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
清晨六點，成都東站。
林守藝拎著簡單的行李等待檢票，昨晚的事仿佛一場夢。但掌心隱隱的溫熱提醒著他，一切都是真實的。
「這是最新研製的防護服。「秦織遞給他一件看似普通的深藍色外套，「加入了特殊纖維，能夠抵禦金屬腐蝕。「
「新材料？「
「嗯，我們家的紡織廠最近在做傳統技藝的現代化研發。爺爺說得對，與其藏著掖著，不如想辦法讓這些技藝真正服務於人。「
王老正在檢查平板電腦：「我把玄武湖的地形資料都下載下來了。這些年湖底地形有了很大變化，但古代排水系統的痕跡依然存在。「
馮婆婆從一家老茶鋪買來四杯蓋碗茶：「路上要緊的是養精蓄銳。記住，真正的高手不靠什麼神通，靠的是過硬的本事。「
「說起傳統技藝的現代應用，「秦織打開手機相冊，給眾人看一組照片，「這是我們廠最近的成果。利用蜀錦織造原理開發的智能服裝，能根據溫度自動調節透氣性。爺爺說古代蜀錦其實就有類似的特性，只是我們一直沒破解。「
「確實。「王老接話，翻開平板上的資料，「我最近研究發現，古代工匠們在材料科學上的造詣極高。比如玄武湖底的排水系統，用了特殊的防腐金屬；織造署的測溫裝置，也是利用了金屬的熱脹冷縮原理。只是後人把這些都神秘化了。「
「所以御工坊的人也在追尋這些技術？「林守藝端起蓋碗茶，聞到一股清雅的茶香。
「沒錯。「馮婆婆喝了口茶，「但他們走錯了路。他們想壟斷這些技術，卻忘了工匠精神的本質是讓技藝服務大眾。你看這杯茶，老茶鋪幾十年如一日的手藝，看似普通，實則是最難得的傳承。「
王老點點頭：「我收到其他守護者的消息。景德鎮的陳老說，他們瓷窯最近開發出新型隔熱材料，就是根據古法改良的。蘇州織造署的幾位老師傅，也在用傳統圖案設計新式面料...啊，該檢票了。「
高鐵徐徐開動，窗外是初升的太陽。林守藝望著車窗倒映的自己，突然明白了什麼叫守藝——既要守住傳統的精髓，也要讓它在新時代發光發熱。
「列車G2356次，經停南充、西安、鄭州...「廣播響起。
「說起南充，「王老打開一份古地圖，「那裡也是古代重要的絲綢集散地。你們知道嗎，古人用一套完整的工藝體系確保絲綢品質。從蠶種選育到紡織染色，每個環節都有嚴格標準。「
「現在也一樣。「秦織接話，從包里拿出一塊晶瑩剔透的絲綢，「這是我們最新研發的樣品。採用仿生技術，模擬蜘蛛絲的分子結構。古人說'取法自然'，現在看來確實有科學道理。「
馮婆婆接過絲綢仔細端詳：「確實有門道。你們試過水溶性蛋白質改性嗎？當年織造署就有類似研究。「
「真的？「秦織眼睛一亮，掏出筆記本。
林守藝看著幾人討論，突然收到一條消息：南京博物院發來的展品清單，其中標註了幾件特殊的漆器。
林守藝打開博物院發來的清單，秦織湊過來看：「這些漆器...「
「都是明代萬曆年間的作品，「林守藝指著幾個關鍵展品，「特別是這件'紅絲欄杆漆盤'，據說是用了特殊工藝，能夠自動調節溫度。「
「自動調節溫度？「王老立刻來了興趣，「我研究過類似的漆器。古人在漆料中添加了特殊金屬粉末，遇冷會收縮，遇熱會膨脹，從而改變漆層結構。這和現代智能材料的原理很像。「
馮婆婆放下茶杯：「南京博物院的嚴館長，是漆器典籍的守護者。他失蹤前正在研究一種新型防腐漆料。「
「那批展品...「秦織若有所思，「會不會藏有線索？「
「不止是線索。「馮婆婆壓低聲音，「那些漆器可能是一張完整的地圖，用特殊漆料標記了玄武湖底的關鍵位置。只是需要特定條件才能顯現。「
列車穿過秦嶺隧道，燈光忽明忽暗。林守藝看著窗外的黑暗，總覺得有什麼在等待著他們。
「你們注意到沒有？「秦織指著清單上的日期，「這批漆器都是萬曆四十三年製作的，也就是當年御工坊第一次對天命織匠出手的那年。「
「嚴館長選這批展品絕非偶然。「王老調出一份古籍掃描件，「據記載，那年玄武湖水位異常低，露出了湖底古蹟。工部尚書立即派人封鎖了現場，連續封鎖了三個月。「
林守藝打開手機地圖：「從衛星圖看，玄武湖現在的地形和明代有很大變化，但這幾個點，「他標註了九個位置，「地勢異常，可能是古代建築的遺址。「
「嚴館長應該發現了什麼。「馮婆婆取出一份材料分析報告，「這是他最後的研究成果——一種能對金屬產生特殊反應的納米漆料。他在復原古代配方。「
列車駛出隧道，陽光重新照進車廂。秦織的手機突然震動，是一條匿名簡訊：
「嚴館長還活著。今晚子時，夫子廟。「
「匿名簡訊。「秦織給其他人看，「IP位址顯示就在南京。「
「危險。「馮婆婆分析道，「但我們要去。嚴館長的漆料配方可能是打開玄武湖秘密的關鍵。「
「先做準備。「林守藝打開背包，取出一個可攜式金屬檢測儀，「這是我研製的，能探測金屬的微小變化。如果御工坊的人用他們的青銅器靠近，我們能提前知道。「
王老調出夫子廟的建築圖紙：「我認識那邊的文保所所長，他說最近有人在秦淮河水系做地下勘測。重點是這幾個點...「
「都在古代排水系統的關鍵節點上。「馮婆婆指出，「如果我是嚴館長，就會選在這裡藏東西。「
列車廣播響起：「即將到達南京站...「
南京站人流涌動。林守藝四人剛下車，就看見站台上有人舉著寫有「文物修復組「的牌子。
「南京博物院派來的。「馮婆婆低聲說，「但得小心，不知真假。「
「讓我試試。「秦織走上前，用專業術語詢問了幾個文物修復的細節。接站的年輕人對答如流，還拿出了嚴館長的親筆信箋。
「是自己人，「秦織回來報告，「他叫小張，是嚴館長的助手。說有重要發現。「
小張開車帶他們直奔博物院，路上簡要介紹：「館長失蹤前，在地下庫房發現了一個機關。需要您這位天命織匠來確認。「
穿過玄武湖畔的時候，夏日的陽光灑在湖面上。林守藝注意到遠處岸邊有幾個人在做水下考古。
南京博物院地下庫房，一排排文物櫃整齊排列。小張帶他們來到最裡面的一間特殊展廳。
「這裡。「小張指著地面，「上周整理時發現的。「
地磚上有一圈隱約的紋路，仔細看是一個精密的機關裝置。林守藝蹲下仔細觀察：「這是...「
「清代地磚，「王老補充，「但紋路是明代風格。應該是後來改建時保留的。「
秦織取出一根特製絲線，輕輕搭在紋路上：「有導電反應，地下可能有金屬構件。「
林守藝的掌心隱隱發熱，他順著紋路摸索，突然聽到細微的機械聲。地磚緩緩移動，露出一個向下的通道。
「等等。「馮婆婆攔住急於下去的眾人，取出一個儀器，「先檢測空氣。這種古代地宮常年密閉，可能有有害氣體。「
檢測儀顯示安全後，一行人小心翼翼走下台階。小張打開專業照明設備，光束照亮了一個寬敞的地下空間。
四壁都是青磚砌就，但表面塗著一層特殊的漆料，在燈光下泛著細微的金屬光澤。房間正中是一張漆木案台，上面擺著幾件漆器。
「這是嚴館長的實驗室。「小張介紹道，「他一直在研究古代漆器的特殊配方。「
林守藝走近案台，發現幾件漆器的位置排列有講究，隱約成北斗七星的形狀。中間是那件'紅絲欄杆漆盤'，盤面上的紋路與玄武湖的輪廓驚人地相似。
「有意思。「王老戴上專業手套，仔細檢查漆盤，「這種漆料里添加了特殊的金屬粉末，能對溫度變化產生反應。「
「這個溫度反應...「秦織若有所思，從包里取出一個保溫杯，倒出熱水，「讓我試試。「
她小心地將熱水倒在漆盤邊緣。神奇的一幕出現了：漆面上的紋路開始變化，原本模糊的湖泊輪廓漸漸清晰，更多細節顯現出來。
「看，這些點。「林守藝指著九個特殊標記，「和地圖上的位置完全對應。「
王老用平板拍下照片：「這不是普通的地圖，是古代工業區的布局圖。每個點都標註了不同的工藝作坊。你們看這些小符號，是古代的工藝行話。「
馮婆婆在牆邊發現了一個筆記本：「是嚴館長的實驗記錄。他在研究一種特殊的示溫漆，能在不同溫度下顯示不同的信息。「
「所以他是發現了什麼，才會...「小張話沒說完，地宮深處突然傳來細微的響動。
眾人立即警覺，關閉了主照明。小張打開一盞紫外線手電，掃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牆邊的陰影里，一個人影慢慢顯現——是個老人，穿著沾滿灰塵的研究服，正是失蹤的嚴館長。
「別開燈。「老人的聲音沙啞，「他們在上面。「
「您沒事吧？「小張快步上前。
「還好。「嚴館長臉色疲憊，「我發現了一個秘密，不得不躲起來。這處地宮和玄武湖底相通，古代工匠建立了一套完整的地下水道系統。「
他指著漆盤：「溫度只是第一步。真正的秘密在於...「
突然，地宮入口傳來腳步聲。
門口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嚴館長迅速按動漆案下的機關，一面牆緩緩移開，露出一條狹窄的通道。
「快進來。「他招呼眾人，「這是古代排水系統的檢修通道，通向玄武湖。「
剛躲進去，就聽見地宮裡傳來說話聲。
「奇怪，明明檢測到有溫度變化。「一個熟悉的聲音——是商鳴。
「漆盤還是熱的。「另一個聲音說，「他們剛走不久。「
嚴館長示意眾人繼續前進。通道雖然古老，但設計精妙：每隔一段就有通氣口，牆壁上特殊的導水槽能保持空氣流通。
「這就是古人的智慧，「嚴館長輕聲解釋，「他們利用水流原理設計了這套系統。我這些天就是在研究這個。「
「我研究發現，「嚴館長邊走邊說，「這套水系統不止是排水，更是古代工業區的命脈。不同作坊需要不同的水質和水壓，古人用這種方式解決了。「
通道里舖設著精密的導水系統，有的管道用銅製成，有的是特殊陶土，還有塗著防腐漆料的木製水槽。
「聽。「馮婆婆突然停下，「水流聲。「
確實，前方傳來潺潺水聲。拐過一個彎，眼前豁然開朗：是一個圓形的地下水池，數條水道在這裡交匯。池壁上鑲嵌著銅製機關，能控制水流方向。
「這是古代工業區的水分配中心，「嚴館長說，「當年就是在這裡發現了第一個...「
話未說完，水池另一端突然傳來回聲：「在那邊！「
「把出口都堵住！「商鳴的聲音在地下空間迴蕩。
嚴館長快速操作著銅製機關：「這套系統最精妙的地方在於水壓平衡。「他擰動一個閥門，幾條水道的水位開始變化。
林守藝立即明白了老人的用意，上前幫忙：「通過改變水壓，可以打開或關閉通道。「
「沒錯，「嚴館長指向一個較高的出口，「那條通道通向玄武湖底的主工坊。水位升高後，我們就能過去。「
秦織取出防水布包裹重要文件，王老和小張幫忙調節其他閥門。水池水位逐漸上升，同時也阻斷了追兵的去路。
馮婆婆觀察水流：「這水中似乎含有特殊礦物質，難怪當年選在這裡建工坊。「
「快，水位到了！「嚴館長指向出口，「但只有幾分鐘時間。「
眾人陸續爬上通道。就在林守藝準備過去時，發現嚴館長沒動：「您不來？「
「我得留下控制水位，「老人露出堅毅的神色，「否則他們一樣能追上來。這些機關，我最熟悉。「
「可是...「
「去吧，找到主工坊。那裡藏著比我這條老命重要得多的東西。「嚴館長從懷中取出一本筆記，「拿著，這是我這些天的研究。記住，不同溫度下...「
水聲轟鳴，打斷了後面的話。通道另一端，追兵的聲音越來越近。
「走！「嚴館長用力推了林守藝一把。
水位急速上升，轟鳴聲中夾雜著金屬撞擊聲。閥門開始劇烈震動，顯然追兵在強行破壞水壓系統。
「十五秒！「嚴館長在水聲中喊道，「機關要撐不住了！「
林守藝看見上方通道已經滲水，再不走就來不及了。他一咬牙，接過筆記本。
「記住，「嚴館長最後說道，「漆器有三重溫度機關。找到主工坊的紅漆屏風，那才是...「
「砰！「一聲巨響，某處閥門被炸開。水流瞬間改道，林守藝被衝力推進通道。他最後看見的，是嚴館長鎮定自若地操作著中央控制台。
巨大的水壓將他推向前方。黑暗中，他聽見秦織的聲音：「抓住繩子！「
一根閃著微光的絲繩垂了下來。
林守藝抓住絲繩，借著秦織的幫助爬上了通道。身後傳來閥門崩裂的巨響，大量水流湧入。
「這邊！「王老手持探測儀，指向一個斜向上的通道，「有新鮮空氣。「
眾人快速前行，地下水流的轟鳴聲漸漸遠去。終於，前方出現亮光——是一處半地下的建築空間。
「玄武湖底的主工坊...「馮婆婆環顧四周，「保存得真好。「
眼前的空間寬敞明亮，周圍分布著各類工作檯。正中央，一座巨大的紅漆屏風格外醒目。
林守藝展開嚴館長的筆記本：「三重溫度機關...這是他最後提到的。「
「小心！「秦織突然喊道，「有人來了！「
腳步聲從兩個方向傳來。林守藝迅速掃視四周：三個出口，都有人出現。他們被包圍了。
「紅漆屏風。「他壓低聲音，「是解開玄武湖秘密的關鍵。「
秦織已經取出絲線，王老啟動了金屬探測儀。馮婆婆站在屏風前，手中的檢測儀顯示著溫度數據。
「三重溫度...「林守藝翻開筆記，「第一重需要高溫，第二重是常溫，第三重...「
腳步聲更近了。
「分頭行動。「他迅速做出決定，「秦織，我們研究屏風。王老，馮婆婆，能拖住他們嗎？「
話音剛落，第一批黑衣人出現在門口。商鳴的聲音隨之響起：「別費力氣了，嚴老頭已經被我們控制住了。「
「嚴館長？「林守藝沒有轉身，手指繼續在屏風表面探索。
「別擔心，「商鳴的聲音裡帶著得意，「只要他配合，我們不會傷害他。倒是你們，何必在這裡浪費時間？「
「浪費時間？「馮婆婆冷笑，從包里取出一個儀器，「你們以為我們為什麼選在這個時間點來？「
王老接話：「現在是夏季正午，玄武湖水溫最高的時候。「
秦織在林守藝耳邊低語：「找到了，屏風右下角有溫度感應塗層。「
商鳴似乎察覺到什麼：「攔住他們！紅漆屏風不能受熱！「
但已經晚了。正午的陽光透過天窗照射進來，加上地下水系統的環境變化，屏風表面的溫度正在迅速升高。
陽光和地熱造成的溫差，讓屏風表面的漆層開始起了微妙的變化。先是表面泛起細密的紋路，像地圖上的等高線。
「第一重溫度機關。「林守藝對照筆記，「四十度，漆層會顯示地形圖。「
果然，玄武湖的輪廓在屏風上逐漸清晰。但不同於普通地圖，這幅圖著重標註了地下水系統和各個工坊的位置。
「攔住他們！「商鳴大喊，「別讓溫度繼續升高！「
幾個黑衣人掏出裝置，想要降低室溫。但秦織早有準備，她撒出一圈特製的絲線，形成了一道隔熱層。
「第二重。「林守藝繼續觀察，「常溫，二十五度。「
他取出一瓶冷水，小心地滴在屏風特定位置。溫差導致新的圖案浮現：是一組古老的機關結構圖。
「最後一重...「他翻看筆記本最後一頁，卻發現已經被水浸濕，字跡模糊。
商鳴似乎也在等最後一重機關，他沒有貿然進攻，反而後退了幾步：「有趣，嚴館長果然找到了溫度控制的方法。但第三重，你們不會知道。「
「為什麼這麼肯定？「林守藝一邊拖延時間，一邊仔細觀察屏風。
「因為嚴館長自己也沒解開。「商鳴摘下墨鏡，露出那雙金色的眼睛，「知道我們為什麼要控制他嗎？就是要逼他說出第三重機關的方法。「
就在這時，王老的探測儀突然發出警報：「小心，水銀！屏風裡有大量水銀流動！「
林守藝回想嚴館長最後的話：「等等，他說的不是溫度...「
秦織突然明白了什麼：「是水壓！這裡是水利工業區的核心，三重機關指的是溫度、氣壓和水壓的變化！「
「水銀溫度計，「馮婆婆恍然大悟，「古人用水銀測量溫度和壓力。這塊屏風其實是一個巨大的測量裝置。「
「對。「王老補充道，「我研究過類似的古代儀器。漆層里添加水銀，可以對溫度和壓力變化產生感應。古人用這種方法監測水利系統的運行狀態。「
林守藝仔細觀察屏風內部的金屬管道：「你們看，這些管道的布局，和玄武湖的水系是對應的。「
「所以嚴館長一直在研究這個。「秦織說，「他想復原古代的工業監測系統。「
商鳴卻笑了：「沒錯，這就是工業遺產的價值。但你們只看到表面。屏風不只是測量裝置，更是一個...「
突然，地下傳來一陣震動。有人大喊：「不好，水位失控了！「
「嚴館長！「林守藝突然明白，「他啟動了整個水利系統。「
地下水流的轟鳴越來越大。王老的探測儀顯示，周圍的金屬導管壓力正在急劇上升。
「這就是古人的智慧，「馮婆婆解釋道，「利用水壓控制整個工業區。當年玄武湖的水系不只是用來調節水位，更是給各個作坊提供動力。「
屏風內部的水銀管開始劇烈晃動，顯示著各處水壓的變化。林守藝對照筆記本上模糊的圖紙，終於看懂了整個系統：
「這些水銀管道是古代的壓力顯示系統，連接著各個作坊。通過控制水壓，可以讓不同工坊的機械同時運轉或停止。「
「而現在，「秦織指著急劇上升的水銀柱，「整個系統都被啟動了！「
商鳴臉色大變：「撤退！這下面隨時可能...「
一陣劇烈的震動打斷了商鳴的話。地面開始滲水，金屬管道發出不祥的響聲。
「主工坊的防洪閘被打開了。「王老看著探測儀，「壓力正在重新分配。古人設計這套系統時就考慮到了泄洪的問題。「
林守藝注意到屏風上的水銀柱變化：「看，不同區域的壓力在自動調節。這是一個完整的自平衡系統！「
「聰明的設計。「馮婆婆解釋道，「一旦某處壓力過高，水流會自動分流到其他區域。這就是為什麼玄武湖的水系千年不敗。「
商鳴的手下開始慌亂撤退。地下水已經漫過腳踝，但水流很有規律，沿著特定的路徑流動。
「我們得立刻找到控制中心。「秦織指著屏風顯示的某個位置，「這裡，應該是總閘所在。「
「控制中心在西北角。「林守藝指著屏風上的圖紙，「你們看這個格局，跟現代水電站的設計理念很像。取水口、壓力管道、泄洪道，構成一個完整的循環系統。「
「不止是水利系統。「王老的探測儀發現了新情況，「這些管道里還有氣壓裝置，應該是用來傳遞信號的。古人利用氣壓變化來遠程控制各個閘門。「
水位繼續上升，但確實如馮婆婆所說，水流都在有序流動。幾百年前的排水系統依然發揮著作用。
「我們得快點行動。「秦織取出一個防水筆記本，快速記錄屏風上顯示的數據，「這些都是珍貴的工業考古資料。「
突然，一根粗大的銅管爆裂，高壓水流噴射而出。
「管道年久失修，承受不住這麼大壓力！「王老喊道。
商鳴已經帶人撤離，但林守藝注意到他臨走時看向屏風的眼神——這還沒結束。
「現在條件好多了。「王老正對著屏風拍照，同時講解，「二十年前我參與玄武湖的第一次考古，連探測系統都很原始。現在至少能還原古代工業區的整體布局。「
林守藝發現爆裂的銅管上有細密的刻度：「這應該是古代的測壓管。你們看這些刻度，是用來監測水壓的。「
秦織打開手機上的3D建模軟體：「如果按照這個布局，整個地下水系統是這樣的...「她快速繪製著，「主工坊在中心，周圍八個分坊，通過水力系統連接。「
「典型的古代工業區規劃。「馮婆婆指著某處，「這裡還有防洪閘門的位置。古人考慮得很周到，一旦水位過高，多餘的水會自動排入護城河。「
「但現在系統失控了。「林守藝說，「我們得...「
話未說完，又一根管道破裂。這次不只是水，還有大量生鏽的金屬零件衝出來。
「這些零件...「林守藝撿起一個銅製組件，「看起來像是某種自動控制裝置。「
王老湊近觀察：「是水力機械的核心部件。你看這個結構，類似現代的止回閥。古人利用水壓差自動控制水流方向。「
秦織的3D模型已經初具規模：「按照出土構件的位置，我可以還原整個控制系統。這些零件都是模塊化設計，一旦損壞可以單獨更換。「
「工業化思維的早期表現。「馮婆婆點頭，「但現在不是研究的時候，水位還在上升。「
林守藝注意到地面有規律的震動：「聽，是機械運轉的聲音。水壓帶動了某種古代裝置。「
「地下有東西在啟動。「王老的探測儀顯示出大量金屬反應，「可能是...「
突然，工坊地面的磚縫間湧出大量氣泡，伴隨著金屬摩擦聲。一個巨大的銅製裝置正在緩緩升起。
「液壓升降台！「王老驚呼，「古人利用水壓驅動機械升降的典型裝置。「
隨著銅製平台升起，眾人看清了上面的結構：一個精密的機械裝置，由數十個銅齒輪組成，中間是個圓形控制台。
「這是...「林守藝仔細觀察齒輪結構，「水力自動控制系統的核心，用來調節整個工業區的水壓分配。「
秦織快速記錄：「齒輪的咬合角度、傳動比都經過精確計算。這種精密度，即使在現代工業標準看來也很了不起。「
「小心，「馮婆婆提醒，「控制台年代太久，零件可能已經風化。「
林守藝戴上手套，輕輕轉動中央控制輪。齒輪發出細微的咔嗒聲，周圍的水流節奏開始變化。
「水壓在下降，「王老盯著檢測儀，「系統在自動調節。但是...「
控制台突然發出一聲金屬斷裂的脆響。
「軸承斷了！「王老立即判斷出問題，「青銅軸承經過水浸，加上年代久遠，金屬疲勞導致斷裂。「
林守藝觀察齒輪傳動系統：「主動輪和從動輪的比例是7:3，這個設計很巧妙。當水壓過大時，從動輪會自動脫離，起到保護作用。「
「但現在整個系統失衡了。「秦織指著3D模型，「如果控制台癱瘓，所有水壓都會湧向主工坊。地宮可能會...「
「還有補救辦法。「馮婆婆突然打斷，「看控制台的底座。這是模塊化設計，損壞的部件可以更換。「
林守藝蹲下檢查：「您說得對。這些凹槽是標準化接口，就像現代的工業零件一樣。「
「我在博物館見過類似的備用零件！「王老說，「古人肯定在某處預留了備件庫。「
就在這時，秦織的3D建模軟體顯示出新的發現：「找到了，在西側偏殿。根據建築結構，那裡應該有個...「
一陣劇烈的震動打斷了她的話。
「地面在下沉！「林守藝察覺到腳下地磚的變化，「水流已經開始沖刷地基。「
「先固定控制台。「王老從背包取出專業工具，「這種古代機械修復有固定流程。首先要確保中軸不會繼續偏移。「
秦織迅速協助：「我帶了特製的纖維繩，可以臨時固定齒輪組。這種材料抗拉強度高，不會破壞古物表面。「
「好主意。「馮婆婆指導道，「按照文物修復規範，我們得先做應急加固，再解決零件更換問題。「
林守藝一邊幫忙固定，一邊研究控制系統：「這套齒輪組除了調節水壓，可能還有其他功能。你們看這些刻度...「
突然，西側牆壁出現裂縫，一股渾濁的水流湧入。
「不對勁。「王老的檢測儀發出警報，「水裡有大量金屬顆粒！地下的某個金屬構件可能完全損壞了。「
「金屬顆粒...「林守藝迅速採集了一點水樣，「這是銅的氧化物。地下的主管道可能已經腐蝕穿孔。「
「要立即做相位分析。「王老取出可攜式金屬檢測儀，「古代青銅的成分和現代不同，腐蝕速度和規律都需要特別評估。「
秦織的3D模型顯示出警告：「不只是主管道。你們看，按照壓力分布，整個西側區域都處於危險狀態。「
「得先保護文物。「馮婆婆開始組織搶救，「控制台要立即記錄、編號、拍照，按照文物保護規範進行緊急加固。「
林守藝注意到控制台上的一個細節：「等等，你們看這個銘文。'機關重重天工巧，水到渠成月色高'...下面還有一組數字。「
「像是某種調試參數。「王老湊近查看，「古人用詩句記錄技術要點，這很常見。'水到渠成'可能暗示著最佳的水壓數值。「
就在這時，整個地宮劇烈晃動，更多的水流從四面八方湧來。
「立即啟動應急預案！「王老喊道，「所有人按文物搶救預案執行。「
眾人迅速分工：秦織用防水相機拍攝記錄，林守藝和王老進行編號標記，馮婆婆指導固定和包裝。每個人都訓練有素，動作專業。
「控制台分三層記錄。「林守藝快速操作，「表層結構、機械組件、底座系統，每個零件都要單獨編號。「
「我已經完成了應急三維掃描。「秦織展示平板，「精度達到0.1毫米，足夠後期復原研究。「
水位持續上升，但考古隊員的職業素養讓他們依然有條不紊。王老一邊包裝一邊解釋：
「古代機械最怕的就是突然斷電或停水，系統會失衡。但我們現在遇到的是反向問題——水壓過大導致系統失控。「
「古人一定有應對預案。「林守藝研究銘文，「這首詩不簡單，'月色高'三個字...等等！「
「'月色高'指的是水位！「林守藝指著控制台的刻度，「你們看這些月相標記，古人用月相來記錄最佳水位。「
王老立即明白：「農曆十五月最圓，對應最高水位。現在是下弦月...「
「對，水位應該降到下弦月的刻度。「秦織對照3D模型，「如果我們能重新平衡水壓...「
馮婆婆檢查完另一處銘文：「這裡還有配重記錄。古人用銅錘配重，調節不同區域的水壓。'一兩為準，七分為度'...「
「標準化計量！「林守藝解讀道，「一兩約等於現在的50克，七分就是35克。這是古代的精密配重系統。「
「快！「王老從文物箱取出天平，「按這個比例重新配置砝碼。只要恢復原有平衡...「
地面震動開始加劇。
「共振！「王老看著檢測儀，「水壓變化頻率和地基的自然頻率接近了。「
「不能讓共振持續。「林守藝迅速計算，「按古代的計量標準，我們需要在七個關鍵點同時調節配重。「
秦織指著模型：「關鍵點分別在八卦方位，對應古代八個不同工種的作坊。中心是主工坊，承擔調節功能。「
「分頭行動。「馮婆婆取出七組標準砝碼，「記住，一定要同時調節，否則會造成新的壓力失衡。「
眾人快速分散到指定位置。林守藝對著秦織的3D模型確認：「按照順時針方向，從子位開始，每個點位35克配重。「
「準備！「王老看著時間，「3，2，1...「
七個配重同時放入凹槽，整個控制台發出一連串機械聲響。地下水流的節奏開始改變。
「壓力在下降！「王老盯著儀器讀數，「每個點位的水壓都在向標準值回調。「
林守藝觀察控制台的運轉：「齒輪組開始自動調節，這就是古人設計的自平衡系統。一旦找到正確的配重，機械就能自行維持平衡。「
「水流也在減緩。「秦織的3D模型顯示出壓力變化，「各個區域正在恢復正常循環。這個設計太巧妙了，完全符合流體力學原理。「
馮婆婆指著地面：「你們看，磚縫間的滲水在減少。地基承壓開始正常化。「
但就在系統即將穩定時，一聲金屬斷裂聲從深處傳來。王老的儀器顯示出異常讀數：「不好，東南方向的壓力突然升高！「
「東南...那是金工作坊的位置。「林守藝翻看圖紙，「如果那裡的管道破裂...「
「金工作坊的管道用的是特殊合金。「王老邊查看讀數邊解釋，「按照古代工藝，那裡的管道承壓能力是普通管道的三倍。如果連那裡都撐不住...「
「是振動導致的金屬疲勞。「林守藝分析道，「之前的共振加速了材料老化。3號監測點，壓力已經超出警戒線。「
秦織快速在3D模型上標註：「如果按照流體力學計算，一旦金工作坊的管道崩潰，會形成連鎖反應。水流會衝擊其他薄弱點。「
「還有補救辦法。「馮婆婆指著控制台，「你們看這個備用裝置。古人設計了應急卸壓系統，通過轉移壓力點來保護主體結構。「
林守藝立即明白：「就像現代水電站的泄洪道。我們得重新規劃壓力分布，把東南方向的壓力分散到其他區域。「
「需要重新計算配重。「王老迅速在筆記本上演算，「按照八卦方位的受力原理...「
「重新配置壓力點。「林守藝快速分析，「艮位和坤位可以承擔部分壓力，但得注意載荷分配。每個點的承重上限是多少？「
「按照古代工藝標準，「王老演算著，「一般銅管承壓是每平方寸二十斤，特製合金管道可以到六十斤。但考慮金屬疲勞...「
「我建模出來了！「秦織調出立體圖，「如果按照這個比例分配：艮位35%，坤位40%，其餘分散到乾位和震位。「
馮婆婆檢查計算結果：「可行。但調整時要注意兩點：一是壓力轉移要均勻，二是要防止新的共振。「
「明白。「林守藝開始調整控制台，「先逐級降低東南區域壓力，同時...「
就在這時，地下傳來一陣劇烈的金屬震動聲。
「3號管道承壓已經到極限！「王老的儀器發出警報，「還有不到三分鐘...「
林守藝快速調整控制台，一邊喊道，「王老，監測艮位壓力變化！秦織，全程記錄數據！「
王老盯著儀器：「艮位壓力上升，每平方寸十八斤...二十二斤...二十五斤，還在安全範圍！「
「坤位準備承壓。「秦織的3D模型實時更新，「管網負荷度70%，可以繼續分流。地下水流開始改道。「
馮婆婆觀察銅製管道的震動頻率：「節奏在變化，共振在減弱。這個設計真是巧妙，利用不同管徑的自然頻率來抵消震動。「
「3號管道壓力開始下降！「王老報告，「二十八斤...二十四斤...回到安全區間了！「
但林守藝注意到一個細節：「等等，你們聽。水流聲不對勁...「
地宮深處傳來一種奇怪的回聲，像是某種機關被觸動了。
「是共鳴！「林守藝分辨出聲音的性質，「古人在管道中設計了特殊的腔體結構，不同水壓會產生不同的聲音。這是某種聲學監測系統。「
「類似現代的聲納原理。「王老解釋道，「通過聲音判斷水流狀態，確實是古人的智慧。現在這個音調說明...「
秦織對照模型：「水流正在重新分布，但某處出現了渦流。你們看這個數據，壓力場不均勻。「
「渦流的位置...「馮婆婆指著圖紙，「是在主管道的轉折處。按照現代流體力學，這裡會形成卡門渦街。「
「得消除渦流。「林守藝迅速思考，「古人一定考慮到了這點。整套系統這麼完善，肯定有應對方案。「
他仔細研究控制台的結構：「你們看這些凹槽的形狀，是不是很像....等等，什麼聲音？.「
地宮某處傳來一聲悶響，緊接著是機械啟動的聲音。
「導流板自動升起了！「王老看著檢測儀，「管道轉角處有個機械裝置，水壓達到特定值時會自動調整導流板角度。「
「這就對了。「林守藝分析道，「通過改變流道的橫截面積，可以調節流速，從而消除渦流。古人對流體力學的理解這麼深入...「
秦織快速記錄數據：「導流板角度30度，45度，60度，每個角度對應不同的流速。這完全符合伯努利方程！「
「更厲害的是自動控制系統。「馮婆婆指出，「你們注意控制台的這個結構，利用浮力原理，水位升高時會自動觸發機關。「
林守藝觀察水流變化：「渦流在消失，水壓分布趨於均勻。但...「
「有情況！「王老突然喊道，「地下水位在快速下降，某處可能出現了新的泄水點！「
檢測儀顯示，整個地宮的壓力場正在發生劇烈變化。
「水位變化值是每分鐘五十厘米。「王老報出精確數據，「這個下降速度...「
「不能這麼快！「林守藝打斷道，「地宮是老建築，突然泄壓會導致結構應力重新分布。秦織，建築承重分析！「
秦織的3D模型立即顯示出結構應力分布：「東南角出現應力集中，地基承重已經超出安全值。如果繼續下降...「
「需要控制泄水速度。「馮婆婆指著控制台，「古人在這裡設計了調節閥。每個檔位對應不同的泄水率，最穩妥的是...「
「每分鐘二十厘米。「林守藝計算道，「這樣地基沉降和水壓變化能達到平衡。王老，幫我確認數值。「
「支持這個方案。「王老一邊觀察儀器一邊說，「按照土力學原理，這個速率能讓地基應力均勻釋放。「
但就在他們準備調節時，地宮深處傳來一陣金屬斷裂聲。
「不好！「王老面色大變，「泄水點不止一處，整個水壓平衡被打破了！「
「有人在破壞排水系統。「林守藝反應極快，「商鳴他們想用這種方式逼我們離開！「
地宮深處傳來一連串爆破聲，夾雜著水流的轟鳴。秦織的3D模型開始瘋狂閃爍：「四處泄水點同時出現，他們知道系統的弱點！「
「來不及了。「馮婆婆神色凝重，「地宮撐不了多久。但控制台...「她看向那個精密的古代機械，「不能讓它被毀。「
「分頭行動。「林守藝當機立斷，「王老，您帶著檢測數據先走。秦織，把3D建模傳到雲端。我來...「
「我知道你要幹什麼。「秦織打斷他，「別說了，我留下幫你。這麼重要的古代機械，至少要留下完整記錄。「
水已經漫到膝蓋，但兩人的眼神都異常堅定。
「還有三分鐘。「王老看了看儀器，「小心，水裡有很多金屬碎片，都是古代機關的零件。「
林守藝快速檢查控制台：「這些齒輪組是模塊化設計，可以拆解。秦織，幫我記錄拆解順序。「
「明白。「秦織一邊建模一邊拍照，「每個零件的相對位置都要標註。等等...你看這個銘文！「
控制台側面露出一行小字：'機關重重天工巧，一解一合皆有道'。
「這是說...「林守藝眼睛一亮。
「拆解順序！「秦織激動道，「古人把拆解方法藏在詩句里。'重重'指層次，'解合'是拆裝順序。「
就在這時，一根粗大的銅管從頭頂砸下。林守藝一把拉過秦織，銅管擦身而過，砸在控制台旁邊。
「七分鐘內必須完成。「馮婆婆取出工具包，「要快！「
「按機械結構拆解。「林守藝戴上專業手套，「從外層開始：第一層是防護罩，第二層是主齒輪組，第三層是傳動軸...「
「記錄中。「秦織的動作同樣專業，「每個部件我都標註了編號。你們看這個齒輪的設計，齒距完全均勻，這在古代真是了不起的工藝水平。「
水位持續上升，但兩人的手卻異常穩定。林守藝小心地拆下第一組齒輪：「這是青銅鑄造的，表面有道道細紋，應該是某種防鏽處理。「
「工藝痕跡！「王老看出關鍵，「這些紋路不是裝飾，是古代工匠記錄工藝參數的密碼。順著紋路方向，能推測出製造工藝。「
「來不及細究了。「馮婆婆焦急道，「地宮的支撐梁開始變形！「
確實，頭頂的銅梁發出不祥的呻吟。但更糟的是，遠處傳來新的爆破聲。
「他們在炸毀所有古代設施。「林守藝咬牙，「不能讓千年工藝就這樣毀掉。秦織，核心部件還有多少？「
「還有三組。「秦織調出結構圖，「最關鍵的是中軸系統，那裡藏著整個機械的核心秘密。你看這個軸承設計...「
突然，一塊巨大的磚石砸落，差點擊中控制台。林守藝和秦織同時撲過去護住機械。
「小心！「王老喊道，「地宮東北角塌了！「
「還有最後一組核心機構。「林守藝的衣服已經濕透，但手上的動作依然精準，「這個傳動軸有特殊設計，你們看這個斷面...「
「截面是多邊形！「秦織趕緊記錄，「不是普通的圓形軸，這種設計能防止齒輪打滑。古人在機械傳動上的理解這麼深入...「
水已經漫到腰際，地宮的吱呀聲越來越響。王老的儀器發出刺耳的警報：「不行了！地基沉降已經到極限！「
「還差一點。「林守藝咬牙，手指靈活地解開最後一組機關，「這個核心結構...「
突然，他愣住了。傳動軸的底部，竟然是一個精密的天文儀器模型。秦織也發現了：「這是...古代的渾天儀？「
「不只是渾天儀。「馮婆婆湊近看，「這是整個水利系統的調節核心。古人用天象規律來調節水位，難怪叫'天工'！「
又是一聲巨響，一整面牆轟然倒塌。泥水夾雜著磚石湧入。
「夠了！「王老大喊，「快走！再不走真來不及了！「
林守藝迅速將核心部件裝入防水箱，秦織最後確認了一遍數據上傳。就在這時，他們聽見了更大的爆破聲，像是整個玄武湖底都在震動。
「是水壓管道！「王老的儀器瘋狂報警，「主管道完全斷裂，湖水正在倒灌！「
林守藝環顧四周，快速判斷：「東面通道已經塌了，西面是追兵...馮婆婆，您剛才說的備用通道在哪？「
「北面牆後。「馮婆婆指向一堵看似完整的磚牆，「那是古代工匠專門設計的逃生通道，連通護城河。「
「可是...「秦織看著滿是磚石的牆面。
「齒輪組！「林守藝突然反應過來，從防水箱取出剛拆下的一組齒輪，「你們看這個形狀，是開啟機關的鑰匙。「
果然，齒輪嚴絲合縫地嵌入牆上一個不起眼的凹槽。隨著林守藝轉動齒輪，牆面緩緩移動，露出一條狹窄的通道。
「快！「馮婆婆催促道。
就在這時，商鳴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想走？交出核心部件！「
「已經晚了。「商鳴帶著幾名手下從黑暗中走出，他們都變得狼狽不堪，但手中的青銅器依然閃著寒光，「整個湖底都要塌了，都是你們逼我的。「
「逼你？「林守藝冷笑，「是你們在破壞古代文明！「
「砰！「又是一聲巨響，整個地宮劇烈搖晃。王老的儀器瘋狂示警：「不好，水壓超過極限了！地下水系統正在崩潰！「
「交出來！「商鳴吼道，「那個天文儀核心，是整個工業系統的控制中樞。你們以為真懂古人的智慧嗎？「
秦織突然說：「你錯了。古人的智慧不在一個部件上，而在...「
她話音未落，頭頂的巨大銅梁突然斷裂。千鈞一髮之際，林守藝撲向秦織，將她推向逃生通道。
同時，他左手一揚，將什麼東西拋向了水中。
「不！「商鳴瘋狂地撲向水面。
「走！「馮婆婆和王老合力關上密道大門。最後一瞥，他們看見商鳴在齒輪殘骸中瘋狂搜尋。
密道內漆黑一片，只有王老的儀器發出微弱的光。
「林守藝，你剛才扔了什麼？「秦織氣喘吁吁地問。
「假的核心部件。商鳴只知道它的形狀，分辨不出真假。「
「聰明。「馮婆婆點頭，「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這條密道連通護城河，但...這水聲不對勁。「
確實，前方傳來的水流聲越來越大。王老的儀器顯示出異常數據：「整個地下水系統都在崩潰，水流方向完全紊亂了！「
「前面拐角有個調節閘。「馮婆婆說，「古人修建密道時都會設置防洪裝置。「
他們跑到拐角，看見一個巨大的銅閘門。但閘門已經鏽死，控制杆紋絲不動。
林守藝迅速檢查機關：「這個結構...等等！「他取出天文儀核心，「你們看這個形狀！「
「天文儀的底座是控制鑰匙！「秦織立即明白，「古人用同一個標準件控制整個系統。這就是模塊化設計的早期應用！「
林守藝將天文儀核心裝入凹槽，完美吻合。但問題又來了：「轉不動，太久沒用，機械都鏽住了。「
「潤滑。「王老從工具包取出一瓶特製油脂，「這是仿古配方，專門用於修復古代機械。「
水流的轟鳴越來越近，密道開始滲水。
「不行，光靠潤滑還是太慢。「林守藝觀察整個閘門，「需要多點受力。秦織，你的絲線！「
秦織立即明白他的想法，取出最後幾根特製絲線：「纏繞在這幾個受力點，我們一起發力。古人設計機關，講究的就是巧勁。「
四人各自拉住絲線一端，林守藝倒數：「三，二，一！「
隨著一聲巨響，鏽死的閘門終於轉動。水流立即改道，密道內的水位開始下降。
「快！「馮婆婆指向前方，「通道盡頭就是...「
「等等！「林守藝突然停下，「閘門轉動時的聲音，你們聽到了嗎？「
「像是某種音階。「秦織說，「轉動每個角度，音調都不一樣。「
王老恍然大悟：「這是古代的聲音預警系統！不同水位會發出不同的聲音，就像現代的聲紋分析。「
前方的通道突然出現分岔，三條路通向不同方向。馮婆婆觀察牆上的指示：「按照古代設計，應該聽音辨路。「
「讓我試試。「林守藝回到閘門處，仔細聽著轉動時的聲音，「七個音...對應七個方位。現在閘門的音調是...「
「商調！「秦織突然說，「古人用十二律調記錄方位。商調對應東南方向。「
「對！護城河就在東南。「王老查看地圖，「選中間那條路！「
他們剛轉入中間通道，身後就傳來轟隆巨響，原來的通道瞬間被水淹沒。
腳下的石板開始劇烈震動，王老的儀器瘋狂報警：「不好，地下水系統完全崩潰了，引發連鎖反應！「
「快看前面！「秦織指著通道頂部，「這些銅管...是某種導航系統！「
林守藝抬頭觀察：「古人在頂部安裝了一整套導水銅管，水流聲能指引方向。現在水流最急的是...「
「那邊！「馮婆婆指向右前方，「聽水聲，那是最低點，一定通向護城河。「
他們加快腳步，但通道開始滲水，石板變得濕滑。林守藝取出天文儀核心仔細觀察：「不對，這裡面還藏著...「
突然，前方傳來一聲巨響，一股渾濁的水流夾雜著磚石衝過來。
「抓住！「秦織反應極快，甩出最後的絲線，纏住頭頂的銅管。四人堪堪避過第一波衝擊。
「前面有光！「王老喊道，「是出口！「
「等等！「林守藝突然察覺，「出口那邊的水聲不對！可能是...「
話音未落，一股巨大的水柱從出口處噴涌而入。原來地下水系統崩潰，導致護城河水倒灌。
「這下前後都是水！「王老的儀器已經在警報極限，「我們被困住了！「
林守藝握緊手中的天文儀核心，突然發現一個細節：「你們看這個刻度環，不只是天文觀測用的，這些數字...「
「是水位標記！「秦織接上他的話，「古人用它測量水位，所以核心部件上會有完整的數據。現在外面水位是...「
馮婆婆迅速判斷：「七尺二寸，按古代標準。這個高度...「她突然轉向通道一側的牆壁，「應該就在這裡！「
四人合力推動牆磚，果然發現一個窄小的通風口，正對著護城河岸邊的一處暗涵。
「古人的智慧！「王老激動地說，「用水位做標記，這個通風口就是逃生出口。而且高度剛好...「
「容不得多想了！「林守藝看著兩端逼近的水流，「現在就走！「
通風口異常狹窄，還布滿了年久的蛛網和淤泥。四人不得不側身爬行。
「快！「身後的水流已經漫上來了。
「等等！「林守藝突然停住，「秦織，把你的絲線給我。「他回頭看了眼不斷上漲的水位，「天文儀核心不能再留在這了。「
「你要幹什麼？「
「這些數據太重要了。「林守藝用絲線將天文儀核心牢牢固定在通風口的頂部銅管上，「等水退了，考古隊可以順著這個位置找到它。「
「聰明！「王老讚許道，「這個高度正好在安全水位以上，不會被沖走。「
就在這時，整個地下空間傳來一聲巨響，仿佛地層在移動。
「玄武湖底沉降了！「馮婆婆神色凝重，「快走！「
四人終於爬出通風口，跌跌撞撞地跑上護城河岸。回頭望去，湖面上泛起大片氣泡，水色變得渾濁。
「轟隆「一聲，整個湖底仿佛塌陷了一般。
清晨的陽光灑在護城河面上。遠處已經響起警笛聲，大批考古和文物部門的人員正在趕來。
「你們看。「秦織打開平板，「3D建模數據全部保存下來了。整個地下水系統的構造，古代工業區的布局，還有那些精妙的機關設計...「
「最重要的是這個。「林守藝從口袋裡取出一個小巧的銅片，正是從天文儀核心上拆下來的一部分，「這才是真正的關鍵。「
王老湊近觀察：「這是...刻度原件？「
「對。「林守藝小心展開銅片，上面密密麻麻刻著數據，「古人用這個校準整個系統。有了它，我們就能復原古代工業區的運行參數。「
馮婆婆望著逐漸平靜的湖面：「可惜了那些古代設施。不過，最寶貴的東西還是保存下來了。「
「商鳴他們呢？「秦織環顧四周。
「應該從別的出口逃生了。「林守藝說，「但他們得到的只是一個空殼。而且...「
「而且，「林守藝打開筆記本電腦，調出一張張圖片，「你們看，每一組數據我都做了備份。不只是建模，還有聲音記錄、壓力數據、溫度變化...「
「等等！「秦織盯著屏幕，「這些數據...我明白了！古人的智慧不在單個機關上，而是整個系統的協調運轉。「
王老點頭：「沒錯。就像這個水利系統，任何一個部件單獨拿出來都不算特別，但組合在一起...「
「就是一個完整的工業控制系統。「馮婆婆接過話，「水壓控制、溫度監測、聲音預警，還有天文曆法，古人把所有技術都整合在一起。「
遠處，警笛聲越來越近。林守藝站起身：「該去見專家組了。這些數據，足夠還原一個真實的古代工業重鎮。「
「對了，「秦織突然想起什麼，「你之前說天文儀核心裡藏著更重要的東西？「
林守藝神秘地笑了：「是啊，那個刻度原件告訴我們，南京只是第一站。「
「你們看這個。「林守藝指著銅片背面細密的刻度，「這不是普通的計量標準。按照古代天文曆法，這些數字代表著不同城市的地理位置。「
秦織湊近觀察：「每個數字旁邊都有一個小符號，像是...「
「各地的工坊標記。「王老恍然大悟，「古人用天文坐標定位重要的工業基地。南京是第一個，後面還有...「
「杭州、洛陽、景德鎮...「馮婆婆數著，「每個城市都有自己的特色工藝。「
這時，第一批考古專家已經到達現場。帶隊的是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正是文物局的張教授。
「幸好數據保存下來了。「張教授查看著資料，「但我更擔心的是...「
「御工坊的人不會善罷甘休。「林守藝說，「他們一定會去其他城市。「
「所以我們要搶在他們前面。「秦織打開地圖，「下一站是...「
「下一站是杭州。「林守藝指著地圖，「那裡有一個古老的木工作坊群。「
「木工？「秦織有些意外，「為什麼是木工？「
「因為這個。「林守藝展示銅片上的一組特殊符號，「你看這個方位，對應的是杭州西湖。古代匠人在西湖邊建立了一個特殊的木工基地，專門製作精密機械部件。「
「我明白了！「王老興奮地說，「木工不只是木工，而是整個工業體系的基礎。精密機械需要木模，建築需要木構，連織機都離不開...「
「各位。「張教授打斷道，「現在有個緊急情況。杭州那邊傳來消息，西湖邊的古建築群最近出現了異常。「
「什麼異常？「
「有人在偷偷測繪古建築的結構，還帶著一些奇怪的儀器。「張教授遞過來一份報告，「最重要的是，發現了這個。「
報告中附著一張照片，顯示的是一塊古老的木牌，上面刻著令人心驚的字：
「機關重重待解時，一木破局天機開。「
「這塊木牌的材質...「林守藝仔細看著照片，「是要垮使用的合卯榫，頂級的木工技藝。「
「杭州木工代代相傳，以榫卯技術聞名。「王老解釋道，「古人用不同的榫卯結構來記錄工藝秘密。每一種結構，都代表著不同的技術參數。「
秦織突然指著照片一角：「你們看這個花紋，像不像南京那個天文儀上的刻度？「
「確實相似。「林守藝說，「古人用統一的標準來連接不同工種。這說明...「
「說明這些工業基地之間有聯繫。「馮婆婆總結道，「而且據我所知，杭州那邊還保留著一批老匠人。「
張教授點點頭：「沒錯。其中有位木工大師，已經九十多歲了。最近他一直在說，有人打聽他祖傳的一本手稿。「
就在這時，林守藝的手機震動。是一條加密信息，顯示：
「木經已現，速來西湖。古法今用，機關將啟。「
「'木經'...「王老神色凝重，「傳說中木工典籍的核心，記載了最高深的榫卯工藝。「
「不僅是榫卯。「林守藝放大照片的某個細節，「你們看這些痕跡，是用來記錄木材受力數據的。古人通過實驗，總結出不同木材的力學特性。「
秦織調出平板上的資料：「這倒是能解釋為什麼古代建築能保存這麼久。他們對材料力學的理解這麼深入...「
「更重要的是這個。「張教授指著報告最後一頁，「西湖邊的古建築群，其實是一個巨大的機械裝置。每一棟建築的位置，都是經過精密計算的。「
「建築群本身就是機關？「林守藝若有所思，「就像南京的地下水系統...「
這時，又一條加密信息傳來：
「御工坊已到，正在測繪建築群。老匠人危險。「
馮婆婆站起身：「得立即行動了。「
「我已經安排好了。「張教授說，「杭州站的同事會接應你們。記住，這次不只是與時間賽跑，更是...「
「更是要解開一個千年謎題。「張教授取出一份古籍複印件，「這是我們最近在浙江圖書館發現的資料。明代工部尚書的一份密折，提到了杭州西湖的一個秘密。「
林守藝接過資料快速瀏覽：「建築群的布局...像是某種計算裝置？「
「對。「張教授說，「古人利用建築的投影，在特定時節能夠顯示出某種圖案。而這個圖案，據說是'木經'的關鍵。「
「陰影計算！「王老興奮地說，「就像古代的圭表測影。用建築群的投影來記錄數據，這創意太精妙了。「
秦織已經在電腦上建模：「如果按照密折的描述，夏至這天的日影...「
「來不及了。「林守藝看了看時間，「夏至只剩三天，我們得立即動身。「
眾人收拾器材準備出發。這時，湖面上泛起一陣奇怪的波紋，像是地下水系統最後的迴響。
「等等。「林守藝突然想到什麼，從背包取出那片銅製刻度，「你們看這組數據，標註著'夏至午時，影長七寸'。「
「這是測影數據！「王老仔細觀察，「古人用影長計算地理位置。杭州的緯度...「
「不止是緯度。「秦織調出建築群的衛星圖片，「你看這些建築的間距，是不是也是七寸的倍數？「
馮婆婆點頭：「古人用統一的標準。建築間距、影長測算、部件尺寸，全都聯繫在一起。「
「張教授。「林守藝轉向老專家，「您說的那位木工大師，他家傳的手稿...「
「據說是用特殊的記號寫成的。「張教授說，「只有在某個時刻，藉助特定的光線才能看清。「
「就像天文儀的刻度！「秦織恍然大悟，「南京和杭州的工匠，用相同的方法記錄數據。「
突然，林守藝的手機又收到一條消息：
「機關已啟，子時於孤山。「
「孤山...「林守藝迅速調出地圖，「是西湖建築群的制高點。從那裡可以俯瞰整個湖區。「
「不只是觀景。「王老指著地圖上的幾個關鍵點，「你們看，孤山、平湖秋月、三潭印月，構成一個等腰三角形。以孤山為基點，可以測量整個建築群的方位。「
秦織在3D模型上標註：「這些建築的位置絕非偶然。如果從高處觀察，建築的投影會隨太陽位置變化，像某種...「
「計時裝置！「馮婆婆說，「整個西湖就是一個巨大的日晷。建築的投影能夠精確顯示時間。「
張教授補充道：「關鍵是子時。古代匠人選擇在夜晚交接的時刻...「
「因為月光！「林守藝突然明白，「夏至前後，月亮的位置最適合觀測。老匠人說的手稿，會不會...「
這時，遠處傳來直升機的轟鳴聲。緊急考古隊已經到達現場。
「時間不多了。「林守藝迅速做出安排，「我和秦織立即前往杭州。王老，您和考古隊繼續勘察這裡，還原地下水系統的數據。「
「我去聯繫當地文保部門。「張教授說，「孤山那邊需要做安保布置。「
「我有個擔心。「馮婆婆說，「如果御工坊的人已經到了杭州，他們一定會盯上那位老木匠。「
「所以我們得分頭行動。「林守藝從背包取出筆記本，快速記錄著什麼，「南京的發現告訴我們，這些古代工業基地都是相互關聯的。木工、水利、機械...「
「等等！「秦織看著他記錄的內容，「這些數據，你是按照什麼順序排列的？「
林守藝展示筆記：「你發現了？這是根據天文儀的刻度排列的。如果按照古代曆法，夏至這天，各個城市的工藝中心會形成一個完整的...「
突然，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打斷了他的話。
是杭州文物局打來的：「出事了！老木匠的工作室遭到闖入，一批古代木工工具被盜。但更重要的是...「
林守藝按下免提。
「宋代的一處古建築突然發生異常。「電話那頭的聲音急促，「建築內部的木構件在自行移動，像是某種機關被觸動了。最古怪的是，移動的節奏很有規律，就像...「
「像是在計時。「林守藝接過話，「建築本身就是一個精密的計時裝置。「
「問題是，「對方說，「這個節奏越來越快。如果按照這個速度，到夏至那天...「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嘈雜聲，然後是「咔嚓「一聲巨響。
「餵？喂！「林守藝握緊電話。
「那邊斷線了。「張教授說，「你們得立即出發。「
林守藝和秦織對視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決心。南京的地下水利系統只是開始，一個更大的謎題正在杭州等待著他們。
林守藝拎著簡單的行李等待檢票，昨晚的事仿佛一場夢。但掌心隱隱的溫熱提醒著他，一切都是真實的。
「這是最新研製的防護服。「秦織遞給他一件看似普通的深藍色外套，「加入了特殊纖維，能夠抵禦金屬腐蝕。「
「新材料？「
「嗯，我們家的紡織廠最近在做傳統技藝的現代化研發。爺爺說得對，與其藏著掖著，不如想辦法讓這些技藝真正服務於人。「
王老正在檢查平板電腦：「我把玄武湖的地形資料都下載下來了。這些年湖底地形有了很大變化，但古代排水系統的痕跡依然存在。「
馮婆婆從一家老茶鋪買來四杯蓋碗茶：「路上要緊的是養精蓄銳。記住，真正的高手不靠什麼神通，靠的是過硬的本事。「
「說起傳統技藝的現代應用，「秦織打開手機相冊，給眾人看一組照片，「這是我們廠最近的成果。利用蜀錦織造原理開發的智能服裝，能根據溫度自動調節透氣性。爺爺說古代蜀錦其實就有類似的特性，只是我們一直沒破解。「
「確實。「王老接話，翻開平板上的資料，「我最近研究發現，古代工匠們在材料科學上的造詣極高。比如玄武湖底的排水系統，用了特殊的防腐金屬；織造署的測溫裝置，也是利用了金屬的熱脹冷縮原理。只是後人把這些都神秘化了。「
「所以御工坊的人也在追尋這些技術？「林守藝端起蓋碗茶，聞到一股清雅的茶香。
「沒錯。「馮婆婆喝了口茶，「但他們走錯了路。他們想壟斷這些技術，卻忘了工匠精神的本質是讓技藝服務大眾。你看這杯茶，老茶鋪幾十年如一日的手藝，看似普通，實則是最難得的傳承。「
王老點點頭：「我收到其他守護者的消息。景德鎮的陳老說，他們瓷窯最近開發出新型隔熱材料，就是根據古法改良的。蘇州織造署的幾位老師傅，也在用傳統圖案設計新式面料...啊，該檢票了。「
高鐵徐徐開動，窗外是初升的太陽。林守藝望著車窗倒映的自己，突然明白了什麼叫守藝——既要守住傳統的精髓，也要讓它在新時代發光發熱。
「列車G2356次，經停南充、西安、鄭州...「廣播響起。
「說起南充，「王老打開一份古地圖，「那裡也是古代重要的絲綢集散地。你們知道嗎，古人用一套完整的工藝體系確保絲綢品質。從蠶種選育到紡織染色，每個環節都有嚴格標準。「
「現在也一樣。「秦織接話，從包里拿出一塊晶瑩剔透的絲綢，「這是我們最新研發的樣品。採用仿生技術，模擬蜘蛛絲的分子結構。古人說'取法自然'，現在看來確實有科學道理。「
馮婆婆接過絲綢仔細端詳：「確實有門道。你們試過水溶性蛋白質改性嗎？當年織造署就有類似研究。「
「真的？「秦織眼睛一亮，掏出筆記本。
林守藝看著幾人討論，突然收到一條消息：南京博物院發來的展品清單，其中標註了幾件特殊的漆器。
林守藝打開博物院發來的清單，秦織湊過來看：「這些漆器...「
「都是明代萬曆年間的作品，「林守藝指著幾個關鍵展品，「特別是這件'紅絲欄杆漆盤'，據說是用了特殊工藝，能夠自動調節溫度。「
「自動調節溫度？「王老立刻來了興趣，「我研究過類似的漆器。古人在漆料中添加了特殊金屬粉末，遇冷會收縮，遇熱會膨脹，從而改變漆層結構。這和現代智能材料的原理很像。「
馮婆婆放下茶杯：「南京博物院的嚴館長，是漆器典籍的守護者。他失蹤前正在研究一種新型防腐漆料。「
「那批展品...「秦織若有所思，「會不會藏有線索？「
「不止是線索。「馮婆婆壓低聲音，「那些漆器可能是一張完整的地圖，用特殊漆料標記了玄武湖底的關鍵位置。只是需要特定條件才能顯現。「
列車穿過秦嶺隧道，燈光忽明忽暗。林守藝看著窗外的黑暗，總覺得有什麼在等待著他們。
「你們注意到沒有？「秦織指著清單上的日期，「這批漆器都是萬曆四十三年製作的，也就是當年御工坊第一次對天命織匠出手的那年。「
「嚴館長選這批展品絕非偶然。「王老調出一份古籍掃描件，「據記載，那年玄武湖水位異常低，露出了湖底古蹟。工部尚書立即派人封鎖了現場，連續封鎖了三個月。「
林守藝打開手機地圖：「從衛星圖看，玄武湖現在的地形和明代有很大變化，但這幾個點，「他標註了九個位置，「地勢異常，可能是古代建築的遺址。「
「嚴館長應該發現了什麼。「馮婆婆取出一份材料分析報告，「這是他最後的研究成果——一種能對金屬產生特殊反應的納米漆料。他在復原古代配方。「
列車駛出隧道，陽光重新照進車廂。秦織的手機突然震動，是一條匿名簡訊：
「嚴館長還活著。今晚子時，夫子廟。「
「匿名簡訊。「秦織給其他人看，「IP位址顯示就在南京。「
「危險。「馮婆婆分析道，「但我們要去。嚴館長的漆料配方可能是打開玄武湖秘密的關鍵。「
「先做準備。「林守藝打開背包，取出一個可攜式金屬檢測儀，「這是我研製的，能探測金屬的微小變化。如果御工坊的人用他們的青銅器靠近，我們能提前知道。「
王老調出夫子廟的建築圖紙：「我認識那邊的文保所所長，他說最近有人在秦淮河水系做地下勘測。重點是這幾個點...「
「都在古代排水系統的關鍵節點上。「馮婆婆指出，「如果我是嚴館長，就會選在這裡藏東西。「
列車廣播響起：「即將到達南京站...「
南京站人流涌動。林守藝四人剛下車，就看見站台上有人舉著寫有「文物修復組「的牌子。
「南京博物院派來的。「馮婆婆低聲說，「但得小心，不知真假。「
「讓我試試。「秦織走上前，用專業術語詢問了幾個文物修復的細節。接站的年輕人對答如流，還拿出了嚴館長的親筆信箋。
「是自己人，「秦織回來報告，「他叫小張，是嚴館長的助手。說有重要發現。「
小張開車帶他們直奔博物院，路上簡要介紹：「館長失蹤前，在地下庫房發現了一個機關。需要您這位天命織匠來確認。「
穿過玄武湖畔的時候，夏日的陽光灑在湖面上。林守藝注意到遠處岸邊有幾個人在做水下考古。
南京博物院地下庫房，一排排文物櫃整齊排列。小張帶他們來到最裡面的一間特殊展廳。
「這裡。「小張指著地面，「上周整理時發現的。「
地磚上有一圈隱約的紋路，仔細看是一個精密的機關裝置。林守藝蹲下仔細觀察：「這是...「
「清代地磚，「王老補充，「但紋路是明代風格。應該是後來改建時保留的。「
秦織取出一根特製絲線，輕輕搭在紋路上：「有導電反應，地下可能有金屬構件。「
林守藝的掌心隱隱發熱，他順著紋路摸索，突然聽到細微的機械聲。地磚緩緩移動，露出一個向下的通道。
「等等。「馮婆婆攔住急於下去的眾人，取出一個儀器，「先檢測空氣。這種古代地宮常年密閉，可能有有害氣體。「
檢測儀顯示安全後，一行人小心翼翼走下台階。小張打開專業照明設備，光束照亮了一個寬敞的地下空間。
四壁都是青磚砌就，但表面塗著一層特殊的漆料，在燈光下泛著細微的金屬光澤。房間正中是一張漆木案台，上面擺著幾件漆器。
「這是嚴館長的實驗室。「小張介紹道，「他一直在研究古代漆器的特殊配方。「
林守藝走近案台，發現幾件漆器的位置排列有講究，隱約成北斗七星的形狀。中間是那件'紅絲欄杆漆盤'，盤面上的紋路與玄武湖的輪廓驚人地相似。
「有意思。「王老戴上專業手套，仔細檢查漆盤，「這種漆料里添加了特殊的金屬粉末，能對溫度變化產生反應。「
「這個溫度反應...「秦織若有所思，從包里取出一個保溫杯，倒出熱水，「讓我試試。「
她小心地將熱水倒在漆盤邊緣。神奇的一幕出現了：漆面上的紋路開始變化，原本模糊的湖泊輪廓漸漸清晰，更多細節顯現出來。
「看，這些點。「林守藝指著九個特殊標記，「和地圖上的位置完全對應。「
王老用平板拍下照片：「這不是普通的地圖，是古代工業區的布局圖。每個點都標註了不同的工藝作坊。你們看這些小符號，是古代的工藝行話。「
馮婆婆在牆邊發現了一個筆記本：「是嚴館長的實驗記錄。他在研究一種特殊的示溫漆，能在不同溫度下顯示不同的信息。「
「所以他是發現了什麼，才會...「小張話沒說完，地宮深處突然傳來細微的響動。
眾人立即警覺，關閉了主照明。小張打開一盞紫外線手電，掃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牆邊的陰影里，一個人影慢慢顯現——是個老人，穿著沾滿灰塵的研究服，正是失蹤的嚴館長。
「別開燈。「老人的聲音沙啞，「他們在上面。「
「您沒事吧？「小張快步上前。
「還好。「嚴館長臉色疲憊，「我發現了一個秘密，不得不躲起來。這處地宮和玄武湖底相通，古代工匠建立了一套完整的地下水道系統。「
他指著漆盤：「溫度只是第一步。真正的秘密在於...「
突然，地宮入口傳來腳步聲。
門口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嚴館長迅速按動漆案下的機關，一面牆緩緩移開，露出一條狹窄的通道。
「快進來。「他招呼眾人，「這是古代排水系統的檢修通道，通向玄武湖。「
剛躲進去，就聽見地宮裡傳來說話聲。
「奇怪，明明檢測到有溫度變化。「一個熟悉的聲音——是商鳴。
「漆盤還是熱的。「另一個聲音說，「他們剛走不久。「
嚴館長示意眾人繼續前進。通道雖然古老，但設計精妙：每隔一段就有通氣口，牆壁上特殊的導水槽能保持空氣流通。
「這就是古人的智慧，「嚴館長輕聲解釋，「他們利用水流原理設計了這套系統。我這些天就是在研究這個。「
「我研究發現，「嚴館長邊走邊說，「這套水系統不止是排水，更是古代工業區的命脈。不同作坊需要不同的水質和水壓，古人用這種方式解決了。「
通道里舖設著精密的導水系統，有的管道用銅製成，有的是特殊陶土，還有塗著防腐漆料的木製水槽。
「聽。「馮婆婆突然停下，「水流聲。「
確實，前方傳來潺潺水聲。拐過一個彎，眼前豁然開朗：是一個圓形的地下水池，數條水道在這裡交匯。池壁上鑲嵌著銅製機關，能控制水流方向。
「這是古代工業區的水分配中心，「嚴館長說，「當年就是在這裡發現了第一個...「
話未說完，水池另一端突然傳來回聲：「在那邊！「
「把出口都堵住！「商鳴的聲音在地下空間迴蕩。
嚴館長快速操作著銅製機關：「這套系統最精妙的地方在於水壓平衡。「他擰動一個閥門，幾條水道的水位開始變化。
林守藝立即明白了老人的用意，上前幫忙：「通過改變水壓，可以打開或關閉通道。「
「沒錯，「嚴館長指向一個較高的出口，「那條通道通向玄武湖底的主工坊。水位升高後，我們就能過去。「
秦織取出防水布包裹重要文件，王老和小張幫忙調節其他閥門。水池水位逐漸上升，同時也阻斷了追兵的去路。
馮婆婆觀察水流：「這水中似乎含有特殊礦物質，難怪當年選在這裡建工坊。「
「快，水位到了！「嚴館長指向出口，「但只有幾分鐘時間。「
眾人陸續爬上通道。就在林守藝準備過去時，發現嚴館長沒動：「您不來？「
「我得留下控制水位，「老人露出堅毅的神色，「否則他們一樣能追上來。這些機關，我最熟悉。「
「可是...「
「去吧，找到主工坊。那裡藏著比我這條老命重要得多的東西。「嚴館長從懷中取出一本筆記，「拿著，這是我這些天的研究。記住，不同溫度下...「
水聲轟鳴，打斷了後面的話。通道另一端，追兵的聲音越來越近。
「走！「嚴館長用力推了林守藝一把。
水位急速上升，轟鳴聲中夾雜著金屬撞擊聲。閥門開始劇烈震動，顯然追兵在強行破壞水壓系統。
「十五秒！「嚴館長在水聲中喊道，「機關要撐不住了！「
林守藝看見上方通道已經滲水，再不走就來不及了。他一咬牙，接過筆記本。
「記住，「嚴館長最後說道，「漆器有三重溫度機關。找到主工坊的紅漆屏風，那才是...「
「砰！「一聲巨響，某處閥門被炸開。水流瞬間改道，林守藝被衝力推進通道。他最後看見的，是嚴館長鎮定自若地操作著中央控制台。
巨大的水壓將他推向前方。黑暗中，他聽見秦織的聲音：「抓住繩子！「
一根閃著微光的絲繩垂了下來。
林守藝抓住絲繩，借著秦織的幫助爬上了通道。身後傳來閥門崩裂的巨響，大量水流湧入。
「這邊！「王老手持探測儀，指向一個斜向上的通道，「有新鮮空氣。「
眾人快速前行，地下水流的轟鳴聲漸漸遠去。終於，前方出現亮光——是一處半地下的建築空間。
「玄武湖底的主工坊...「馮婆婆環顧四周，「保存得真好。「
眼前的空間寬敞明亮，周圍分布著各類工作檯。正中央，一座巨大的紅漆屏風格外醒目。
林守藝展開嚴館長的筆記本：「三重溫度機關...這是他最後提到的。「
「小心！「秦織突然喊道，「有人來了！「
腳步聲從兩個方向傳來。林守藝迅速掃視四周：三個出口，都有人出現。他們被包圍了。
「紅漆屏風。「他壓低聲音，「是解開玄武湖秘密的關鍵。「
秦織已經取出絲線，王老啟動了金屬探測儀。馮婆婆站在屏風前，手中的檢測儀顯示著溫度數據。
「三重溫度...「林守藝翻開筆記，「第一重需要高溫，第二重是常溫，第三重...「
腳步聲更近了。
「分頭行動。「他迅速做出決定，「秦織，我們研究屏風。王老，馮婆婆，能拖住他們嗎？「
話音剛落，第一批黑衣人出現在門口。商鳴的聲音隨之響起：「別費力氣了，嚴老頭已經被我們控制住了。「
「嚴館長？「林守藝沒有轉身，手指繼續在屏風表面探索。
「別擔心，「商鳴的聲音裡帶著得意，「只要他配合，我們不會傷害他。倒是你們，何必在這裡浪費時間？「
「浪費時間？「馮婆婆冷笑，從包里取出一個儀器，「你們以為我們為什麼選在這個時間點來？「
王老接話：「現在是夏季正午，玄武湖水溫最高的時候。「
秦織在林守藝耳邊低語：「找到了，屏風右下角有溫度感應塗層。「
商鳴似乎察覺到什麼：「攔住他們！紅漆屏風不能受熱！「
但已經晚了。正午的陽光透過天窗照射進來，加上地下水系統的環境變化，屏風表面的溫度正在迅速升高。
陽光和地熱造成的溫差，讓屏風表面的漆層開始起了微妙的變化。先是表面泛起細密的紋路，像地圖上的等高線。
「第一重溫度機關。「林守藝對照筆記，「四十度，漆層會顯示地形圖。「
果然，玄武湖的輪廓在屏風上逐漸清晰。但不同於普通地圖，這幅圖著重標註了地下水系統和各個工坊的位置。
「攔住他們！「商鳴大喊，「別讓溫度繼續升高！「
幾個黑衣人掏出裝置，想要降低室溫。但秦織早有準備，她撒出一圈特製的絲線，形成了一道隔熱層。
「第二重。「林守藝繼續觀察，「常溫，二十五度。「
他取出一瓶冷水，小心地滴在屏風特定位置。溫差導致新的圖案浮現：是一組古老的機關結構圖。
「最後一重...「他翻看筆記本最後一頁，卻發現已經被水浸濕，字跡模糊。
商鳴似乎也在等最後一重機關，他沒有貿然進攻，反而後退了幾步：「有趣，嚴館長果然找到了溫度控制的方法。但第三重，你們不會知道。「
「為什麼這麼肯定？「林守藝一邊拖延時間，一邊仔細觀察屏風。
「因為嚴館長自己也沒解開。「商鳴摘下墨鏡，露出那雙金色的眼睛，「知道我們為什麼要控制他嗎？就是要逼他說出第三重機關的方法。「
就在這時，王老的探測儀突然發出警報：「小心，水銀！屏風裡有大量水銀流動！「
林守藝回想嚴館長最後的話：「等等，他說的不是溫度...「
秦織突然明白了什麼：「是水壓！這裡是水利工業區的核心，三重機關指的是溫度、氣壓和水壓的變化！「
「水銀溫度計，「馮婆婆恍然大悟，「古人用水銀測量溫度和壓力。這塊屏風其實是一個巨大的測量裝置。「
「對。「王老補充道，「我研究過類似的古代儀器。漆層里添加水銀，可以對溫度和壓力變化產生感應。古人用這種方法監測水利系統的運行狀態。「
林守藝仔細觀察屏風內部的金屬管道：「你們看，這些管道的布局，和玄武湖的水系是對應的。「
「所以嚴館長一直在研究這個。「秦織說，「他想復原古代的工業監測系統。「
商鳴卻笑了：「沒錯，這就是工業遺產的價值。但你們只看到表面。屏風不只是測量裝置，更是一個...「
突然，地下傳來一陣震動。有人大喊：「不好，水位失控了！「
「嚴館長！「林守藝突然明白，「他啟動了整個水利系統。「
地下水流的轟鳴越來越大。王老的探測儀顯示，周圍的金屬導管壓力正在急劇上升。
「這就是古人的智慧，「馮婆婆解釋道，「利用水壓控制整個工業區。當年玄武湖的水系不只是用來調節水位，更是給各個作坊提供動力。「
屏風內部的水銀管開始劇烈晃動，顯示著各處水壓的變化。林守藝對照筆記本上模糊的圖紙，終於看懂了整個系統：
「這些水銀管道是古代的壓力顯示系統，連接著各個作坊。通過控制水壓，可以讓不同工坊的機械同時運轉或停止。「
「而現在，「秦織指著急劇上升的水銀柱，「整個系統都被啟動了！「
商鳴臉色大變：「撤退！這下面隨時可能...「
一陣劇烈的震動打斷了商鳴的話。地面開始滲水，金屬管道發出不祥的響聲。
「主工坊的防洪閘被打開了。「王老看著探測儀，「壓力正在重新分配。古人設計這套系統時就考慮到了泄洪的問題。「
林守藝注意到屏風上的水銀柱變化：「看，不同區域的壓力在自動調節。這是一個完整的自平衡系統！「
「聰明的設計。「馮婆婆解釋道，「一旦某處壓力過高，水流會自動分流到其他區域。這就是為什麼玄武湖的水系千年不敗。「
商鳴的手下開始慌亂撤退。地下水已經漫過腳踝，但水流很有規律，沿著特定的路徑流動。
「我們得立刻找到控制中心。「秦織指著屏風顯示的某個位置，「這裡，應該是總閘所在。「
「控制中心在西北角。「林守藝指著屏風上的圖紙，「你們看這個格局，跟現代水電站的設計理念很像。取水口、壓力管道、泄洪道，構成一個完整的循環系統。「
「不止是水利系統。「王老的探測儀發現了新情況，「這些管道里還有氣壓裝置，應該是用來傳遞信號的。古人利用氣壓變化來遠程控制各個閘門。「
水位繼續上升，但確實如馮婆婆所說，水流都在有序流動。幾百年前的排水系統依然發揮著作用。
「我們得快點行動。「秦織取出一個防水筆記本，快速記錄屏風上顯示的數據，「這些都是珍貴的工業考古資料。「
突然，一根粗大的銅管爆裂，高壓水流噴射而出。
「管道年久失修，承受不住這麼大壓力！「王老喊道。
商鳴已經帶人撤離，但林守藝注意到他臨走時看向屏風的眼神——這還沒結束。
「現在條件好多了。「王老正對著屏風拍照，同時講解，「二十年前我參與玄武湖的第一次考古，連探測系統都很原始。現在至少能還原古代工業區的整體布局。「
林守藝發現爆裂的銅管上有細密的刻度：「這應該是古代的測壓管。你們看這些刻度，是用來監測水壓的。「
秦織打開手機上的3D建模軟體：「如果按照這個布局，整個地下水系統是這樣的...「她快速繪製著，「主工坊在中心，周圍八個分坊，通過水力系統連接。「
「典型的古代工業區規劃。「馮婆婆指著某處，「這裡還有防洪閘門的位置。古人考慮得很周到，一旦水位過高，多餘的水會自動排入護城河。「
「但現在系統失控了。「林守藝說，「我們得...「
話未說完，又一根管道破裂。這次不只是水，還有大量生鏽的金屬零件衝出來。
「這些零件...「林守藝撿起一個銅製組件，「看起來像是某種自動控制裝置。「
王老湊近觀察：「是水力機械的核心部件。你看這個結構，類似現代的止回閥。古人利用水壓差自動控制水流方向。「
秦織的3D模型已經初具規模：「按照出土構件的位置，我可以還原整個控制系統。這些零件都是模塊化設計，一旦損壞可以單獨更換。「
「工業化思維的早期表現。「馮婆婆點頭，「但現在不是研究的時候，水位還在上升。「
林守藝注意到地面有規律的震動：「聽，是機械運轉的聲音。水壓帶動了某種古代裝置。「
「地下有東西在啟動。「王老的探測儀顯示出大量金屬反應，「可能是...「
突然，工坊地面的磚縫間湧出大量氣泡，伴隨著金屬摩擦聲。一個巨大的銅製裝置正在緩緩升起。
「液壓升降台！「王老驚呼，「古人利用水壓驅動機械升降的典型裝置。「
隨著銅製平台升起，眾人看清了上面的結構：一個精密的機械裝置，由數十個銅齒輪組成，中間是個圓形控制台。
「這是...「林守藝仔細觀察齒輪結構，「水力自動控制系統的核心，用來調節整個工業區的水壓分配。「
秦織快速記錄：「齒輪的咬合角度、傳動比都經過精確計算。這種精密度，即使在現代工業標準看來也很了不起。「
「小心，「馮婆婆提醒，「控制台年代太久，零件可能已經風化。「
林守藝戴上手套，輕輕轉動中央控制輪。齒輪發出細微的咔嗒聲，周圍的水流節奏開始變化。
「水壓在下降，「王老盯著檢測儀，「系統在自動調節。但是...「
控制台突然發出一聲金屬斷裂的脆響。
「軸承斷了！「王老立即判斷出問題，「青銅軸承經過水浸，加上年代久遠，金屬疲勞導致斷裂。「
林守藝觀察齒輪傳動系統：「主動輪和從動輪的比例是7:3，這個設計很巧妙。當水壓過大時，從動輪會自動脫離，起到保護作用。「
「但現在整個系統失衡了。「秦織指著3D模型，「如果控制台癱瘓，所有水壓都會湧向主工坊。地宮可能會...「
「還有補救辦法。「馮婆婆突然打斷，「看控制台的底座。這是模塊化設計，損壞的部件可以更換。「
林守藝蹲下檢查：「您說得對。這些凹槽是標準化接口，就像現代的工業零件一樣。「
「我在博物館見過類似的備用零件！「王老說，「古人肯定在某處預留了備件庫。「
就在這時，秦織的3D建模軟體顯示出新的發現：「找到了，在西側偏殿。根據建築結構，那裡應該有個...「
一陣劇烈的震動打斷了她的話。
「地面在下沉！「林守藝察覺到腳下地磚的變化，「水流已經開始沖刷地基。「
「先固定控制台。「王老從背包取出專業工具，「這種古代機械修復有固定流程。首先要確保中軸不會繼續偏移。「
秦織迅速協助：「我帶了特製的纖維繩，可以臨時固定齒輪組。這種材料抗拉強度高，不會破壞古物表面。「
「好主意。「馮婆婆指導道，「按照文物修復規範，我們得先做應急加固，再解決零件更換問題。「
林守藝一邊幫忙固定，一邊研究控制系統：「這套齒輪組除了調節水壓，可能還有其他功能。你們看這些刻度...「
突然，西側牆壁出現裂縫，一股渾濁的水流湧入。
「不對勁。「王老的檢測儀發出警報，「水裡有大量金屬顆粒！地下的某個金屬構件可能完全損壞了。「
「金屬顆粒...「林守藝迅速採集了一點水樣，「這是銅的氧化物。地下的主管道可能已經腐蝕穿孔。「
「要立即做相位分析。「王老取出可攜式金屬檢測儀，「古代青銅的成分和現代不同，腐蝕速度和規律都需要特別評估。「
秦織的3D模型顯示出警告：「不只是主管道。你們看，按照壓力分布，整個西側區域都處於危險狀態。「
「得先保護文物。「馮婆婆開始組織搶救，「控制台要立即記錄、編號、拍照，按照文物保護規範進行緊急加固。「
林守藝注意到控制台上的一個細節：「等等，你們看這個銘文。'機關重重天工巧，水到渠成月色高'...下面還有一組數字。「
「像是某種調試參數。「王老湊近查看，「古人用詩句記錄技術要點，這很常見。'水到渠成'可能暗示著最佳的水壓數值。「
就在這時，整個地宮劇烈晃動，更多的水流從四面八方湧來。
「立即啟動應急預案！「王老喊道，「所有人按文物搶救預案執行。「
眾人迅速分工：秦織用防水相機拍攝記錄，林守藝和王老進行編號標記，馮婆婆指導固定和包裝。每個人都訓練有素，動作專業。
「控制台分三層記錄。「林守藝快速操作，「表層結構、機械組件、底座系統，每個零件都要單獨編號。「
「我已經完成了應急三維掃描。「秦織展示平板，「精度達到0.1毫米，足夠後期復原研究。「
水位持續上升，但考古隊員的職業素養讓他們依然有條不紊。王老一邊包裝一邊解釋：
「古代機械最怕的就是突然斷電或停水，系統會失衡。但我們現在遇到的是反向問題——水壓過大導致系統失控。「
「古人一定有應對預案。「林守藝研究銘文，「這首詩不簡單，'月色高'三個字...等等！「
「'月色高'指的是水位！「林守藝指著控制台的刻度，「你們看這些月相標記，古人用月相來記錄最佳水位。「
王老立即明白：「農曆十五月最圓，對應最高水位。現在是下弦月...「
「對，水位應該降到下弦月的刻度。「秦織對照3D模型，「如果我們能重新平衡水壓...「
馮婆婆檢查完另一處銘文：「這裡還有配重記錄。古人用銅錘配重，調節不同區域的水壓。'一兩為準，七分為度'...「
「標準化計量！「林守藝解讀道，「一兩約等於現在的50克，七分就是35克。這是古代的精密配重系統。「
「快！「王老從文物箱取出天平，「按這個比例重新配置砝碼。只要恢復原有平衡...「
地面震動開始加劇。
「共振！「王老看著檢測儀，「水壓變化頻率和地基的自然頻率接近了。「
「不能讓共振持續。「林守藝迅速計算，「按古代的計量標準，我們需要在七個關鍵點同時調節配重。「
秦織指著模型：「關鍵點分別在八卦方位，對應古代八個不同工種的作坊。中心是主工坊，承擔調節功能。「
「分頭行動。「馮婆婆取出七組標準砝碼，「記住，一定要同時調節，否則會造成新的壓力失衡。「
眾人快速分散到指定位置。林守藝對著秦織的3D模型確認：「按照順時針方向，從子位開始，每個點位35克配重。「
「準備！「王老看著時間，「3，2，1...「
七個配重同時放入凹槽，整個控制台發出一連串機械聲響。地下水流的節奏開始改變。
「壓力在下降！「王老盯著儀器讀數，「每個點位的水壓都在向標準值回調。「
林守藝觀察控制台的運轉：「齒輪組開始自動調節，這就是古人設計的自平衡系統。一旦找到正確的配重，機械就能自行維持平衡。「
「水流也在減緩。「秦織的3D模型顯示出壓力變化，「各個區域正在恢復正常循環。這個設計太巧妙了，完全符合流體力學原理。「
馮婆婆指著地面：「你們看，磚縫間的滲水在減少。地基承壓開始正常化。「
但就在系統即將穩定時，一聲金屬斷裂聲從深處傳來。王老的儀器顯示出異常讀數：「不好，東南方向的壓力突然升高！「
「東南...那是金工作坊的位置。「林守藝翻看圖紙，「如果那裡的管道破裂...「
「金工作坊的管道用的是特殊合金。「王老邊查看讀數邊解釋，「按照古代工藝，那裡的管道承壓能力是普通管道的三倍。如果連那裡都撐不住...「
「是振動導致的金屬疲勞。「林守藝分析道，「之前的共振加速了材料老化。3號監測點，壓力已經超出警戒線。「
秦織快速在3D模型上標註：「如果按照流體力學計算，一旦金工作坊的管道崩潰，會形成連鎖反應。水流會衝擊其他薄弱點。「
「還有補救辦法。「馮婆婆指著控制台，「你們看這個備用裝置。古人設計了應急卸壓系統，通過轉移壓力點來保護主體結構。「
林守藝立即明白：「就像現代水電站的泄洪道。我們得重新規劃壓力分布，把東南方向的壓力分散到其他區域。「
「需要重新計算配重。「王老迅速在筆記本上演算，「按照八卦方位的受力原理...「
「重新配置壓力點。「林守藝快速分析，「艮位和坤位可以承擔部分壓力，但得注意載荷分配。每個點的承重上限是多少？「
「按照古代工藝標準，「王老演算著，「一般銅管承壓是每平方寸二十斤，特製合金管道可以到六十斤。但考慮金屬疲勞...「
「我建模出來了！「秦織調出立體圖，「如果按照這個比例分配：艮位35%，坤位40%，其餘分散到乾位和震位。「
馮婆婆檢查計算結果：「可行。但調整時要注意兩點：一是壓力轉移要均勻，二是要防止新的共振。「
「明白。「林守藝開始調整控制台，「先逐級降低東南區域壓力，同時...「
就在這時，地下傳來一陣劇烈的金屬震動聲。
「3號管道承壓已經到極限！「王老的儀器發出警報，「還有不到三分鐘...「
林守藝快速調整控制台，一邊喊道，「王老，監測艮位壓力變化！秦織，全程記錄數據！「
王老盯著儀器：「艮位壓力上升，每平方寸十八斤...二十二斤...二十五斤，還在安全範圍！「
「坤位準備承壓。「秦織的3D模型實時更新，「管網負荷度70%，可以繼續分流。地下水流開始改道。「
馮婆婆觀察銅製管道的震動頻率：「節奏在變化，共振在減弱。這個設計真是巧妙，利用不同管徑的自然頻率來抵消震動。「
「3號管道壓力開始下降！「王老報告，「二十八斤...二十四斤...回到安全區間了！「
但林守藝注意到一個細節：「等等，你們聽。水流聲不對勁...「
地宮深處傳來一種奇怪的回聲，像是某種機關被觸動了。
「是共鳴！「林守藝分辨出聲音的性質，「古人在管道中設計了特殊的腔體結構，不同水壓會產生不同的聲音。這是某種聲學監測系統。「
「類似現代的聲納原理。「王老解釋道，「通過聲音判斷水流狀態，確實是古人的智慧。現在這個音調說明...「
秦織對照模型：「水流正在重新分布，但某處出現了渦流。你們看這個數據，壓力場不均勻。「
「渦流的位置...「馮婆婆指著圖紙，「是在主管道的轉折處。按照現代流體力學，這裡會形成卡門渦街。「
「得消除渦流。「林守藝迅速思考，「古人一定考慮到了這點。整套系統這麼完善，肯定有應對方案。「
他仔細研究控制台的結構：「你們看這些凹槽的形狀，是不是很像....等等，什麼聲音？.「
地宮某處傳來一聲悶響，緊接著是機械啟動的聲音。
「導流板自動升起了！「王老看著檢測儀，「管道轉角處有個機械裝置，水壓達到特定值時會自動調整導流板角度。「
「這就對了。「林守藝分析道，「通過改變流道的橫截面積，可以調節流速，從而消除渦流。古人對流體力學的理解這麼深入...「
秦織快速記錄數據：「導流板角度30度，45度，60度，每個角度對應不同的流速。這完全符合伯努利方程！「
「更厲害的是自動控制系統。「馮婆婆指出，「你們注意控制台的這個結構，利用浮力原理，水位升高時會自動觸發機關。「
林守藝觀察水流變化：「渦流在消失，水壓分布趨於均勻。但...「
「有情況！「王老突然喊道，「地下水位在快速下降，某處可能出現了新的泄水點！「
檢測儀顯示，整個地宮的壓力場正在發生劇烈變化。
「水位變化值是每分鐘五十厘米。「王老報出精確數據，「這個下降速度...「
「不能這麼快！「林守藝打斷道，「地宮是老建築，突然泄壓會導致結構應力重新分布。秦織，建築承重分析！「
秦織的3D模型立即顯示出結構應力分布：「東南角出現應力集中，地基承重已經超出安全值。如果繼續下降...「
「需要控制泄水速度。「馮婆婆指著控制台，「古人在這裡設計了調節閥。每個檔位對應不同的泄水率，最穩妥的是...「
「每分鐘二十厘米。「林守藝計算道，「這樣地基沉降和水壓變化能達到平衡。王老，幫我確認數值。「
「支持這個方案。「王老一邊觀察儀器一邊說，「按照土力學原理，這個速率能讓地基應力均勻釋放。「
但就在他們準備調節時，地宮深處傳來一陣金屬斷裂聲。
「不好！「王老面色大變，「泄水點不止一處，整個水壓平衡被打破了！「
「有人在破壞排水系統。「林守藝反應極快，「商鳴他們想用這種方式逼我們離開！「
地宮深處傳來一連串爆破聲，夾雜著水流的轟鳴。秦織的3D模型開始瘋狂閃爍：「四處泄水點同時出現，他們知道系統的弱點！「
「來不及了。「馮婆婆神色凝重，「地宮撐不了多久。但控制台...「她看向那個精密的古代機械，「不能讓它被毀。「
「分頭行動。「林守藝當機立斷，「王老，您帶著檢測數據先走。秦織，把3D建模傳到雲端。我來...「
「我知道你要幹什麼。「秦織打斷他，「別說了，我留下幫你。這麼重要的古代機械，至少要留下完整記錄。「
水已經漫到膝蓋，但兩人的眼神都異常堅定。
「還有三分鐘。「王老看了看儀器，「小心，水裡有很多金屬碎片，都是古代機關的零件。「
林守藝快速檢查控制台：「這些齒輪組是模塊化設計，可以拆解。秦織，幫我記錄拆解順序。「
「明白。「秦織一邊建模一邊拍照，「每個零件的相對位置都要標註。等等...你看這個銘文！「
控制台側面露出一行小字：'機關重重天工巧，一解一合皆有道'。
「這是說...「林守藝眼睛一亮。
「拆解順序！「秦織激動道，「古人把拆解方法藏在詩句里。'重重'指層次，'解合'是拆裝順序。「
就在這時，一根粗大的銅管從頭頂砸下。林守藝一把拉過秦織，銅管擦身而過，砸在控制台旁邊。
「七分鐘內必須完成。「馮婆婆取出工具包，「要快！「
「按機械結構拆解。「林守藝戴上專業手套，「從外層開始：第一層是防護罩，第二層是主齒輪組，第三層是傳動軸...「
「記錄中。「秦織的動作同樣專業，「每個部件我都標註了編號。你們看這個齒輪的設計，齒距完全均勻，這在古代真是了不起的工藝水平。「
水位持續上升，但兩人的手卻異常穩定。林守藝小心地拆下第一組齒輪：「這是青銅鑄造的，表面有道道細紋，應該是某種防鏽處理。「
「工藝痕跡！「王老看出關鍵，「這些紋路不是裝飾，是古代工匠記錄工藝參數的密碼。順著紋路方向，能推測出製造工藝。「
「來不及細究了。「馮婆婆焦急道，「地宮的支撐梁開始變形！「
確實，頭頂的銅梁發出不祥的呻吟。但更糟的是，遠處傳來新的爆破聲。
「他們在炸毀所有古代設施。「林守藝咬牙，「不能讓千年工藝就這樣毀掉。秦織，核心部件還有多少？「
「還有三組。「秦織調出結構圖，「最關鍵的是中軸系統，那裡藏著整個機械的核心秘密。你看這個軸承設計...「
突然，一塊巨大的磚石砸落，差點擊中控制台。林守藝和秦織同時撲過去護住機械。
「小心！「王老喊道，「地宮東北角塌了！「
「還有最後一組核心機構。「林守藝的衣服已經濕透，但手上的動作依然精準，「這個傳動軸有特殊設計，你們看這個斷面...「
「截面是多邊形！「秦織趕緊記錄，「不是普通的圓形軸，這種設計能防止齒輪打滑。古人在機械傳動上的理解這麼深入...「
水已經漫到腰際，地宮的吱呀聲越來越響。王老的儀器發出刺耳的警報：「不行了！地基沉降已經到極限！「
「還差一點。「林守藝咬牙，手指靈活地解開最後一組機關，「這個核心結構...「
突然，他愣住了。傳動軸的底部，竟然是一個精密的天文儀器模型。秦織也發現了：「這是...古代的渾天儀？「
「不只是渾天儀。「馮婆婆湊近看，「這是整個水利系統的調節核心。古人用天象規律來調節水位，難怪叫'天工'！「
又是一聲巨響，一整面牆轟然倒塌。泥水夾雜著磚石湧入。
「夠了！「王老大喊，「快走！再不走真來不及了！「
林守藝迅速將核心部件裝入防水箱，秦織最後確認了一遍數據上傳。就在這時，他們聽見了更大的爆破聲，像是整個玄武湖底都在震動。
「是水壓管道！「王老的儀器瘋狂報警，「主管道完全斷裂，湖水正在倒灌！「
林守藝環顧四周，快速判斷：「東面通道已經塌了，西面是追兵...馮婆婆，您剛才說的備用通道在哪？「
「北面牆後。「馮婆婆指向一堵看似完整的磚牆，「那是古代工匠專門設計的逃生通道，連通護城河。「
「可是...「秦織看著滿是磚石的牆面。
「齒輪組！「林守藝突然反應過來，從防水箱取出剛拆下的一組齒輪，「你們看這個形狀，是開啟機關的鑰匙。「
果然，齒輪嚴絲合縫地嵌入牆上一個不起眼的凹槽。隨著林守藝轉動齒輪，牆面緩緩移動，露出一條狹窄的通道。
「快！「馮婆婆催促道。
就在這時，商鳴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想走？交出核心部件！「
「已經晚了。「商鳴帶著幾名手下從黑暗中走出，他們都變得狼狽不堪，但手中的青銅器依然閃著寒光，「整個湖底都要塌了，都是你們逼我的。「
「逼你？「林守藝冷笑，「是你們在破壞古代文明！「
「砰！「又是一聲巨響，整個地宮劇烈搖晃。王老的儀器瘋狂示警：「不好，水壓超過極限了！地下水系統正在崩潰！「
「交出來！「商鳴吼道，「那個天文儀核心，是整個工業系統的控制中樞。你們以為真懂古人的智慧嗎？「
秦織突然說：「你錯了。古人的智慧不在一個部件上，而在...「
她話音未落，頭頂的巨大銅梁突然斷裂。千鈞一髮之際，林守藝撲向秦織，將她推向逃生通道。
同時，他左手一揚，將什麼東西拋向了水中。
「不！「商鳴瘋狂地撲向水面。
「走！「馮婆婆和王老合力關上密道大門。最後一瞥，他們看見商鳴在齒輪殘骸中瘋狂搜尋。
密道內漆黑一片，只有王老的儀器發出微弱的光。
「林守藝，你剛才扔了什麼？「秦織氣喘吁吁地問。
「假的核心部件。商鳴只知道它的形狀，分辨不出真假。「
「聰明。「馮婆婆點頭，「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這條密道連通護城河，但...這水聲不對勁。「
確實，前方傳來的水流聲越來越大。王老的儀器顯示出異常數據：「整個地下水系統都在崩潰，水流方向完全紊亂了！「
「前面拐角有個調節閘。「馮婆婆說，「古人修建密道時都會設置防洪裝置。「
他們跑到拐角，看見一個巨大的銅閘門。但閘門已經鏽死，控制杆紋絲不動。
林守藝迅速檢查機關：「這個結構...等等！「他取出天文儀核心，「你們看這個形狀！「
「天文儀的底座是控制鑰匙！「秦織立即明白，「古人用同一個標準件控制整個系統。這就是模塊化設計的早期應用！「
林守藝將天文儀核心裝入凹槽，完美吻合。但問題又來了：「轉不動，太久沒用，機械都鏽住了。「
「潤滑。「王老從工具包取出一瓶特製油脂，「這是仿古配方，專門用於修復古代機械。「
水流的轟鳴越來越近，密道開始滲水。
「不行，光靠潤滑還是太慢。「林守藝觀察整個閘門，「需要多點受力。秦織，你的絲線！「
秦織立即明白他的想法，取出最後幾根特製絲線：「纏繞在這幾個受力點，我們一起發力。古人設計機關，講究的就是巧勁。「
四人各自拉住絲線一端，林守藝倒數：「三，二，一！「
隨著一聲巨響，鏽死的閘門終於轉動。水流立即改道，密道內的水位開始下降。
「快！「馮婆婆指向前方，「通道盡頭就是...「
「等等！「林守藝突然停下，「閘門轉動時的聲音，你們聽到了嗎？「
「像是某種音階。「秦織說，「轉動每個角度，音調都不一樣。「
王老恍然大悟：「這是古代的聲音預警系統！不同水位會發出不同的聲音，就像現代的聲紋分析。「
前方的通道突然出現分岔，三條路通向不同方向。馮婆婆觀察牆上的指示：「按照古代設計，應該聽音辨路。「
「讓我試試。「林守藝回到閘門處，仔細聽著轉動時的聲音，「七個音...對應七個方位。現在閘門的音調是...「
「商調！「秦織突然說，「古人用十二律調記錄方位。商調對應東南方向。「
「對！護城河就在東南。「王老查看地圖，「選中間那條路！「
他們剛轉入中間通道，身後就傳來轟隆巨響，原來的通道瞬間被水淹沒。
腳下的石板開始劇烈震動，王老的儀器瘋狂報警：「不好，地下水系統完全崩潰了，引發連鎖反應！「
「快看前面！「秦織指著通道頂部，「這些銅管...是某種導航系統！「
林守藝抬頭觀察：「古人在頂部安裝了一整套導水銅管，水流聲能指引方向。現在水流最急的是...「
「那邊！「馮婆婆指向右前方，「聽水聲，那是最低點，一定通向護城河。「
他們加快腳步，但通道開始滲水，石板變得濕滑。林守藝取出天文儀核心仔細觀察：「不對，這裡面還藏著...「
突然，前方傳來一聲巨響，一股渾濁的水流夾雜著磚石衝過來。
「抓住！「秦織反應極快，甩出最後的絲線，纏住頭頂的銅管。四人堪堪避過第一波衝擊。
「前面有光！「王老喊道，「是出口！「
「等等！「林守藝突然察覺，「出口那邊的水聲不對！可能是...「
話音未落，一股巨大的水柱從出口處噴涌而入。原來地下水系統崩潰，導致護城河水倒灌。
「這下前後都是水！「王老的儀器已經在警報極限，「我們被困住了！「
林守藝握緊手中的天文儀核心，突然發現一個細節：「你們看這個刻度環，不只是天文觀測用的，這些數字...「
「是水位標記！「秦織接上他的話，「古人用它測量水位，所以核心部件上會有完整的數據。現在外面水位是...「
馮婆婆迅速判斷：「七尺二寸，按古代標準。這個高度...「她突然轉向通道一側的牆壁，「應該就在這裡！「
四人合力推動牆磚，果然發現一個窄小的通風口，正對著護城河岸邊的一處暗涵。
「古人的智慧！「王老激動地說，「用水位做標記，這個通風口就是逃生出口。而且高度剛好...「
「容不得多想了！「林守藝看著兩端逼近的水流，「現在就走！「
通風口異常狹窄，還布滿了年久的蛛網和淤泥。四人不得不側身爬行。
「快！「身後的水流已經漫上來了。
「等等！「林守藝突然停住，「秦織，把你的絲線給我。「他回頭看了眼不斷上漲的水位，「天文儀核心不能再留在這了。「
「你要幹什麼？「
「這些數據太重要了。「林守藝用絲線將天文儀核心牢牢固定在通風口的頂部銅管上，「等水退了，考古隊可以順著這個位置找到它。「
「聰明！「王老讚許道，「這個高度正好在安全水位以上，不會被沖走。「
就在這時，整個地下空間傳來一聲巨響，仿佛地層在移動。
「玄武湖底沉降了！「馮婆婆神色凝重，「快走！「
四人終於爬出通風口，跌跌撞撞地跑上護城河岸。回頭望去，湖面上泛起大片氣泡，水色變得渾濁。
「轟隆「一聲，整個湖底仿佛塌陷了一般。
清晨的陽光灑在護城河面上。遠處已經響起警笛聲，大批考古和文物部門的人員正在趕來。
「你們看。「秦織打開平板，「3D建模數據全部保存下來了。整個地下水系統的構造，古代工業區的布局，還有那些精妙的機關設計...「
「最重要的是這個。「林守藝從口袋裡取出一個小巧的銅片，正是從天文儀核心上拆下來的一部分，「這才是真正的關鍵。「
王老湊近觀察：「這是...刻度原件？「
「對。「林守藝小心展開銅片，上面密密麻麻刻著數據，「古人用這個校準整個系統。有了它，我們就能復原古代工業區的運行參數。「
馮婆婆望著逐漸平靜的湖面：「可惜了那些古代設施。不過，最寶貴的東西還是保存下來了。「
「商鳴他們呢？「秦織環顧四周。
「應該從別的出口逃生了。「林守藝說，「但他們得到的只是一個空殼。而且...「
「而且，「林守藝打開筆記本電腦，調出一張張圖片，「你們看，每一組數據我都做了備份。不只是建模，還有聲音記錄、壓力數據、溫度變化...「
「等等！「秦織盯著屏幕，「這些數據...我明白了！古人的智慧不在單個機關上，而是整個系統的協調運轉。「
王老點頭：「沒錯。就像這個水利系統，任何一個部件單獨拿出來都不算特別，但組合在一起...「
「就是一個完整的工業控制系統。「馮婆婆接過話，「水壓控制、溫度監測、聲音預警，還有天文曆法，古人把所有技術都整合在一起。「
遠處，警笛聲越來越近。林守藝站起身：「該去見專家組了。這些數據，足夠還原一個真實的古代工業重鎮。「
「對了，「秦織突然想起什麼，「你之前說天文儀核心裡藏著更重要的東西？「
林守藝神秘地笑了：「是啊，那個刻度原件告訴我們，南京只是第一站。「
「你們看這個。「林守藝指著銅片背面細密的刻度，「這不是普通的計量標準。按照古代天文曆法，這些數字代表著不同城市的地理位置。「
秦織湊近觀察：「每個數字旁邊都有一個小符號，像是...「
「各地的工坊標記。「王老恍然大悟，「古人用天文坐標定位重要的工業基地。南京是第一個，後面還有...「
「杭州、洛陽、景德鎮...「馮婆婆數著，「每個城市都有自己的特色工藝。「
這時，第一批考古專家已經到達現場。帶隊的是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正是文物局的張教授。
「幸好數據保存下來了。「張教授查看著資料，「但我更擔心的是...「
「御工坊的人不會善罷甘休。「林守藝說，「他們一定會去其他城市。「
「所以我們要搶在他們前面。「秦織打開地圖，「下一站是...「
「下一站是杭州。「林守藝指著地圖，「那裡有一個古老的木工作坊群。「
「木工？「秦織有些意外，「為什麼是木工？「
「因為這個。「林守藝展示銅片上的一組特殊符號，「你看這個方位，對應的是杭州西湖。古代匠人在西湖邊建立了一個特殊的木工基地，專門製作精密機械部件。「
「我明白了！「王老興奮地說，「木工不只是木工，而是整個工業體系的基礎。精密機械需要木模，建築需要木構，連織機都離不開...「
「各位。「張教授打斷道，「現在有個緊急情況。杭州那邊傳來消息，西湖邊的古建築群最近出現了異常。「
「什麼異常？「
「有人在偷偷測繪古建築的結構，還帶著一些奇怪的儀器。「張教授遞過來一份報告，「最重要的是，發現了這個。「
報告中附著一張照片，顯示的是一塊古老的木牌，上面刻著令人心驚的字：
「機關重重待解時，一木破局天機開。「
「這塊木牌的材質...「林守藝仔細看著照片，「是要垮使用的合卯榫，頂級的木工技藝。「
「杭州木工代代相傳，以榫卯技術聞名。「王老解釋道，「古人用不同的榫卯結構來記錄工藝秘密。每一種結構，都代表著不同的技術參數。「
秦織突然指著照片一角：「你們看這個花紋，像不像南京那個天文儀上的刻度？「
「確實相似。「林守藝說，「古人用統一的標準來連接不同工種。這說明...「
「說明這些工業基地之間有聯繫。「馮婆婆總結道，「而且據我所知，杭州那邊還保留著一批老匠人。「
張教授點點頭：「沒錯。其中有位木工大師，已經九十多歲了。最近他一直在說，有人打聽他祖傳的一本手稿。「
就在這時，林守藝的手機震動。是一條加密信息，顯示：
「木經已現，速來西湖。古法今用，機關將啟。「
「'木經'...「王老神色凝重，「傳說中木工典籍的核心，記載了最高深的榫卯工藝。「
「不僅是榫卯。「林守藝放大照片的某個細節，「你們看這些痕跡，是用來記錄木材受力數據的。古人通過實驗，總結出不同木材的力學特性。「
秦織調出平板上的資料：「這倒是能解釋為什麼古代建築能保存這麼久。他們對材料力學的理解這麼深入...「
「更重要的是這個。「張教授指著報告最後一頁，「西湖邊的古建築群，其實是一個巨大的機械裝置。每一棟建築的位置，都是經過精密計算的。「
「建築群本身就是機關？「林守藝若有所思，「就像南京的地下水系統...「
這時，又一條加密信息傳來：
「御工坊已到，正在測繪建築群。老匠人危險。「
馮婆婆站起身：「得立即行動了。「
「我已經安排好了。「張教授說，「杭州站的同事會接應你們。記住，這次不只是與時間賽跑，更是...「
「更是要解開一個千年謎題。「張教授取出一份古籍複印件，「這是我們最近在浙江圖書館發現的資料。明代工部尚書的一份密折，提到了杭州西湖的一個秘密。「
林守藝接過資料快速瀏覽：「建築群的布局...像是某種計算裝置？「
「對。「張教授說，「古人利用建築的投影，在特定時節能夠顯示出某種圖案。而這個圖案，據說是'木經'的關鍵。「
「陰影計算！「王老興奮地說，「就像古代的圭表測影。用建築群的投影來記錄數據，這創意太精妙了。「
秦織已經在電腦上建模：「如果按照密折的描述，夏至這天的日影...「
「來不及了。「林守藝看了看時間，「夏至只剩三天，我們得立即動身。「
眾人收拾器材準備出發。這時，湖面上泛起一陣奇怪的波紋，像是地下水系統最後的迴響。
「等等。「林守藝突然想到什麼，從背包取出那片銅製刻度，「你們看這組數據，標註著'夏至午時，影長七寸'。「
「這是測影數據！「王老仔細觀察，「古人用影長計算地理位置。杭州的緯度...「
「不止是緯度。「秦織調出建築群的衛星圖片，「你看這些建築的間距，是不是也是七寸的倍數？「
馮婆婆點頭：「古人用統一的標準。建築間距、影長測算、部件尺寸，全都聯繫在一起。「
「張教授。「林守藝轉向老專家，「您說的那位木工大師，他家傳的手稿...「
「據說是用特殊的記號寫成的。「張教授說，「只有在某個時刻，藉助特定的光線才能看清。「
「就像天文儀的刻度！「秦織恍然大悟，「南京和杭州的工匠，用相同的方法記錄數據。「
突然，林守藝的手機又收到一條消息：
「機關已啟，子時於孤山。「
「孤山...「林守藝迅速調出地圖，「是西湖建築群的制高點。從那裡可以俯瞰整個湖區。「
「不只是觀景。「王老指著地圖上的幾個關鍵點，「你們看，孤山、平湖秋月、三潭印月，構成一個等腰三角形。以孤山為基點，可以測量整個建築群的方位。「
秦織在3D模型上標註：「這些建築的位置絕非偶然。如果從高處觀察，建築的投影會隨太陽位置變化，像某種...「
「計時裝置！「馮婆婆說，「整個西湖就是一個巨大的日晷。建築的投影能夠精確顯示時間。「
張教授補充道：「關鍵是子時。古代匠人選擇在夜晚交接的時刻...「
「因為月光！「林守藝突然明白，「夏至前後，月亮的位置最適合觀測。老匠人說的手稿，會不會...「
這時，遠處傳來直升機的轟鳴聲。緊急考古隊已經到達現場。
「時間不多了。「林守藝迅速做出安排，「我和秦織立即前往杭州。王老，您和考古隊繼續勘察這裡，還原地下水系統的數據。「
「我去聯繫當地文保部門。「張教授說，「孤山那邊需要做安保布置。「
「我有個擔心。「馮婆婆說，「如果御工坊的人已經到了杭州，他們一定會盯上那位老木匠。「
「所以我們得分頭行動。「林守藝從背包取出筆記本，快速記錄著什麼，「南京的發現告訴我們，這些古代工業基地都是相互關聯的。木工、水利、機械...「
「等等！「秦織看著他記錄的內容，「這些數據，你是按照什麼順序排列的？「
林守藝展示筆記：「你發現了？這是根據天文儀的刻度排列的。如果按照古代曆法，夏至這天，各個城市的工藝中心會形成一個完整的...「
突然，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打斷了他的話。
是杭州文物局打來的：「出事了！老木匠的工作室遭到闖入，一批古代木工工具被盜。但更重要的是...「
林守藝按下免提。
「宋代的一處古建築突然發生異常。「電話那頭的聲音急促，「建築內部的木構件在自行移動，像是某種機關被觸動了。最古怪的是，移動的節奏很有規律，就像...「
「像是在計時。「林守藝接過話，「建築本身就是一個精密的計時裝置。「
「問題是，「對方說，「這個節奏越來越快。如果按照這個速度，到夏至那天...「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嘈雜聲，然後是「咔嚓「一聲巨響。
「餵？喂！「林守藝握緊電話。
「那邊斷線了。「張教授說，「你們得立即出發。「
林守藝和秦織對視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決心。南京的地下水利系統只是開始，一個更大的謎題正在杭州等待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