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扯下遮羞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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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珠中得秀才,有意結親的人家不在少數,且身份皆不凡。然而,在王氏心中,這些人與她理想中的兒媳仍有差距。

  她兒子即便是公主也配得上,只可惜,眼下並無適齡的公主。

  公主無望,郡主也可,但王氏卻碰了壁。

  她對此難以接受,歸來後沒少與周瑞家的痛罵那些有眼不識泰山之人。「珠兒他十四歲便中得秀才,二十定能中進士,他們卻視而不見!」只盯著他身為榮國府二房的地位,卻忽略了他們仍同住一府,賈珠可是榮國公的正牌嫡長孫啊!

  王氏並未死心,仍在竭力謀劃。然而,轉眼間,賈政卻告知她,「珠兒的婚事已定,是國子監祭酒李大人家的千金。」

  他已與母親商議過,母親也同意了。

  賈珠眼看就要赴考科舉,能與國子監祭酒結為姻親,對他日後的官途助益良多。

  賈政深知此理,因此說起此事時頗為得意。

  正滿心歡喜地打量著未來親家的王氏,卻如同當頭被澆了一盆冷水,「定下了?」

  賈政未察覺她的驚愕,「是啊,定下了,我們已互換了信物。」

  王氏心中不禁自問,她還算是賈珠的親生母親嗎?如此大事,她竟是事後才知?

  她沉下臉來,「哪有這麼快就定下的,還有好多好人家等著挑呢。」

  賈政這才注意到她神色異樣,眉頭緊鎖,望向她道:「這是我與李大人商議定下的。家有嬌女,求婚者眾,我並非不願與你相商,只是唯恐被他人捷足先登,今日方才交換了定親信物,並非存心隱瞞於你。」

  說著,賈政緩和了神色,繼續解釋道,「珠兒有了這位岳丈,未來的路會更順暢。我與李大人相見恨晚,一番交談下來,才發覺我們兩家兒女年齡相當,這豈不是天賜的良緣?」

  他是特意打聽了對方的情況,主動結交的。恰巧,對方對他們家也頗為滿意,一說便成。

  雖然未提前與王氏商議,但他才是一家之主,如今不是已經告訴她了嗎?王氏望著他這副模樣,深吸一口氣,「珠兒還需要別人提拔嗎?不是還有你,還有他舅舅嗎?」...

  賈政無奈地看著她,隨後甩袖而去,「見識淺薄,竟不懂文武有別!」

  他這一走,頗有些羞憤難當的味道。

  王子騰是武官,對賈珠助益有限。他雖是文官,也在官場,但他入朝多年,職位未曾變動,又如何能照應賈珠?

  王氏並非不懂他生氣的緣由,她是故意的。

  她就是對李家不滿。

  國子監祭酒才幾品官?

  不過從四品罷了。

  雖說也不算低,但怎能與林如海相比?林如海已是從三品了!

  她曾打聽過李家的情況,家境並不富裕,想必給她的嫁妝也會大打折扣。

  這怎能配得上珠兒?

  這與她心中勾勒的理想兒媳形象相差甚遠。

  望著賈政漸行漸遠的身影,王氏與周瑞家的相顧垂淚,「他全然不顧我的感受,不行,此事絕不能就此作罷,我必須去找老太太說道說道。」

  然而,她卻滿載失望而歸。

  賈政與賈母均無意悔婚,王氏無奈,只得回娘家傾訴苦水,期盼能得到家人的支持。未料,她兄長也不贊同她繼續糾纏,王子騰嚴厲道:「胡鬧!婚事已定,且此親事甚佳,你莫只盯著官階,國子監乃清貴之地,門生遍布天下。」若此刻反悔,便是徹底得罪了女方。

  王氏聽他如此說,心中稍感寬慰,想來這親事也非全然不妥。事已至此,她只能接受,但心中已暗自盤算,待這兒媳進門,定要給她立下嚴明的規矩。

  賈珠定親之事,乃賈家之大事件,史氏特此修書一封告知賈敏。賈敏接信後頗為驚訝,她雖料到侄兒歸家後定會議親,卻未料想竟如此迅速便定了下來。

  林海言道:「珠兒的學業尚需高人指點。」

  他現今的夫子尚能指引一二,但若想更進一步,便顯得力不從心。其夫子不過一落第舉人,若他能得國子監祭酒為岳丈,又何愁無人指點迷津?

  待他金榜題名,有此岳丈相助,仕途定將更為順暢。

  勛貴與文臣之間,實則隔著千山萬水。

  昔日賈敬中得進士,亦曾飽受排擠,坐盡冷板凳,其中酸楚,林海最為清楚。若非心性堅韌,只怕早已無法立足。


  而他當初的身份,甚至比賈珠還要尊貴幾分。

  因此,林海認為二舅兄這門親事定得極為妥當。

  聽聞林海此言,賈敏輕撫孕肚,嘴角含笑,「確是如此,我二哥向來行事謹慎,此親事定是經過深思熟慮。書香門第之女,想必與珠兒能琴瑟和諧。」

  侄兒的婚事她雖無權過問,但賈敏確曾擔憂二嫂會為他定下一位目不識丁的女子。

  剛收到榮國府的書信,李嬤嬤等人便歸來了。

  賈敏先覽了外甥女錢羽的來信,閱後輕嘆一聲。雖境遇不佳,但信中透露出錢羽是個心有丘壑的孩子,這便好,即便生活艱難,想必也能安然度過。「取紙筆來,我再回她一信。」

  她定會盯著錢大石,若他敢苛待原配所出子女,定要讓他付出代價。

  另一邊,青石將青松的信遞給了林祥。

  信中前半部分詳述了錢家與當地的境況,後半部分則記載了瘋草之事,以及他探查到的誤食瘋草的牛馬反應。林祥閱後,神色瞬間凝重,待林海下衙,立刻將信呈上。

  林海接信,眉頭微蹙,「此信你母親可曾看過?」

  林祥答道:「未曾,直接給了我,我只給父親看了。」

  林海點頭,「你母親身懷六甲,此等瑣事無需讓她煩心。」

  林祥問:「父親,您覺得這可是同一種東西?」

  當初驚馬事件中的毒針是唯一線索,已被他們帶走。若能尋得那瘋草,便能驗證是否與之相同。

  林海沉吟片刻,「目前尚難定論,我會派人詳查。」

  極有可能,若真是如此,那他們便尋到了重要線索。

  南疆之地。

  林海陷入沉思,思索著他們是否有哪位對頭源自南疆或是對南疆了如指掌?

  並無此類人物。

  他自踏入官場以來,得罪之人不計其數,想要有所作為,不樹敵幾乎是不可能的。即便是現在,揚州城內也大有盼著他倒霉之人,但誰又能與南疆牽扯甚深?

  林祥思路發散:「談及南疆,便繞不開南安王府,此事會否與他們有關?」南安王府在南疆可是名副其實的霸主。提及南安王府,林海眉頭不由自主地一緊:「應當不是他們,但他們或許能提供些線索。」

  南安王府在南疆根深葉茂,若說他們有南疆特有的「寶物」卻毫不知情,那不太可能。但若說他們會使這種小伎倆來對付林家,又是為何?

  兩家既無舊怨,又無新仇,且南安王府與榮國府交情不淺,史氏與南安太妃更是私交甚篤。

  林祥覺得南安王府涉案的可能性也不大。他曾懷疑過王二太太、考慮過是否是劇情安排,甚至猜測過原著中那兩位神秘莫測的跛足道人與癩頭和尚。

  王二太太是首個被排除的,她或許有此心,卻無此力。

  她能掌管榮國府中饋,多虧了外祖母史氏的扶持,即便如此,近年來榮國府的人事管理也日漸鬆散,常有下人將主子的話轉頭就傳揚出去。

  劇情安排也被林祥否定了,他已十幾歲,妹妹也即將出世,何種劇情會拖延至此時才發難?

  跛足道人與癩頭和尚在他看來最為可疑,原著中他們似乎無處不在。

  難道是玄學作祟?

  他長這麼大,從未經歷過什麼玄學之事,他更傾向於相信是這兩個人有問題。

  他記得姑蘇甄士隱獨女甄英蓮遭遇不幸時,這兩人曾現身,於是林祥便派人暗中留意甄家。

  甄家在姑蘇頗有聲望,世代書香,甄士隱身懷舉人之功名,只可惜家中人丁不旺,年近五旬方得一女,棲身於葫蘆廟之畔,家境殷實。

  從前在姑蘇時,與他林家也往來甚密,如今一隔多年,還有些甚是想念呢!

  甄家的衰敗,正是從這位獨女失蹤開始的,因此林祥自從搬離姑蘇後,這些人一直命人緊盯甄家。

  ...

  即便遇不到跛足道人與癩頭和尚,能救下一名被拐的女嬰,也是積德行善之舉。

  不過此事他暫時無法向林海言明,他無法解釋自己為何知曉這兩人,又為何如此關注甄家。

  甄家的活動範圍與他並無交集,且名聲不顯,他可不想被當作易於愚弄之人。


  林海不知林祥所想,皺眉思索片刻,決定向林家的老一輩打聽,是否家族中有他所不知的陳年往事:「青松那邊,我會儘快安排人手前去。」

  此事暫且擱置,林祥開始檢視他們從南疆帶回的特產。南疆毗鄰多國,山川眾多,民族繁雜,特產亦豐富多樣,除了各式美食、布匹外,林祥最為看重的是那些種子。

  因路途遙遠,攜帶活物不現實,帶種子則方便許多。

  其中,不乏水稻種子。

  林祥命人將種子帶回莊子,讓管事細心照料,尋機全部播種。

  待稻穀成熟,他便能親自查看是否有他熟悉之物。

  直至年後,林家才收到賈家二姑奶奶遺孤寄來的信件。

  賈家二姑奶奶所嫁之人名為潘舟,出身武將世家,現任六品千戶,鎮守西北邊疆。

  當初老國公願意將愛女下嫁,乃是看中了潘舟父親的人品與能力。

  然而,隨著潘父的離世,潘家迅速衰敗,風光不再。

  因此,當潘家長女潘玲芙意外收到姨媽非節日卻送來的書信與禮物時,心中滿是驚喜,更添了幾分反抗現狀的勇氣,即刻回信,只可惜路途遙遠且遭遇賊人竊信,一番波折後才終於收到回信,已是數月之後。

  賈敏閱畢信件,眉頭緊鎖,隨即尋林海商議。

  「我那外甥女,本已定下明年出嫁,可如今男方家中不僅多了位表妹,還冒出了庶長子,實在欺人太甚!」

  男方家境優於潘家,潘舟為顧全大局,意欲讓女兒如期完婚,但潘玲芙堅決不從。賈敏寫信關切,外甥女隨即回信訴苦求助。

  林海詢問道:「你意下如何?」

  賈敏一時語塞,沉默良久,終是輕嘆一聲:「西北之地,環境艱苦,尋得好人家不易。」

  從外甥女的信中不難看出,其三姐夫對她並非不疼愛,只是若退了這門親,又能尋得怎樣的良緣?

  此類事往往女方更為吃虧,況且她已年近十六,尚未定親的女子已是鳳毛麟角,優秀的早已被他人定下。賈敏深知此中顧慮,遂望向林海:「夫君,你可有合適的人選?」

  林海輕笑一聲:「尋得好人家雖難,但尋個普通人家卻也不難。」

  以他現今的官階,為妻子外甥女許配一小官之子並非難事,只需放出消息,自有人趨之若鶩。

  賈敏輕撫著即將臨盆的腹部:「那便權當是為孩子積福吧,我即刻修書一封給三姐夫。」

  若三姐夫無異議,便將外甥女接來揚州,為她尋一門親事。書信寄出未久,二月十二日,賈敏臨盆,經過一番掙扎,終是順利誕下一女。林海見其眉眼如畫,便為其取了「黛玉」作為乳名。

  林祥緊抱著這小小的襁褓,不舍放手,「這便是我的林妹妹啊!」

  果真是原著中的女主角,剛出生便與眾不同,肌膚白皙飽滿,煞是可愛。

  他仔細端詳著妹妹的五官:「父親,你看妹妹的眉眼像母親,嘴巴則像你,也像我,將來長大後,定是個美人坯子。」

  林海聞言,朗聲大笑:「你日後可要做個好哥哥。」

  他心中得意,如今自己也是兒女繞膝,今晚定要好好祭拜祖宗,告知家中又添新丁。

  他們這一脈,已許久未有姑奶奶了。

  自此,林祥每日必去看望妹妹。

  這份感覺奇妙至極,初時他或許還懷著對方是原著女主角的好奇,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份身份認知逐漸被拋諸腦後。

  別說什麼主角配角,這便是他此生唯一的妹妹,與他骨肉相連的至親之人!

  因賈敏尚在月子中,家中又無其他女主人,林祥便被拉來幫忙操辦洗三的各項事宜。

  林海對他放心至極,將事務交託後便不再過問,讓他有不懂之處便去問管家與嬤嬤,若仍有疑慮再來尋他。

  林祥未曾辜負那份信任,將一切打理得有條不紊,井然有序。

  在房中坐月子的賈敏,內心雖偶有忐忑,但聽聞他人轉述洗三禮的熱鬧場景,臉上的笑意始終未曾褪去。

  她溫柔地望向床邊那如玉雕琢般的小女兒,輕聲細語道:「玉兒,今日是你的洗三之日,你可知道外面有多麼熱鬧?等你長大了,可要好好謝謝你哥哥,他為了你的洗三可真是費盡了心思,一切安排得盡善盡美。」

  黛玉似懂非懂地應了一聲,露出無牙的稚嫩笑容,讓賈敏的心瞬間融化。

  她目光緊鎖著女兒,怎麼看也看不夠。

  原以為此生只有祥哥兒相伴,未想上天又賜予了玉兒,如今一兒一女,湊成了一個圓滿的「好」字,夫妻二人恩愛有加,賈敏自覺此生已無憾。

  待月子期滿,賈敏在女兒滿月宴上抱著她亮相,其他貴婦見她即便不施脂粉也面色紅潤,表面雖不動聲色,心中卻暗自羨慕不已。

  看著自己的一團亂麻,再瞧瞧人家的幸福模樣,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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