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章：希望失格
梅依離拼命狂奔，直到她感覺到肺部像是被撕裂般疼痛時，才跪下來喘氣。
這次任務唯一有優勢的人，是唯一一個失敗的。
這是御殉交給她的任務，為了向所有人證明自己的第一個任務。
因為是剛加入拓荒者，在此之前，與平民無異。
若是在弱肉強食的征服者領地里獲得一席之地，別人也只會認為那是難民們的逆襲罷了。
但事到如今，一切都毀了。
莫名其妙的通緝令與全境的封鎖導致她一不留神就會落入征服者的陷阱。
現在卻又背負兩條人命落荒而逃。
梅依離深吸一口氣，她認為自己必須活下去給那兩個人一個交代。
此刻，梅依離充滿了——
希望。
......
卡爾維亞西，這裡的建築如同文獻記載中舊文明所說的中世紀風相似。
繁華的街道與東邊的地區形成對比，熙熙攘攘的街道中，梅依離悄然穿過。
梅依離來到街道盡頭的祭壇前，祭拜過後，徑直地穿了過去。
祭壇後方是一座塔，但那只不過是誘導敵人的廢棄建築。
進入塔內，梅依離打開階梯下的鐵板，鐵板下排列出向下的階梯。
裹著床單的她走下階梯，蓋上鐵板，摸索在向下的黑暗中。
隨著海拔逐漸降低，一點點亮光出現在眼前，終於在樓梯的拐角處，一個擺在門上的火把映入眼帘。
梅依離打開門，急促了走了進去。
房間四周擺滿了書籍，放置了許多舊世界文明的物品，以及各式各樣的弓。
長桌的後方，一位同為紅色頭髮的男人正翻閱書籍，沒等他反應過來，梅依離的手已經拍在了桌上。
「御殉，把他們叫過來開會。」梅依離拉緊床單說道。
「誰？」御殉抖了一下，先是把書甩到地上，隨後坐直身子，「等等......小離？為什麼會回來這麼快？！還有......你的衣服呢？」
「我說了，把他們叫來開會！」
……
「這次行動只有3人，分別分布在三個勢力區，而我沒有將信息透露給任何拓荒者成員，知道我的意思嗎？」換好衣服後的梅依離站在長桌的末端說道。
「你們其中一個人有問題。」御殉把門鎖緊，勢必讓幾人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7人圍著長桌坐著，一言不發。雖說年紀都比梅依離大不少，但卻沒人敢開口。
「以御總司的名號把我們叫來，現在讓我們聽你個小屁孩在這裡練習演講嗎？」戴著面罩的女人一臉不悅地突然開口說道。
「這很重要。」
「你覺得就這麼點事把我們所有人叫過來很有意思是嗎？」
「好問題，」梅依離笑著拍手，隨後「啪」地一聲拍在桌上，「希望你被扒光衣服，和無數個男人輪流上床的時候也能這麼說。」
全場先是吃驚地「啊」了一聲，隨後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對，」梅依離打破沉寂說道，「我被抓到了。」
「但是被人救了，被兩個自稱山里人的傢伙救了。」見無人回應，梅依離接著說道，「他們用的是銀質武器，雖然可能已經死了。」
「據我所知，卡爾維亞沒有使用銀質武器的習慣。」這時一個戴著眼罩的獨眼大叔說道。
梅依離點點頭:「可能真的是卡爾維亞以外的人。」
「偏題了。」御殉擋在門口說道，幾人頓時定在原地。
梅依離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嘲諷似地面向眾人。
「筆錄我在那邊燒了，現在所有的情報都在這裡。」
「所以你不打算告訴我們？」蒙面女人說道。
「誰會去做沒有把握的事？」
「那你那些情報可有可無。」
「吶，我有個很好的提議，」梅依離一臉壞笑開口說道，「把兵權全都交給我，我來藉由情報組織戰場。」
話音剛落，全場鴉雀無聲，直到戴面罩的女人終於按耐不住地扶住椅子。
「憑什......」
尖銳的聲音劃破空氣，想說的話頓時被卡在喉嚨里。
一支箭擊穿了長桌射向女人的大腿，此刻若是她站起來，必定會被箭頭刺傷。
「就憑我有這個。」梅依離接著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戴面罩的女士雖然表面看不出什麼，但面罩之下已經將後槽牙咬緊了。
「御殉，你就放著你妹這麼不管嗎？」
「你自己不也沒有反對嗎？」御殉低著頭，暗自偷笑。
「我當時第一個投的反對票，現在才出任務沒多久就想要主宰全人民的生命？你在過家家嗎？」
御殉沒有說話，梅依離則是再次取出一把箭。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我是他妹妹，我會證明我比他好。」
弓弦被大力拉動。
「誰還有意見嗎？」梅依離面向眾人，此刻，她的雙眼散發著紫光，那是傳說中惡魔的眼睛。
見眾人啞口無聲，梅依離這才把長弓放下。
「散會。」梅依離賣萌似的歪著頭笑著說道，雖然很僵硬就是了。
用另一種方式將幾人趕出去後，梅依離找了個椅子癱坐在上面。
「如果我不在這裡你就要被她揍一頓了。」御殉關上門後，也找了個位置坐了上去說道。
「你自己不也這樣？」
「前提，如果不在乎自己快死的話。」
梅依離沒有回應，兩人沉默了片刻。
「他們絕對不會承認你是新總司。」御殉打破沉寂說道。
「我會證明自己的。」
「她做事總是考慮很多問題，其實她並沒有惡意，是你太突然了。」
「綠蝰蛇嗎？天天戴著那個破面罩，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梅依離嘟著嘴說道。
御殉笑著沒有說話，但突然，一個問題浮現在了他的腦海里。
「你真的跟別人上床了嗎？」
「每個人都會做的事罷了。」梅依離低聲說道。
火把發出的光線飄忽不定，昏暗的房間內僅存在喘息聲，但御殉依舊滿不在乎地問了別的問題。
「有摸索到什麼有用的情報嗎？」
「階級社會，如果能將我們的思想在底層間傳開，沒準可以試著從內部瓦解。」
梅依離回復道，隨後嘆了口氣，那似乎是唯一的情報了。
「征服者集兵南下，我們能做的就只有幫助盟友先把他打回去。」梅依離說道，身子緩緩站起。
「怎麼幫？他們的人和拓荒者加起來的人都比不過對方。」
「卡爾維亞北，那裡還有一股勢力。」梅依離將長弓背在身後，隨後挑選了一個嶄新的箭袋。
「誰？」御殉似乎已經知道答案了，但對方曾與征服者陣營一同攻打自己，他不敢確定。
他定定的看著梅依離。
但從梅依離的表情就能看出，此刻他想的就是梅依離要說的。
「拯救者。」
......
「我有權保留我的斧子，至少我還沒有和你們對立的理由。」老人握緊身後的銀斧，拒絕了士兵保管銀斧的請求。
對方自稱拯救者聯合軍，但老人並不了解這些。
兩人被帶到一座高大而繁華的建築里，據老人所知，這或許叫做:宮殿。
巨大的油燈通過鏡面照亮巨大的殿堂，破舊的紅布毯的盡頭，是一個王座，其上面坐著一個中年人。
「王權社會啊......」老人嘀咕道。
可兩人沒走幾步，幾名持劍的衛兵便抽出劍涌了上來。
見狀，老人抬起手，緊握銀斧，蓄勢待發，霓洛只好躲在老人身後。
「等等！」王座上的男人喊道，衛兵頓時定在原地。
「你們是哪方勢力的人？」男人站起身，走了下來。
「山里人。」老人說道。
「來此作甚？」男人穿過衛兵，來到老人面前。
老人鬆開緊握斧柄的手，將手放在腰間。
「說起來難以置信，但是我們需要一個祭壇，裡面的縕靈可以帶來陽光。」
男人斜視看了一眼霓洛，隨後挺直身子輕哼一聲。
「我們沒有這種祭壇，況且帶來陽光對我們有什麼利益嗎？」男人問道。
「將世界恢復原狀。」老人不太確定地說道。
「還有呢？」
「僅此而已。」
場面陷入寂靜，即使霓洛尷尬地用手指敲響尖槍也能感受到那種壓抑。
「我們沒有那種祭壇，並且魔法就是惡魔的獠牙，使用它的人遲早會被其吞噬。」男人說完，便轉過身，揮了揮手，打算將老人與霓洛趕走。
衛兵們收起劍，走了上來。
「你們打算一直生活在狼群之中嗎？」老人高喊道。
但換來的是對方冰冷的回答:「如果能將卡爾維亞統一，我寧願與狼群打交道。」
「你們見過皚狩嗎？」
「那種傳說里的生物只能在睡前拿來嚇唬小孩。」
……
離開宮殿，兩人將被送到拓荒者聯邦那裡去。
霓洛看了一眼老人，從他皺著的眉頭可以看出，他似乎有心事。
夾在衛兵中間，一粒熒塵忽然出現在霓洛眼前，與前進的他相對靜止。
霓洛注視著它，但眨眼間，熒塵卻不見了。
碰巧在熒塵消失的位置，霓洛透過衛兵盔甲間的縫隙看到了一個紅色頭髮的男人。
應該是覺得發色與那個人相似，霓洛一直看著他，直到他走進了宮殿裡。
而就在霓洛轉頭之後，一團熒塵出現在眼前，擺出箭頭的形狀，指向左側方。
「看到了嗎......」霓洛用僅能老人聽得到的聲音說道。
老人表示什麼也沒看到。
霓洛只好回頭看向身後的衛兵，隨後仰望天空，在衛兵好奇地抬起頭時，霓洛拉著老人的手。
「祭壇！」雖然只是一個箭頭，但霓洛的直覺告訴他，祭壇就在這個方向。
老人似乎心領神會，跟著霓洛跑了起來。
身後的衛兵察覺到不對時，兩人已經離開了數米。
相比於卡爾維亞里的人，常年住在山裡狩獵的霓洛兩人的速度根本不是他們能比的。
不出所料衛兵被狠狠地甩在身後。
「你看到了什麼？」老人一邊跑一邊問道，兩人穿梭在建築群中。
「箭頭，縕靈做的箭頭。」霓洛如此說道，眼前的箭頭忽然轉向，指向了東方。
霓洛一個急轉彎，老人也無奈地轉身。
兩人快步在卡爾維亞間穿梭，速度之快，引來了路人異樣的眼光。
兩人已經精疲力盡了，此刻他們正在一條黑色的巷子裡行走。
老人貼在巷子邊緣，向外看去，行人來來往往——對面似乎就是拓荒者聯邦。
老人低著頭觀察一陣，隨後揮手示意霓洛可以離開了。
「陽光到底有什麼用？」離開暗巷穿過人群，霓洛問道。
「信我，它是我們不惜一切要得到的東西。」
「為什麼這麼做。」霓洛停下來問道。
但老人頭也不回地從他身旁走過，拍了下他的肩膀。
「帶來安寧。」
霓洛不理解，從記事起他就生活在死亡如影隨形的皚白世界，他不知道陽光存在的世界有多麼美好。
至少，他還沒想到憑自己微不足道的力量改變這個世界。
霓洛沒有說什麼，跟在老人身後。
轉過幾個街道後，兩人終於來到了遺蹟前。
雖說是不同勢力的領域，但雙方卻沒有設立邊界，使得兩地僅需一條巷子就可以自由穿梭。
祭壇的石板被歲月腐蝕得搖搖欲墜，路過的行人們總會停下來，跪在遺蹟前祭拜一會。
霓洛不顧旁人的眼光，大跨步走進遺蹟里，老人緊隨其後。
遺蹟內壁四周的符文頓時亮起，祭壇上的縕靈化作熒塵，從祭壇中湧出。
霓洛取下尖槍，縕靈瞬間化作光條，吸附在槍身。
祭壇上的光芒線逐漸消逝，符文也漸漸模糊。
直到尖槍閃亮著滿足的金光，周圍再無熒塵之時，霓洛方才把槍背在身後。
「該怎麼做？」霓洛不知所措地問著老人。
老人沒有理會他，只是認真地研讀牆上的文字。
霓洛感受到一陣寒風吹過，冷冷的澀澀的，似乎刺透了皮膚，給人鑽骨般的疼痛。
他隱約感受到風暴的來襲，就像皚狩即將到來一樣。
但身後的尖槍給予了他異樣的安全感。
「縕靈充足之時，呃......什麼點就會展露出脆弱的一面。」老人似懂非懂的樣子表露在臉上。
霓洛點點頭，他無疑是信任老人的判斷力的。
「要離開嗎？」霓洛問道。
「這裡和上一個祭壇一樣，揭示了下一個遺蹟的位置，這個位置我也很熟悉。」老人看著祭壇上的文圖，隨後站起身來收拾道。
「現在這個地區好像很亂。」
「多管閒事的人最容易招來麻煩。」老人離開祭壇。
霓洛回頭看了眼身後的高塔，隨後也跟在了老人身後。
沒受過專業教育的他無法思考太多，一切做決定的任務基本上都是老人決定的。
正當他要跟著老人的步伐後，他感受到自己的胸口流出了鮮血。
「......」
霓洛瞪大雙眼，低著頭緩緩手觸碰傷口，隨後胸口傳來劇痛。
老人也察覺了異樣，趕忙跑過來。
「為什麼......」霓洛不敢相信。
我不可能躲不過一支箭的......
霓洛意識凌亂著，隨後帶著穿過自身胸膛的箭矢倒在了地上……
此刻，霓洛的希望——
潰散了。
......
風雪輕撫臉頰，寒氣吸入冰肺。
朦朧間，肩膀被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
「你不會喜歡這裡的。」
這次任務唯一有優勢的人，是唯一一個失敗的。
這是御殉交給她的任務，為了向所有人證明自己的第一個任務。
因為是剛加入拓荒者，在此之前，與平民無異。
若是在弱肉強食的征服者領地里獲得一席之地，別人也只會認為那是難民們的逆襲罷了。
但事到如今，一切都毀了。
莫名其妙的通緝令與全境的封鎖導致她一不留神就會落入征服者的陷阱。
現在卻又背負兩條人命落荒而逃。
梅依離深吸一口氣，她認為自己必須活下去給那兩個人一個交代。
此刻，梅依離充滿了——
希望。
......
卡爾維亞西，這裡的建築如同文獻記載中舊文明所說的中世紀風相似。
繁華的街道與東邊的地區形成對比，熙熙攘攘的街道中，梅依離悄然穿過。
梅依離來到街道盡頭的祭壇前，祭拜過後，徑直地穿了過去。
祭壇後方是一座塔，但那只不過是誘導敵人的廢棄建築。
進入塔內，梅依離打開階梯下的鐵板，鐵板下排列出向下的階梯。
裹著床單的她走下階梯，蓋上鐵板，摸索在向下的黑暗中。
隨著海拔逐漸降低，一點點亮光出現在眼前，終於在樓梯的拐角處，一個擺在門上的火把映入眼帘。
梅依離打開門，急促了走了進去。
房間四周擺滿了書籍，放置了許多舊世界文明的物品，以及各式各樣的弓。
長桌的後方，一位同為紅色頭髮的男人正翻閱書籍，沒等他反應過來，梅依離的手已經拍在了桌上。
「御殉，把他們叫過來開會。」梅依離拉緊床單說道。
「誰？」御殉抖了一下，先是把書甩到地上，隨後坐直身子，「等等......小離？為什麼會回來這麼快？！還有......你的衣服呢？」
「我說了，把他們叫來開會！」
……
「這次行動只有3人，分別分布在三個勢力區，而我沒有將信息透露給任何拓荒者成員，知道我的意思嗎？」換好衣服後的梅依離站在長桌的末端說道。
「你們其中一個人有問題。」御殉把門鎖緊，勢必讓幾人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7人圍著長桌坐著，一言不發。雖說年紀都比梅依離大不少，但卻沒人敢開口。
「以御總司的名號把我們叫來，現在讓我們聽你個小屁孩在這裡練習演講嗎？」戴著面罩的女人一臉不悅地突然開口說道。
「這很重要。」
「你覺得就這麼點事把我們所有人叫過來很有意思是嗎？」
「好問題，」梅依離笑著拍手，隨後「啪」地一聲拍在桌上，「希望你被扒光衣服，和無數個男人輪流上床的時候也能這麼說。」
全場先是吃驚地「啊」了一聲，隨後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對，」梅依離打破沉寂說道，「我被抓到了。」
「但是被人救了，被兩個自稱山里人的傢伙救了。」見無人回應，梅依離接著說道，「他們用的是銀質武器，雖然可能已經死了。」
「據我所知，卡爾維亞沒有使用銀質武器的習慣。」這時一個戴著眼罩的獨眼大叔說道。
梅依離點點頭:「可能真的是卡爾維亞以外的人。」
「偏題了。」御殉擋在門口說道，幾人頓時定在原地。
梅依離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嘲諷似地面向眾人。
「筆錄我在那邊燒了，現在所有的情報都在這裡。」
「所以你不打算告訴我們？」蒙面女人說道。
「誰會去做沒有把握的事？」
「那你那些情報可有可無。」
「吶，我有個很好的提議，」梅依離一臉壞笑開口說道，「把兵權全都交給我，我來藉由情報組織戰場。」
話音剛落，全場鴉雀無聲，直到戴面罩的女人終於按耐不住地扶住椅子。
「憑什......」
尖銳的聲音劃破空氣，想說的話頓時被卡在喉嚨里。
一支箭擊穿了長桌射向女人的大腿，此刻若是她站起來，必定會被箭頭刺傷。
「就憑我有這個。」梅依離接著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戴面罩的女士雖然表面看不出什麼，但面罩之下已經將後槽牙咬緊了。
「御殉，你就放著你妹這麼不管嗎？」
「你自己不也沒有反對嗎？」御殉低著頭，暗自偷笑。
「我當時第一個投的反對票，現在才出任務沒多久就想要主宰全人民的生命？你在過家家嗎？」
御殉沒有說話，梅依離則是再次取出一把箭。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我是他妹妹，我會證明我比他好。」
弓弦被大力拉動。
「誰還有意見嗎？」梅依離面向眾人，此刻，她的雙眼散發著紫光，那是傳說中惡魔的眼睛。
見眾人啞口無聲，梅依離這才把長弓放下。
「散會。」梅依離賣萌似的歪著頭笑著說道，雖然很僵硬就是了。
用另一種方式將幾人趕出去後，梅依離找了個椅子癱坐在上面。
「如果我不在這裡你就要被她揍一頓了。」御殉關上門後，也找了個位置坐了上去說道。
「你自己不也這樣？」
「前提，如果不在乎自己快死的話。」
梅依離沒有回應，兩人沉默了片刻。
「他們絕對不會承認你是新總司。」御殉打破沉寂說道。
「我會證明自己的。」
「她做事總是考慮很多問題，其實她並沒有惡意，是你太突然了。」
「綠蝰蛇嗎？天天戴著那個破面罩，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梅依離嘟著嘴說道。
御殉笑著沒有說話，但突然，一個問題浮現在了他的腦海里。
「你真的跟別人上床了嗎？」
「每個人都會做的事罷了。」梅依離低聲說道。
火把發出的光線飄忽不定，昏暗的房間內僅存在喘息聲，但御殉依舊滿不在乎地問了別的問題。
「有摸索到什麼有用的情報嗎？」
「階級社會，如果能將我們的思想在底層間傳開，沒準可以試著從內部瓦解。」
梅依離回復道，隨後嘆了口氣，那似乎是唯一的情報了。
「征服者集兵南下，我們能做的就只有幫助盟友先把他打回去。」梅依離說道，身子緩緩站起。
「怎麼幫？他們的人和拓荒者加起來的人都比不過對方。」
「卡爾維亞北，那裡還有一股勢力。」梅依離將長弓背在身後，隨後挑選了一個嶄新的箭袋。
「誰？」御殉似乎已經知道答案了，但對方曾與征服者陣營一同攻打自己，他不敢確定。
他定定的看著梅依離。
但從梅依離的表情就能看出，此刻他想的就是梅依離要說的。
「拯救者。」
......
「我有權保留我的斧子，至少我還沒有和你們對立的理由。」老人握緊身後的銀斧，拒絕了士兵保管銀斧的請求。
對方自稱拯救者聯合軍，但老人並不了解這些。
兩人被帶到一座高大而繁華的建築里，據老人所知，這或許叫做:宮殿。
巨大的油燈通過鏡面照亮巨大的殿堂，破舊的紅布毯的盡頭，是一個王座，其上面坐著一個中年人。
「王權社會啊......」老人嘀咕道。
可兩人沒走幾步，幾名持劍的衛兵便抽出劍涌了上來。
見狀，老人抬起手，緊握銀斧，蓄勢待發，霓洛只好躲在老人身後。
「等等！」王座上的男人喊道，衛兵頓時定在原地。
「你們是哪方勢力的人？」男人站起身，走了下來。
「山里人。」老人說道。
「來此作甚？」男人穿過衛兵，來到老人面前。
老人鬆開緊握斧柄的手，將手放在腰間。
「說起來難以置信，但是我們需要一個祭壇，裡面的縕靈可以帶來陽光。」
男人斜視看了一眼霓洛，隨後挺直身子輕哼一聲。
「我們沒有這種祭壇，況且帶來陽光對我們有什麼利益嗎？」男人問道。
「將世界恢復原狀。」老人不太確定地說道。
「還有呢？」
「僅此而已。」
場面陷入寂靜，即使霓洛尷尬地用手指敲響尖槍也能感受到那種壓抑。
「我們沒有那種祭壇，並且魔法就是惡魔的獠牙，使用它的人遲早會被其吞噬。」男人說完，便轉過身，揮了揮手，打算將老人與霓洛趕走。
衛兵們收起劍，走了上來。
「你們打算一直生活在狼群之中嗎？」老人高喊道。
但換來的是對方冰冷的回答:「如果能將卡爾維亞統一，我寧願與狼群打交道。」
「你們見過皚狩嗎？」
「那種傳說里的生物只能在睡前拿來嚇唬小孩。」
……
離開宮殿，兩人將被送到拓荒者聯邦那裡去。
霓洛看了一眼老人，從他皺著的眉頭可以看出，他似乎有心事。
夾在衛兵中間，一粒熒塵忽然出現在霓洛眼前，與前進的他相對靜止。
霓洛注視著它，但眨眼間，熒塵卻不見了。
碰巧在熒塵消失的位置，霓洛透過衛兵盔甲間的縫隙看到了一個紅色頭髮的男人。
應該是覺得發色與那個人相似，霓洛一直看著他，直到他走進了宮殿裡。
而就在霓洛轉頭之後，一團熒塵出現在眼前，擺出箭頭的形狀，指向左側方。
「看到了嗎......」霓洛用僅能老人聽得到的聲音說道。
老人表示什麼也沒看到。
霓洛只好回頭看向身後的衛兵，隨後仰望天空，在衛兵好奇地抬起頭時，霓洛拉著老人的手。
「祭壇！」雖然只是一個箭頭，但霓洛的直覺告訴他，祭壇就在這個方向。
老人似乎心領神會，跟著霓洛跑了起來。
身後的衛兵察覺到不對時，兩人已經離開了數米。
相比於卡爾維亞里的人，常年住在山裡狩獵的霓洛兩人的速度根本不是他們能比的。
不出所料衛兵被狠狠地甩在身後。
「你看到了什麼？」老人一邊跑一邊問道，兩人穿梭在建築群中。
「箭頭，縕靈做的箭頭。」霓洛如此說道，眼前的箭頭忽然轉向，指向了東方。
霓洛一個急轉彎，老人也無奈地轉身。
兩人快步在卡爾維亞間穿梭，速度之快，引來了路人異樣的眼光。
兩人已經精疲力盡了，此刻他們正在一條黑色的巷子裡行走。
老人貼在巷子邊緣，向外看去，行人來來往往——對面似乎就是拓荒者聯邦。
老人低著頭觀察一陣，隨後揮手示意霓洛可以離開了。
「陽光到底有什麼用？」離開暗巷穿過人群，霓洛問道。
「信我，它是我們不惜一切要得到的東西。」
「為什麼這麼做。」霓洛停下來問道。
但老人頭也不回地從他身旁走過，拍了下他的肩膀。
「帶來安寧。」
霓洛不理解，從記事起他就生活在死亡如影隨形的皚白世界，他不知道陽光存在的世界有多麼美好。
至少，他還沒想到憑自己微不足道的力量改變這個世界。
霓洛沒有說什麼，跟在老人身後。
轉過幾個街道後，兩人終於來到了遺蹟前。
雖說是不同勢力的領域，但雙方卻沒有設立邊界，使得兩地僅需一條巷子就可以自由穿梭。
祭壇的石板被歲月腐蝕得搖搖欲墜，路過的行人們總會停下來，跪在遺蹟前祭拜一會。
霓洛不顧旁人的眼光，大跨步走進遺蹟里，老人緊隨其後。
遺蹟內壁四周的符文頓時亮起，祭壇上的縕靈化作熒塵，從祭壇中湧出。
霓洛取下尖槍，縕靈瞬間化作光條，吸附在槍身。
祭壇上的光芒線逐漸消逝，符文也漸漸模糊。
直到尖槍閃亮著滿足的金光，周圍再無熒塵之時，霓洛方才把槍背在身後。
「該怎麼做？」霓洛不知所措地問著老人。
老人沒有理會他，只是認真地研讀牆上的文字。
霓洛感受到一陣寒風吹過，冷冷的澀澀的，似乎刺透了皮膚，給人鑽骨般的疼痛。
他隱約感受到風暴的來襲，就像皚狩即將到來一樣。
但身後的尖槍給予了他異樣的安全感。
「縕靈充足之時，呃......什麼點就會展露出脆弱的一面。」老人似懂非懂的樣子表露在臉上。
霓洛點點頭，他無疑是信任老人的判斷力的。
「要離開嗎？」霓洛問道。
「這裡和上一個祭壇一樣，揭示了下一個遺蹟的位置，這個位置我也很熟悉。」老人看著祭壇上的文圖，隨後站起身來收拾道。
「現在這個地區好像很亂。」
「多管閒事的人最容易招來麻煩。」老人離開祭壇。
霓洛回頭看了眼身後的高塔，隨後也跟在了老人身後。
沒受過專業教育的他無法思考太多，一切做決定的任務基本上都是老人決定的。
正當他要跟著老人的步伐後，他感受到自己的胸口流出了鮮血。
「......」
霓洛瞪大雙眼，低著頭緩緩手觸碰傷口，隨後胸口傳來劇痛。
老人也察覺了異樣，趕忙跑過來。
「為什麼......」霓洛不敢相信。
我不可能躲不過一支箭的......
霓洛意識凌亂著，隨後帶著穿過自身胸膛的箭矢倒在了地上……
此刻，霓洛的希望——
潰散了。
......
風雪輕撫臉頰，寒氣吸入冰肺。
朦朧間，肩膀被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
「你不會喜歡這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