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家鄉難容我
我結結實實地挨了父親一巴掌，捂住滾燙的臉，眼含淚水，咬住下嘴唇，一臉倔強和不服氣。「孩子，你到底做啥事了，朱老爺說得投毒害死狗是你幹得嗎？」母親上前擋住父親，關切地問我。我沒有答話，回到床上用被子蓋住全身，獨自生悶氣。
「你到底做沒做，一個大男人敢作敢當？」父親再次嚴厲地問道。母親來到我身旁，拍拍我背，溫柔地勸說：「小石頭，有什麼事說出來，我們一家人想個法子解決解決，你爹明天還要去地主老爺家幹活兒，得罪了朱老爺，咱家可要喝西北風了！」一聽到要連累家人，我立刻掀開被子，眼睛紅紅的，母親擦擦我臉上的淚珠，我坐起來，將報復胖子的原因、計劃告訴父母。
「怪不得你今天問我地主老爺家有沒有事，你是想知道計劃成功沒有，對吧？」父親恍然大悟地說道。
「嗯，你說沒事，我放心不下就找買老鼠藥的理由跑過去查看情況，沒想到被他們逮個正著，幸虧我跑得快，又是天黑，他們沒有看清楚我正臉。回來後，我撒謊店鋪關門，換掉衣服上床休息，又聽到你們談論丑橘叔叔家小貓咪的事，正好給了我一個二次撒謊的理由，所以朱老爺問起來的時候，我才順利地應付。」我哭哭啼啼地說出被發現的經過。
「我孩兒啊，你太魯莽了，傷天害理的事你怎麼敢做出來呢！咱家雖然窮，但違法的事是絕對不乾的，我和你爹相依為命，吃盡苦頭，受夠欺壓，我們沒有怨天尤人，我們認命，只要餓不死，我們就感覺老天爺可憐照顧我們。自從有了你，我和你爹更加有盼頭，希望你出人頭地，即便我們受再大的罪都不願你過不好，你有什麼委屈可以跟父母說出來，幹嘛要鋌而走險呢？」母親語重心長地說道。
「老農民為地主幹活兒，受他們欺負，是十分正常的現象，你太年輕不懂，做人有時候要學會忍耐，有些事情別往心裡去，過好自己的日子比什麼都強，再大的委屈睡一覺便煙消雲散了。」父親開導兒子，他習慣了做佃農，行動和思維都習慣了。
「你說該怎麼辦？明兒你還上地主家幹活嗎？」愁容滿面的母親問父親。
「唉，不上哪兒有糧食，沒有糧食吃啥，至少他們沒有確鑿的證據說明是咱家人幹的。我們仨一定要守口如瓶，以後誰也不准提起此事，就當沒有發生一樣，省得惹出禍端。天不早了，趕緊睡吧。」父親悵然喟嘆。
第二天，我在去學堂的路上遭到胖子的攻擊，地主二公子氣勢洶洶，不由分說，揚言要替「獵鷹」報仇，夥同數人毆打辱罵我，致使我耳膜穿孔、臉龐血腫，直到我倒地暈死胖子才罷休。父母聞言火速趕來，但又敢怒不敢言，他們緊急請大夫救治我，好在沒有致命的內傷，我昏迷兩天兩夜終於甦醒。父母悲痛萬分，眼淚快流幹了，面對兒子的遭遇卻又沒有評理的地方，他們只能默默地忍受和祈禱。周圍鄰居前來探望，安慰可憐我母親，有的送一些山里採摘的補藥給我吃。
我慢慢恢復，在家修養近一個月，整個人狀態很差，少言寡語，全部精力用於讀書，仿佛家裡只有書本為伴。父母心疼我，害怕我得精神疾病，經常找話題跟我聊，我明白他們的良苦用心，積極和他們互動，表示自己一切正常。學堂已經不是我可以待的地方，同學們對我說三道四、嫌惡排擠、敵對遠離。不得已，我只好一個人在家看書學習，幫忙操持家務。外面的風言風語父母和我並肩面對。
熱鬧的元宵節一結束，我即向父母提出要離開家鄉，闖蕩南京城。村里現實的環境也讓我父母不得不放手，他們原本打算兒子15歲定一門親事，16歲成家立業。美好願望終成遺憾！
「娘把汪夸日叔叔留給咱們的銀錢給你一大半，你帶著錢去城裡找他，他曾經答應咱家給你安排工作，你以後就向他學習，好好混吧。去的路上注意安全，到南京城記得寫信告訴我們。」母親囑咐道。
「出去吧，村里沒有什麼前途，我幹了一輩子老農民，已經沒有未來了，死活都一個樣，家族要翻身靠你了。外面亂得很，凡事多留一個心眼，不要輕易相信別人，保重好身體！」父親叮囑道。
臨行前的一晚，我們一家三口聊至深夜，骨肉情深，戀戀難捨。翌日清晨，父母送我到村口，再次囑咐記得寫信。我點頭告別，踏上未知的開拓之路。
路旁是各種枯枝敗葉，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松柏樹傲然挺立，成為唯一的鬥士。動物們沒有結束冬眠，天氣沒有結束寒冷，我沒有結束征途。我收緊衣領，防止冷風灌入，空中的日光如微弱的火苗，給予人間些許暖意。
農田披上銀白的嫁衣，在光照下熠熠生輝。霜雪覆蓋的農田堅硬無比，仿佛孕育頑強的生命。崇山峻岭，江河流水，銀裝素裹，世界光明的大門似乎向我招呼吶喊。攀登樹幹之巔的鳥窩猶如昭示叢林贏家，站得高看得遠，爬得高力量強，芸芸眾生只為塔尖上的少數人服務賣命。
我走得一路腳痛，方圓十幾公里沒有一處旅館，我停下坐在路邊的石頭上休息，飲水充飢，母親煮了8根玉米、6個紅薯、烙餅5張。我邊走邊問，確認去南京城的方向沒有錯。
太陽落山之時，我到達一處地界，石碑上刻有「鍾離縣」三個字。牛莊行政區劃上不屬於鍾離縣，只不過後者距離目的地很近，牛莊村的人去南京城都挑選經過鍾離縣的路線。「總算到一個像模像樣的地方了，縣裡一定有旅館可以休息，累死我了。」我晃晃悠悠繼續趕路，邁著沉重的步伐使勁兒向前沖。縣城政府有規定，天黑後將不允許進出城。「等等，等等，我要進城，我要進城！」我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向守城人員大喊。他們正在交接班，準備關門。
「你到底做沒做，一個大男人敢作敢當？」父親再次嚴厲地問道。母親來到我身旁，拍拍我背，溫柔地勸說：「小石頭，有什麼事說出來，我們一家人想個法子解決解決，你爹明天還要去地主老爺家幹活兒，得罪了朱老爺，咱家可要喝西北風了！」一聽到要連累家人，我立刻掀開被子，眼睛紅紅的，母親擦擦我臉上的淚珠，我坐起來，將報復胖子的原因、計劃告訴父母。
「怪不得你今天問我地主老爺家有沒有事，你是想知道計劃成功沒有，對吧？」父親恍然大悟地說道。
「嗯，你說沒事，我放心不下就找買老鼠藥的理由跑過去查看情況，沒想到被他們逮個正著，幸虧我跑得快，又是天黑，他們沒有看清楚我正臉。回來後，我撒謊店鋪關門，換掉衣服上床休息，又聽到你們談論丑橘叔叔家小貓咪的事，正好給了我一個二次撒謊的理由，所以朱老爺問起來的時候，我才順利地應付。」我哭哭啼啼地說出被發現的經過。
「我孩兒啊，你太魯莽了，傷天害理的事你怎麼敢做出來呢！咱家雖然窮，但違法的事是絕對不乾的，我和你爹相依為命，吃盡苦頭，受夠欺壓，我們沒有怨天尤人，我們認命，只要餓不死，我們就感覺老天爺可憐照顧我們。自從有了你，我和你爹更加有盼頭，希望你出人頭地，即便我們受再大的罪都不願你過不好，你有什麼委屈可以跟父母說出來，幹嘛要鋌而走險呢？」母親語重心長地說道。
「老農民為地主幹活兒，受他們欺負，是十分正常的現象，你太年輕不懂，做人有時候要學會忍耐，有些事情別往心裡去，過好自己的日子比什麼都強，再大的委屈睡一覺便煙消雲散了。」父親開導兒子，他習慣了做佃農，行動和思維都習慣了。
「你說該怎麼辦？明兒你還上地主家幹活嗎？」愁容滿面的母親問父親。
「唉，不上哪兒有糧食，沒有糧食吃啥，至少他們沒有確鑿的證據說明是咱家人幹的。我們仨一定要守口如瓶，以後誰也不准提起此事，就當沒有發生一樣，省得惹出禍端。天不早了，趕緊睡吧。」父親悵然喟嘆。
第二天，我在去學堂的路上遭到胖子的攻擊，地主二公子氣勢洶洶，不由分說，揚言要替「獵鷹」報仇，夥同數人毆打辱罵我，致使我耳膜穿孔、臉龐血腫，直到我倒地暈死胖子才罷休。父母聞言火速趕來，但又敢怒不敢言，他們緊急請大夫救治我，好在沒有致命的內傷，我昏迷兩天兩夜終於甦醒。父母悲痛萬分，眼淚快流幹了，面對兒子的遭遇卻又沒有評理的地方，他們只能默默地忍受和祈禱。周圍鄰居前來探望，安慰可憐我母親，有的送一些山里採摘的補藥給我吃。
我慢慢恢復，在家修養近一個月，整個人狀態很差，少言寡語，全部精力用於讀書，仿佛家裡只有書本為伴。父母心疼我，害怕我得精神疾病，經常找話題跟我聊，我明白他們的良苦用心，積極和他們互動，表示自己一切正常。學堂已經不是我可以待的地方，同學們對我說三道四、嫌惡排擠、敵對遠離。不得已，我只好一個人在家看書學習，幫忙操持家務。外面的風言風語父母和我並肩面對。
熱鬧的元宵節一結束，我即向父母提出要離開家鄉，闖蕩南京城。村里現實的環境也讓我父母不得不放手，他們原本打算兒子15歲定一門親事，16歲成家立業。美好願望終成遺憾！
「娘把汪夸日叔叔留給咱們的銀錢給你一大半，你帶著錢去城裡找他，他曾經答應咱家給你安排工作，你以後就向他學習，好好混吧。去的路上注意安全，到南京城記得寫信告訴我們。」母親囑咐道。
「出去吧，村里沒有什麼前途，我幹了一輩子老農民，已經沒有未來了，死活都一個樣，家族要翻身靠你了。外面亂得很，凡事多留一個心眼，不要輕易相信別人，保重好身體！」父親叮囑道。
臨行前的一晚，我們一家三口聊至深夜，骨肉情深，戀戀難捨。翌日清晨，父母送我到村口，再次囑咐記得寫信。我點頭告別，踏上未知的開拓之路。
路旁是各種枯枝敗葉，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松柏樹傲然挺立，成為唯一的鬥士。動物們沒有結束冬眠，天氣沒有結束寒冷，我沒有結束征途。我收緊衣領，防止冷風灌入，空中的日光如微弱的火苗，給予人間些許暖意。
農田披上銀白的嫁衣，在光照下熠熠生輝。霜雪覆蓋的農田堅硬無比，仿佛孕育頑強的生命。崇山峻岭，江河流水，銀裝素裹，世界光明的大門似乎向我招呼吶喊。攀登樹幹之巔的鳥窩猶如昭示叢林贏家，站得高看得遠，爬得高力量強，芸芸眾生只為塔尖上的少數人服務賣命。
我走得一路腳痛，方圓十幾公里沒有一處旅館，我停下坐在路邊的石頭上休息，飲水充飢，母親煮了8根玉米、6個紅薯、烙餅5張。我邊走邊問，確認去南京城的方向沒有錯。
太陽落山之時，我到達一處地界，石碑上刻有「鍾離縣」三個字。牛莊行政區劃上不屬於鍾離縣，只不過後者距離目的地很近，牛莊村的人去南京城都挑選經過鍾離縣的路線。「總算到一個像模像樣的地方了，縣裡一定有旅館可以休息，累死我了。」我晃晃悠悠繼續趕路，邁著沉重的步伐使勁兒向前沖。縣城政府有規定，天黑後將不允許進出城。「等等，等等，我要進城，我要進城！」我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向守城人員大喊。他們正在交接班，準備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