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篇 難忘中學生涯（三）
一路上，春意正濃。天空湛藍，白雲悠悠。布穀鳥相互呼應「布穀！布穀！」。遠山近山盛開的杜鵑紅艷艷，鐵路兩旁的灌木叢上，纏滿金銀花，蘭草花的清香，隨著微風，陣陣撲鼻而來。
同學們觸景生情，不約而同地唱起了：「我家在江南，門前的小河繞著青山...」
離開咸寧初中以後，謝蘭田同學的形影，常浮現在我的腦海中。
一天勞動課，班主任交給我一輛大板車，叫我帶七個同學去拉磚。
要拉的磚在「護城牆」上。顧名思義，「護城牆」，就是保護縣城的牆，它環繞著縣城。我們要拉的磚，是山頭上那段城牆上的磚。
山路很陡。謝蘭田同學，在車前使勁地拉，我們七個人在後面推，好不容易來到城牆旁邊。
我們將城牆上古老的、又大又重的磚，一口一口搬到板車上。足足裝了滿滿一車，車輪幾乎被壓得癟了下去。
車走下坡路，毫不費勁。還是謝蘭田在前面拉。其餘同學在後面，跟著車子拼命往下跑。
不一會，板車越跑越快。突然，拉車的謝蘭田摔倒在地，車輪從他身上滾了過去！板車失去控制，翻下山溝去了。
我們都被眼前的這一幕嚇呆了！急忙把奄奄一息的謝蘭田，輪換著背回學校。
李文銘主任見後，立即派人把謝蘭田送進了醫院。
不久，學校放暑假，新學期開學後，我就轉學去武漢了。謝蘭田同學以後的情況，我不得而知。
袁揚輝中等個子，西裝頭，稍長的臉，右下巴到頸，有一塊傷疤，乍一看像個啞巴。有一次學校演出，他扮演一個啞巴，外貌、神態、聲音，惟妙惟肖，博得所有觀眾好評。
記得在汀泗橋完小讀書時，他家離學校五、六里地，很不方便，尤其是風雨天。那時，我同郭老師關係很好，徵得郭老師同意，我晚上陪同袁揚輝，在他臥室樓上睡覺。
一個約長六尺，寬、高各三尺的木頭「谷倉」。我同袁揚輝各拿出一床被子，放在裡面一墊一蓋，雨雪天睡在裡面，暖呼呼的。
這裡的環境十分安靜。我同袁揚輝常常點著一盞小清油燈，學習到深夜。我們親如兄弟，在學習上互相鼓勵，互相幫助。我們的學習成績，不斷提高，每次期中和期終考試，成績在班上名列前茅。
袁揚輝很幽默，愛開玩笑。
有一次我和他在飯店吃飯。吃一餐不是以「碗」論價，而是以「餐」定價。他吃完一碗飯，趁老闆不注意，就坐在凳子上，將身子猛向左右搖晃。我好奇地問他這是為什麼。他輕聲告訴我說：「把肚子裡的搖結實，這樣可以多裝些飯」。
有一次，我同袁揚輝路過戲園旁，他急著要解小便。當時周圍沒有旁人，他壯了壯膽子，說：「拉尿不看人，看人拉不成！」。於是不顧那麼多，急急忙忙扯開褲子就撒。
撒過尿後，他回過頭去，猛的發現牆上貼有一張警示條。上面寫著：「觀眾和過路人等不得在此小便」。袁揚輝仔細看了看，邊自言自語：「它有兩層意思」，邊取下掛在中山裝小口袋上的自來水筆，在警示條上加上標點。這樣一來，警示條就成了「觀眾和過路人，等不得在此小便。」。他對我說：「不應該這麼鑽人家的空子。」。我知道他感到內疚。
一次，隔壁有個村民在袁揚輝家聊天。突然，傳來孩子的哭聲。村民說:「老頭子又在打孫子了！」。袁揚輝告訴他說：「以後遇上他再打你兒子，你就使勁打你自己，看他心疼不心疼！」。村民問：「為什麼？」，袁揚輝說：「他打你兒子，你就打他兒子唄！」。
袁揚輝機智，為人正直。
一天傍晚，我和袁揚輝正散步在竹場街外，公路上的一個十字路口。
突然，一個農民模樣的青年男子，慌慌張張，從東方飛速經我倆身旁，直向西方的「王八橋」跑了過去。
由於那人行為急促，驚動了躺在路旁的一條黃狗。黃狗「汪！」的一聲，夾著尾巴，順著向南的小路逃走。
這時，一個身穿黃軍裝，兩腋下拄著拐杖，只有一條腿的國民黨傷兵，正從南邊的小路走了過來，受驚的黃狗險些撞在他的腿上。
緊接著，從東邊傳來「站住！不站住就打死你！」的叫喊聲。我和袁揚輝很快就意識到，這又是區公所在抓壯丁。
追趕的區丁，遠遠發現那個身穿黃軍裝的，提高嗓子問：「看見一個逃跑的青年男子沒有？」。傷兵沒聽懂。袁揚輝急中生智，趕忙對傷兵說：「問你見到一條黃狗沒有？」。傷兵艱難地轉過身去，望著往南去的小路大聲說：「從我身旁邊往南方跑過去了！」。幾個區丁聽了，急忙操近路，從田埂上，直向南方追去。
袁揚輝最討厭國民黨傷兵。傷兵以功臣自居，「格老子，江山是老子打來的！」，到處橫行霸道。
一天，一個操四川口音的傷兵來到白羊畈袁家村。
一婦女帶著小孩在門前曬衣服。傷兵見周圍沒什麼人，就對那婦女動手動腳。這一幕，正好被在窗前看書的袁揚輝所看到。袁揚輝連忙從窗口將頭伸出窗外，連聲大喊：「來人啦！來人啦！」，傷兵沮喪不已。
這個傷兵來到袁揚輝家，大概是想混餐飯吃，坐著不走。袁揚輝的父親叫袁揚輝泡茶。袁揚輝很不高興，衝著傷兵問：「是喝茶還是喝水？」。他父親說：「當然是泡茶呀」。袁揚輝大聲對父親說：「我這是要『問雞殺客』啊！」。父親嚇得連忙用手捂住他的嘴巴。幸虧這個蠢貨，沒聽出「問雞殺客」的含義。
同學們觸景生情，不約而同地唱起了：「我家在江南，門前的小河繞著青山...」
離開咸寧初中以後，謝蘭田同學的形影，常浮現在我的腦海中。
一天勞動課，班主任交給我一輛大板車，叫我帶七個同學去拉磚。
要拉的磚在「護城牆」上。顧名思義，「護城牆」，就是保護縣城的牆，它環繞著縣城。我們要拉的磚，是山頭上那段城牆上的磚。
山路很陡。謝蘭田同學，在車前使勁地拉，我們七個人在後面推，好不容易來到城牆旁邊。
我們將城牆上古老的、又大又重的磚，一口一口搬到板車上。足足裝了滿滿一車，車輪幾乎被壓得癟了下去。
車走下坡路，毫不費勁。還是謝蘭田在前面拉。其餘同學在後面，跟著車子拼命往下跑。
不一會，板車越跑越快。突然，拉車的謝蘭田摔倒在地，車輪從他身上滾了過去！板車失去控制，翻下山溝去了。
我們都被眼前的這一幕嚇呆了！急忙把奄奄一息的謝蘭田，輪換著背回學校。
李文銘主任見後，立即派人把謝蘭田送進了醫院。
不久，學校放暑假，新學期開學後，我就轉學去武漢了。謝蘭田同學以後的情況，我不得而知。
袁揚輝中等個子，西裝頭，稍長的臉，右下巴到頸，有一塊傷疤，乍一看像個啞巴。有一次學校演出，他扮演一個啞巴，外貌、神態、聲音，惟妙惟肖，博得所有觀眾好評。
記得在汀泗橋完小讀書時，他家離學校五、六里地，很不方便，尤其是風雨天。那時，我同郭老師關係很好，徵得郭老師同意，我晚上陪同袁揚輝，在他臥室樓上睡覺。
一個約長六尺，寬、高各三尺的木頭「谷倉」。我同袁揚輝各拿出一床被子，放在裡面一墊一蓋，雨雪天睡在裡面，暖呼呼的。
這裡的環境十分安靜。我同袁揚輝常常點著一盞小清油燈，學習到深夜。我們親如兄弟，在學習上互相鼓勵，互相幫助。我們的學習成績，不斷提高，每次期中和期終考試，成績在班上名列前茅。
袁揚輝很幽默，愛開玩笑。
有一次我和他在飯店吃飯。吃一餐不是以「碗」論價，而是以「餐」定價。他吃完一碗飯，趁老闆不注意，就坐在凳子上，將身子猛向左右搖晃。我好奇地問他這是為什麼。他輕聲告訴我說：「把肚子裡的搖結實，這樣可以多裝些飯」。
有一次，我同袁揚輝路過戲園旁，他急著要解小便。當時周圍沒有旁人，他壯了壯膽子，說：「拉尿不看人，看人拉不成！」。於是不顧那麼多，急急忙忙扯開褲子就撒。
撒過尿後，他回過頭去，猛的發現牆上貼有一張警示條。上面寫著：「觀眾和過路人等不得在此小便」。袁揚輝仔細看了看，邊自言自語：「它有兩層意思」，邊取下掛在中山裝小口袋上的自來水筆，在警示條上加上標點。這樣一來，警示條就成了「觀眾和過路人，等不得在此小便。」。他對我說：「不應該這麼鑽人家的空子。」。我知道他感到內疚。
一次，隔壁有個村民在袁揚輝家聊天。突然，傳來孩子的哭聲。村民說:「老頭子又在打孫子了！」。袁揚輝告訴他說：「以後遇上他再打你兒子，你就使勁打你自己，看他心疼不心疼！」。村民問：「為什麼？」，袁揚輝說：「他打你兒子，你就打他兒子唄！」。
袁揚輝機智，為人正直。
一天傍晚，我和袁揚輝正散步在竹場街外，公路上的一個十字路口。
突然，一個農民模樣的青年男子，慌慌張張，從東方飛速經我倆身旁，直向西方的「王八橋」跑了過去。
由於那人行為急促，驚動了躺在路旁的一條黃狗。黃狗「汪！」的一聲，夾著尾巴，順著向南的小路逃走。
這時，一個身穿黃軍裝，兩腋下拄著拐杖，只有一條腿的國民黨傷兵，正從南邊的小路走了過來，受驚的黃狗險些撞在他的腿上。
緊接著，從東邊傳來「站住！不站住就打死你！」的叫喊聲。我和袁揚輝很快就意識到，這又是區公所在抓壯丁。
追趕的區丁，遠遠發現那個身穿黃軍裝的，提高嗓子問：「看見一個逃跑的青年男子沒有？」。傷兵沒聽懂。袁揚輝急中生智，趕忙對傷兵說：「問你見到一條黃狗沒有？」。傷兵艱難地轉過身去，望著往南去的小路大聲說：「從我身旁邊往南方跑過去了！」。幾個區丁聽了，急忙操近路，從田埂上，直向南方追去。
袁揚輝最討厭國民黨傷兵。傷兵以功臣自居，「格老子，江山是老子打來的！」，到處橫行霸道。
一天，一個操四川口音的傷兵來到白羊畈袁家村。
一婦女帶著小孩在門前曬衣服。傷兵見周圍沒什麼人，就對那婦女動手動腳。這一幕，正好被在窗前看書的袁揚輝所看到。袁揚輝連忙從窗口將頭伸出窗外，連聲大喊：「來人啦！來人啦！」，傷兵沮喪不已。
這個傷兵來到袁揚輝家，大概是想混餐飯吃，坐著不走。袁揚輝的父親叫袁揚輝泡茶。袁揚輝很不高興，衝著傷兵問：「是喝茶還是喝水？」。他父親說：「當然是泡茶呀」。袁揚輝大聲對父親說：「我這是要『問雞殺客』啊！」。父親嚇得連忙用手捂住他的嘴巴。幸虧這個蠢貨，沒聽出「問雞殺客」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