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浪潮浪人
地平線上的太陽已然日暮西山，若是在尋常日子，這應該是不可多得的美景。
但現在沒有人有心情去想那麼多，隨著夜幕覆蓋城市，倖存者們陸陸續續地走出掩體，開始了新一輪的大淘汰。
名為新都的城市曾是這顆星球上的政治與經濟中心。全聯邦的政客、商人、達官顯貴、平民百姓……他們無論高低貴賤，都削尖了腦袋試圖在這裡占據一席之地。
平穩航行了幾百年後戰爭爆發，本作為都城的城市並沒有發揮掌控全局的職能。一開始聯邦政府還能夠穩定局面，警察和軍人儘可能地維穩，暫時給新都人帶來了和平。
新生廣場運動被成功鎮壓，但他們事業已盡，大陸上的地區政府逐漸瓦解，內部的情況也愈發不安，受夠了壓抑的民眾又和上次一樣，企圖用屢試不爽的街頭暴力來獲取自己的主張和訴求。
導致戰爭爆發的導火索是什麼？有的人認為一般是政府忽視了平民百姓的感受，將他們逼入絕境；還有人覺得是這幫刁民不知好歹，吃好喝好幾代人就忘了是誰給他們安逸舒坦的日子，簡直就是犯賤。
不論過程，現在又發生了類似的情況，聯邦高層是怎麼做的呢？
因戰爭而新上任的領導人在內憂外患下已經夠忙了，懶得聽，甚至懶得管自發上街的平民百姓，前往交涉的幕僚也只是對人群做出模稜兩可的維穩承諾，想要糊弄過去。
結果悲劇又上演了，雙方都在同一個坑裡跌倒了兩次。
得知交涉無果的人民群眾氣不過，用打砸搶、拒絕遵紀守法等方式來抗議政府的不作為，希望高層能注意到大夥的聲音。
非常時期非常時刻，沒有經歷過戰火洗禮的新都人以為這是以前，能夠隨意地發表自己的主張和意見，拉起橫幅在大夥前暢所欲言。
然後很簡單，政府回應了，和上次一樣，用機槍。
中央政府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次的鎮壓相當成功，在堪稱外科手術式的肢解方式下，民運組織從上到下的架構分崩離析，失去了綱領和共同目的的他們，在聯邦政府眼裡只是一群烏合之眾罷了。
在教育了不聽話的群眾後，除了每天早上播放著擾民廣播的四輪車外一切照舊。沒人提大街小巷殘留的血痕與彈孔，也沒人提抗議人群的家屬為何一個個消失，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面對噤若寒蟬的市民們，每天早上官方是這樣回答的：
「各位市民朋友請注意，各位市民朋友請注意：
全聯邦現已進入戰爭狀態，根據聯邦法律第五十三條，新都將進入無限期的軍事管制，請各位市民在得到官方通知前緊閉門窗，不要東張西望。
請不要隨意外出，否則您的人身安全將不再受到保障。
市民的生活用品將由小區委員會人員進行配送。
請暫停一切娛樂活動，實時關注官方動態新聞，我們將會對現狀進行實時報導。
請勿隨意遊覽網際網路，以免對您的人生造成安全危機。
結束軍管之前上述條律永久生效，違者將被視為叛國罪與間諜罪。如有問題可撥打官方求助熱線xxx……」
沒有然後了，接下來的日子是漫長地等待，沒人敢冒著被隨時隨地槍決的風險走出家門，更不會有傻子像之前那樣口無遮攔。
在這種日子下，細心的市民們發現了不對勁。
雖然過程持續緩慢，但一開始的配給還有蔬菜水果，肉類與藥品雖然稱得上稀缺，可三天一頓還是沒問題的，甚至閒暇之餘工作人員甚至時不時給小孩發幾顆糖。
可半年後，每天的配額一點點減少，越來越多的人為了種種原因走出家門，雖然他們出去後就再也沒回來了……
所有人都意識到情況正在發生變化。
一年後，當配給的物資連人體的基本需求都無法供應時，忍無可忍的群眾一個個地走上街頭。
民眾才懶得管政府有多難，他們已經快餓死了，每天待在家就像是在監獄一樣，無意間說出的幾句話都會為一家人帶來殺身之禍。
聯邦高層想必在富麗堂皇的殿堂內高談闊論，對著自己這幫屁民指指點點吧？
不管官僚們是怎麼想的，既然都是死，被一顆子彈帶走的痛苦明顯是小於餓死、病死的。
不同於上一次的小打小鬧，這一次近乎是所有市民，足足上千萬人！哪怕再用機槍掃，用坦克車將他們碾成肉泥也無濟於事。
面對洶湧的人潮，軍隊出乎意料地沒有痛下殺手，或許是良心作祟，亦或者是擔心雙拳難敵四手，就這樣浩浩蕩蕩的人群越積越多，帶著沖天的怨氣來到了新都內城，勢必要向政府討個活路。
而聯邦高層的回應很簡單，我們已經沒物資了。
突然到來的戰爭哪會給人準備的時間？聯邦已經和平幾百年了，哪怕出於防患於未然的考慮也不可能在城市內囤積供千萬人消耗幾年的物資。
更何況外邊正在打仗呢，各方人馬你方唱罷我登場，游擊隊與軍閥占據了大江南北，政府手上別說餘糧，就是槍斃人的子彈都未必夠用。
可是怒不可遏的市民才懶得管那麼多，在發起者的呼喊聲下衝破封鎖，把內城翻了個底朝天。
期間死了多少人無法統計，這也不是重點。在留下一片狼藉後，稍微冷靜的民眾意識到政府似乎並沒有騙他們。
這種情況下，說什麼也沒用了……
要麼離開這唯一一座並未遭受戰火波及的城市，去其他打得天崩地裂的地方謀求生路；要麼在這裡斗個你死我活，直到剩下的物資夠活為止。
意識到這一點的人悄然離開，後知後覺的人群也紛紛散去。
至於聯邦政府，他們在目睹了這一切後又換了一個領導人，順便槍決了軍隊的最高指揮，當然這起不了什麼作用。
騷亂永遠不會結束了，此時此刻聯邦政府的威信與地位趨近於零，一夜之間經歷了高層大換血的軍隊和少得可憐的警察也起不到維穩作用。
從早到晚，城市的每一個角落都冒著火光與爆炸聲，沒一個地方是安寧的。
雖然溫飽也是個迫在眉睫的問題……但還是先考慮一下怎麼應對被突然扔進家的燃燒瓶吧。
持續了幾個月的全城大騷亂始終沒有停止的跡象，市民逃的逃、死的死，每一天都有新的屍體出現在大街小巷，唯一會為他們收屍的只有盤旋的烏鴉以及下水道的老鼠。
局勢發展到這個地步，政府機關已經全面癱瘓，一部分軍隊和警察機構落草為寇加入騷亂人群，另一部分依靠著戰略儲備物資蟄伏起來，等待著不知去向的聯邦高層下達指令，試圖再造聯邦。在這種物理交換意見的局面下，倖存者們在少得可憐的閒暇之餘不禁感嘆局面似乎已經到了最糟糕的時候。
可惜並沒有，更糟的還在後面。
大陸南邊的一群瘋子軍閥不知是嗑藥磕嗨了還是咋地，在互相核爆的同時順手往全境的城市扔下了原子彈。作為曾經的首都兼人類的最高中心，新都最為不幸，被每一個神經病重點關照。每一個擁核勢力都朝這裡扔了不止一顆。
不到一秒的時間內，大半個城市被夷為平地，距離中心較近的高層建築除了極少部分，絕大多數瞬間被汽化。昔日的鋼鐵森林成了一座座的墳冢，立於屍骸之上。
多災多難的市民們迎來了解脫，結束了悲慘且渺小的一生。
但他們應該感到慶幸，倘若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活下來的人們或許寧可選擇自我了斷，哪怕代價是自己的生命。
一個星期內，核爆在滿目瘡痍的城市上空發生了四次，最大的一次帶走了五成以上的城市人口，整個新都幾乎找不到完整的建築物，藏匿於其中的剩餘市民擔驚受怕，沒一個膽敢離開掩體，做下一次核火雨的厲鬼亡魂。
漸漸地，城市一片死寂，連出來搜尋物資的人都沒有了，由於大量輻射塵埃，外界無法接受這裡的任何信號，也不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雖然其他的地方也好不到哪裡去就是了。
新都無線電靜默……
有些壞事正在發生……
但現在沒有人有心情去想那麼多，隨著夜幕覆蓋城市，倖存者們陸陸續續地走出掩體，開始了新一輪的大淘汰。
名為新都的城市曾是這顆星球上的政治與經濟中心。全聯邦的政客、商人、達官顯貴、平民百姓……他們無論高低貴賤，都削尖了腦袋試圖在這裡占據一席之地。
平穩航行了幾百年後戰爭爆發，本作為都城的城市並沒有發揮掌控全局的職能。一開始聯邦政府還能夠穩定局面，警察和軍人儘可能地維穩，暫時給新都人帶來了和平。
新生廣場運動被成功鎮壓，但他們事業已盡，大陸上的地區政府逐漸瓦解，內部的情況也愈發不安，受夠了壓抑的民眾又和上次一樣，企圖用屢試不爽的街頭暴力來獲取自己的主張和訴求。
導致戰爭爆發的導火索是什麼？有的人認為一般是政府忽視了平民百姓的感受，將他們逼入絕境；還有人覺得是這幫刁民不知好歹，吃好喝好幾代人就忘了是誰給他們安逸舒坦的日子，簡直就是犯賤。
不論過程，現在又發生了類似的情況，聯邦高層是怎麼做的呢？
因戰爭而新上任的領導人在內憂外患下已經夠忙了，懶得聽，甚至懶得管自發上街的平民百姓，前往交涉的幕僚也只是對人群做出模稜兩可的維穩承諾，想要糊弄過去。
結果悲劇又上演了，雙方都在同一個坑裡跌倒了兩次。
得知交涉無果的人民群眾氣不過，用打砸搶、拒絕遵紀守法等方式來抗議政府的不作為，希望高層能注意到大夥的聲音。
非常時期非常時刻，沒有經歷過戰火洗禮的新都人以為這是以前，能夠隨意地發表自己的主張和意見，拉起橫幅在大夥前暢所欲言。
然後很簡單，政府回應了，和上次一樣，用機槍。
中央政府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次的鎮壓相當成功，在堪稱外科手術式的肢解方式下，民運組織從上到下的架構分崩離析，失去了綱領和共同目的的他們，在聯邦政府眼裡只是一群烏合之眾罷了。
在教育了不聽話的群眾後，除了每天早上播放著擾民廣播的四輪車外一切照舊。沒人提大街小巷殘留的血痕與彈孔，也沒人提抗議人群的家屬為何一個個消失，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面對噤若寒蟬的市民們，每天早上官方是這樣回答的：
「各位市民朋友請注意，各位市民朋友請注意：
全聯邦現已進入戰爭狀態，根據聯邦法律第五十三條，新都將進入無限期的軍事管制，請各位市民在得到官方通知前緊閉門窗，不要東張西望。
請不要隨意外出，否則您的人身安全將不再受到保障。
市民的生活用品將由小區委員會人員進行配送。
請暫停一切娛樂活動，實時關注官方動態新聞，我們將會對現狀進行實時報導。
請勿隨意遊覽網際網路，以免對您的人生造成安全危機。
結束軍管之前上述條律永久生效，違者將被視為叛國罪與間諜罪。如有問題可撥打官方求助熱線xxx……」
沒有然後了，接下來的日子是漫長地等待，沒人敢冒著被隨時隨地槍決的風險走出家門，更不會有傻子像之前那樣口無遮攔。
在這種日子下，細心的市民們發現了不對勁。
雖然過程持續緩慢，但一開始的配給還有蔬菜水果，肉類與藥品雖然稱得上稀缺，可三天一頓還是沒問題的，甚至閒暇之餘工作人員甚至時不時給小孩發幾顆糖。
可半年後，每天的配額一點點減少，越來越多的人為了種種原因走出家門，雖然他們出去後就再也沒回來了……
所有人都意識到情況正在發生變化。
一年後，當配給的物資連人體的基本需求都無法供應時，忍無可忍的群眾一個個地走上街頭。
民眾才懶得管政府有多難，他們已經快餓死了，每天待在家就像是在監獄一樣，無意間說出的幾句話都會為一家人帶來殺身之禍。
聯邦高層想必在富麗堂皇的殿堂內高談闊論，對著自己這幫屁民指指點點吧？
不管官僚們是怎麼想的，既然都是死，被一顆子彈帶走的痛苦明顯是小於餓死、病死的。
不同於上一次的小打小鬧，這一次近乎是所有市民，足足上千萬人！哪怕再用機槍掃，用坦克車將他們碾成肉泥也無濟於事。
面對洶湧的人潮，軍隊出乎意料地沒有痛下殺手，或許是良心作祟，亦或者是擔心雙拳難敵四手，就這樣浩浩蕩蕩的人群越積越多，帶著沖天的怨氣來到了新都內城，勢必要向政府討個活路。
而聯邦高層的回應很簡單，我們已經沒物資了。
突然到來的戰爭哪會給人準備的時間？聯邦已經和平幾百年了，哪怕出於防患於未然的考慮也不可能在城市內囤積供千萬人消耗幾年的物資。
更何況外邊正在打仗呢，各方人馬你方唱罷我登場，游擊隊與軍閥占據了大江南北，政府手上別說餘糧，就是槍斃人的子彈都未必夠用。
可是怒不可遏的市民才懶得管那麼多，在發起者的呼喊聲下衝破封鎖，把內城翻了個底朝天。
期間死了多少人無法統計，這也不是重點。在留下一片狼藉後，稍微冷靜的民眾意識到政府似乎並沒有騙他們。
這種情況下，說什麼也沒用了……
要麼離開這唯一一座並未遭受戰火波及的城市，去其他打得天崩地裂的地方謀求生路；要麼在這裡斗個你死我活，直到剩下的物資夠活為止。
意識到這一點的人悄然離開，後知後覺的人群也紛紛散去。
至於聯邦政府，他們在目睹了這一切後又換了一個領導人，順便槍決了軍隊的最高指揮，當然這起不了什麼作用。
騷亂永遠不會結束了，此時此刻聯邦政府的威信與地位趨近於零，一夜之間經歷了高層大換血的軍隊和少得可憐的警察也起不到維穩作用。
從早到晚，城市的每一個角落都冒著火光與爆炸聲，沒一個地方是安寧的。
雖然溫飽也是個迫在眉睫的問題……但還是先考慮一下怎麼應對被突然扔進家的燃燒瓶吧。
持續了幾個月的全城大騷亂始終沒有停止的跡象，市民逃的逃、死的死，每一天都有新的屍體出現在大街小巷，唯一會為他們收屍的只有盤旋的烏鴉以及下水道的老鼠。
局勢發展到這個地步，政府機關已經全面癱瘓，一部分軍隊和警察機構落草為寇加入騷亂人群，另一部分依靠著戰略儲備物資蟄伏起來，等待著不知去向的聯邦高層下達指令，試圖再造聯邦。在這種物理交換意見的局面下，倖存者們在少得可憐的閒暇之餘不禁感嘆局面似乎已經到了最糟糕的時候。
可惜並沒有，更糟的還在後面。
大陸南邊的一群瘋子軍閥不知是嗑藥磕嗨了還是咋地，在互相核爆的同時順手往全境的城市扔下了原子彈。作為曾經的首都兼人類的最高中心，新都最為不幸，被每一個神經病重點關照。每一個擁核勢力都朝這裡扔了不止一顆。
不到一秒的時間內，大半個城市被夷為平地，距離中心較近的高層建築除了極少部分，絕大多數瞬間被汽化。昔日的鋼鐵森林成了一座座的墳冢，立於屍骸之上。
多災多難的市民們迎來了解脫，結束了悲慘且渺小的一生。
但他們應該感到慶幸，倘若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活下來的人們或許寧可選擇自我了斷，哪怕代價是自己的生命。
一個星期內，核爆在滿目瘡痍的城市上空發生了四次，最大的一次帶走了五成以上的城市人口，整個新都幾乎找不到完整的建築物，藏匿於其中的剩餘市民擔驚受怕，沒一個膽敢離開掩體，做下一次核火雨的厲鬼亡魂。
漸漸地，城市一片死寂，連出來搜尋物資的人都沒有了，由於大量輻射塵埃，外界無法接受這裡的任何信號，也不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雖然其他的地方也好不到哪裡去就是了。
新都無線電靜默……
有些壞事正在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