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逃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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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及於此,魯達不由感慨。

  志怪圖,真有無窮奧秘,等待他去挖掘。

  魯達思考著自己接下來的修行之路。

  其一,自然是儘快突破至鍊氣中期·吐納境界,屆時法力暴漲,更可開始參悟『札青游蠱術』,魯達的實力會迎來一個前所未有的巔峰。

  其二,求仙問道,搜集更多的功法法術,還有類似九方神靈御覽珠等蘊含香火的寶物,豐富自己的手段和底蘊。

  其三,志怪圖繼續完善,了結因果後,除了記載法術、借香火觀想功法外,是否還有什麼變化?

  畢竟如今,近有岷山響馬已是兵在其頸,刻不容緩。

  遠有馬陸通判等一群蠅營狗苟之輩,對自己抱有惡意。

  而且……

  「渭州城中,人妖勾結,官運紊亂,那位紀昕城隍在其中,又承擔了怎樣的角色,為何置之不管?」

  紀昕城隍肅清妖邪,獎賞分明,素有教化之功。

  祂管陰間,知府管陽間,可謂是互相合作。

  可現在,陽間已有動亂之意,那陰間呢?

  渭州城水深莫測,活著的死了的,都各懷心思。

  但到頭來,受苦受累的,永遠只有底層的老百姓。

  魯達越想越覺頭疼,只覺得腦子裡有一隻滑泥鰍,鑽來鑽去,卻壓根抓之不住!

  「算了,謀略策劃本就非洒家擅長的,回去請教娘子罷!反正有誰惹洒家生氣,一拳打殺了就是!」

  魯達想通了此間關節。

  卻忽然聽得馬車外,轟隆隆一陣驚雷響聲。

  繼而如同天河傾瀉,剎那間便有滂沱大雨而來。

  「不好,怎突然下大雨了?」

  「轉運使!馬車陷進淤泥里,推不出來了!」

  「快,多來幾個人,用牛皮把糧草罩住,千萬不能打濕了!」

  魯達眉頭一皺,豁然起身出了馬車。

  雨點子濺起的悶重灰塵氣息,撲鼻而來。

  鐵尺梁本就處於渭洲東南群山之間,跟岷山接鄰,地勢如屏如插,山路難行。

  所以在愈來愈大的雨勢下,道路很快便變得泥濘起來。

  且一旁就是萬丈懸崖,稍不留意腳下一滑,便會落入群山浩渺之中,屍骨無存!

  人尚敢逞氣血之勇,但馬匹騾子卻是畏懼不敢前。

  但好在轉運使經驗豐富,根據地圖很快就發現,數里之外便有一處驛站。

  宋朝每二十五里設一驛站,包括驛長和驛丁,視同徭役,負責來往官使的吃食和住宿。

  這批糧草隊伍出發前,已經提前郵傳公文,讓沿途驛站提前準備好人和馬匹的吃食。

  「今夜不走了,先去驛站休息。來幾匹快馬,速去驛站告知驛長,提前準備蓑衣和油紙,再派人來接應!」

  轉運使大吼道,聲音在風中有些模糊。

  糧草隊伍頓時慌而不亂的運轉著。

  魯達也並無髀里肉生,冷眼旁觀的念頭。

  見一匹馬車陷入淤泥,猛地一使勁,便連人帶馬扛過頭頂,擲出泥潭,讓附近的人驚為天人。

  「奇怪,這場雨來得又大又急,還剛好卡在途徑鐵尺梁的時候。」

  魯達隱隱品啄出一絲不對勁。

  糧草隊伍逶迤向前,片刻後,一座不大的屋舍從霧氣中浮現出來,有些簡陋,但好在地勢開闊,屋外便是馬廄。

  魯達看了眼驛簿,這處驛站應該叫做『鐵尺驛』,配有七位驛丁、一位驛長。

  但是……

  魯達目光如鷹,穿過連綿的霧氣,清晰看到這驛站屋門大敞,門前空蕩蕩的,散發著一股腐朽破爛的氣息。

  「不好了大人!逃驛了!」

  「驛站荒廢了,驛卒們捲走所有東西,跑了!」

  果不如然,負責通報驛站的斥候快速策馬返回,滿臉焦急。

  「什麼!」

  轉運使大驚。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怎麼倒霉事都碰到一起了!


  「狗日的,等回城了,我定要回稟知府大人,治他們的罪!!」

  轉運使無奈,只能催促眾人快快推動馬車。

  好在有魯達、張興等武夫幫忙,半個時辰後,總算將全部糧草車馬推至驛站內外。

  還未打濕的,便牢牢纏滿牛皮,暫放室外。

  打濕的,便推入驛站內,生火燻烤,能搶救一點是一點。

  見忙得差不多了。

  轉運使頗為肉疼的盤算一番,這才吩咐下人取出一些乾糧烙餅,給眾人充飢。

  魯達在驛站里逛了圈,發現屋舍內外,無論是前堂、客房還是停放物資的倉庫,統統空無一物,乾淨得如用舌頭一寸寸舔過。

  凡是能搬動的都沒了,伙房裡連碗碟都沒剩下,老鼠來了都得悲愴而走。

  唯有前堂,避風的地方,有些篝火燃燒的痕跡。

  一旁還故意堆放了些乾燥的柴火。

  似乎有趕夜路的行人,在此借宿過。

  最終,魯達立於前堂的房梁下,抬頭看著那根粗壯梁木表面,已經斑駁褪色,暗淡無光的山水彩畫,目露深邃之色。

  轉運使走到魯達面前,臉色有些難看,

  「連一袋粟米都沒留下!他們哪來的膽子敢逃驛?這可是刺配流放的大罪!我定要回去告狀,回去告狀!」

  魯達若有所思:「渭州官府,已經多久沒有發放下級縣鎮官吏的俸祿了?」

  轉運使聞言,頓時支支吾吾道,

  「一般來說,地方官員的祿米、布帛,由各州郡倉曹負責發放,半年結清一次,一年兩次。」

  「不過,近日城中糧倉告急,好像拖欠著了……」

  魯達慢慢瞪起了眼,怒視著轉運使道,

  「徭役繁重,食不飽腹,還要承擔來返官員的吃住,喚作是你,你不跑?告狀告狀,你這撮鳥告甚卵子的狀!

  還不速速支鍋架柴,從糧草里取出點葷腥出來,洒家早就飢腸轆轆了!」

  「啊?糧草不可擅取……」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反正下了大雨,少點葷腥算作損耗,到末了一起平帳!還不快去!」

  「是是是……」

  魯達那凶神惡煞,一拳擊飛張興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轉運使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也不敢置喙,連心底的怒意也不敢外露半點,立刻派人去拆分糧草。

  片刻後。

  柴火噼啪燃燒,火苗舔舐大鍋。

  鍋里咕嚕嚕煮著肉粥,不少人肚子裡也咕嚕嚕叫著,門外風雨正急,雨水匯成小溪,也咕嚕嚕的流淌著。

  「開飯!」

  伙夫一敲鍋沿,早就翹首以望的眾人紛紛涌動起來。

  片刻後,每個人都手捧一個小瓷碗,或站或立,背著風,小心吸溜著肉粥。

  不時用感激的目光,看向不遠處正大口灌入肉粥的魯達。

  剛才魯達和轉運使的對話,大家可都聽在耳中。

  也知曉這頓葷腥,都是魯達賺來的。

  而在魯達眼中,隨著眾人飽腹,驅趕寒氣之後。

  眾人本有些低迷的軍心大震,體內散發的淡黃魂火氣息,也更勝幾分。

  遠遠地,一些看不清模樣的黑氣,頓時驚叫著潰散。

  就連房樑上,那暗淡無光的山水彩畫,都變得愈發漫漶模糊起來。

  魯達抬頭,看了眼,沒有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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