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悠悠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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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一番交心,姜維心中輕鬆不少,四處看了看,這才發覺日將西沉。

  「今日得遇柳小姐開導,實在感激不已,天色已晚,不如讓姜維護送姑娘回府。」

  柳妙瑩想了想,確實跟姜維聊得有點久,自己就帶了幾個婢女,沒個護衛回去總有些危險,於是表示同意,吩咐婢女收拾,準備返程。

  「妹子出去幾個時辰了,怎麼還沒回來?」

  柳隱看天色已黑,柳妙瑩外出卻不見迴轉,有些擔心不已。

  糾結了一會兒,吩咐管家備馬,正要出府去接,帶著幾個隨從剛到府門,卻聽得外面銀鈴般的聲音:「今日多謝將軍相送,妙瑩感激不盡。」

  柳隱一愣,正是妙瑩的聲音,只是聽著情況,似乎是有人送回來的。

  「將軍可往天水去信一封,紓解老夫人思子之情,可全孝道。只要你堂堂正正,想來魯芝不會為難。」

  「多謝柳小姐今日指點,姜維明日便去信。」

  伯約?

  柳隱透過府門悄悄望去,姜維正在與柳妙瑩聊得十分的起勁,心中頓時疑惑,為何姜維會送妙瑩回來?

  「今日多謝將軍相送,有勞了。」

  「豈敢,今日姑娘提點之言,在下定銘記於心!姑娘早些休息,維告辭。」

  柳妙瑩眼見著姜維遠去,才轉身走進了府邸。

  「妹子!」

  柳隱從門後突然跳了出來。

  「呀!兄長,你嚇我一跳!」柳妙瑩看了看柳隱一身行頭,「這麼晚還要出門,又去喝酒?」

  柳隱哭笑不得,不禁輕斥道:「還喝酒,正準備出去找你呢,這麼晚不回來,護衛也不帶,難道是去會情郎?」

  柳妙瑩頓時臉上灼燒起來,底氣不足的反駁:「兄長莫要胡說,小妹我可是謹遵禮法。」

  見柳妙瑩這幅神態,柳隱不禁腹誹,想了想,決定逗逗自己的小妹:

  「妙瑩啊,再有半個月便是中秋佳節,伯約家人不在身邊,為兄想著請他到府上做客,你覺得如何?」

  「這個……兄長自己決定就好了。」柳妙瑩聞言有些心怦怦地跳,要跟他一起過中秋嗎?

  想想居然還有些期待呢……

  「哎,伯約都已經三十四歲了,還是孤身一人,我身為他的好友,實在是過意不去啊。」

  柳隱故意搖頭晃腦地說道:「他這個至孝之人,若是能有個後代,對姜家,對他母親,也算是有個交代了,你說是嗎?妙瑩?」

  「這……這……我怎麼知道?兄長你跟我說這話幹嘛?」柳妙瑩聽著這話頭不對,根本不想再理。

  柳隱卻不想放過她:「你急什麼?為兄是想問,你有沒有……」

  「沒有……絕對沒有!」柳妙瑩斬釘截鐵,這話題她不想再繼續了,轉身欲走。

  「不是,我還沒說完呢!」柳隱趕忙拉住她,「你不是認識很多大家閨秀嗎,有沒有覺得合適的……」

  「沒有,我說沒有就沒有!」柳妙瑩聽了這話更加煩躁,差點沒跳起來。

  「沒有就沒有,你怎麼還急眼了?」柳隱一副疑惑地表情看著她。

  「兄長!你……我……算了!小妹我要去洗漱,你也早點休息。」說罷,不再停留,帶著婢女趕緊就逃了進去。

  柳隱看著她的背影,不禁捋了捋鬍鬚,不禁瞭然:「呵呵,這小丫頭,嗯……君子佳人,倒也相配……」

  也許自家妹子已經找到了不錯的歸宿……

  ……

  半月之後,中秋佳節,柳妙瑩早早起來,安排僕役打掃府中。

  「大家都認真打掃,今日有貴客。」

  「嘖嘖嘖……」柳隱靠在一旁的牆上,看著自家妹子這叫一個積極啊,實在是叫人沒眼看。

  「妙瑩,離入夜還有兩個時辰,你這著什麼急呢?」

  「兄長,你這就不識好歹了,這可是你的好友,小妹我這可是在幫你!」

  柳妙瑩話說的義正言辭,但聽著卻不是那個味兒。

  柳隱嘿嘿一笑,不再多言,自己往外面走去,反正沒事,再自去找姜維逗逗趣。


  姜維此時正在家中,按捺激動的心情,打開了一封書信……

  「思吾兒八載,今得書信,甚為欣喜,兒雖遠離,然為娘得太守魯大人關照,未曾有受凍挨餓,無需擔憂。

  昔日吾兒用世頗殷,而窮於遇,然窮困未嘗無益於人,昔日仲尼困厄於野,而作《春秋》,屈原放逐於荒蠻,乃成《離騷》,吾兒當以古人自勵,不可違心也。

  大丈夫處事,當舍小節而就大義,吾兒侍奉膝下二十五年,為母養育之恩,已報矣。兒若有遠志,為娘別無他求。」

  姜維看完,已經淚流滿面,抱著信跪了下來。

  八年了,難得有一封書信,心中有懊惱、悔恨、悲傷,慶幸。

  他很想大聲地嚎啕出來,可是才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出,有的只是無聲的流淚。

  「咚咚咚。」

  突然,外面有人敲門。

  「伯約,你在嗎?是我!」

  姜維站起身,輕呼了一口氣,平復心緒,將母親的信,摺疊好,小心的裝進了一個匣子裡。

  隨即走過去,打開了房門,「休然兄,進來吧。」

  「你說你這家裡,也不多配點僕役,隨便一個人都能進進出出……咦,你哭過了?」柳隱吐槽了兩句,立刻注意到了姜維的異常。

  姜維點點頭,這事他也不打算隱瞞:「前段時間,給天水的母親去了信,沒想到不到半個月就有了回信,剛剛看完,沒控制住情緒。」

  柳隱頓時疑惑的問道:「天水的太守居然沒有為難你母親,還敢讓她給你寫回信?」

  姜維笑了笑,指了指桌上另一封信:「你看,這就是天水太守魯芝的回信,估計是勸降的吧。不過,他還算是個君子,沒有為難我。」

  柳隱走到桌邊,拿起了信件,問了一下:「這信我能看看嘛?」

  姜維點頭同意:「你看便是,反正知道母親無恙,我便放心了,至於勸降什麼的,我也沒那個興趣。」

  柳隱隨即撕開口子,看起了魯芝的信,還真是勸降的。

  伯約足下,勿恙叩首:

  「芝在襁褓之時,先父為郭汜所害,家母亦早早棄世,芝幼年孤寡流離,倍感艱辛。至今回思,感念頗深,谷深體足下之情。聞足下亦年少遭變,而後由慈母撫養長大成人,母子之恩情,不可謂不深也。

  鴉有反哺之義,羊有跪乳之恩,今老夫人春秋已高,外無期功之親,內無應門之童。煢煢孑立,形影相弔,足下至孝之人,此情此景,豈無愧哉?

  馬遵怯陣授首,咎由自取,足下孤城奮戰,被迫而降,此情可憫,此行可恕。

  今足下雖現仕偽朝,然亡羊補牢,猶未為晚,望足下迷途知返,勿忘當歸之處。

  若能如此,上可展大才以圖宦達,下可盡孝於慈母之前,此忠義兩全之舉,望足下三思。」

  柳隱看了不住點頭,這文采還真是不錯,自己看著都有些觸動。

  想了想,還是走到正在望遠沉思的姜維身旁,把信遞了過去。

  「你還是看看吧,人家為了勸你,著實廢了一番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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