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陰陽文墨情,文鬼相助得進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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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朝永樂年間,尼山夫子洞村有個年輕書生趙青,自幼苦讀詩書,一心想在科舉之路上出人頭地。聽聞京城即將舉行會試,趙青滿懷憧憬,收拾行囊趕赴京城。到了京城後,他在報國寺旁尋了一處幽靜書館,租下房間住了下來。

  書館裡,有個來自江南的書生錢子昂,早早住進了趙青隔壁。趙青想著大家都是來趕考的書生,便滿懷熱忱地遞上自己的名帖,希望能與錢子昂結識。可錢子昂眼皮都沒抬一下,隨手將名帖丟在一旁,態度十分冷淡。此後,兩人碰面時,錢子昂總是鼻孔朝天,一臉傲慢,這讓趙青心裡很不痛快,便不再主動與他往來。

  一日午後,陽光灑在書館的庭院,趙青趁著閒暇在院中漫步。這時,一位身著素白長袍的少年映入他的眼帘。少年身姿挺拔,氣宇軒昂,雙眸透著靈動與聰慧。趙青不禁心生好感,主動上前攀談。交談中,少年妙語連珠,言語間滿是詼諧風趣,兩人相談甚歡。趙青得知,少年名叫李輝,來自金陵。

  正聊得興起,錢子昂恰好路過。出於禮貌,趙青和李輝起身讓座。錢子昂毫不客氣,大剌剌地一屁股坐在主位上,還輕蔑地問李輝:「你也是來參加會試的?」李輝微笑著回應:「不是,我讀書只為修身養性,並無仕途大志。」

  錢子昂又追問:「你是哪省人士?」得知李輝來自江南後,錢子昂嘴角一勾,冷笑一聲:「江南才子輩出,你卻無進取之心,實在可惜。要說這科舉,北方之地,難出幾個能寫好文章的人。」

  李輝聽了,不卑不亢地回道:「北方擅長文章的人或許不多,但我未必就不行;南方有才之人雖多,可您也未必就是其中的佼佼者。」說完,李輝爽朗地笑起來,趙青也跟著大笑。兩人一唱一和,讓錢子昂的臉瞬間漲得通紅。錢子昂惱羞成怒,大聲叫嚷道:「有本事,你們現在就出個八股題,咱們當場比試!」

  李輝神色輕鬆,點頭道:「這有何難。」錢子昂趕忙回房拿來一本《論語》,扔到趙青面前,讓他出題。趙青隨手翻開,指著一處念道:「『學而時習之』。」錢子昂立刻提筆,準備大展身手。

  李輝卻伸手攔住他說:「不必如此麻煩,咱們口頭作答即可。我先來,破題之句可為:『學之於世,如苗之逢露,時習之則盛。』」趙青聽了,忍不住拍手叫好。錢子昂氣得臉色鐵青,冷哼道:「哼,就會耍嘴皮子,有本事寫篇完整的文章出來!」

  趙青見氣氛緊張,趕忙出來打圓場,再次翻書念道:「『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李輝略一思索,隨即答道:「人之於世,各有所長。三人同行,其智可鑑,皆可為吾師。善學者,當博採眾長,以成大器。」錢子昂聽完,一時語塞,憋了半天才擠出一句:「你……你倒還有幾分才學。」說完,便灰溜溜地走了。

  經此一事,趙青對李輝越發欽佩。他特意邀請李輝到自己房中,拿出自己平日裡寫的文章,請李輝指點。李輝看得極為認真,很快就看完了上百篇。

  隨後,他認真地說道:「趙兄的文章功底紮實,但立意不夠深遠,過於追求應試技巧,缺少真情實感。若能在這方面下功夫,文章必定能更上一層樓。」接著,李輝又逐篇分析,指出文章的不足之處。趙青聽得頻頻點頭,心中對李輝充滿感激,愈發將他視為良師益友。

  此後,兩人往來頻繁,情誼漸深。趙青發現李輝特別喜歡吃書館廚房做的桂花糖糕,便常常吩咐廚房多做一些。而錢子昂偶爾碰見他們,態度雖仍有些冷淡,但傲慢之氣已少了許多。

  一天,錢子昂拿著自己的文章來找李輝,臉上滿是得意之色。原來,他的文章剛得到一位當地名士的誇讚,圈點批註了不少。李輝接過文章,快速瀏覽一遍後,便放在桌上,一言不發。錢子昂以為他沒看懂,假惺惺地說:「李兄,還請不吝賜教。」

  李輝淡淡地說:「已經看完了。」錢子昂又問:「那李兄覺得如何?」李輝直言道:「文章堆砌辭藻,內容空洞,算不上佳作。」錢子昂一聽,頓時急了:「你只看了一遍,怎麼就妄下斷言?名士都誇讚有加,你卻……」李輝不慌不忙,竟然將錢子昂的文章一字不差地背誦出來,邊背邊指出其中的問題。錢子昂聽得面紅耳赤,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無言以對,只能匆匆告辭。

  錢子昂走後,趙青忍不住笑道:「李兄,你可真是一針見血。」李輝卻感慨道:「科舉之路,本應選拔真正有學識的人,如今卻被一些人當作追名逐利的手段,實在可惜。」

  過了幾日,趙青完成了會試的答卷,心裡沒底,便拿給李輝看。李輝看完後,點頭稱讚道:「趙兄此次文章大有進步,情真意切,文采斐然,定能高中。」趙青聽了,心中稍感安慰。

  一日,兩人在報國寺閒逛,看到一位盲眼道士坐在角落,面前擺著一個占卜的攤子。李輝見狀,眼前一亮:「這位道長不簡單,聽聞他精通文章之道,咱們不妨去請教一二。」趙青依言,回書館取來自己的文章。


  恰在此時,錢子昂也路過,得知他們要去請教盲道士,便也跟著一同前往。來到道士面前,趙青恭敬地行禮,說道:「道長,學生特來請教文章之事。」盲道士微微一笑:「我眼盲不便看文,你且將文章燒了,我聞其灰燼,便可評說。」

  趙青依言,點燃一篇文章。盲道士聞了聞,點頭道:「此篇文章,文風質樸,情感真摯,只是在行文布局上還有些欠缺,不過已是一篇不錯的文章。」趙青又燒了幾篇,盲道士一一點評,所言皆切中要害。

  錢子昂在一旁看著,半信半疑,便拿出一篇古代名家的文章,燒給盲道士聞。盲道士聞後,讚嘆道:「此乃大家之作,筆力雄渾,意境深遠,令人讚嘆。」

  錢子昂心中一驚,又拿出自己的文章點燃。盲道士剛一聞,便皺起眉頭,連連擺手:「不必再燒,此文章空洞無物,毫無韻味,實在難以下咽。」錢子昂聽了,羞得滿臉通紅,灰溜溜地走了。

  會試放榜之日,趙青滿心期待地前去查看,卻發現自己名落孫山,而錢子昂竟高中進士。趙青心中十分失落,李輝也為他感到不平。兩人來到盲道士處,訴說此事。盲道士長嘆一聲:「這世道,有眼之人不識真才,無眼之人卻能辨文章優劣,真是可悲可嘆!」

  回到書館,李輝安慰趙青:「趙兄不必氣餒,此次失利只是一時運氣不佳。以你的才學,只要堅持不懈,定能成功。」趙青感激地點點頭,決定留在京城,繼續苦讀。

  日子一天天過去,趙青愈發刻苦。然而,一次偶然的機會,他發現李輝的行為有些怪異。一天夜裡,他看到李輝的房間裡沒有點燈,卻隱隱有微光閃爍。他好奇地湊近窗戶查看,竟發現李輝的身體散發著淡淡的光芒,宛如幽靈一般。趙青大驚失色,想要轉身離開,卻不小心弄出了聲響。

  李輝察覺到有人,打開房門,看到趙青一臉驚恐的樣子,便知道瞞不住了。他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趙兄,實不相瞞,我並非陽間之人。我本是前朝的一名書生,因痴迷科舉,屢試不第,含恨而終。死後,我的魂魄一直飄蕩在世間,直到遇見趙兄,見你為人正直,心懷大志,便想助你一臂之力。」

  趙青聽了,心中既驚訝又感動。他鎮定下來後,問道:「李兄,既然如此,那為何我還是未能考中?」李輝解釋道:「這皆是因為你的前世曾犯下過錯,致使今生的福運受損。但只要你日後多行善事,福運自會降臨。」

  趙青聽後,決心改過自新,多做善事。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他不僅努力讀書,還時常接濟窮苦百姓。而李輝也一直陪伴在他身邊,為他指點文章,教他為人處世之道。

  轉眼間,又到了會試之年。趙青滿懷信心地走進考場,憑藉紮實的學識和出色的發揮,終於高中進士。

  得知喜訊後,趙青第一時間跑去告訴李輝。然而,當他趕到李輝的房間時,卻發現房間裡空無一人,只留下一張字條,上面寫著:「趙兄,恭喜你高中。如今我心愿已了,該去投胎轉世了。望你日後為官清正,造福百姓。咱們有緣再見。」趙青看著字條,淚水模糊了雙眼。

  此後,趙青謹遵李輝的教誨,入朝為官後,清正廉潔,一心為民,深受百姓愛戴。而他與李輝之間跨越陰陽的情誼,也在當地傳為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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