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
啊……那真是很可惜了，十七歲，明明是大好的青春年華，卻在最好的時光如落葉般悄然凋零。不知為什麼，我茫然的在胸口處比劃了一個標準的十字，用與大炎截然不同的儀式表示對這位早逝者的緬懷。
大理石碑後方，靜靜的躺著幾束早已枯萎的花朵，卻沒有沾上一絲灰塵，不知是何人置於此處，與陰暗的環境格格不入。
眼前大概是一口中世紀遠洋諸國較為流行的棺木，通體漆黑，周邊偶有純白的花紋裝飾，在星星的夜晚中泛著隱隱的寒芒。標準的六條邊界，為逝者劃分了五個不同的空間。上面赫然凸出一個鐵黑十字，想來沉眠此處之人也是遠洋一類的人。
鬼使神差的，我試探著摸了一下這口顯得格外突兀的棺木，屬於鋼鐵的冰涼觸感深入骨髓，直擊靈魂身處，仿佛觸電般，我迅速收回手指，望著眼前奇異的棺木，我眼中閃過些許詫異。
「打開它……打開它！」一陣狂風吹來，帶來了極遠處渺遠悠長的聲音，如戰爭的聖曲，攜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不停催促我打開那名貴金屬鍛成的大門。
不對……為什麼要打開那口素不相識的棺木，裡面的那個人應該早已沉眠……而且，那青年，應該是位遠洋人才對！為什麼……為什麼要打開它！一股不屬於我的意志如潮水般湧來，沖刷著我薄弱的意志。
我極力抑制那種莫名的衝動，和那神秘的力量做著最後的抵抗。然而，僅是一瞬，我的雙手便不屬於我，瘋狂的向那口鐵黑的棺木靠近，觸碰的同時，卻不像之前那般冰涼，反而有些溫暖的感覺，還似乎……有點熟悉？縱然我再怎麼掙扎，再怎麼怒吼，依舊無法阻擋雙手的極度瘋狂。
等等……等等！我隱約猜到了答案……我的瞳孔陡然變大，極力抗拒著胡亂思考的大腦，可是……最後的答案不是已經很顯然了麼？我又該如何面對？
思緒紛然間，極其尖銳的金屬摩擦聲響起，貫耳的魔音，幾近把我的耳膜撕裂。看著那厚重的棺木，我更是不敢相信——那金屬棺木竟然被我輕而易舉的打開，仿佛就是虛掩的大門，根本沒有合攏過。
正如大理石碑中所言，那是一位十七歲的青年，此刻，正安靜的躺在還算寬敞的空間，一股涼氣從我的背後悄然升起——那位素不相識的青年面容紅潤，完全沒有逝者蒼白的臉色，興許是濃濃的妝容掩蓋了蒼白的臉頰。他的雙手安詳交叉，輕輕的掩住腹部。胸前別著一束純白的花朵，似乎是精心挑選過的。
最驚奇的是，他身著的不是傳統的壽衣，而是……一身筆挺的西裝？
他的西裝剛好合身，一看就是上等的織布商人量身訂做的，在顯眼的肩頭處，鑲嵌著細碎的華貴玉石。裝束極為平整順滑，沒有一絲褶皺。領口處，是只栩栩如生的純白蝴蝶，在黑色的裝束中顯得有些滑稽。
是的，他不像是死了，反而，像是陷入了一場久遠的夢境，靜靜的闔上雙眼，嘴角處掛著一抹淡淡的笑容。
我好奇的端詳著青年那紅潤的臉龐，越是仔細觀看，越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可就是說不出來有什麼不對勁，為什麼……總覺得這麼熟悉？
霎時間，似有一雙無形的大手暴力的翻動我凌亂無比的記憶，我的大腦忽然一陣劇痛。
我記起來了……全都記起來了！那強烈的不安……無窮無盡奔涌的情緒，那些無處躲藏的痛苦，那些暗夜中的哀鳴……此刻都像利劍一般刺穿我的心臟！他是——
我？！
……那十七歲少年，分明就是我！
不對……不對！既然他是我，那麼我又是誰？我又在哪裡？
森森的涼意如潮水般湧來，由邏輯創造的世界頃刻間轟然崩塌。這裡發生的一切，遠遠超出了我的認知。我的思緒逐漸混亂，大腦不自覺的進行爆炸式的思考，縱然我再怎麼阻止，無窮無盡的思緒依舊無休止翻飛，尖嘯著、奔騰著，試圖衝出我的靈魂！
我怔怔的看著那熟悉又陌生的面龐，在那瞬間，他似乎調皮的沖我眨了個眼，沒心沒肺的咧開嘴巴。我瞪大雙眼，想要更清楚的觀察「我」的表情，可是，視野中突然出現了一團朦朧的白霧，整個世界，似乎和我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淡淡的從視線遠去。
我惶恐的看著回歸了一縷意識的雙手，它們也不容樂觀，即使隔著那層厚重的白霧，仍是看見了它們不斷變化，不斷扭曲，不斷分裂……最後竟化為陣陣彩色煙塵，升上半空，又消失不見。
手，我的手……不見了！我感受不到它們了！不對……不只是手！我用模糊的雙眼掃過全身——所有的部位，都在不知不覺中消散不見！化為空氣的養料！
目視了這一切，視野中的景象越來越模糊，直至一片漆黑。
意識急速下墜，仿佛落入了無盡的深淵。虛幻與現實不斷從腦海中閃爍，那些真實，那些虛假……不斷破裂又相互融合，如閃爍的影像，反覆浮現，又迅速消失。
我看見，身體像輕盈的氣泡，悠悠的飛向遙遠的天國，而真正的「我」的精神，與身體迅速分離，迷失在悠遠的時間長河中。
意識消亡的前一刻，我忽然想起了……關於我的一切，突然間，豆大的淚水順著臉頰洶洶划過，無限的情感如爆竹般紛紛炸開。
我終於，聽到了內心最深處的聲音，以及……那徹骨的恐懼和不甘——
不……！
我還……
不想死啊！！！
大理石碑後方，靜靜的躺著幾束早已枯萎的花朵，卻沒有沾上一絲灰塵，不知是何人置於此處，與陰暗的環境格格不入。
眼前大概是一口中世紀遠洋諸國較為流行的棺木，通體漆黑，周邊偶有純白的花紋裝飾，在星星的夜晚中泛著隱隱的寒芒。標準的六條邊界，為逝者劃分了五個不同的空間。上面赫然凸出一個鐵黑十字，想來沉眠此處之人也是遠洋一類的人。
鬼使神差的，我試探著摸了一下這口顯得格外突兀的棺木，屬於鋼鐵的冰涼觸感深入骨髓，直擊靈魂身處，仿佛觸電般，我迅速收回手指，望著眼前奇異的棺木，我眼中閃過些許詫異。
「打開它……打開它！」一陣狂風吹來，帶來了極遠處渺遠悠長的聲音，如戰爭的聖曲，攜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不停催促我打開那名貴金屬鍛成的大門。
不對……為什麼要打開那口素不相識的棺木，裡面的那個人應該早已沉眠……而且，那青年，應該是位遠洋人才對！為什麼……為什麼要打開它！一股不屬於我的意志如潮水般湧來，沖刷著我薄弱的意志。
我極力抑制那種莫名的衝動，和那神秘的力量做著最後的抵抗。然而，僅是一瞬，我的雙手便不屬於我，瘋狂的向那口鐵黑的棺木靠近，觸碰的同時，卻不像之前那般冰涼，反而有些溫暖的感覺，還似乎……有點熟悉？縱然我再怎麼掙扎，再怎麼怒吼，依舊無法阻擋雙手的極度瘋狂。
等等……等等！我隱約猜到了答案……我的瞳孔陡然變大，極力抗拒著胡亂思考的大腦，可是……最後的答案不是已經很顯然了麼？我又該如何面對？
思緒紛然間，極其尖銳的金屬摩擦聲響起，貫耳的魔音，幾近把我的耳膜撕裂。看著那厚重的棺木，我更是不敢相信——那金屬棺木竟然被我輕而易舉的打開，仿佛就是虛掩的大門，根本沒有合攏過。
正如大理石碑中所言，那是一位十七歲的青年，此刻，正安靜的躺在還算寬敞的空間，一股涼氣從我的背後悄然升起——那位素不相識的青年面容紅潤，完全沒有逝者蒼白的臉色，興許是濃濃的妝容掩蓋了蒼白的臉頰。他的雙手安詳交叉，輕輕的掩住腹部。胸前別著一束純白的花朵，似乎是精心挑選過的。
最驚奇的是，他身著的不是傳統的壽衣，而是……一身筆挺的西裝？
他的西裝剛好合身，一看就是上等的織布商人量身訂做的，在顯眼的肩頭處，鑲嵌著細碎的華貴玉石。裝束極為平整順滑，沒有一絲褶皺。領口處，是只栩栩如生的純白蝴蝶，在黑色的裝束中顯得有些滑稽。
是的，他不像是死了，反而，像是陷入了一場久遠的夢境，靜靜的闔上雙眼，嘴角處掛著一抹淡淡的笑容。
我好奇的端詳著青年那紅潤的臉龐，越是仔細觀看，越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可就是說不出來有什麼不對勁，為什麼……總覺得這麼熟悉？
霎時間，似有一雙無形的大手暴力的翻動我凌亂無比的記憶，我的大腦忽然一陣劇痛。
我記起來了……全都記起來了！那強烈的不安……無窮無盡奔涌的情緒，那些無處躲藏的痛苦，那些暗夜中的哀鳴……此刻都像利劍一般刺穿我的心臟！他是——
我？！
……那十七歲少年，分明就是我！
不對……不對！既然他是我，那麼我又是誰？我又在哪裡？
森森的涼意如潮水般湧來，由邏輯創造的世界頃刻間轟然崩塌。這裡發生的一切，遠遠超出了我的認知。我的思緒逐漸混亂，大腦不自覺的進行爆炸式的思考，縱然我再怎麼阻止，無窮無盡的思緒依舊無休止翻飛，尖嘯著、奔騰著，試圖衝出我的靈魂！
我怔怔的看著那熟悉又陌生的面龐，在那瞬間，他似乎調皮的沖我眨了個眼，沒心沒肺的咧開嘴巴。我瞪大雙眼，想要更清楚的觀察「我」的表情，可是，視野中突然出現了一團朦朧的白霧，整個世界，似乎和我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淡淡的從視線遠去。
我惶恐的看著回歸了一縷意識的雙手，它們也不容樂觀，即使隔著那層厚重的白霧，仍是看見了它們不斷變化，不斷扭曲，不斷分裂……最後竟化為陣陣彩色煙塵，升上半空，又消失不見。
手，我的手……不見了！我感受不到它們了！不對……不只是手！我用模糊的雙眼掃過全身——所有的部位，都在不知不覺中消散不見！化為空氣的養料！
目視了這一切，視野中的景象越來越模糊，直至一片漆黑。
意識急速下墜，仿佛落入了無盡的深淵。虛幻與現實不斷從腦海中閃爍，那些真實，那些虛假……不斷破裂又相互融合，如閃爍的影像，反覆浮現，又迅速消失。
我看見，身體像輕盈的氣泡，悠悠的飛向遙遠的天國，而真正的「我」的精神，與身體迅速分離，迷失在悠遠的時間長河中。
意識消亡的前一刻，我忽然想起了……關於我的一切，突然間，豆大的淚水順著臉頰洶洶划過，無限的情感如爆竹般紛紛炸開。
我終於，聽到了內心最深處的聲音，以及……那徹骨的恐懼和不甘——
不……！
我還……
不想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