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奶奶顯真身
走遍天下游遍州，
人心好比長江水自流，
只見桃源三結義，
哪有相交到泊頭。
您瞧瞧，這屋裡頭啊，靜得跟廟裡似的，連個喘氣的聲兒都沒有。張小乙一進門心裡還犯嘀咕呢：「嘿，這不會是給我準備啥大驚喜吧？」結果您猜怎麼著？啥也沒有，就他一人兒，跟自個兒玩兒起了對眼兒。得嘞，沒人就沒人吧，咱自個兒找樂呵去。
張小乙這眼睛一掃，喲呵，桌上還擺著酒菜呢！四碟小菜，一壺好酒，他心裡那個樂呵：「這是哪位好心人，這麼體貼，給我預備的？」他心裡還琢磨呢：「這主人心可真大，也不怕我這外人不客氣。」那他還客氣啥呀，一屁股坐下，筷子一拿，夾起一粒花生，往嘴裡一扔，「哎呀，這花生米兒，真香！再來一口酒，美得很！」
他這吃著喝著，半壺酒下肚，身子暖和了，膽子也壯了。心裡就開始琢磨了：「這是誰給我準備的呀？還有沒有別的啥驚喜？」他扯著嗓子喊：「有沒有人啊？還有沒有別的樂子？」結果，您猜怎麼著？
突然間，那掛帘子的那屋裡那燈，「啪」一下滅了。整個屋子一黑，張小乙嚇得差點兒沒從椅子上蹦起來。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坐的這位置，正好是五間房的正中間，兩邊兒是書房和臥室，現在這臥室的燈滅了。
他心裡「咯噔」一下，想：「這是咋回事兒？剛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黑了？」他心裡頭跟敲鼓似的，手也開始哆嗦了。筷子一放，酒杯一擱，站起身來，心裡頭那個亂啊：「我可不上裡頭瞧去，管你是啥玩意兒，這邊兒我也不看，沒東西是吧？那到底是誰跟我開這玩笑？」
他站在這兒，四周瞅瞅，這是個八仙桌，四把椅子，他身後靠著個屏風。兩邊兒呢，是頂天的大柜子，柜子上頭還放著躺櫃，那種老式的雕花柜子，您見過沒？他心裡頭直犯嘀咕，想：「你是不是藏在柜子底下了？你出來不出來？你不出來我可蹲下看了啊！」
他喊著：「出來不出來？不出來我弄死你！」這恐懼到了極點，那就是憤怒。可是至理名言，您記住了。他這人害怕到一定程度，那就是恐懼，喊著：「快出來呀，我要殺了你呀！」就快崩潰了。
他站起來，沒辦法處理了：「這咋回事兒？為什麼黑了？為什麼只有這幾個菜？人在哪兒呢？他轉著圈兒，扶著桌子往後瞧，屏風、柜子都看遍了，就是不知道人在哪兒。是人是鬼呀？你是誰啊？你這咋回事兒？你別嚇唬我呀！」
就在這時候，他感覺身後有人拍了他肩膀一下。「啪！」有人拍肩膀，他沒敢動，心裡想：「這是誰呀？」身後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你吃飽了沒有？你喝足了沒有？你叫喚什麼呢？」
他一聽這話，心裡頭那個氣呀，但更多的是害怕。他說：「我，我是來看夜的，我在這兒覺得不舒服，我……」那女人打斷他：「誰讓你吃的？誰讓你喝的？你不是給我們家看夜的嗎？你怎麼膽子那麼大？」
他一聽這話，「咕咚」一下就跪下了。為啥呀？聽人家說話，這是本家有身份的人呢。他轉過身來，拿眼睛一打量，心裡說：「這是本家兒大奶奶或者是老夫人之類的。」只見她穿著花盆兒底兒的鞋，鞋幫兒上繡著各種花兒，鞋尖兒裡頭還繃著珍珠。再往上看，穿著旗袍，旗袍邊上飛著滾邊兒，各種繡活鑲嵌的珠寶，這可不是一般的人。
他連忙磕頭如搗蒜一般：「大奶奶，您饒了我，我錯了，我不該偷吃花生。我不知道這是誰家吃那麼素，我反正錯了，我就是執夜的……」那女人問他：「你叫什麼呀？」他說：「我叫張小乙，我爸爸張小甲，以後有兒子叫張小丙。我錯了，我……」
那女人說：「你敢上這兒來？你膽兒不小啊！」他說：「是我膽兒還行，膽兒小敢偷我們家吃的嗎？」那女人哼了一聲：「好吧，抬頭，我瞧瞧你什麼樣兒。」他心裡想：「我不敢抬頭，怕衝撞了您。」那女人說：「還懂這個行，知道禮法啊。恕你無罪，抬頭。」
他一抬頭，「嗷嘮」一聲，面前站著的女人沒腦袋！整個的人都在，手都在，就是脖子上沒腦袋。他心裡頭啊，轉了十個個兒，想：「您這好，您這夠涼快。」
「看來你是不虧心吶。」他說：「是，，我也到這會兒了，我也想開了。我也不知道您是誰，這玩意兒也看不了您的臉色是吧？」
那女人說：「你不知道你怎麼了，我哪知道去？」他說：「哎呀，起來吧。」他站起來了，到這會兒也就沒什麼可怕的了。人什麼時候可怕呀？就這東西沒出現之前是最可怕的。給你關小黑屋裡頭等著，一會兒來妖精，那個才可怕呢。這個才可怕呢，知道吧，就是等妖精的過程，這個讓人受不了了。
他心裡想：「那就一閉眼唄。」他想：「要說吃了我，我不怕，他沒有嘴。他唯一的就是掐死我，是不是啊？」他站起來問：「那我怎麼稱呼您？」那女人說：「我是本家大奶奶。」他連忙說：「大奶奶您好啊。」大奶奶說：「坐那兒，咱倆坐這兒聊會兒。」他就坐下了。
夜半時分，八仙桌旁，一人一鬼對坐飲酒。大奶奶拿手一指，這壺酒就起來了。她給他倒了一杯酒，他端起一杯來。大奶奶說：「我先敬你一杯。」他說：「謝謝您，我先看您怎么喝。」大奶奶是個敞亮人兒，端起來嘩嘩嘩一到，哈，他點點頭心裡想：「照這樣，您是海量啊。您想灌一腔子得灌多少酒啊？」
他喝了一口酒問：「大奶奶，您這是要發落我呀？您是要掐死我呀？還是要怎麼弄死我呀？您給句話吧。我的人生已經很圓滿了。」大奶奶笑著說：「你這嘴真貧。能碰見你也是我的緣分。我以為今生今世我的冤枉無處昭雪，萬沒想到老天爺睜眼把你送來了。今天我跟你好好地聊一聊。」他說：「那您快說，一會兒天亮來人，省得您不方便。」
「您到底是誰呀？」張小乙這心裡頭還犯著嘀咕呢，「我是誰呀？我就是本家兒的大奶奶。」那女人一說，張小乙心說：「哎喲，這個府是誰家的呢」
大奶奶緩緩道來，「這是鄭王爺的王府，河朔鄭親王的家。這位鄭親王啊，跟皇上可是本家，姓愛新覺羅。河朔鄭親王。」
張小乙一聽，這來歷可不小啊，連忙捧場：「哎喲，這可了不得。」
大奶奶接著說：「這王府啊，傳承也有變化。有的時候後輩兒孫表現好，軍功、戰功顯赫，皇上說了，可以襲爵，就是世襲的襲，這輩兒完了，下輩兒還可以襲，襲親王。但有的時候啊，覺得這後輩兒孫不成樣子，就把這親王改了，改郡王。再不行，就往下走，改貝子、貝勒。反正是這麼個意思，這是和碩正親王他的宅子。」
張小乙聽得一愣一愣的，心想：「嗷。」
大奶奶又說：「鄭親王有一個兒子，叫端華。仨兒子裡行三，前兩個都死了，就剩這一個，老頭兒愛得都不行了。鄭親王有個好朋友，武英殿大學士叫李書昌，倆人關係好得跟一個人似的。沒事兒就坐一塊兒聊天兒。鄭親王說：『您瞧瞧，我們家雖然說位極人臣，又是王爺，但是財齊人不齊，現在就剩一兒子，剩這端華了。』這一說呢，李書昌眼淚都下來了，說：『您這好歹還有一個呢，我們家什麼都沒有。』又說：『我也不指望兒子如何了，哪怕有一閨女說話的時候，這兒來一大丫鬟給倒酒。』說著，一指丫鬟，『我哪怕有這麼一閨女，我這輩子都值了。』」
張小乙心說：「這李書昌可真夠逗的。」
大奶奶繼續說：「那個丫鬟就是我，王爺也就樂了，說：『跪下叫爸爸，這就是你乾爹。』酒席宴前一說，我也聰明，長得也漂亮，我就跪下了，就叫了聲『乾爹』。人到這個歲數啊，其實考慮不了太多的東西。王爺一高興，就說：『這就是我家這掌上明珠了，以後我就不在這兒當丫鬟了，把我接走吧。』李書昌也樂意，說：『接走吧。』那個年代，別說一個丫鬟，三車五車的都不叫事兒。把我接家裡去了，起個名兒叫雲芳，帶回家去給老太太看，老太太大屋裡邊兒蹦著就出來了，高興得跟什麼似的。」
張小乙聽得津津有味，心想：「這故事可真有意思。」
大奶奶又說：「對王爺來說，這事兒不叫事兒。但對王爺那兒子端華來說，心裡挺難受。他最喜歡就是我，跟自己母親也說過想娶我。老太太說：『你瘋了呀，咱們是什麼身份？你娶她那沒法兒娶啊，這以後就當個陪房的丫頭什麼倒還成。』正說這事兒呢，沒想到讓他爸爸給人家當閨女去了，送走了。」
張小乙心說：「這可真是造化弄人啊。」
大奶奶接著說：「後來端華一想，覺得現在是個機會了。當年不能娶我，因為我是咱家丫鬟；現在可以了，我現在是武英殿大學士的女兒了，咱們門當戶對了。一說這事兒，那老頭兒也樂意，跟人提親去了。一提親，李大人都哭了，剛來一閨女就娶回去了。但一想啊，這閨女即使親生的，以後長大了不也得嫁人嗎？又何況嫁給門當戶對的呢？就送過去了，又結了婚了。端華跟著雲芳成了小兩口，沒過幾年，李大人去世了，這老太太也跟著走了。這孩子呢，剛認的父母又沒有了。」
張乙聽得感慨萬千，心想：「這人生啊，真是無常。」
大奶奶又說：「這一過日子還都挺好，但是時間不長，王爺去世了。王爺一死，皇上心裡挺難受，為什麼呢？都是本家兒啊。也覺得親王活著時候，方方面面為國為民都有功。怎麼辦呢？就賞那端華。從最早的時候三等侍衛，慢慢一級一級升，倆月仨月就升二等侍衛，然後乾清門行走，再後來又是一等侍衛。一點兒一點兒的，到最後加到了這個鎮國將軍，到最後讓他襲了這個鄭親王。」
張小乙心說：「這端華可真是步步高升啊。」
大奶奶嘆了口氣說：「可惜鄭好多人說他不夠這資格。為什麼呢？您這個光疼他不行啊，他的能力在朝廷裡邊不成。而且列舉了很多他這些年的一些問題。皇上最後沒轍了，先把秦王駁下來，改封郡王。所以到現在為止啊，這端華的身份是和碩郡王，他是個郡王，比王爺低檔次。這個你一定要記清楚了啊。」
張小乙點點頭表示記住了。
大奶奶又說：「後來呢私下裡皇上也跟他說了，就是說你得有點兒軍功表現啊，皇家才好恩典於你。送到哪兒去呢？送到南京協理地面。就是你到那兒去鍍鍍金轉一轉再回來我們升你的官兒也好有一個說辭。真去了來在了南京。」
張小乙心想：「這故事可真是一波三折啊。」
人心好比長江水自流，
只見桃源三結義，
哪有相交到泊頭。
您瞧瞧，這屋裡頭啊，靜得跟廟裡似的，連個喘氣的聲兒都沒有。張小乙一進門心裡還犯嘀咕呢：「嘿，這不會是給我準備啥大驚喜吧？」結果您猜怎麼著？啥也沒有，就他一人兒，跟自個兒玩兒起了對眼兒。得嘞，沒人就沒人吧，咱自個兒找樂呵去。
張小乙這眼睛一掃，喲呵，桌上還擺著酒菜呢！四碟小菜，一壺好酒，他心裡那個樂呵：「這是哪位好心人，這麼體貼，給我預備的？」他心裡還琢磨呢：「這主人心可真大，也不怕我這外人不客氣。」那他還客氣啥呀，一屁股坐下，筷子一拿，夾起一粒花生，往嘴裡一扔，「哎呀，這花生米兒，真香！再來一口酒，美得很！」
他這吃著喝著，半壺酒下肚，身子暖和了，膽子也壯了。心裡就開始琢磨了：「這是誰給我準備的呀？還有沒有別的啥驚喜？」他扯著嗓子喊：「有沒有人啊？還有沒有別的樂子？」結果，您猜怎麼著？
突然間，那掛帘子的那屋裡那燈，「啪」一下滅了。整個屋子一黑，張小乙嚇得差點兒沒從椅子上蹦起來。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坐的這位置，正好是五間房的正中間，兩邊兒是書房和臥室，現在這臥室的燈滅了。
他心裡「咯噔」一下，想：「這是咋回事兒？剛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黑了？」他心裡頭跟敲鼓似的，手也開始哆嗦了。筷子一放，酒杯一擱，站起身來，心裡頭那個亂啊：「我可不上裡頭瞧去，管你是啥玩意兒，這邊兒我也不看，沒東西是吧？那到底是誰跟我開這玩笑？」
他站在這兒，四周瞅瞅，這是個八仙桌，四把椅子，他身後靠著個屏風。兩邊兒呢，是頂天的大柜子，柜子上頭還放著躺櫃，那種老式的雕花柜子，您見過沒？他心裡頭直犯嘀咕，想：「你是不是藏在柜子底下了？你出來不出來？你不出來我可蹲下看了啊！」
他喊著：「出來不出來？不出來我弄死你！」這恐懼到了極點，那就是憤怒。可是至理名言，您記住了。他這人害怕到一定程度，那就是恐懼，喊著：「快出來呀，我要殺了你呀！」就快崩潰了。
他站起來，沒辦法處理了：「這咋回事兒？為什麼黑了？為什麼只有這幾個菜？人在哪兒呢？他轉著圈兒，扶著桌子往後瞧，屏風、柜子都看遍了，就是不知道人在哪兒。是人是鬼呀？你是誰啊？你這咋回事兒？你別嚇唬我呀！」
就在這時候，他感覺身後有人拍了他肩膀一下。「啪！」有人拍肩膀，他沒敢動，心裡想：「這是誰呀？」身後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你吃飽了沒有？你喝足了沒有？你叫喚什麼呢？」
他一聽這話，心裡頭那個氣呀，但更多的是害怕。他說：「我，我是來看夜的，我在這兒覺得不舒服，我……」那女人打斷他：「誰讓你吃的？誰讓你喝的？你不是給我們家看夜的嗎？你怎麼膽子那麼大？」
他一聽這話，「咕咚」一下就跪下了。為啥呀？聽人家說話，這是本家有身份的人呢。他轉過身來，拿眼睛一打量，心裡說：「這是本家兒大奶奶或者是老夫人之類的。」只見她穿著花盆兒底兒的鞋，鞋幫兒上繡著各種花兒，鞋尖兒裡頭還繃著珍珠。再往上看，穿著旗袍，旗袍邊上飛著滾邊兒，各種繡活鑲嵌的珠寶，這可不是一般的人。
他連忙磕頭如搗蒜一般：「大奶奶，您饒了我，我錯了，我不該偷吃花生。我不知道這是誰家吃那麼素，我反正錯了，我就是執夜的……」那女人問他：「你叫什麼呀？」他說：「我叫張小乙，我爸爸張小甲，以後有兒子叫張小丙。我錯了，我……」
那女人說：「你敢上這兒來？你膽兒不小啊！」他說：「是我膽兒還行，膽兒小敢偷我們家吃的嗎？」那女人哼了一聲：「好吧，抬頭，我瞧瞧你什麼樣兒。」他心裡想：「我不敢抬頭，怕衝撞了您。」那女人說：「還懂這個行，知道禮法啊。恕你無罪，抬頭。」
他一抬頭，「嗷嘮」一聲，面前站著的女人沒腦袋！整個的人都在，手都在，就是脖子上沒腦袋。他心裡頭啊，轉了十個個兒，想：「您這好，您這夠涼快。」
「看來你是不虧心吶。」他說：「是，，我也到這會兒了，我也想開了。我也不知道您是誰，這玩意兒也看不了您的臉色是吧？」
那女人說：「你不知道你怎麼了，我哪知道去？」他說：「哎呀，起來吧。」他站起來了，到這會兒也就沒什麼可怕的了。人什麼時候可怕呀？就這東西沒出現之前是最可怕的。給你關小黑屋裡頭等著，一會兒來妖精，那個才可怕呢。這個才可怕呢，知道吧，就是等妖精的過程，這個讓人受不了了。
他心裡想：「那就一閉眼唄。」他想：「要說吃了我，我不怕，他沒有嘴。他唯一的就是掐死我，是不是啊？」他站起來問：「那我怎麼稱呼您？」那女人說：「我是本家大奶奶。」他連忙說：「大奶奶您好啊。」大奶奶說：「坐那兒，咱倆坐這兒聊會兒。」他就坐下了。
夜半時分，八仙桌旁，一人一鬼對坐飲酒。大奶奶拿手一指，這壺酒就起來了。她給他倒了一杯酒，他端起一杯來。大奶奶說：「我先敬你一杯。」他說：「謝謝您，我先看您怎么喝。」大奶奶是個敞亮人兒，端起來嘩嘩嘩一到，哈，他點點頭心裡想：「照這樣，您是海量啊。您想灌一腔子得灌多少酒啊？」
他喝了一口酒問：「大奶奶，您這是要發落我呀？您是要掐死我呀？還是要怎麼弄死我呀？您給句話吧。我的人生已經很圓滿了。」大奶奶笑著說：「你這嘴真貧。能碰見你也是我的緣分。我以為今生今世我的冤枉無處昭雪，萬沒想到老天爺睜眼把你送來了。今天我跟你好好地聊一聊。」他說：「那您快說，一會兒天亮來人，省得您不方便。」
「您到底是誰呀？」張小乙這心裡頭還犯著嘀咕呢，「我是誰呀？我就是本家兒的大奶奶。」那女人一說，張小乙心說：「哎喲，這個府是誰家的呢」
大奶奶緩緩道來，「這是鄭王爺的王府，河朔鄭親王的家。這位鄭親王啊，跟皇上可是本家，姓愛新覺羅。河朔鄭親王。」
張小乙一聽，這來歷可不小啊，連忙捧場：「哎喲，這可了不得。」
大奶奶接著說：「這王府啊，傳承也有變化。有的時候後輩兒孫表現好，軍功、戰功顯赫，皇上說了，可以襲爵，就是世襲的襲，這輩兒完了，下輩兒還可以襲，襲親王。但有的時候啊，覺得這後輩兒孫不成樣子，就把這親王改了，改郡王。再不行，就往下走，改貝子、貝勒。反正是這麼個意思，這是和碩正親王他的宅子。」
張小乙聽得一愣一愣的，心想：「嗷。」
大奶奶又說：「鄭親王有一個兒子，叫端華。仨兒子裡行三，前兩個都死了，就剩這一個，老頭兒愛得都不行了。鄭親王有個好朋友，武英殿大學士叫李書昌，倆人關係好得跟一個人似的。沒事兒就坐一塊兒聊天兒。鄭親王說：『您瞧瞧，我們家雖然說位極人臣，又是王爺，但是財齊人不齊，現在就剩一兒子，剩這端華了。』這一說呢，李書昌眼淚都下來了，說：『您這好歹還有一個呢，我們家什麼都沒有。』又說：『我也不指望兒子如何了，哪怕有一閨女說話的時候，這兒來一大丫鬟給倒酒。』說著，一指丫鬟，『我哪怕有這麼一閨女，我這輩子都值了。』」
張小乙心說：「這李書昌可真夠逗的。」
大奶奶繼續說：「那個丫鬟就是我，王爺也就樂了，說：『跪下叫爸爸，這就是你乾爹。』酒席宴前一說，我也聰明，長得也漂亮，我就跪下了，就叫了聲『乾爹』。人到這個歲數啊，其實考慮不了太多的東西。王爺一高興，就說：『這就是我家這掌上明珠了，以後我就不在這兒當丫鬟了，把我接走吧。』李書昌也樂意，說：『接走吧。』那個年代，別說一個丫鬟，三車五車的都不叫事兒。把我接家裡去了，起個名兒叫雲芳，帶回家去給老太太看，老太太大屋裡邊兒蹦著就出來了，高興得跟什麼似的。」
張小乙聽得津津有味，心想：「這故事可真有意思。」
大奶奶又說：「對王爺來說，這事兒不叫事兒。但對王爺那兒子端華來說，心裡挺難受。他最喜歡就是我，跟自己母親也說過想娶我。老太太說：『你瘋了呀，咱們是什麼身份？你娶她那沒法兒娶啊，這以後就當個陪房的丫頭什麼倒還成。』正說這事兒呢，沒想到讓他爸爸給人家當閨女去了，送走了。」
張小乙心說：「這可真是造化弄人啊。」
大奶奶接著說：「後來端華一想，覺得現在是個機會了。當年不能娶我，因為我是咱家丫鬟；現在可以了，我現在是武英殿大學士的女兒了，咱們門當戶對了。一說這事兒，那老頭兒也樂意，跟人提親去了。一提親，李大人都哭了，剛來一閨女就娶回去了。但一想啊，這閨女即使親生的，以後長大了不也得嫁人嗎？又何況嫁給門當戶對的呢？就送過去了，又結了婚了。端華跟著雲芳成了小兩口，沒過幾年，李大人去世了，這老太太也跟著走了。這孩子呢，剛認的父母又沒有了。」
張乙聽得感慨萬千，心想：「這人生啊，真是無常。」
大奶奶又說：「這一過日子還都挺好，但是時間不長，王爺去世了。王爺一死，皇上心裡挺難受，為什麼呢？都是本家兒啊。也覺得親王活著時候，方方面面為國為民都有功。怎麼辦呢？就賞那端華。從最早的時候三等侍衛，慢慢一級一級升，倆月仨月就升二等侍衛，然後乾清門行走，再後來又是一等侍衛。一點兒一點兒的，到最後加到了這個鎮國將軍，到最後讓他襲了這個鄭親王。」
張小乙心說：「這端華可真是步步高升啊。」
大奶奶嘆了口氣說：「可惜鄭好多人說他不夠這資格。為什麼呢？您這個光疼他不行啊，他的能力在朝廷裡邊不成。而且列舉了很多他這些年的一些問題。皇上最後沒轍了，先把秦王駁下來，改封郡王。所以到現在為止啊，這端華的身份是和碩郡王，他是個郡王，比王爺低檔次。這個你一定要記清楚了啊。」
張小乙點點頭表示記住了。
大奶奶又說：「後來呢私下裡皇上也跟他說了，就是說你得有點兒軍功表現啊，皇家才好恩典於你。送到哪兒去呢？送到南京協理地面。就是你到那兒去鍍鍍金轉一轉再回來我們升你的官兒也好有一個說辭。真去了來在了南京。」
張小乙心想：「這故事可真是一波三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