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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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觀眾朋友大家好,歡迎收看今年的新春晚會。在這個新世紀的開始,我們希望以一場精彩的晚會為大家送上新年的祝福和歡樂。2000年是一個充滿希望和挑戰的新年,我們迎來了新的世紀……」電視機里載歌載舞的聲響,敲響了過年的鐘聲。

  「這幾隻雞咱都殺了,今年過年人多熱鬧,今晚家裡人都過來,二哥和阿文一家子,這一年養的這幾隻雞看著個頭大,肯定好吃的。」70歲的阿嬤在廚房和母親商量著安排今年的年夜飯。此刻5歲的我正帶著我2歲半的弟弟在濃厚的春節氣氛下,在客廳和廚房和樓層間嬉戲奔跑,期待著家裡的親戚陸續到來,期待著今晚的年夜飯,期待著今年拿到的紅包。阿公此刻已經洗好澡,穿上了新的衣裳,悠閒地坐在50多平米、有水晶吊燈的大客廳邊看著電視機里的春晚,邊看著他這對孫子孫女躥上下跳,一邊泡著他最喜歡喝的大紅袍或是鐵觀音細細品嘗。阿小拿著相機一會圍著我和弟弟拍,一會抓拍阿公,一會跑去廚房拍拍阿嬤和母親。很快,二伯和三伯一家子也陸續來了,大家開始在歡聲笑語中,阿小主持下派發紅包。阿小的第一個紅包每年都是先給阿公阿嬤的,二伯和三伯也是,這好像是家族不謀而合的默契,也是對父母的孝道。後面的紅包就是大人們給對方親戚家的孩子的,這麼看來誰家的孩子多,誰就得到的紅包數量多。二伯的三個仔,三伯當時就一個仔,阿小 ps:也就是我父親,有我和我弟兩個。

  一家人到齊了,阿嬤和母親也陸續將做好的飯菜上桌了。阿嬤邊嘴裡喊著:好吃了(潮汕方言),意思是可以開飯啦。這時候我們幾個小屁孩就會爭先恐後,躍躍欲試搶著上桌,一個大圓桌肯定是坐不下的,大人們就八個十個了,小朋友數下來也有八個:有我和弟,二伯的三個孩子和三伯家的女兒,其實還有我大伯的兩個女兒,我的兩個大姐姐。「我要吃雞腿」「不行,我也要!」我和我弟開始爭雞腿吃。「弟弟小讓給弟弟,這裡還有一隻雞腿呢」我母親說道,「那我吃雞翅吧,兩個雞腿都給弟弟吃。」「阿姐就是懂疼阿弟」阿嬤滿意又欣慰邊說著邊笑。我三伯家的閨女小聲的說了句:「我也想吃…」聲音小的只有坐旁邊的我聽到,我給弟弟使了個眼色,悄悄的趴著弟弟耳邊說:「弟弟,你把一個雞腿讓出來給逸姐姐吃,我晚上那盒費列羅巧克力都給你。」我弟聽了開心的不得了,笑眯眯的就把自己的雞腿讓出來了。那會,大人們聊著屬於他們的話題,有說有笑,時而大笑,時而碰杯喝著酒。我阿嬤和母親時不時過來給我們小孩這桌子添湯添菜,生怕我們吃不飽。其實最後,我也不是乖乖自己把飯吃完的,我和我弟光耍嘴皮子聊天了,阿嬤和母親無奈又好笑,她兩匆忙喝點,吃點,就跑過來給我們餵飯。說到餵飯,不是乖乖的坐在某一個區域或者乖乖的張嘴就給餵。我和我弟真的可以在餐廳、廚房、客廳之間來回躥跳,一邊含飯,一邊瘋玩著手裡的玩具,阿嬤和母親兩人圍著我倆也要躥上跑下的餵飯。這場「戰役」通常短則一小時,長則快兩個鐘頭。阿嬤嘴裡邊耐心的說:「慢慢吞,嚼爛了再吞。」一邊跟著我的屁股後面哄著我,餵著我。母親給我弟餵飯,花樣也不少,一會剪刀石頭布,我母親贏了我弟,我弟才肯吃。等到大人們酒足飯飽,我和阿嬤,我弟和我母親的「餵飯大戰」也才剛剛收尾。阿公一臉寵溺又有點無奈和嚴肅的笑著說「這兩個仔,吃個飯要吃差不多2個鐘頭,邊玩邊吃,哈哈哈哈哈哈哈。」說著,便走到客廳的皮質沙發上輕輕的坐下,手裡拿起他最愛的這幅「頂級」茶具,開始了他的愛好:泡茶-喝茶。從小我最喜歡看阿公泡茶,也最喜歡喝阿公泡的茶。所以,周杰倫那首爺爺泡的茶,我感覺就是寫給我爺爺的。阿公泡茶的步驟很是講究,首先要煮上一壺水,水開了,將茶葉放入茶壺,阿公放茶葉的時候會抓一小把,他常說:茶葉放太多,茶太濃了會苦。其實我知道,阿公也是主張不浪費。阿公的沖茶之道是少放些茶葉,沖泡的次數取決於茶的味道。品茶中,茶水的味道是細而甜,太濃的茶會破壞口感,除了苦就沒有其他的味道了。沖茶時:阿公會將茶葉用開水過一遍水,再用茶水洗一遍茶壺茶杯,第一是為了養茶壺和茶杯,第二是起到一個過濾茶葉的作用。從小就看著阿公泡茶,跟著阿公喝茶,品著茶,也思考著這裡頭的每一個步驟的用意。阿公說過,做人做事情如同泡茶一樣,要有條有理,要有耐心。

  聯歡晚會倒計時跨年:「隨著新年的鐘聲即將敲響,讓我們一起來倒計時迎接新年: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新年快樂!」此時父親早就拉著二伯和三伯在頂樓等著倒計時的鐘聲響起,零點準時點鞭炮。我們一家人守在電視機旁一邊捂著耳朵,一邊跟著炮竹聲歡呼大叫大笑。小時候這樣的春節真的每年都讓我們期待。

  這樣的春節氣氛和美麗的心情,我們怎麼會那麼輕易地捨得去睡覺呢?這時候大人們就開始商量著唱卡拉OK,大伯的兩個女兒,我琳姐和薇姐就會帶著我和我弟跑到院子裡去放嘻嘻炮、土炮、小煙花、坦克炮等等各種各樣不知名的炮竹。我們會拉著阿公去給我們找來火機,阿嬤會提前給我把袖子口往上折一折,一邊說:「等下玩炮的時候小心點,不要給火燙到了。」每年我的衣服都買大一碼的,因為那會長個兒的速度,過年買的衣服,過幾個月就剛好合適,但是過年買剛好,過幾個月就穿不下了。所以不折一折,袖子口會太長,放嘻嘻炮的時候總是不經意間燒破一個洞。從小像個假小子的我,性格大大咧咧的像個男孩的樣子,一個不小心就會「闖」出很多淘氣的事兒和笑話。

  小時候總覺得時間過的很慢,日子很長,快樂很多。這樣的春節我們還有好多好多年。的確,在我父母離異之前,我們每一個春節、每一個新的年都是這樣度過的。快樂而溫馨,歡聲笑語,熱騰騰的煙火氣。這是我小時候最愛過的節日——春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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