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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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陽突然想到了偉人的一句論述:無產階級革命的徹底性。

  任何時候,人性的自私和求生的本能,都會激發出人投機、妥協的一面。

  就像有的人面對死亡的威脅,會本能的求饒。

  其實這和面對危險時,腦中會思考脫身的辦法,本質上沒有什麼區別。

  是人都會這樣。

  除非,思想中有一種東西,超越了死亡。

  林陽曾在離開海新時,反覆思考過這個問題,一直沒有答案。

  現在,林陽覺得,這個東西的答案他找到了,那就是……

  階級仇恨。

  農民作為擁有生產資料最為稀缺,受到剝削和壓迫最為殘酷的階級,革命性必將是最為徹底的。

  就像共產黨宣言那句話所說,無產者在這個革命中失去的只是鎖鏈,他們獲得的將是整個世界。

  當一個農民一無所有,家庭破產,家人被殺害,留給他的,似乎只剩下了兩條路。

  一條是卑微的活著,然後不知何時,抱著傳統觀念里的天人思想,與家人在另一個世界相會。

  另一條就是,抱著同歸於盡的想法,把加害者也拉入與自己一樣悲慘的境地,為自己死去的親人復仇。

  「還有其他路嗎?」

  林陽覺得,一個人到那種境地,失去了物質上的一切,也會失去精神上的一切,包括希望。

  這種被逼到家破人亡的階級仇恨,喚醒了農民內心深處對革命的擁躉。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這句由陳勝、吳廣口中喊出,千年前的大澤鄉起義,拉開了農民起義的序幕。

  從那時候起,當被統治者,這片大地最廣泛的農民,遭遇到天災人禍,無法生存下去時,就會爆發推翻統治者的暴動。

  而現在,龍國到處發生的人間悲劇,農民被逼到了絕路,就會孕育出革命的種子。

  對於他們,當下最要緊的是,通過這個手段,改變現狀。

  即使付出性命,也要改變這種階級壓迫。

  至於改變現狀後怎麼辦呢,恐怕農軍中沒一個人能說清楚。

  可能是住地主宅子,也試試當老爺的滋味?

  林陽搖了搖頭。

  作為來自未來的穿越者,林陽自以為看穿了農民階級,和傅青柏這類小資產階級的局限性,

  但林陽不會知道,後面的日子裡,他還會得出新的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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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陽思緒飄了好遠,直到朱岳的話打斷了他,

  「不管未來的革命會怎樣,眼下是要突圍的。」

  林陽從朱岳沉重的語氣中,聽出了突圍的嚴峻性。

  經過連日的戰鬥消耗,恐怕這些青蓮的農軍,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林陽找來一些樹葉、土塊和木棍,放到朱岳面前,拍了拍傅青柏的肩膀,

  「相信我,我們一定可以衝出去的。」

  然後轉向朱岳,繼續說道,

  「朱岳,我現在需要了解現在這片山區的地形和敵人的部署,請你把這幾日了解到的告訴我。」

  朱岳看到林陽眼神里的光芒,點了下頭,隨即叫來身邊的一個農軍,兩人一邊商量,一邊在地上擺弄起來。

  「可以了。」朱岳長呼了口氣,像是完成了一項艱巨的工作。

  朱岳心裡明白,地上的這張簡陋的「地圖」,極有可能會是他們最後的希望。

  「這裡是新城方向,離我們最近」,朱岳指了指下方的一處土塊,「這裡現在是敵人唯二重兵把守的地方。」

  朱岳又指了下左上方,在一根樹枝周圍,畫了一個大大的圈,「這裡是往清遠走的大路,也是敵人最多的地方。之前在這個方向,我本打算和陳大哥的清遠農軍會合,北上支援秀水和桐谷的革命軍,沒想到遇到的敵人,還帶著機槍,犧牲了我們好多同志……」

  朱岳嘆了口氣,語氣沉重的指了指右上方土塊和一片樹葉,繼續說道,

  「這是潭源方向,有一條山路下到山谷里,還有一條河流擋著,保安團的那伙人已經把守住了下山的路,即使我們能順利下來,這條河我們也過不去。」


  看著林陽疑惑的表情,旁邊的農軍補充說,

  「這條河寬五丈,深七尺,流速快,根本無法徒步過河。」

  林陽眉頭緊鎖,指了指右下方,「這裡呢?」

  「這裡山勢崎嶇,根本沒有路,到下面出了山谷,是密密麻麻的竹林,再往前走是河流的上游,水勢更急,河寬估計不會短多少。」

  朱岳仿佛看出林陽的心思,又說了句,

  「這裡我們下不去,不知道有沒有埋伏。」

  林陽對著朱岳說道:

  「你帶我過去看看。」

  林陽幾人來到一處山谷前,斜斜的山坡呈大約50度,山坡上滿是碎石和雜草,山下是一片叢林,遮住了前方的視線。

  傅青柏向下望了望,搖了搖頭,

  「這要是低點,說不定還能就勢滑下去,這麼高,少說也得30多米,一個踉蹌,人肯定就沒了。」

  林陽摸著下巴,「要是有繩子就好了……」

  旁邊的農軍搭話道,

  「繩子我能搞定,可這麼深,誰能一直握著繩子下啊……」

  林陽如釋重負般地說道,

  「那就沒問題了,快去準備繩子吧,儘量粗一點,越多越好。」

  朱岳看到林陽自信的神情,猶豫了片刻,隨即轉身對著那名農軍吩咐,

  「所有人都配合你,儘快準備好吧。」

  那名農軍帶著滿腔狐疑,離開了。

  林陽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向朱岳詢問道,

  「我們手裡面鋼槍還有多少?」

  「只要鋼槍?」朱岳疑惑的問。

  「嗯!」

  「現在手裡只剩五支了,能打的只有兩支,關鍵彈藥也沒多少了……」

  林陽一拍手,

  「我只要那三支壞槍,不過得砸開給我。」

  朱岳眼睛瞪得更大了,

  「你拿壞槍就算了,還讓我砸爛?」

  林陽用力地點點頭,

  「朱岳,相信我!」

  傅青柏望著林陽的眼神,跟著說道,

  「朱岳,我相信他,就這麼幹吧!」

  朱岳嘆了口氣,

  「眼下也沒別的辦法了,是死是活我就信你了。」

  隊伍里,幾個人正在爭執。

  聽說要把手裡的槍拿走,還要砸爛,賀宏生氣的抱著槍,死活不肯撒手。

  旁邊的人勸解道,

  「賀宏,朱會長說這是為了大家突圍用,再說你那桿槍都壞了,拿著還礙事。」

  賀宏憤怒的說道,

  「什麼礙事,槍是我們莊稼人的命根子,沒了他,我們怎麼給親人報仇,我們拿什麼打白狗子?」

  賀宏撫摸著懷中的槍,憤憤的又補充道,

  「別看他現在不能用,等我修好了,照樣能打跑白狗子!」

  旁人還想說什麼,朱岳攔住他,走了上來,

  「賀宏同志,你說的對,我們要想革命成功,絕對離不開槍桿子。

  但眼下,我們要先活著出去。」

  朱岳眼神堅定的看著賀宏,

  「我答應你,出去後,我一定幫你,繳獲一支好槍,一支能帶著我們,打勝仗的好槍。」

  賀宏沉默了,抱著槍的手緩緩鬆了開來。

  朱岳望向那片懸崖,

  「林陽啊,但願你真的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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