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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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弦看了看於式,又垂下眼,道:「新君與宦官勾結,謀害先君,又令魏人把持朝政,殘害忠良賢臣,貪婪荒謬,百姓怕要深受其害。」

  「先君果真是新君害的?」

  「真是奇怪了,」敖仲說道,「公子羽世是先君唯一的兒子,先君不理事,女公子又四處尋他,按理說也沒人跟他爭位啊……」

  上弦嘆了口氣,道:「那所謂的新君根本不是公子羽世,不過是借公子羽世之名盜取君位的狂妄之徒。他們謀害了君上,還要謀害公子許,斷絕盛國宗室的後嗣。」

  三個人臉色一變,只聽上弦又道:「女公子戰死,那逆賊提前截獲了情報,才敢有恃無恐地弒君謀位。在他看來,沒有了女公子,原本的軍隊就是一盤散沙。」

  「魏人立了個假公子,朝臣難道看不出來嗎?」於式不可思議道。

  「公子羽世三歲便去了別國,朝臣哪能認出他的樣子?」上弦搖了搖頭,道。

  「……那你又是怎麼知道的?」敖仲依然覺得難以置信。

  看來光憑說還是不行。上弦舒了口氣,將蒲扇放在一邊,摘下頭巾,解下發繩,瀑布一樣的長髮泄在腦後。三人才驚嘆於月姬的美貌,這時又發現,月姬的發色,與旁人都不同。

  「吳相邦是我兄長,這些都是他告訴我的。兄長經常聽女公子講起公子羽世的樣子,和那逆賊毫無相似之處。」上弦說著,突然跪在於式面前,鄭重地行了個禮,道,「兄長本是叫我傳達消息,靠公子許集結女公子舊部,可是今日得遇少俠,事情就不一樣了。」

  「請少俠集結公子舊部,奪回高津城,奪回盛國的政權。」

  三個人目瞪口呆,於式更是手足無措,想扶上弦起來,道:「姑娘如此重託,式受寵若驚。可是我一介莽夫,如何集結公子舊部?」

  「少俠可是為那懸賞來的?」上弦依然直直地跪著,神情嚴肅,問道。

  一開始聽敖仲和於式的談話,上弦就有此猜測,見他們幾個人臉上被戳穿似的尷尬表情,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那懸賞,找的便是真正的公子羽世。」上弦說道,「少俠可有胎記?」

  敖仲和閆樺兩個也齊齊地看向於式,只見他瞪大了眼睛,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鎖骨窩,道:「有倒是有……」

  「可否讓妾一看?」

  於式也不扭捏,微微扯了扯衣領,上弦果然看到在他的鎖骨之上,有一團暗金色的胎記,側邊一個拖尾,倒真像一朵祥雲。上弦幾乎確信,他就是公子羽世。

  就算不是,也能以假亂真。

  「可我自小在闕春長大,沒去過齊國,更不是什麼公子……」

  「懸賞一開始找的是公子羽世,後來變成了描述,正是因為多年來我們以為的公子羽世,根本不是公子羽世。」上弦解釋道,「真正的公子羽世,還未入齊就不知所蹤。懸賞的描述,不過是女公子少時的印象。」

  三人愣了好久,敖仲才幽幽地說道:「本以為你只是跟於伯於媼長得不像,沒想到竟還有這回事。於式,羽世……真不厚道,有沒有把我們當兄弟,瞞我們這麼久?」

  「我也不知道啊,也沒聽我爺娘說過。那么小的時候的事誰記得?」於式衝著敖仲小聲說道。

  「公子可願集結女公子舊部,奪回高津城?」上弦又問了一遍。

  敖仲和閆樺都看著於式,等著他做決定。於式腦子裡亂成一團,眉頭緊皺,道:「先讓我緩緩……」

  上弦沒再催促,起身拿回蒲扇,又朝三人行過禮,道:「今夜是妾唐突。少俠也可當妾是胡言亂語,只是別叫旁人知道了,以為少俠有謀逆之心。」

  見上弦要走,於式本要送送他,被上弦拒絕了。月姬走後,三個人之間氣氛也凝重起來,沒幾句話,熄了燈要睡覺。

  於式翻來覆去睡不著,只覺得頭大。他散漫慣了,還沒有打過像樣的仗。女公子的舊部服他嗎?他又有能力帶領他們嗎?更重要的是,他真的是公子羽世嗎?

  他很清楚月姬輕飄飄的幾句話代表了什麼樣的重擔和責任,因此沒有頭腦一熱就答應下來。但是,若月姬所說的都是真的,那女公子是他長姐,而本該屬於他的國家現在被一群狂徒占據著,他又怎麼能一個人偷安呢?

  上弦出門後,沒有直接回到暫住的那戶人家,而是繞了一點路,去了莊內一個偏僻的角落。

  入門前,上弦看到的不是別人,正是送他出城的侍衛韓術。


  夜裡闖進莊子之中,又未經莊主允許,按盛國律令,是違背法律的。再加上上弦算得上是逃亡狀態,因此韓術一路上小心翼翼,儘量不讓人發現了自己。

  見上弦從那三人所住的處所出來,韓術一路跟上,直到周圍無人才靠近前來。

  「大人,護衛們正守在莊外,大人可趁夜離開。」

  「情況有變,此處有貴人,我先在此觀望一陣子。」上弦搖搖頭,道,「外面情況如何了?」

  「貴人?」

  「若能成事,那人可在明處代替公子許。」上弦模稜兩可道,「魏人可有動作?」

  韓術一知半解,但他相信相邦自有相邦的道理,也沒再問,只是回答前面的問題:

  「守在接頭處的那幾個魏人已死,我們的人抹去了痕跡,那逆賊一時半會兒不會找到這裡。」

  原來,韓術幹掉了那幾個魏人,又順著痕跡找到了逃竄的那三兩個人,一併殺了之後,根據地上的草木痕跡,估計上弦大概是跟著別人來到了莊子裡,便在聯繫上其他人,處理好現場之後一路尋到這裡。

  「接應的人出了意外,我們還沒有找到他們的屍身。」韓術繼續匯報導,「竇媼……在下已親自為她收屍,不日下葬。」

  韓術的神色凝重,是為竇媼惋惜。她的女兒是女公子的護衛,然而她自己並不是,肯為相邦大人犧牲至此,其忠烈之心可見一斑。

  「她會被後人記住的。」上弦嘆道。又問:「公子許的蹤跡可曾暴露?」

  「還不曾。」

  「安全起見,公子許的位置需要轉移。」上弦又道,「我們不清楚失蹤的那些人去了哪裡。萬一為魏人所擒,我們不能保證行蹤不暴露。」

  「是,在下這就去吩咐安排。」韓術領命。

  在女公子的門客之中,韓術的能力算得上出類拔萃了,隨女公子出生入死多年,是除了呂鳳外女公子最信任的人之一。或許是因為怕再出事,女公子把他留在了上弦身邊。

  過了今天,上弦才認識到韓術武藝竟如此高強。僅憑一個人擊退好幾個裝備精良的敵兵,還能全身而退,就是女公子也不見得能辦得到吧?

  「你……可曾受傷?」

  「多謝相邦大人關心,一點小傷,不會有太大影響。」

  上弦看得出韓術右臂動作有些僵硬,就猜想他不會一點事也沒有。不過以韓術的個性,就算傷得很重,也會裝作無關緊要。

  「大事當前,韓侍衛還是要當心身體,馬虎不得。」上弦道,「不甚要緊的事吩咐他人做就行,公子的侍衛都是忠誠可靠之人,想必可以託付。」

  韓術知這是上弦關心他的話,也未加以反駁。

  「你先叫人集結公子的舊部,就說城中的公子羽世是假的,你們找到了真正的公子羽世。」上弦最後吩咐道,「扶立公子羽世,是女公子生前先於公子許的首選。你替我看看眾人的態度,之後再做打算。」

  「大人,還有一事。」韓術又說道,「昨日新君去了太夫人那裡。」

  「太夫人是什麼態度?」

  「新君怎麼去怎麼出來的,太夫人還沒有動靜。」

  上弦輕輕一笑,道:「去得真是時候。」

  韓術不解。只聽上弦道:「太夫人最重血統,照這個樣子看,他是碰了壁。」

  韓術恍然大悟。

  「把消息散播出去,就說如此如此。此事如若順利,高津城唾手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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