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裴炎逞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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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多月的時間,李弘修煉《鍊氣六字訣》效果顯著,如今他已經可以鍛鍊身體了。

  北苑。

  李弘一招一式認真勤練早年孫思邈傳於他的《五禽戲》,待出了一身汗,他才回到承恩殿換上一身乾爽潔淨的衣衫準備去書房。

  恰在此時,閻莊匆匆來見他。

  行禮完畢,便迫不及待開口說道:「不良人已仔細查探過楊內官遇刺的景昌坊。現場打鬥極為慘烈,與楊內官所述情況大致相符。而且據不良人從現場的痕跡判斷,昨日刺殺桃娘的刺客一共有二十一人,其中八人身死,十三人受傷,沒有一人能毫髮無損的全身而退。」

  「竟如此激烈?」

  李弘聽後不禁咋舌。

  看來自己之前還是低估楊思勖的戰鬥力了,沒發現對方竟然這麼悍勇,倘若不是為了保護桃娘,昨晚楊思勖可能真就一人能團滅對方二十一人。

  這樣的人才,李弘暗自決定日後得更加用心培養了。

  於是他開口問道:「這群人逃得這般匆忙,可見是一群烏合之眾。半月之內不良人能否查出他們的底細?」

  「能。」

  閻莊閻莊斬釘截鐵保證道。

  目前他正在全力組建東宮不良人,他打算以這次任務為甄選條件,以確定不良人其餘九部首領的人選。

  李弘得到閻莊的肯定答覆,思忖道:「此事牽扯賀蘭敏之與楊秀,背後主謀必定來頭不小。切不可貪功冒進,因小失大。」

  「臣明白了!」

  閻莊高聲應道。

  「閻卿若無其他要事便去忙吧。」李弘擺了擺手。

  如今東宮人才濟濟,他不需要閻莊時刻留在東宮出謀劃策,倒也讓閻莊能將更多精力投入到一些陰暗的事情上了。

  「諾!」閻莊領命,恭敬地躬身退下。

  李弘對派人刺殺桃娘之人充滿了好奇,卻也沒想將太多精力放在此事上。

  然而相較於遼東局勢,此事不過是小事,還不足以讓他分散精力。

  李弘離開承恩殿,正準備去召東宮眾臣商議此事,卻見劉童快步迎上,恭敬稟報導:「太子殿下,鴻臚寺卿蕭嗣業前來東宮,稱有要事向您回稟。」

  鴻臚寺卿蕭嗣業竟親自前來東宮?

  難不成是為了丘神績抓捕的那些波斯人來找自己討說法?

  李弘心中陡然升起一絲警惕。

  堂堂鴻臚寺卿,大唐正三品大員,為了十多名波斯商人竟然親自跑到東宮來覲見自己。

  此舉有些小題大做了啊!

  李弘在腦海中閃過自己知曉的蕭嗣業基本信息:

  蕭嗣業是梁明帝蕭巋的曾孫。

  幼年時就跟隨隋煬帝,後隨蕭皇后入東突厥,貞觀九年(635年)回到大唐,領突厥部眾。

  蕭嗣業曾招降薛延陀咄摩支,參與討伐西突厥、高句麗、回紇。

  如今擔任鴻臚卿一職,在大唐也是頗有名望的武將。

  只是在調露元年(679年),突厥首領阿史德溫傅、奉職二部落相繼反唐,立阿史那泥熟匐為可汗,得到二十四州響應。高宗遣鴻臚卿蕭嗣業、右千牛將軍李景嘉率兵討伐,被溫傅打敗,兵士戰死萬餘。

  蕭嗣業免死,流放桂州。

  了解完這些信息,李弘吩咐道:「讓他去崇教殿等候。」

  」諾!「劉童領命離去。

  李弘轉身返回承恩殿,換上了一套莊重的袍服,又命楊恩派人將裴炎、郭忠和崔玄喡三人召集至崇教殿。

  一切安排妥當後,他才不緊不慢地朝著崇教殿走去。

  李弘步入崇教殿時,眾人已在此等候多時。

  見到太子殿下,眾人連忙躬身行禮。

  李弘抬手示意眾人免禮,目光落在蕭嗣業身上。

  只見蕭嗣業雖年過四十卻身姿挺拔,面容英俊,妥妥的中年帥哥一枚。

  這時,裴炎率先開口問道:「不知殿下相召,所為何事?」

  李弘收回目光說道:「今日鴻臚卿稱有要事求見孤,故而召你們三人一同前來商議。」


  三人聽聞,立刻領會了李弘的意圖。

  蕭嗣業聽完李弘和裴炎的對話,心裡頓時有些不痛快。

  昨日聽了孫致禮的匯報,又得知裴居道曾來過東宮,思量再三才決定今日前來求見太子,想私底下跟太子稟報此事,看是否是太子授意金吾衛如此行事,以及太子對此事的態度。

  不管如何,他也不想十多名波斯商人就這般被金吾衛給誣陷了。

  不曾想太子似乎早已洞悉自己的來意,竟將太子中舍人裴炎、太子舍人郭忠和太子通事舍人崔玄喡三人也召至崇教殿,這是準備要做什麼?

  跟在蕭嗣業身旁的孫致禮則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是他向蕭嗣業匯報了昨日在金吾獄所見所聞,要是待會太子詢問詳情,他就得上前作答。可是看現在這陣仗,似乎待會要審訊自己。

  李弘見蕭嗣業有些出神,便開口道:「蕭卿,今日前來東宮,不知有何事要向孤稟報?」

  蕭嗣業回過神來,趕忙問道:「前幾日,金吾衛抓捕了不少波斯商人,企圖借著太子的謠言對他們嚴刑逼供,還想牽連景寺。臣來東宮,就是想問問太子殿下,是否知曉此事?」

  「孤知曉,卻也不知曉。」李弘神色莫測故作高深地回應道。

  蕭嗣業對這個回答不甚滿意,追問道:「太子殿下這話,臣實在難以理解,還望殿下明示,為臣解惑。」

  「昨日裴居道來東宮,已向孤稟報過此事。」李弘微微皺眉,反問道:「只是金吾衛抓捕波斯人,他們必然有自己的理由,此事與東宮有何關聯?鴻臚寺又為何要牽扯其中?」

  「回太子殿下,長安萬年兩縣之中的懷遠、崇化、延康和永寧四坊胡人皆歸鴻臚寺管理,波斯商人也在其中之一。如今他們被金吾衛投入大獄,鴻臚寺自然責無旁貸。」

  蕭嗣業耐心解釋道:「而且金吾衛抓捕他們的理由是,他們散播誣陷太子的謠言,還妄圖將散播謠言的主謀嫁禍給鴻臚寺。因此,臣不得不前來東宮,向太子殿下問個明白,以免鴻臚寺被他人惡意栽贓陷害,臣也遭太子殿下誤會。」

  蕭嗣業表面上態度恭敬,可言語之中卻隱隱有質問的意思。

  裴炎聽完未等李弘開口,便搶先說道:「鴻臚卿此言差矣。」

  被裴炎這般駁斥,蕭嗣業心中不悅,問道:「裴舍人這是何意?」

  「長安城關於太子的謠言至今尚未平息,長安、萬年兩縣衙以及金吾衛皆有權對此事展開調查。」

  裴炎神色淡然,緩緩說道:「然太子殿下仁義,不想為了追查流言出處而驚擾百姓,所以並未下令嚴查。如今金吾衛有人主動調查此事,願為儲君分憂解難,怎麼到了鴻臚卿口中就成了借著謠言對普通百姓嚴刑逼供的惡人了?」

  「裴舍人,蕭某並非此意。」

  蕭嗣業有些惱火,大聲說道:「但蕭某剛才所言句句屬實,鴻臚寺典客丞孫致禮可以作證,此事是昨日他在金吾獄親眼所見親耳所聞。」

  裴炎、蕭嗣業針鋒相對,火藥味十足。

  一旁的孫致禮聞言,嚇得不由地後退了半步。

  「鴻臚卿又錯了!」

  裴炎毫不退讓繼續駁斥道:「左右金吾衛負責維持長安街坊的秩序與安全,審訊犯人自有一套方法。孫典客又如何能確定,自己所見所聞的就是實情,而不是金吾衛在審訊犯人時使用的話術手段呢?」

  見蕭嗣業突然沉默,確認對方也不敢確定孫致禮所言是否屬實,裴炎氣勢更盛了,上前一步,繼續說道:「況且,此事鴻臚寺還未與金吾衛確認,就匆忙跑到東宮來質問太子殿下,如此做法,妥當嗎?」

  「你…豈有此理!」

  蕭嗣業被反駁得啞口無言,還被裴炎問罪,頓時氣得滿臉通紅,卻又不知如何回應,只能怒目而視。

  「裴舍人言之有理。還請鴻臚寺不要隨意輕信部下之言,便污衊東宮以及金吾衛。」郭忠也適時出聲支持裴炎。

  一旁的崔玄喡見狀也連忙點頭,語氣生冷地道:「鴻臚卿,切莫以為太子仁厚,就可以如此欺人太甚。」

  「你們...」

  兩人這一番言辭讓蕭嗣業又驚又怒,欲要大聲吼罵,李弘瞧準時機阻止道:「蕭卿,此事還是先回去與金吾衛求證清楚,再來東宮向孤稟報,如何?」

  「太子殿下,這...」


  蕭嗣業還想辯解,李弘卻不再給他這個機會,冷冷說道:「蕭卿,若無其他事,便退下吧。」

  「臣告退!」

  蕭嗣業見李弘神色不悅,想到自己要是留下來繼續爭執,依舊對付不了裴炎三人,反而只會自取其辱,便不甘心的躬身告辭,悻悻離去。

  李弘見蕭嗣業自信而來,又狼狽離去,他心中爽快不少。

  對裴炎、郭忠和崔玄喡三人今日表現極為滿意。

  同時也忍不住感慨,自己這次召集這麼多人入職東宮還真沒做錯。

  裴炎三人確實盡忠職守,而且能力不凡。

  於是他不禁又想,當初若有這些人在,區區一個邢文偉也不至於翻起這麼大的浪。

  然而,李弘卻想得過於簡單了。

  裴炎三人之所以敢這般駁斥蕭嗣業,全因他們有足夠的資本,且各自官職不低,資歷也頗深,不懼怕蕭嗣業。倘若換作姚崇和魏元忠,恐怕未必能像裴炎今日這般果敢勇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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