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章 違背祖宗的決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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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張貴一句話就氣的牙根痒痒。

  張八杉本要發作,但是算算時間,帶著一大家子妾室、孩子、丫頭外出燒香的正妻,已經快回來了。

  不敢浪費時間,忍著火氣,眉頭深鎖的道:

  「你受逆賊張岩的牽連被族裡撤了差事,我也是難受。

  現在恰好有個機會能讓你戴罪立功。

  族裡跟皇商雙湖容家有些買賣,雖然已是臨近尾聲卻還需添些得力人手去了結首尾。

  我就把你的名字添進去了,耗了老大的人情,終於謀到個夥計頭的位子。」

  「就你的人情能值個夥計頭,還花在了我的身上!

  是你說胡話還是我瘋了?」

  張貴一愣,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脫口而出道。

  「我的人情怎麼就不能值個夥計頭了!」張八杉聞言終於勃然大怒。

  被區區一個外室子輕視,尤其這種輕視還是事實,實在太令人破防。

  「我告訴你,我已經投書衙門,即將要接過平陽鎮周邊諸鄉憫農使的差事了。

  區區一個族中管農事的夥計頭,可一言定之。」

  憫農使,名頭聽起來既慈悲又唬人,其實就是個收農稅的九品小官。

  但現管強過縣官。

  既管著家鄉諸多農莊田畝的皇糧科稅,那把自己無所事事的兒子塞進族中農莊裡做個頭目,豈不天經地義。

  考中舉人的主脈子弟做不成的事情,『現管』做起來卻可能簡簡單單順風順水。

  唯一古怪的是,張八杉為什麼會把這個機會,主動塞給張貴這個外室子。

  需知有些事情就算天經地義,也是可一可二不可三,甚至二都不一定可以。

  以張貴的頭腦自然能明白這個道理,可從聽到『雙湖容家』這四個字時,他就已經不可能推掉這差事。

  本來就想著偷羊吃的老虎,有了進去羊圈採風的機會,那還不欣喜若狂。

  「原來秀才公要當官了,那面子自然見漲。

  是我無知說錯了話,見諒、見諒。」

  「天底下哪有外室子這麼跟老爺講話的,你滾吧,滾。」

  張貴聞言淡淡一笑,轉身揚長而去。

  他走的時候,管家張喜恰好一瘸一拐的走進堂屋。

  兩人擦肩而過,張喜忙假模假洋的給張貴拱手行了個禮。

  「張喜,你堂堂管家給他一個外室子拱什麼手。」張八杉見狀借題發揮的吼道。

  張喜先拜過老爺,之後輕聲道:「老爺,貴少爺畢竟是您的骨血。

  只要您還認他,我們這些下人總要尊重的。」

  「你是忠厚人啊。」張八杉聞言久久無語,最後長嘆了口氣道:「我本來還不忍讓這個小畜生罪上加罪。

  現在看來這樣的逆子沒了前程,一輩子賣臭蝦醬反倒是好事。

  真真命該如此!」

  平陽張家內亂之下撐不住勁了,需得賣田地解困。

  可將家族從隆晉行省平陽府遷到粵海行省四陽郡的祖先,卻曾留下過:

  「寧舍千金財,不舍半畝田。

  凡賣一分田畝者,不可再稱張家子孫。」的祖訓。

  那時候逃難的張家帶著儘是金銀財寶等浮財,卻沒有一寸土地。

  而南人欺生又故意不賣地給他們。

  沒地就沒根,就不能繼續自稱,『世代耕讀,賢良傳家』。

  那時的每一分土地對於張家都不可輕忽。

  祖先留下『重田』的家訓,也是理所應當。

  但卻讓現在張家人的賣田行為變成了,違背祖宗的決定!

  這種情況下,田得賣,祖宗的體面也得維護,便需要一群『背鍋俠』了。

  而張貴這種出身外室,連個『輩分字』都沒有。

  還曾經跟家中逆賊有過牽連的罪人,就很適合罪上加罪的背上口黑鍋。

  出了張八杉家的老宅。

  張貴沒有回家而是閒逛般出了平陽鎮,在鄉間遊蕩起來。


  世家農莊都是先在田畝中間建個,宛如小城池的莊子。

  耕種的僕役圈在其中,為防他們逃走莊子裡還會住些家丁。

  管莊子的管事如果是主家子孫,那大多住在城裡。

  早晨去農莊巡視一番,吃個飯,休息休息,傍晚不耽誤回城過夜生活。

  下人出身的管事就得跟奴僕一樣,整天困在莊子裡了。

  如果農莊不是單純種糧食還種些經濟作物,那除了磨坊、倉庫外還會建造工坊、酒莊、油坊等等。

  可以說一個大農莊,就是一座小城市。

  張貴在田間地頭轉了一會,終於看到遠處大約兩三百名穿著粗布衣服的青壯男女。

  在一隊騎著高頭大馬的護衛督管下,出現在了郡道上。

  隨行的還有幾輛牛車。

  青壯中的女人要是堅持不住,還可能上牛車暫時歇歇,男人卻會迎來一頓鞭子。

  好在距離目的地已經不遠,半個時辰後,他們終於來到一座青磚白牆的大莊子門前。

  走入了其中。

  這莊子名叫『望北』。

  本是平陽張家拓荒出來最古早也最大的莊子之一,現在卻明顯有了變故。

  以張家現在搖搖欲墜的處境,根本不可能這樣連續幾十天,不時就運來少則幾十,多則數百的青壯奴僕。

  已經悄悄打探消息,監視地面十幾天的張貴心裡計算著。

  現在望北莊裡至少也聚了三千名以上的僕役。

  而這可不是有老有小,五、六口為一戶的家生奴隸子。

  而是兩丁成一戶,最最值錢的青壯。

  也就是說很可能望北莊裡的奴僕戶數,已經近似平陽張家兩百餘年生聚積攢。

  「皇商、皇商,一沾個『皇』字這規模真就讓人瞠目結舌。

  先還怕吃不飽,浪費了機遇,現在卻怕羊太多撐破了肚子。

  都大年二十了還往莊子裡塞人,你們到底要買張家多少田啊。

  要是買空了都不夠你們耕的,那不是浪費。」

  心中想著張貴皺皺眉頭,之後不再閒逛,漫步回到家裡,繼續吃起了母親留下的魚蝦糊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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