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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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城的教堂外圍】

  教堂外圍圍著一圈低矮的石牆,越過石牆,裡面還有一塊茂盛的菜地,可以看到修女們勞作的身影。由於我們經常來這裡,也算是跟她們混熟了,修女們簡短地打招呼之後便又回到田地中。

  教堂是一座石磚構成的建築,教會的人勤於打理,外觀看起來很漂亮,紅瓦的尖頂上還安放著一個金屬的風向標。

  穿過菜地,站在教堂門口的一棵大樹的樹蔭下,摸魚神父敲了敲門,但似乎並沒有人來應門,便自己推門走了進去。

  「你們也進來,就坐那張桌子旁邊就行。」摸魚神父把堆在桌子上的雜物搬走,隨後便去了教會裡側。

  摸魚神父畢竟也不是什麼魔鬼,現在算是午飯時間,他不一會兒就從里側拿了一些食物出來。

  「其他人好像都出去了,你們先吃,吃完之後待在這裡,之後得讓主教好好訓訓你們。」

  在我們享用桌上的食物時,摸魚神父開始了例行的祈禱工作。

  過了不久,教堂的大門被推開,主教帶著一眾神父和修女以苦澀的表情走了進來,摸魚神父連忙走過去說明情況,看到他們的表情不太好,也有些遲疑,但還是跟主教談了一下我們的事。

  主教他們離我們這的位置實在有點遠,摸魚神父在和他們說話時,那苦澀的表情像是能傳染一般也浮現在摸魚神父臉上,我有點在意他們到底說了什麼。

  談話似乎結束了,主教揮了揮手,示意其他人先退下,獨自向我們走過來。

  接下來的事便是一如既往的說教。什麼什麼森林是天神大人賜給我們的寶貴財富之類的,要好好愛惜,還有不能給其他人添麻煩,這些話我是經常聽啦。

  雖然沒聽進去就是了。

  主教長嘆一口氣。

  「原本應該讓你們在神像面前懺悔的,不過這次就算了,我們去圖書室吧。」語畢,主教走向教堂里的一個側門,那後面便是圖書室。

  由於天空城上沒有學校,所以居民都是生來就在這裡,也沒有養育自己的父母,教育孩子的職責自然而然就落在教會的身上。

  教會的里側就有一個圖書室,那裡對我們來說就是如同教室一樣的地方。

  推開門走進去,圖書室的前方掛著一塊黑板,平時主教和其他幾位修女就在這裡講課。靠中間一點的地方是幾張桌子,後面則是一排排的書架,我們對於這個世界的所有認知幾乎都來自於這個小房間。

  「或許我應該再給你們上幾節課來著……」

  距離成人禮不到幾天,主教還在想給我們上課的事情,但他最近的事情越來越多,臉上的皺紋似乎也加深了幾分,課程的事幾乎都交給修女代勞,或者改為自習課。

  這次也變成自習課,我們可以自由閱覽圖書室里除了小說以外的所有書籍。

  我靠過去想去看看主教在幹什麼,發現他在看一本我完全看不懂的古書。

  「對歷史感興趣嗎?學習歷史能了解很多東西。」主教和藹地對我說。

  「請問您是想了解什麼東西呢?」我小心翼翼地向主教拋出一個疑問。

  主教頓了頓,一瞬間露出驚訝的神情,似乎是沒想到我會這麼問,但他很快就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眉頭微皺,看向那寫滿密密麻麻的複雜文字的書籍。

  「我啊……我想了解的事情可多了,現在想明白的也許只是一種疾病的藥方,一種異常的解法,但我想做的遠不止這麼多,還有這個世界的歷史,這個世界的由來,還有……這個世界的神明,我想知道有關這個世界的神明的故事。」

  主教如此說著,若是這段話公開出去怕是會構成對神明的冒犯。聯想到有關六翼天神創造世界的傳說,大概是祂那琢磨不透的性格和給我們任務卻不說具體內容的原因讓主教產生如此之大的探究欲望。

  不過,主教因為冒犯神明而被踢下去什麼的可是大事啊,希望曾經那個倒霉蛋的故事不會再次上演吧……

  隨意地翻開一本書,計劃就這樣消磨一下時間。回過神來時,陽光已經能夠從離桌子有一段距離的窗戶射進來,照在桌子上。不知不覺中已經看了這麼久嗎。

  主教不知何時已經離開。茉莉在看一本園藝相關的書,她似乎開始對園藝感興趣了。圓柏則是偷偷的在另一本書的掩護下全神貫注地看著小說。

  「嘭——嘭——嘭。」


  忽然傳來了敲打窗戶的聲音。

  我轉過頭向窗戶看去,只見一個比我小上幾歲的紅髮男孩正在透過窗戶向我豎起「友好手勢」,真是難以置信,像這樣的人居然也能參加成人禮,這成人禮的判斷標準也太奇怪了吧。

  我走向窗邊,一推開窗戶,那個小孩跟他的同伴便四向作鳥獸散,呃,是字面意思上的作鳥獸散,畢竟都有翅膀。

  在白楊聽不到他們說話的天空中,那個紅髮男孩對著他的朋友不知再討論著什麼。不過白楊稍微捕捉到了一個字眼——「成人禮」。

  靠在窗邊的白楊雖然聽不見他們在偷偷策劃著名什麼事情,不過從他們的表情可以看出來,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有一件事必須要提一下,雖然天空城的每個人都多少會點法術,但像白楊這樣熱衷於鑽研法術的人可不多了。此外,白楊在他們面前使用法術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就讓他們看看這段時間帶來的差距有多大吧。

  若敢來犯,定叫他有來無回。

  夕陽西下。

  一直埋頭「積極」學習的圓柏終於發現了異常。

  「主教不在,這就代表可以走了吧。」

  一旁的茉莉也開始收拾東西,按時間來看也確實該回去了。

  「嗯,應該就是這麼一回事,畢竟也沒有什麼理由非要留我們在教會,懺悔的事下次再來也行。」

  在夕陽的餘暉下,教會蒙上一層更加厚重的色彩。站在教會的門口,我們各自與對方告別,分三個方向回到屬於自己的家。

  但中途茉莉又折返回來找到我。

  「我早上去你家的時候把東西放在你那裡,差點忘記要拿回來,現在打算去一次,正好順路。」茉莉自然而然地靠過來,不過由於這樣的行為的頻率高了,事到如今我也不會覺得有什麼奇怪的。

  像是忘記要拿東西之類的事其實挺常見的,而且對方是茉莉的話大概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硬要說有什麼讓我覺得奇怪的事的話,那就是不遠處放在街角處的一個巨大的鐵籠子。

  這鐵籠上略帶鏽跡,似乎使用了許多次。仔細觀察後發現,這哪是什麼鏽跡啊,那些看似是鏽跡的東西實質上是被授予了魔力的咒文。

  籠子的主人是一名喜歡收集稀有動物的巡查官,不過他通常不怎麼把他捕獲到的動物帶到天空城來,就算是帶過來,那也是僅限於一些很小且沒有危險性的動物。

  但是今天的這個,就算從遠處看也是一個龐然大物,真虧他能找到這麼大的一個籠子,像這種籠子大概只能向地面的市場上定製才行。

  不過我也沒實際去過地面,莫非地面上的人都是人手一個這樣的籠子?不不不,再怎麼說也太誇張了吧,人手一個這樣的鐵籠子是要來幹什麼用的啊……

  扯遠了。

  回到剛才的話題上,考慮到馬上就要進行成人禮,而在成人禮之前會進行試煉,為什麼偏偏是今天把這樣的龐然大物帶到天空城上來,該不會是要在試煉上把它當作對手吧。

  我試著走近一點看看。接近到合適的距離時,看著眼前的巨物,它那覆蓋羽毛的巨大雙翼,用四隻利爪支撐著身軀,雙眼死死盯著把它帶過來的人。

  記下它的身體特徵,在腦海里拼命搜索關於這個動物的描述。教會的圖書室除了特定的書外(比如園藝類的),大多數都沒有插圖,僅靠文字描述,讀者想像出來的畫面還是會和作者想要表達的畫面有所出入。

  有插圖的書和沒有插圖的書閱讀起來還是有區別的,特別是在現在這種情況下,更能體現出來插圖的重要性了。

  對於在其他地方看過這類生物的插圖的人,在見到實物時一眼就能認出來,但對於像我這樣自出生起就待在天空城的人來說,靠著從書中讀來的尚且沒有親自實踐驗證過的知識,艱難地從晦澀字詞的字裡行間拼湊出一個完整的形象,對比一下就發現……這根本就不是一個東西。

  心裡懷著好像是的,但好像又不是的心情,我向飼養它的人拋出疑問。一方面是想確認一下這個生物是什麼物種,另一方面也是想順便打聽一下它有沒有可能和之後的試煉存在著什麼關聯。

  「打擾一下,請問,這莫非就是『獅鷲』嗎?」

  「誒?」

  怎麼啦,難道我的語氣很奇怪嗎?

  那位飼養員先是愣住一下,但隨即喜極而泣。


  「對對對,真的是太對了,終於有人認出來這是獅鷲。這可是獅鷲啊,是所有收藏家都夢寐以求的獅鷲啊!不久前我跟我的『收藏家協會』朋友吃飯的時候,就稍微的炫耀了一下,就說我連獅鷲都能給你弄來,結果那幾個天殺的居然嘲笑我,說我這只是在吹牛罷了。」

  飼養員先生長吸一口氣,用手擦去臉上的淚水,話說,你居然真的喜極而泣啊。

  「想到那幾個人肯定會在背後偷偷取笑我,我說什麼都得把獅鷲抓到手才行。然後我就去林子裡蹲了三天三夜啊,那可是三天三夜啊!」

  飼養員依舊在滔滔不絕,察覺到接下來可能沒好事發生的我露出苦笑,茉莉察覺到異常之後也是感到無奈,這樣下去怕是要聽他講他的那些「宏偉事跡」了。

  「你知道我這三天是怎麼過的嗎。是綁在樹上啊!因為地面上有許多野獸,在林子裡抓住到處鑽來鑽去的野獸實在是太麻煩,但是又不能站在空曠的地方等著獅鷲飛過來,而且還得待在一個對天空的視野好的地方。誒!那時我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好辦法?

  「既然待在地面上不行,那待在樹上不就行啦。因為我怕我在樹上蹲守太久,睡著了從樹上掉下去,所以我用繩子把自己綁在樹上。」

  這方法可真夠奇特的。

  飼養員欣喜地用手比劃著名他是怎麼用繩子把自己綁起來的。

  「結果等了三天它才出現,三天啊,三天!等了三天它終於來了,你肯定想不到我是怎麼抓住它的!」

  想要抓住這種體型的動物一般都得用點什麼特殊手段吧。

  「呃,用陷阱之類的。」

  「是決鬥啊,決鬥!」

  居然是決鬥嗎!

  ……

  竟然是決鬥嗎!可惡,我居然有點好奇起來了。

  「看到它出現後,我直接掙脫綁在身上的繩子,沒錯,像這種程度的繩子我一下就能扯斷!」

  「哈,一下就能扯斷這麼粗的繩子,確實有點厲害啊。」

  「對對對,然後呢,我直接翅膀一拍,一飛沖天,衝到了它面前,擺出攻擊架勢。」在說這話的時候,飼養員在地面上也擺出了攻擊姿勢。

  「『來決鬥吧』,我就這麼跟它說的,你猜怎麼著,它居然還真的聽懂我的話。老老實實地等我打過來,沒有干搖人過來這種陰險小人才會幹的事。」

  「這獅鷲還挺守武德的。」

  「我看它還挺上道的,我也就不必保留啦,一上來就直接來了個最大的,然後先這樣,再那樣,最後這樣……」

  「哇,那可真是太強了,連我都想親眼看看。」

  雖然不知道這樣和那樣究竟是怎樣,不過想必一定是非常厲害的招式吧。

  「呵,多謝誇獎,最後還是我,不費吹灰之力,輕而易舉就把獅鷲制服了。它被我打趴在了地面上,只能乖乖跟著我進籠子。」

  哇酷哇酷。

  「嗐,現在想起來,我還真是幹了件誇張的事啊……哎,談這些又有什麼用呢,我把獅鷲抓到手後,去見那幾個朋友,你猜怎麼著?」

  「怎麼了?」

  「他們居然嚇得直接逃跑,看都不帶看一眼的,他們要是不看的話,那我這獅鷲豈不是白抓了嗎。」

  「那確實。」

  「嘿,他們居然看都不看一眼,知道了這個結果的我那心裡是叫一個氣啊。好!你們不看,我去給別人看總行了吧。」

  「所以,這就是為什麼籠子會出現在天空城?」

  「哎呀,你可太懂我了。是啊,我想著就把獅鷲帶上來給家鄉人看看,結果啊……」

  「結果呢?」

  「根本沒人認識啊!」

  「可惜了。」

  「對啊,哎呀你真的是越來越懂我了。明明地面上的人要不知道過上多少年才有機會見到一次獅鷲,結果這的人居然也和我那幾個朋友一樣,看都不看一眼。」

  「那是他們不懂欣賞。」

  「對啊——!我花了那麼多力氣,結果完全沒人看是要鬧哪樣啊,真是太氣人啦!呵,不過,還好有你認出來,我的努力沒有白費啊!」

  「停——!」


  一旁的茉莉介入對話,似乎是因為被晾在了一旁,所以心懷不滿。

  「停,到此為止吧,時候也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

  此時,天漸漸地入夜,只在地平線的一端可以些許瞥見落日的餘暉。這一天過得還真是快啊,也是時候該道別了。留在這裡的生活確實過得很舒服,如果我在成人禮上選擇了另一條道路,生活是否還能如此呢。

  「說的也是,那麼我們就先告別了。」

  「以後常來玩啊,我看你挺有成為收藏家的潛力的。」

  「哎呀,我哪有什麼潛力啊,還得是您的潛力非比尋常啊。」

  「哼,我覺得能跟上這個怪人的思維的你也非比尋常。」茉莉小聲嘀咕著。

  最後,我試圖跟這隻獅鷲告別,但是一旦當我靠近時,獅鷲立即站了起來,對我表現出莫大的敵意。看來這隻獅鷲不太可能聽從人的命令啊。

  然而就在這時,這隻獅鷲突然像是著了什麼魔似的,開始狠狠地拔自己身上的羽毛。

  「哎呀,我勒個老天爺啊。」飼養員大驚失色,拼命試圖阻止獅鷲繼續下去。

  看著那隻獅鷲的自殘行為,我實在難以平靜對待,就這麼不想呆在籠子裡?不愁吃,有人照顧,完全不用為生活擔憂,一切都由他人安排,這還有什麼不滿的。

  但見到它如此執著,我也不禁感嘆,是啊,把自己的命運完全交給不知會如何處置的人想必實在是非常可怕吧。對方想如何處置,如何利用完全由對方處置,自己沒有插手的權力,所以無論如何都希望把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裡,儘管還得親自為生活而奔波,但至少自己還有選擇的權力,至少不必擔心明天僅僅因為對方的心血來潮就蒙受苦難。

  獅鷲的情緒已經被飼養員安撫下來,但它的眼神里依舊透露出它的反抗情緒。籠子是管不住渴望自由的鳥兒的,無論多少次它都會試圖逃離。

  「不過啊……獅鷲嗎?」

  獅鷲是地面上的生物,如果某一天我要前往地面的話,會不會被它攻擊呢?到時候我能輕鬆應對嗎?如果被它若是被它打敗一回的話,我說不定會不敢再去地面吧。

  思緒回到了現實。

  ……

  該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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