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少年何苦夢摘星
大郎跟夥伴們在蘇州虎丘書院開始新的學習。
京城這邊卻亂了。
梁大人、蔣大人前來面聖，誰知內官太監通報，聖上龍體欠安不議事。這兩個老臣低著頭，面面相覷，也不敢說話。可皇上近日寵愛的江護衛卻不在聖駕前守著。錢大人倒是在。他倆扯出袖子裡的錢袋，湊了十幾兩銀子。悄摸摸去問左都督錢寧的隨從，錦衣衛指揮使冷十三。梁大人袖子裡握著錦衣衛指揮使的手，塞了銀子。
「啊呀，麻煩這位大人，我們有要事報奏聖上，望大人行個方便！您受累通報一聲。」
錦衣衛搖了搖頭，悄悄收了銀子。
「大人，居庸關的雪景是一絕，兩位不想去看看嗎？」
「啊？！」倆老頭都被嚇得魂不附體，出關就是達坦了呀！壞了！
出了紫禁城二老這兩身老骨頭也顧不得惜命了，快馬飛馳向居庸關追去。
聖上這一身，累金絲八寶點翠發冠，藍紅寶石鑲嵌、壽星老髮簪，和田羊脂玉的金腰帶，並一身蜀錦金絲打籽繡寶相花白袍，外面是整片熊皮的大裳，白狐皮帽子，箭袖裡隱隱露出羊脂玉的扳指。懷裡是緙絲的虎撲圖的絹帕，背的是蒙古的箭袋和筋角木弓，箭尾都是稀有的鳳凰翎。騎的是沒一根雜毛的通體雪白的戰馬。在雪地里馬踏千堆雪，如騰雲駕霧的天馬一般。皇上身上有令牌，一路暢行無阻。直到居庸關，到了關口，關防炮樓上見來人，巡守御史張大人往下眺望，「來者何人？！」
皇上身邊隨行二十人，其中江護衛喊話！
「當今聖上在此！快開關防！聖上要出關！」
「什麼？！什麼亂七八糟的？！」
「混帳！當今聖上在此，令牌在此！快快打開關防！否則違抗聖命論罪！殺無赦！」
「什麼？！聽不見！」
聖上急眼了！
「你聾了嗎？！朕在此！快開關防！朕要出關！有御筆批的文牒！」
張大人看著對方一身氣派，令牌是真的！但開了城門，聖上出了事，就要千刀萬剮，禍國殃民！不開門大不了砍頭就是了！所以趕緊通報守關大將孫邵祖大人！
「孫大人，當今聖上就在咱們關防城樓下，要出關！這如何是好？！」
「咳！這祖宗！又要幹什麼，這年前鬧著南巡，如今怎麼又要出關！咳！」他來回踱步了一刻。說。
「要不你開關，讓他出去一圈，派人守著他就是了！」孫大人早領教過聖上的貪玩了，真是沒辦法。
可張大人此刻立即冷了臉！他皺著眉頭眼神狠辣的盯著孫大人。
「大人！不行！您忘了前朝的土木堡之變了嗎？！咱們如今是要千刀萬剮遺臭萬年，還是死而不朽，就在您一念之間！聖上絕對不能出關！聖上怪罪，大不了你我二人一死，皇上若被達坦劫持了，那死的可就不是一個城的人了，那是亡國滅種了！」
孫大人如夢初醒！「明白了！那就裝聾子吧！咱們就不開就是了！你去拖住聖上！就不信內閣的大人找不過來！你讓通信官一個人帶著消息從樓上爬牆下去，別被發現，去找內閣的大人！讓他們來接人！」
「是！」
梁大人和蔣大人一路問到昌平溫泉！到昌平有個巡視官說，昨天夜裡聖上讓他們送了信去居庸關，讓他們接駕！結果半路他們沒到呢，聖上自己先到了，聖上寶駒跑的快，是選的上好的千里馬。如今應該在居庸關了。倆老頭一邊騎馬一邊喊！
「啊呀！要命了！聖上啊！我們兩把老骨頭就算磨成粉也擔不起這個罪名呀！我的小祖宗！你去居庸關幹什麼！啊呀！我真是兩眼一閉就清淨了！「
「梁大人快追吧！別說了！要閉眼也得把祖宗先送回太液池呀！」
居庸關這邊有個姓劉的守衛之前在御前，因偷拿皇上的東西被發現，發到居庸關，如今想趁機得到聖上垂青，偷偷出去想開關，沒成想光眼看著城樓上的人，偷偷往下走，沒見階梯下，站著張大人橫刀身前，刀擦的鋥亮明晃晃的照在眼睛上生疼！他立刻傻在原地了！
「你如今要麼給我回到城樓內守著，要麼！呵呵，就給我身首兩處，躺著出去！」這把劉守衛嚇得連滾帶爬滾回城樓了。
倆老頭在馬上這顛一路，就像是細線穿的兩架子散碎骨頭七零八落。遠遠看見一匹御用的大白馬停在關口，馬背上是金鑲五色寶石的馬鞍，馬扣都是赤金的！馬鞍下面是獐子皮，再看看旁邊的人！虎背蜂腰螳螂腿，可能是江護衛！風一吹，這一身氣派，沒跑了！
「啊呀！啊呀！可算找著了！」梁大人肯定的說。
「再看看！不可大意！」蔣大人還不敢斷定。
「你聞聞，這麼濃的薰香，全是瑞龍腦和乳香，誰能把貢品當柴燒呀！我一里地就聞見了，跟太液池一個味兒！沒跑！」
到了御前，下馬撲通撲通跪了兩架子骨頭！魂都嚇沒了！
「聖上！罪臣護駕來遲了！您老人家龍體有列祖列宗保佑！沒出什麼差錯吧！臣罪該萬死！」梁大人涕淚交加，心想我的小祖宗，你可害死老臣了！想當初要不是先皇子嗣稀薄，攏共就這麼一個皇子，我高低勸先皇挑個省心的主子。
「聖上！您就當可憐我們兩把老骨頭，讓罪臣護送您回宮吧！國不可一日無君，您不在內宮，我們幾個老東西，愚笨至極，如何收整河山！聖上！」
蔣大人泣不成聲！
皇上本來想著馳騁邊關，奇襲達魯，如今耳朵里全是悲悲切切的哭喊聲，關防死守不開，也不好再牽累過多，好沒意思，張大人早備好一隊精銳護衛，陪著兩位大人和聖上回去了。
南巡不許，出關又沒成！真憋屈！
皇上從昌平一路回到北海西邊的豹房，他幾日就呆在豹子籠外，看著豹子去撲吊在房樑上的肉，沒勁，又找人拿了幾隻活雞，撲咬的到處是雞毛！嗆死了。出門到樂工坊，聽了會新來的馬美人唱的達語歌謠，馬美人美艷絕倫，身形婀娜，腰細腿長，又喜歡穿西域的紗衣，腰肢外露，可如今也是提不起精神，讓散了。這虛無感油然而生。
寧王府年前送來一批珠寶，赤金牡丹花，翡翠的花葉，沉香的枝叉，八寶攢的盆景，一人高的正紅珊瑚，金絲累的紅寶石點睛的盤龍和鳳凰琉璃燈，都在藏寶閣，門口擺的湘繡的屏風，地上鋪的西寧進貢的金絲毛毯，走近閣樓，紫檀木大架子上是大同府送的推光漆盒，象牙雕的八仙過海，整塊玻璃種滿綠翡翠雕的玉觀音，滿血無絲的雞血石寶印龍鳳鈕的各一章，銅鎏金銀錯的十二生肖手把件，成化鬥彩十二生肖杯，十二花神杯，宣德爐內焚的是進貢的瑞龍腦香和乳香以及白檀香和沉香，各色古玩，牆上掛的宋徽宗的瑞鶴圖，杭州送的和田玉和芙蓉玉、紅寶石青金石鑲嵌的八寶柜子，宣府進貢的天然瑪瑙肉石，墨玉魚缸里游的正色錦鯉，背上長著正圓的紅斑，通身錦色分明對稱，尾巴是鳳尾，遊動時靈動飄逸，真是萬里挑一。
「沒意思，沒意思！我要出關！得想個法子出去！」
不得不說，論文才武略這聖上就不必提了，論突發奇想，想一出是一出，倒是五百年難得一遇的鬼才！
梁大人和蔣大人還在家養傷，這通身沒一塊骨頭是不疼的，屁股都磨出瘡了！這差事要命呀！二老回來一合計，當即決定派人日夜守著皇上，您老人家就在京城乖乖的呆著，咱們都消停了。
幾日裡，皇上雖然不是去溫泉泡澡，就是去西郊打獵，倒是不出京城了，那二老也知足了。
皇上夜裡在昌平駐紮了下來。劉守衛那天趁護送皇上回京，藉機跟了回來。皇上讓他回去看著張大人，他一走就來昌平溫泉通報他。這夜裡，劉守衛快馬加鞭到了昌平溫泉，見到冷十三接他，立刻告訴他，張大人出巡五日，可以出關。
京城這邊卻亂了。
梁大人、蔣大人前來面聖，誰知內官太監通報，聖上龍體欠安不議事。這兩個老臣低著頭，面面相覷，也不敢說話。可皇上近日寵愛的江護衛卻不在聖駕前守著。錢大人倒是在。他倆扯出袖子裡的錢袋，湊了十幾兩銀子。悄摸摸去問左都督錢寧的隨從，錦衣衛指揮使冷十三。梁大人袖子裡握著錦衣衛指揮使的手，塞了銀子。
「啊呀，麻煩這位大人，我們有要事報奏聖上，望大人行個方便！您受累通報一聲。」
錦衣衛搖了搖頭，悄悄收了銀子。
「大人，居庸關的雪景是一絕，兩位不想去看看嗎？」
「啊？！」倆老頭都被嚇得魂不附體，出關就是達坦了呀！壞了！
出了紫禁城二老這兩身老骨頭也顧不得惜命了，快馬飛馳向居庸關追去。
聖上這一身，累金絲八寶點翠發冠，藍紅寶石鑲嵌、壽星老髮簪，和田羊脂玉的金腰帶，並一身蜀錦金絲打籽繡寶相花白袍，外面是整片熊皮的大裳，白狐皮帽子，箭袖裡隱隱露出羊脂玉的扳指。懷裡是緙絲的虎撲圖的絹帕，背的是蒙古的箭袋和筋角木弓，箭尾都是稀有的鳳凰翎。騎的是沒一根雜毛的通體雪白的戰馬。在雪地里馬踏千堆雪，如騰雲駕霧的天馬一般。皇上身上有令牌，一路暢行無阻。直到居庸關，到了關口，關防炮樓上見來人，巡守御史張大人往下眺望，「來者何人？！」
皇上身邊隨行二十人，其中江護衛喊話！
「當今聖上在此！快開關防！聖上要出關！」
「什麼？！什麼亂七八糟的？！」
「混帳！當今聖上在此，令牌在此！快快打開關防！否則違抗聖命論罪！殺無赦！」
「什麼？！聽不見！」
聖上急眼了！
「你聾了嗎？！朕在此！快開關防！朕要出關！有御筆批的文牒！」
張大人看著對方一身氣派，令牌是真的！但開了城門，聖上出了事，就要千刀萬剮，禍國殃民！不開門大不了砍頭就是了！所以趕緊通報守關大將孫邵祖大人！
「孫大人，當今聖上就在咱們關防城樓下，要出關！這如何是好？！」
「咳！這祖宗！又要幹什麼，這年前鬧著南巡，如今怎麼又要出關！咳！」他來回踱步了一刻。說。
「要不你開關，讓他出去一圈，派人守著他就是了！」孫大人早領教過聖上的貪玩了，真是沒辦法。
可張大人此刻立即冷了臉！他皺著眉頭眼神狠辣的盯著孫大人。
「大人！不行！您忘了前朝的土木堡之變了嗎？！咱們如今是要千刀萬剮遺臭萬年，還是死而不朽，就在您一念之間！聖上絕對不能出關！聖上怪罪，大不了你我二人一死，皇上若被達坦劫持了，那死的可就不是一個城的人了，那是亡國滅種了！」
孫大人如夢初醒！「明白了！那就裝聾子吧！咱們就不開就是了！你去拖住聖上！就不信內閣的大人找不過來！你讓通信官一個人帶著消息從樓上爬牆下去，別被發現，去找內閣的大人！讓他們來接人！」
「是！」
梁大人和蔣大人一路問到昌平溫泉！到昌平有個巡視官說，昨天夜裡聖上讓他們送了信去居庸關，讓他們接駕！結果半路他們沒到呢，聖上自己先到了，聖上寶駒跑的快，是選的上好的千里馬。如今應該在居庸關了。倆老頭一邊騎馬一邊喊！
「啊呀！要命了！聖上啊！我們兩把老骨頭就算磨成粉也擔不起這個罪名呀！我的小祖宗！你去居庸關幹什麼！啊呀！我真是兩眼一閉就清淨了！「
「梁大人快追吧！別說了！要閉眼也得把祖宗先送回太液池呀！」
居庸關這邊有個姓劉的守衛之前在御前，因偷拿皇上的東西被發現，發到居庸關，如今想趁機得到聖上垂青，偷偷出去想開關，沒成想光眼看著城樓上的人，偷偷往下走，沒見階梯下，站著張大人橫刀身前，刀擦的鋥亮明晃晃的照在眼睛上生疼！他立刻傻在原地了！
「你如今要麼給我回到城樓內守著，要麼！呵呵，就給我身首兩處，躺著出去！」這把劉守衛嚇得連滾帶爬滾回城樓了。
倆老頭在馬上這顛一路，就像是細線穿的兩架子散碎骨頭七零八落。遠遠看見一匹御用的大白馬停在關口，馬背上是金鑲五色寶石的馬鞍，馬扣都是赤金的！馬鞍下面是獐子皮，再看看旁邊的人！虎背蜂腰螳螂腿，可能是江護衛！風一吹，這一身氣派，沒跑了！
「啊呀！啊呀！可算找著了！」梁大人肯定的說。
「再看看！不可大意！」蔣大人還不敢斷定。
「你聞聞，這麼濃的薰香，全是瑞龍腦和乳香，誰能把貢品當柴燒呀！我一里地就聞見了，跟太液池一個味兒！沒跑！」
到了御前，下馬撲通撲通跪了兩架子骨頭！魂都嚇沒了！
「聖上！罪臣護駕來遲了！您老人家龍體有列祖列宗保佑！沒出什麼差錯吧！臣罪該萬死！」梁大人涕淚交加，心想我的小祖宗，你可害死老臣了！想當初要不是先皇子嗣稀薄，攏共就這麼一個皇子，我高低勸先皇挑個省心的主子。
「聖上！您就當可憐我們兩把老骨頭，讓罪臣護送您回宮吧！國不可一日無君，您不在內宮，我們幾個老東西，愚笨至極，如何收整河山！聖上！」
蔣大人泣不成聲！
皇上本來想著馳騁邊關，奇襲達魯，如今耳朵里全是悲悲切切的哭喊聲，關防死守不開，也不好再牽累過多，好沒意思，張大人早備好一隊精銳護衛，陪著兩位大人和聖上回去了。
南巡不許，出關又沒成！真憋屈！
皇上從昌平一路回到北海西邊的豹房，他幾日就呆在豹子籠外，看著豹子去撲吊在房樑上的肉，沒勁，又找人拿了幾隻活雞，撲咬的到處是雞毛！嗆死了。出門到樂工坊，聽了會新來的馬美人唱的達語歌謠，馬美人美艷絕倫，身形婀娜，腰細腿長，又喜歡穿西域的紗衣，腰肢外露，可如今也是提不起精神，讓散了。這虛無感油然而生。
寧王府年前送來一批珠寶，赤金牡丹花，翡翠的花葉，沉香的枝叉，八寶攢的盆景，一人高的正紅珊瑚，金絲累的紅寶石點睛的盤龍和鳳凰琉璃燈，都在藏寶閣，門口擺的湘繡的屏風，地上鋪的西寧進貢的金絲毛毯，走近閣樓，紫檀木大架子上是大同府送的推光漆盒，象牙雕的八仙過海，整塊玻璃種滿綠翡翠雕的玉觀音，滿血無絲的雞血石寶印龍鳳鈕的各一章，銅鎏金銀錯的十二生肖手把件，成化鬥彩十二生肖杯，十二花神杯，宣德爐內焚的是進貢的瑞龍腦香和乳香以及白檀香和沉香，各色古玩，牆上掛的宋徽宗的瑞鶴圖，杭州送的和田玉和芙蓉玉、紅寶石青金石鑲嵌的八寶柜子，宣府進貢的天然瑪瑙肉石，墨玉魚缸里游的正色錦鯉，背上長著正圓的紅斑，通身錦色分明對稱，尾巴是鳳尾，遊動時靈動飄逸，真是萬里挑一。
「沒意思，沒意思！我要出關！得想個法子出去！」
不得不說，論文才武略這聖上就不必提了，論突發奇想，想一出是一出，倒是五百年難得一遇的鬼才！
梁大人和蔣大人還在家養傷，這通身沒一塊骨頭是不疼的，屁股都磨出瘡了！這差事要命呀！二老回來一合計，當即決定派人日夜守著皇上，您老人家就在京城乖乖的呆著，咱們都消停了。
幾日裡，皇上雖然不是去溫泉泡澡，就是去西郊打獵，倒是不出京城了，那二老也知足了。
皇上夜裡在昌平駐紮了下來。劉守衛那天趁護送皇上回京，藉機跟了回來。皇上讓他回去看著張大人，他一走就來昌平溫泉通報他。這夜裡，劉守衛快馬加鞭到了昌平溫泉，見到冷十三接他，立刻告訴他，張大人出巡五日，可以出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