怕的！」
「不是有一個男孩子在你身邊嗎？」尹天豪找到一個理由。
「他呀，他不過是你的替代品，有了你還需要他嗎！」方素瓔這樣的話都說得出口，「怎麼樣想好了嗎？」
「……。」
「你不說話，就當你默認了，」方素瓔向尹天豪身邊湊，「我告訴你兩件事，一件好事，一件壞事，你要聽哪一個？」
方素瓔儼然已經是尹天豪的新任女朋友了。
「好，你又默認了，我就當你選的是壞消息，」她自己選的，「伊想想摔下樓梯不是意外，是人為，是我做的，我只是想給她一點苦頭，沒想到會摔得那麼嚴重。」方素瓔拍著手，來掩飾自己的神情，她要看看尹天豪有多緊張。很失望，他沒有反應。
尹天豪已經習慣了，如果不是意外，就不會有別人。
「呵呵，好事就是，現在你是我的男朋友，我會信守諾言，告訴你，她去了哪裡。」
很隨意墊腳，在尹天豪的側臉親過，飛快地跑進教室，留下一句話，「今天下雪，伊想想發燒了！」
尹天豪皺起眉頭，昨天晚上到底怎麼了，她沒有蓋被子，著涼了？感冒了？發燒了！尹天豪氣憤自己的不理智，因為一個標記就懷疑，太衝動，有人有過，不過一個胎記嗎。揮起一拳，重重地打在側臉，如果沒有頭髮的話，他人一定會看到紅腫一片。
從此，尹天豪就是方素瓔專屬的，進進出出，出雙入對，形影不離。其他班級送給尹天豪的禮物自然流進方素瓔的口袋，殷勤勤也沾了不少光。
尹天豪找各種事情做，延長國旗班訓練時間，其他隊員看到有那麼多美女圍著，自然歡喜，延長就延長，這種外部性不占白不占。由於是深秋，外面天氣涼，尹天豪申請在室內訓練，竟然通過了，國旗班的同學們都很高興，儼然尹天豪成為了核心。訓練完畢，只見從角落裡出來一行人，方素瓔帶頭。
「大家訓練這麼久，一定渴了餓了，我給大家帶來了水和米飯，大家都過來拿吧！」方素瓔成為新任女主角。
「哎呀，這麼豐盛的晚飯，還有肉，原來在國旗班還有這種優勢啊！」一個同學感慨。
「是啊是啊，還有這麼奢侈的飲料！」另一個同學說。
「這有什麼，這是應該的，運動後，體內的維生素和無機鹽缺失嚴重，不能只補充純淨水吧，這個剛剛好！」方素瓔拿出一瓶水遞給尹天豪。
「哦哦，看來我們是沾了尹天豪的光了！還是要感謝他的呀！」那個同學又說。
「你們說的不對，我是尹天豪的女朋友，你們是他的戰友，都是一家人，不需要感謝！」方素瓔把女朋友三個字說得很大聲，幾乎所有人都得聽見。
「嫂子好，嫂子辛苦了！」那些人開玩笑。
「別這麼說，他會不願意的！」方素瓔指著尹天豪，兀自地偷著樂。這就是目的，宣揚的恰到好處。
晚自習，尹天豪為了暗中躲避方素瓔，單獨一個人來到圖書館睡覺，在一排書架的後面，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閉館鈴聲響起，一雙眼睛盯著自己，尹天豪冷冷地打了個哆嗦，沒有言語，走了。
「你別想甩開我，我跟你說，校園裡很多人都是我的眼線，無論你走到哪個旮旯胡同，我都能找到你，我和你是必然！」字字鏗鏘，方素瓔勇氣可嘉。
「……。」
「今天晚上你媽媽回來，我就不跟著你去了，好好享受，祝你晚安，我先走了！」方素瓔很識趣。
尹天豪記得，那張紙條上有說明，只不過是方素瓔寫的，價值就沒那麼高了。眼忘星空，多少個夜晚，是伊想想陪伴自己一起看星星的，沒有了伊想想的夜晚，星星也黯淡了，消失了。亮啊，你把我也畫到天上吧，讓我俯瞰大地，就會在人群中尋覓到她。尹天豪笑了，笑自己太白痴。竟然因為伊想想相信了，自己也會相信自己虛構出來的人物。他寧願相信，當他沒有能力，無處使力的時候，法術高明的人都是他所乞求的。
伊想想拖著沉重的身子，下了火車，在火車站的休息室等待天亮。周圍沒有幾個人，想想把衣服捲起來枕著，後背上的劃傷在皮膚拉扯下裂開，疼痛。伊想想感覺到血液在流，有人疼愛的感覺真好，指尖碰觸傷口的癢所傳遞出來的關心是那麼可貴，多少個夜晚，身邊都會有一個人在碎碎念。今天一個人留在火車站，一個人，拿著同齡女孩子提不起的重物，沒有一個人過問，都是陌生人，誰又認識誰。
沒關係，只要還活著，就一定能到家；只要還活著，就能見到媽媽；只要還活著，就會把事情告訴她。活著，可笑，一個活著能打敗任何困難，擁有活著，就好像能擁有世界，卻不能擁有阿豪。因為他是自己的親弟弟，都說時間是解毒良藥，隨著時間的腳步都會變淡。可是時間也會惱怒，隨手一記耳光，打得滿眼星辰，找不著北，沒有愛的世界，不需要北，連方向都不需要。
伊想想蜷縮著，讓身體儘量暖和起來，拿著重物的兩隻手已經麻木、發抖。胳膊酸痛地抽筋，頭有些昏。燒還沒退，想想從背包的側面拿出早上方素瓔給自己的退燒藥，含了一片，苦，沒有水，和著唾液咽下去，苦到嗓子眼，乾乾地苦。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候車室里溫度愈來愈低，伊想想雙手抱著腿，任憑背部與腿部的傷撕裂，痛，我就還活著。窗外的星閃著，一閃一閃。仿佛尹天豪在眨眼睛，長長的睫毛扇動著，精緻迷人極了。好吧，你勝利了，我所有的想像都已經被你摻上了蠱毒，揮之不去，記憶里全是你。
穿堂風甩著巴掌，打在每一個角落，伊想想沒能倖免。偌大的候車室只有一個人，風颳著門吱吱響，媽媽，她是一個人在家吧，我這就回來了，等我，我有個好消息，腦海里，伊想想拍著媽媽的背，安慰著媽媽，會好的，過幾天就好了，一定會沒事的。
啊……，啊……。
夜夜想起媽媽的話
閃閃的淚光魯冰花
天上的星星不說話
地上的娃娃想媽媽
天上的眼睛眨呀眨
媽媽的心呀魯冰花
家鄉的茶園開滿花
媽媽的心肝在天涯
夜夜想起媽媽的話
閃閃的淚光魯冰花
……
媽媽在想想小的時候一直唱這首歌，媽媽說，想姥姥的時候，就想到這首歌，唱著唱著就哭了。伊想想，耳濡目染也會哼唱，這才知道，淚水是情不自禁的，是真的想媽媽了，想那個破舊但是很溫暖的家。雪花順著門縫偷偷地飄進來，無聲、陰冷。
那邊，尹天豪回到家裡，看見媽媽在廚房裡忙活，暖色的燈光溫暖了疲憊的心。
「媽，你回來啦！」尹天豪換好拖鞋，走進廚房，「爸，我回來啦！」
「哎呀，讓媽看看，我家阿豪好像瘦了。是不是學習壓力太大，馬上就放假了，再堅持一下。」尹媽媽端詳著自己的兒子。
「媽，」尹天豪從後面抱住尹媽媽，臉在媽媽的脖頸上蹭，「這麼晚了，你還一個人做飯，多累啊！」
「傻兒子，給自己家人做飯哪有累的，出去和你爸爸說說話，這裡油煙大，別嗆著。」
尹天豪撒開母親，鞋底擦著地，來到沙發旁，坐在父親旁邊，拿起父親的報紙。
「爸，現在各地動靜不小啊。」
「是，我想那個高個子的很有實力，看來經濟又要再創新高了！」尹爸爸說。
「是啊，所以我想把一部分資金投放到房地產上，現在正是低迷時期，我大舉買進，等過兩年，房價上升，再賣出，一進一出，收益率超過50%。」尹天豪談論。
「不，再等等，現在房價一直走低，你要看好了，事情說不準，他們現在是這個態度，萬一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情況就不一樣了，別急，他們翻臉像翻書似的，等確定下來，掙得不多，但是保險。」尹爸爸分析。
「好，聽你的，等等也是好的。」
父子兩個談論得不亦樂乎，這樣的氣氛很和諧，生活就應該像這樣，黃髮垂髫、含飴弄孫不失為人間最為幸福的，雖然情況不一樣，但是氣氛相似。一家三口有說有笑，完全融化了雪花，下雪了嗎，誰又在乎。
飯後，尹天豪等父母漱口後，他才回房間，勞累了一天，不堪重負，心靈遍體鱗傷。尹天豪踢掉腳上的拖鞋，仰面倒在床上。還在擔心伊想想的身體，發燒、有傷、天氣冷，每一個都是致命的，如果能分擔，我義不容辭。
尹天豪起身打開衣櫥，看見賀思浩的衣服，洗乾淨掛在那裡。明天該去看看賀思浩了，他現在一定還在難過，自己人來瘋似的一股腦把所有事情都賴在他身上，他一定是應付不來，輕則絕食滴水不沾，重則輕生尋死，都怪自己，太衝動。明天藉口把衣服送過去，再乞求他的原諒吧。順手把伊想想的手絹拿出來，上面清晰地看到有其他人的指印，很清晰，就像真正的公主，即使鋪上十層被子，也會感覺到有一顆豌豆的不舒服。尹天豪看出手絹上的指痕，會是誰的，呵呵，自己不會是睹物思人了吧，這不可能的。
換上睡衣，鑽進被子裡，溫暖地睡不著，直到天亮，徹夜未眠。
那一邊，伊想想看見天色亮起來，遂起身趴在窗前，雪花薄薄的鋪了一地，牆邊的樹上掛滿了，還是覺得家鄉的樹掛好看一些，蓬鬆的，踹一腳，紛紛落下。天亮，時間就好熬了，緊閉了一夜的雙眼，慢慢地適應了光華，適應，就好了。
伊想想告別了疲憊，拖著行李上車，在一個靠窗的位置，小睡一會兒。
「媽，我回來了！你在哪裡呢？」伊想想找著母親。
「誰呀，誰來了？」伊媽媽抱著柴火走來。
「是我，大想想！」伊想想看見母親很高興。
「想想，你回來，學校的課程怎麼辦？」伊媽媽問。
「我已經把書拿回來了，在家也可以學習，再說，你現在病了，我該回來照顧你的。」伊想想解釋。
「咳咳，我說你這傻，咳咳，孩子，你想氣死我吧，」伊媽媽咳嗽起來，伊想想攙扶母親坐下。
「媽，我了解，課程方面我能學好！」
「你太不懂事，你要知道，在學校學習不僅僅是學習文化知識，還要學習為人處世，學習一些在家裡學不到的東西。孟母三遷為了什麼呀，不就是尋找一個可以感染孩子去好好學習做人的嗎，不然自己在家裡教不也可以嘛！」
「我知道，但是不能母親生病也不回來照顧吧！那古人的二十四孝是幹什麼用的，不就是教育子女們，當父母有需要的時候，要在身邊的嗎，你看王祥與黃香八九歲就知道什麼叫孝順，我都這麼大了，該替你分擔了！」伊想想以理服人。
「你這孩子，出去半年，長知識了。敢用我教你的東西反過來堵我的嘴了！」
「媽，你說什麼呢，我回來看你還錯了嗎，」伊想想淚水打轉，「你知道嗎，聽衛姨說你倒在雪地里，知道我有多擔心嗎，你身體本來就不好，喜歡雪在屋裡也能看見啊，非要跑到外面去嗎，屋裡這些月季也該少一點，多了沒用，對你的病沒有好處，過猶不及，水喝多了還中毒呢！媽，你到底為什麼呀，健康的植物你不喜歡，單單喜歡這種！」伊想想忍不住，終於爆發了，過去的每一天她都想對媽媽說，但是不敢，今天不一樣了，終於認清沒什麼比活著重要，活著就有希望。
「還反了你了，你媽就這麼一點點愛好，夏天我不是挪外面去了嗎，現在是冬天，你想凍死它們嗎，它們是我的命，要不你把我的命拿走，剩下的都聽你的！」伊媽媽有些激動，這是她不可觸碰的壁壘，誰都不可以。
尹天豪把左媛媛拽到一邊問道：「小胖子，你知道伊想想今天去哪了？早自習還見到她，怎麼上課的時候就不見了？」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上次欠我的哈根達斯還沒有兌現，我不說！」左媛媛的記憶力甚是好。
「看這是什麼，給你的！快說吧！」尹天豪拿出一盒哈根達斯。
「不會吧，我的少爺，這大雪天的，你給我這東西，你是想我生病嗎？」左媛媛驚奇地問。
「快說啦，小胖子，冬天吃冰激凌有助於減肥，成功以後，就可以換一個髮型了，就不用頂著小丸子的髮型了。」尹天豪急切地想知道伊想想的下落，語速快了好幾倍。
「伊想想讓我告訴你，她現在很好，下個學期就會回來，她有些事情需要處理，不需要你去找她。」左媛媛重複伊想想的話。
「這是什麼話，什麼叫她下個學期回來，為什麼是下個學期？」尹天豪追問。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她沒告訴我！」
「那我到哪裡能找到她？」尹天豪窮追不捨。
「我把我知道的都說了，其他的我不了解，你就別問我了！」左媛媛擺脫尹天豪坐回教室。
尹天豪欲追上去問個究竟，被方素瓔的話攔住，「你想知道伊想想在哪裡，問我呀，我會告訴你的！」
「不需要！」尹天豪理都沒理方素瓔。
「哈哈，你確定，」方素瓔見尹天豪站住了前進的腳步，「在學校里沒有人和伊想想走得近，只有我們寢室的幾個人，左媛媛剛才已經明顯拒絕你了，剩下的就是艾莫霖，你打傷了司善楚，她的四弟，我相信她是不會與你說話的，她向來不愛是是非非，所以，你只有來問我。」方素瓔很得意。
「好，你告訴我，她去什麼地方了？」尹天豪發現方素瓔分析地很有道理。
「我嗎，你是知道的，我怎會輕易告訴你，必是有條件的！」方素瓔知道，蛇打七寸。
「什麼條件，你說？」尹天豪想知道方素瓔葫蘆里到底是什麼藥。
「伊想想嗎，一時半伙回不來，你自己一個人怪孤單的，我想讓你做我一周男朋友，一周之後，我就告訴你，她在哪裡！」方素瓔說出了自己的條件。
「你做夢！」
「那你去問老師吧，我想他不會告訴你伊想想去了哪裡！」方素瓔說。
尹天豪甩頭走上樓梯，來到辦公室。老師見到他，就知道定是因為伊想想的事情來的，但是，伊想想走的時候明確告訴自己，不要把自己的事情告訴任何人，特別是尹天豪，看見尹天豪，倒有些不好意思。
「老師！」尹天豪開門問候。
「怎麼，有什麼事，怎麼今天反倒客氣了，你不是完全有舌戰群儒的本事嗎？」老師挖苦他。
「老師，我來這裡，就是想知道伊想想去哪裡了！」尹天豪問地很肯定。
「她呀，她轉學了，去別的學校了！別擔心，我會重新給你安排一個同桌的。」老師想很長時間，才想到這麼一個不是理由的理由。
「她，轉學？哪所學校？」尹天豪不相信。
「我不清楚！」老師回答。
看來老師是斷然不說的，那只能詢問方素瓔——一個惡毒的人。尹天豪說了聲謝謝離開。
空蕩蕩的座位，沒有了伊想想，遜色很多，完全沒有了往日的生氣與鮮活。一起在書後面說悄悄話的時候不在了；一起偷吃零食的美好時光不在了；雙手十指緊扣的日子不在了。沒有想想，只剩下回憶，回憶著回憶。半個學期，風風雨雨。
課間，尹天豪拉出方素瓔，不問緣由。
「少爺，有什麼事情慢慢來，你把我的手都拉脫臼了！」方素瓔嬌嗔著，看來計謀得逞了。
「快說，伊想想去哪裡了？」尹天豪咄咄逼人的氣勢。
「哎呦喂，這麼擔心她。那我說的事你可同意？」方素瓔故意提起這件事。
「不可能，你蛇蠍心腸，為人陰狠，我是不可能與你為伍的。」尹天豪不屑。
「是嗎？」方素瓔頭在尹天豪側肩低語，發間散發著昂貴的香味，嗆得尹天豪連連向後躲過，「可是伊想想不這麼想，她把我當做她最好的朋友，走的時候還囑咐我，在你的書桌上放一瓶瀉立停。」聲音勾人魂魄。
「那張紙條是你寫的？」尹天豪詫異。
「是我，但是你放心，是伊想想說的，我沒有半點添油加醋。」方素瓔正經起來真是讓人駭然。
「謝謝，既然你這麼好，請告訴我，想想去什麼地方了！」尹天豪言談中回到了最初的冰冷。
「那就答應我條件，七天，七天後，我就告訴你，她去了哪裡？」
「哼！」尹天豪轉身走了。
「你要去問左媛媛嗎？她不知道的，因為早上站隊的時候，是我與她挨著，之後她接了個電話就走了，沒有和其他人說過話，別人自然不曉得。」方素瓔想讓尹天豪回頭，駐足，並且她堅信他一定會停下來，自己分析的很有道理。
「謝謝，我已經知道了！」尹天豪心笑，伊想想手機里唯一不在身邊的聯繫人就是家裡，定是回家了。
「你認為她回家了嗎？別天真了，不是的！」方素瓔的氣定神馳讓尹天豪相信了她的話。
「你到底想怎麼樣？」尹天豪真是無奈了，伊想想就這麼不聲不響的走了，留下一大攤子的疑問和擔心。
「做我男朋友！」
「好，我答應你！」尹天豪深思，「不過，你要現在就告訴我！」
「哼，你認為我很傻嗎！我告訴了你，你去找她，那我不就是孤單一個人了！我很害怕的！」
「不是有一個男孩子在你身邊嗎？」尹天豪找到一個理由。
「他呀，他不過是你的替代品，有了你還需要他嗎！」方素瓔這樣的話都說得出口，「怎麼樣想好了嗎？」
「……。」
「你不說話，就當你默認了，」方素瓔向尹天豪身邊湊，「我告訴你兩件事，一件好事，一件壞事，你要聽哪一個？」
方素瓔儼然已經是尹天豪的新任女朋友了。
「好，你又默認了，我就當你選的是壞消息，」她自己選的，「伊想想摔下樓梯不是意外，是人為，是我做的，我只是想給她一點苦頭，沒想到會摔得那麼嚴重。」方素瓔拍著手，來掩飾自己的神情，她要看看尹天豪有多緊張。很失望，他沒有反應。
尹天豪已經習慣了，如果不是意外，就不會有別人。
「呵呵，好事就是，現在你是我的男朋友，我會信守諾言，告訴你，她去了哪裡。」
很隨意墊腳，在尹天豪的側臉親過，飛快地跑進教室，留下一句話，「今天下雪，伊想想發燒了！」
尹天豪皺起眉頭，昨天晚上到底怎麼了，她沒有蓋被子，著涼了？感冒了？發燒了！尹天豪氣憤自己的不理智，因為一個標記就懷疑，太衝動，有人有過，不過一個胎記嗎。揮起一拳，重重地打在側臉，如果沒有頭髮的話，他人一定會看到紅腫一片。
從此，尹天豪就是方素瓔專屬的，進進出出，出雙入對，形影不離。其他班級送給尹天豪的禮物自然流進方素瓔的口袋，殷勤勤也沾了不少光。
尹天豪找各種事情做，延長國旗班訓練時間，其他隊員看到有那麼多美女圍著，自然歡喜，延長就延長，這種外部性不占白不占。由於是深秋，外面天氣涼，尹天豪申請在室內訓練，竟然通過了，國旗班的同學們都很高興，儼然尹天豪成為了核心。訓練完畢，只見從角落裡出來一行人，方素瓔帶頭。
「大家訓練這麼久，一定渴了餓了，我給大家帶來了水和米飯，大家都過來拿吧！」方素瓔成為新任女主角。
「哎呀，這麼豐盛的晚飯，還有肉，原來在國旗班還有這種優勢啊！」一個同學感慨。
「是啊是啊，還有這麼奢侈的飲料！」另一個同學說。
「這有什麼，這是應該的，運動後，體內的維生素和無機鹽缺失嚴重，不能只補充純淨水吧，這個剛剛好！」方素瓔拿出一瓶水遞給尹天豪。
「哦哦，看來我們是沾了尹天豪的光了！還是要感謝他的呀！」那個同學又說。
「你們說的不對，我是尹天豪的女朋友，你們是他的戰友，都是一家人，不需要感謝！」方素瓔把女朋友三個字說得很大聲，幾乎所有人都得聽見。
「嫂子好，嫂子辛苦了！」那些人開玩笑。
「別這麼說，他會不願意的！」方素瓔指著尹天豪，兀自地偷著樂。這就是目的，宣揚的恰到好處。
晚自習，尹天豪為了暗中躲避方素瓔，單獨一個人來到圖書館睡覺，在一排書架的後面，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閉館鈴聲響起，一雙眼睛盯著自己，尹天豪冷冷地打了個哆嗦，沒有言語，走了。
「你別想甩開我，我跟你說，校園裡很多人都是我的眼線，無論你走到哪個旮旯胡同，我都能找到你，我和你是必然！」字字鏗鏘，方素瓔勇氣可嘉。
「……。」
「今天晚上你媽媽回來，我就不跟著你去了，好好享受，祝你晚安，我先走了！」方素瓔很識趣。
尹天豪記得，那張紙條上有說明，只不過是方素瓔寫的，價值就沒那麼高了。眼忘星空，多少個夜晚，是伊想想陪伴自己一起看星星的，沒有了伊想想的夜晚，星星也黯淡了，消失了。亮啊，你把我也畫到天上吧，讓我俯瞰大地，就會在人群中尋覓到她。尹天豪笑了，笑自己太白痴。竟然因為伊想想相信了，自己也會相信自己虛構出來的人物。他寧願相信，當他沒有能力，無處使力的時候，法術高明的人都是他所乞求的。
伊想想拖著沉重的身子，下了火車，在火車站的休息室等待天亮。周圍沒有幾個人，想想把衣服捲起來枕著，後背上的劃傷在皮膚拉扯下裂開，疼痛。伊想想感覺到血液在流，有人疼愛的感覺真好，指尖碰觸傷口的癢所傳遞出來的關心是那麼可貴，多少個夜晚，身邊都會有一個人在碎碎念。今天一個人留在火車站，一個人，拿著同齡女孩子提不起的重物，沒有一個人過問，都是陌生人，誰又認識誰。
沒關係，只要還活著，就一定能到家；只要還活著，就能見到媽媽；只要還活著，就會把事情告訴她。活著，可笑，一個活著能打敗任何困難，擁有活著，就好像能擁有世界，卻不能擁有阿豪。因為他是自己的親弟弟，都說時間是解毒良藥，隨著時間的腳步都會變淡。可是時間也會惱怒，隨手一記耳光，打得滿眼星辰，找不著北，沒有愛的世界，不需要北，連方向都不需要。
伊想想蜷縮著，讓身體儘量暖和起來，拿著重物的兩隻手已經麻木、發抖。胳膊酸痛地抽筋，頭有些昏。燒還沒退，想想從背包的側面拿出早上方素瓔給自己的退燒藥，含了一片，苦，沒有水，和著唾液咽下去，苦到嗓子眼，乾乾地苦。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候車室里溫度愈來愈低，伊想想雙手抱著腿，任憑背部與腿部的傷撕裂，痛，我就還活著。窗外的星閃著，一閃一閃。仿佛尹天豪在眨眼睛，長長的睫毛扇動著，精緻迷人極了。好吧，你勝利了，我所有的想像都已經被你摻上了蠱毒，揮之不去，記憶里全是你。
穿堂風甩著巴掌，打在每一個角落，伊想想沒能倖免。偌大的候車室只有一個人，風颳著門吱吱響，媽媽，她是一個人在家吧，我這就回來了，等我，我有個好消息，腦海里，伊想想拍著媽媽的背，安慰著媽媽，會好的，過幾天就好了，一定會沒事的。
啊……，啊……。
夜夜想起媽媽的話
閃閃的淚光魯冰花
天上的星星不說話
地上的娃娃想媽媽
天上的眼睛眨呀眨
媽媽的心呀魯冰花
家鄉的茶園開滿花
媽媽的心肝在天涯
夜夜想起媽媽的話
閃閃的淚光魯冰花
……
媽媽在想想小的時候一直唱這首歌，媽媽說，想姥姥的時候，就想到這首歌，唱著唱著就哭了。伊想想，耳濡目染也會哼唱，這才知道，淚水是情不自禁的，是真的想媽媽了，想那個破舊但是很溫暖的家。雪花順著門縫偷偷地飄進來，無聲、陰冷。
那邊，尹天豪回到家裡，看見媽媽在廚房裡忙活，暖色的燈光溫暖了疲憊的心。
「媽，你回來啦！」尹天豪換好拖鞋，走進廚房，「爸，我回來啦！」
「哎呀，讓媽看看，我家阿豪好像瘦了。是不是學習壓力太大，馬上就放假了，再堅持一下。」尹媽媽端詳著自己的兒子。
「媽，」尹天豪從後面抱住尹媽媽，臉在媽媽的脖頸上蹭，「這麼晚了，你還一個人做飯，多累啊！」
「傻兒子，給自己家人做飯哪有累的，出去和你爸爸說說話，這裡油煙大，別嗆著。」
尹天豪撒開母親，鞋底擦著地，來到沙發旁，坐在父親旁邊，拿起父親的報紙。
「爸，現在各地動靜不小啊。」
「是，我想那個高個子的很有實力，看來經濟又要再創新高了！」尹爸爸說。
「是啊，所以我想把一部分資金投放到房地產上，現在正是低迷時期，我大舉買進，等過兩年，房價上升，再賣出，一進一出，收益率超過50%。」尹天豪談論。
「不，再等等，現在房價一直走低，你要看好了，事情說不準，他們現在是這個態度，萬一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情況就不一樣了，別急，他們翻臉像翻書似的，等確定下來，掙得不多，但是保險。」尹爸爸分析。
「好，聽你的，等等也是好的。」
父子兩個談論得不亦樂乎，這樣的氣氛很和諧，生活就應該像這樣，黃髮垂髫、含飴弄孫不失為人間最為幸福的，雖然情況不一樣，但是氣氛相似。一家三口有說有笑，完全融化了雪花，下雪了嗎，誰又在乎。
飯後，尹天豪等父母漱口後，他才回房間，勞累了一天，不堪重負，心靈遍體鱗傷。尹天豪踢掉腳上的拖鞋，仰面倒在床上。還在擔心伊想想的身體，發燒、有傷、天氣冷，每一個都是致命的，如果能分擔，我義不容辭。
尹天豪起身打開衣櫥，看見賀思浩的衣服，洗乾淨掛在那裡。明天該去看看賀思浩了，他現在一定還在難過，自己人來瘋似的一股腦把所有事情都賴在他身上，他一定是應付不來，輕則絕食滴水不沾，重則輕生尋死，都怪自己，太衝動。明天藉口把衣服送過去，再乞求他的原諒吧。順手把伊想想的手絹拿出來，上面清晰地看到有其他人的指印，很清晰，就像真正的公主，即使鋪上十層被子，也會感覺到有一顆豌豆的不舒服。尹天豪看出手絹上的指痕，會是誰的，呵呵，自己不會是睹物思人了吧，這不可能的。
換上睡衣，鑽進被子裡，溫暖地睡不著，直到天亮，徹夜未眠。
那一邊，伊想想看見天色亮起來，遂起身趴在窗前，雪花薄薄的鋪了一地，牆邊的樹上掛滿了，還是覺得家鄉的樹掛好看一些，蓬鬆的，踹一腳，紛紛落下。天亮，時間就好熬了，緊閉了一夜的雙眼，慢慢地適應了光華，適應，就好了。
伊想想告別了疲憊，拖著行李上車，在一個靠窗的位置，小睡一會兒。
「媽，我回來了！你在哪裡呢？」伊想想找著母親。
「誰呀，誰來了？」伊媽媽抱著柴火走來。
「是我，大想想！」伊想想看見母親很高興。
「想想，你回來，學校的課程怎麼辦？」伊媽媽問。
「我已經把書拿回來了，在家也可以學習，再說，你現在病了，我該回來照顧你的。」伊想想解釋。
「咳咳，我說你這傻，咳咳，孩子，你想氣死我吧，」伊媽媽咳嗽起來，伊想想攙扶母親坐下。
「媽，我了解，課程方面我能學好！」
「你太不懂事，你要知道，在學校學習不僅僅是學習文化知識，還要學習為人處世，學習一些在家裡學不到的東西。孟母三遷為了什麼呀，不就是尋找一個可以感染孩子去好好學習做人的嗎，不然自己在家裡教不也可以嘛！」
「我知道，但是不能母親生病也不回來照顧吧！那古人的二十四孝是幹什麼用的，不就是教育子女們，當父母有需要的時候，要在身邊的嗎，你看王祥與黃香八九歲就知道什麼叫孝順，我都這麼大了，該替你分擔了！」伊想想以理服人。
「你這孩子，出去半年，長知識了。敢用我教你的東西反過來堵我的嘴了！」
「媽，你說什麼呢，我回來看你還錯了嗎，」伊想想淚水打轉，「你知道嗎，聽衛姨說你倒在雪地里，知道我有多擔心嗎，你身體本來就不好，喜歡雪在屋裡也能看見啊，非要跑到外面去嗎，屋裡這些月季也該少一點，多了沒用，對你的病沒有好處，過猶不及，水喝多了還中毒呢！媽，你到底為什麼呀，健康的植物你不喜歡，單單喜歡這種！」伊想想忍不住，終於爆發了，過去的每一天她都想對媽媽說，但是不敢，今天不一樣了，終於認清沒什麼比活著重要，活著就有希望。
「還反了你了，你媽就這麼一點點愛好，夏天我不是挪外面去了嗎，現在是冬天，你想凍死它們嗎，它們是我的命，要不你把我的命拿走，剩下的都聽你的！」伊媽媽有些激動，這是她不可觸碰的壁壘，誰都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