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尼山雙命案，桑樹林裡藏秘密
明朝萬曆年間，曲阜尼山鎮迎來一位新縣令陳青。上任伊始，前任便移交給他兩樁棘手命案。其一，是楊村的趙鐵柱棒打同村孫二麻子致死案；其二，是柳莊富戶錢萬貫在妾室房中蹊蹺身亡案。兩案同日發生，在這小小的尼山鎮掀起軒然大波。
人命關天，陳青絲毫不敢懈怠。他一頭扎進兩案的卷宗之中。趙鐵柱棒殺孫二麻子，緣由是孫二麻子在牌局上耍詐。那日黃昏，趙鐵柱瞧見孫二麻子從村西的樹林裡走出，新仇舊恨湧上心頭，隨手抄起地上一根木棍，狠狠砸去。誰料，這一棍下去，孫二麻子竟七竅流血，當場氣絕。
再看錢萬貫的案子，其妾室名為蘇媚，是錢萬貫半年前新納的妾。卷宗記載，錢萬貫死於蘇媚房內，桌上一隻空的茶杯中檢驗出劇毒。錢萬貫的管家周福堅稱是蘇媚下毒謀害，可蘇媚卻矢口否認。因蘇媚懷有身孕，不便施以刑罰，只能暫且收押在監。
陳青研讀卷宗後，又仔細查驗物證。當看到趙鐵柱行兇的那根木棍時，不禁雙眉緊皺。木棍長約四尺，粗細近似小孩手臂。陳青反覆打量木棍，隨後傳喚師爺李智。李智恭敬行禮後，陳青問道：「孫二麻子的屍體如今在何處？」李智回稟：「屍體已被孫二麻子家人收殮，因案件尚未了結，暫未下葬。」陳青點頭，命李智即刻傳仵作與衙役，一同前往楊村驗屍。
孫二麻子的家人聽聞新縣令要來驗屍，頓時不樂意了，叫嚷道：「趙鐵柱打死二麻子都自首了，還驗什麼屍？人都死了，還不讓安生！」
陳青舉起那根木棍，雙手握住兩端，猛地抬膝一頂，只聽「咔嚓」一聲，木棍斷成兩截。眾人見狀，皆驚愕不已。李智疑惑問道：「大人，您這是……」
陳青舉起兩截斷棍，說道：「諸位請看，這是根柳木棍子，柳木質地脆弱，這般粗細稍一用力便會折斷。要將人打得七竅流血，需多大的力氣？可這根棍子完好無損，說明趙鐵柱當時並未使出全力。既然沒用大力，孫二麻子怎會被打成如此慘狀？」
眾人聽陳青這般分析，紛紛覺得有理。孫二麻子的家人面面相覷，不再阻攔。驗屍結果一出，眾人驚得目瞪口呆，孫二麻子竟是中毒身亡。
真相漸明，孫二麻子並非趙鐵柱所殺。陳青立刻派人釋放趙鐵柱，又安排人手調查與孫二麻子有過節之人，探尋下毒線索，隨後便帶隊前往柳莊錢萬貫家。
柳莊位於楊村西邊，一行人沒多久便抵達錢府。管家周福出門迎接，李智告知其陳青是新任縣令。周福行禮後，將眾人迎入府中。因正堂設著靈堂，眾人便在偏廳落了座。
周福開門見山問道：「不知大人前來，所為何事？」陳青直言為錢萬貫的命案而來。周福說：「大人難道不知，害死我家老爺的二夫人已被前任縣太爺關押，大人直接提審便是，何必……」
陳青道：「本官自會提審蘇媚。只是此案尚有諸多疑點，需要查問清楚。卷宗記載，蘇媚是半年前被你家老爺納為妾室，時日尚短，且她已有身孕，為何要毒害你家老爺？」
周福回道：「不瞞大人，都怪我家大夫人，多年未能生育，老爺才納了二房。」
「你家大夫人？」陳青面露疑惑。周福解釋道，自己是大夫人娘家的僕人，大夫人嫁過來時，他作為陪嫁一同來到錢家做管家。旁人都稱大夫人為夫人，唯有他依舊稱其為小姐。
陳青點頭示意明白。周福接著說：「沒想到這蘇媚心腸歹毒，自己有了身孕，便妄圖獨吞家產，所以才毒死了我家老爺！」
「為獨吞家產？」陳青追問道。周福說：「正是，大人，最毒婦人心吶。蘇家本是窮苦人家，面對錢家偌大的家業，豈會不動心？」陳青點頭，讓周福帶他去蘇媚的房間查看。
出事後，蘇媚的房間已被查封，陳青命人打開。進入房間後，陳青發現屋內一片狼藉，似被人翻找過。他詢問李智，當時衙役在屋內尋找什麼。
李智說，衙役當時並未在屋內翻找。他指著門口說：「當時錢萬貫的屍體就躺在此處。」又指向後窗偏左的方桌道：「那只有毒的茶杯，當時就放在桌上。」陳青又問周福，案發後有誰進入過房間。周福稱，屍體搬走後，衙役便查封了房間，無人再進入。
陳青走到窗前，輕輕一推，窗戶應聲而開。他環顧四周，發現窗外是一道圍牆，牆內有一棵高大的銀杏樹，枝葉茂密，地上落滿銀杏葉，院牆外是一片桑樹林。陳青收回目光，低聲與李智交代了幾句。李智領命，帶著幾名衙役離去。
陳青轉頭詢問周福：「當日那茶，是蘇媚所沏嗎？」周福回答，茶是廚房所泡，由蘇媚的貼身丫鬟小蘭端來。陳青傳喚小蘭，小蘭說，當日她從廚房端來茶，發現二夫人不在房內，便將茶放在桌上，關好門，隨後去後花園尋找，因為二夫人平日最愛在後花園休憩。待她返回，卻發現老爺死在了房中。
陳青讓周福帶他前往後花園查看。眾人在花園中轉了一圈，陳青隱隱聞到一股淡淡的藥味。他打開側門走出去，外面有一處小池塘，池塘邊傾倒著不少藥渣。
陳青抬頭望去，附近並無其他人家，便問周福：「家中何人患病？」周福答：「是我家老爺，他患有心悸之症。」
陳青點頭，與周福回到偏廳，坐下後卻默不作聲，只是喝茶。周福心中忐忑，坐立不安，問道：「大人，您這是……」陳青笑著打哈哈：「無事，無事，喝茶，喝茶……」一個時辰後，李智歸來，手中拎著一個小包袱。他湊到陳青耳邊低語一番，隨後打開包袱，裡面竟是一些金銀首飾。
李智對陳青說：「大人，這些是在桑樹林中找到的，蘇媚已經辨認過，確認是她的物品。」陳青詢問蘇媚現在何處，李智說已帶回，陳青吩咐讓她好生休息。
周福看到這些，正滿心狐疑，陳青突然對他說：「周管家，你為何要毒害蘇媚？」
「毒、毒害二夫人？大人，您可千萬別冤枉小人啊！」周福大驚失色。
陳青冷笑道：「事到如今，你還想抵賴？那我來替你說。你家大夫人嫁入錢家十幾年，一直未能生育，不受錢家重視。因此錢萬貫才納了蘇媚，沒想到半年蘇媚便有了身孕。你家大夫人心生嫉妒，又害怕在錢家失勢，所以夥同你毒害蘇媚！」
周福哈哈大笑道：「大人，您有何證據？」陳青說：「你說蘇媚下毒害死錢萬貫，簡直荒謬至極。蘇媚雖是妾室，但她已懷有身孕，日後富貴自然少不了。你說她為獨吞家產，那理應先毒害你家大夫人。」
陳青接著道：「蘇媚身為婦道人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從何處得來毒藥？府中進出皆有登記，我剛讓李智查過，一個月前你曾購買過毒藥，說是用來毒老鼠。還有，那杯茶是廚房為蘇媚所泡。小蘭是蘇媚的丫鬟，沒有理由毒害她，蘇媚更不會自己下毒。你去報官，一口咬定是蘇媚毒死錢萬貫，那時仵作還未檢驗茶杯，你又怎會知曉茶中有毒？唯一的解釋便是，毒是你所下。即便不是你親自動手，你也必定知情。依我猜測，背後主使便是你家大夫人！」
「不，大人，此事皆是我一人所為，與我家大夫人毫無關係！」周福「撲通」一聲跪地，說道，「我是看著大夫人長大的，她心地善良，可自從嫁入錢家，就未曾開心過，因沒有生育，整日愁眉不展。我看在眼裡，疼在心裡。沒想到老爺又納了二房，且二夫人這麼快就有了身孕。大夫人雖未言語，但我知道她心中難受。
更重要的是，自從老爺得知二夫人懷孕，便很少再理會大夫人。我擔心日後二夫人生下兒子，大夫人在錢家便再無立足之地。我想起毒老鼠時還剩下一些毒藥……大人，我本意並非要害二夫人，只是想打掉她腹中的孩子，可沒想到竟害了我家老爺……」
陳青問：「這麼說，你家大夫人並不知曉此事？」「我下完毒後，心中害怕，還是忍不住告訴了大夫人。大夫人責怪我做事魯莽，讓我趕緊倒掉茶水，可我趕到廚房時，茶已被小蘭端走。我又急忙跑到二夫人房間，沒想到老爺竟已死在那裡。我見茶杯已空，料想是老爺喝了毒茶，雖然後悔不已，但也只能將錯就錯，誣陷二夫人毒害老爺……」
「大人！」一位美婦人走進來，向陳青行了一禮，說道，「民婦乃錢府大夫人劉氏，見過大人。管家他一時糊塗犯下大錯，還望大人從輕發落。」說完，又回頭對周福說：「周叔，是我害了你。」周福說：「小姐，是老奴糊塗，老奴糊塗啊……」陳青嘆了口氣，擺擺手，讓人將周福帶了下去。他看了劉氏一眼，說：「夫人，我們現在要驗屍。」
劉氏雖不明所以，但並未阻攔。陳青讓仵作去檢驗錢萬貫的屍體，查看是否中毒而亡。
檢驗結果出來，屍體並未檢測出中毒跡象，眾人皆十分驚訝。李智問：「大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錢萬貫不是被毒死的，那毒茶又是怎麼回事？」陳青說，毒茶是被孫二麻子喝了。他檢查蘇媚房間時，發現屋內雜亂，但眾人皆稱案發後無人翻找過，這表明案發前房間便已凌亂，但肯定不是小蘭送茶之前亂的，否則小蘭不可能沒發現。也就是說，小蘭送茶之後，有人進入過房間。他看到地上的銀杏葉有明顯的踩踏痕跡，說明有人從外面順著銀杏樹進入屋內。
外面的人進入閨房，要麼是偷情，要麼是偷盜。當時蘇媚並不在房間，不可能是偷情，從現場的混亂狀況來看，只有一種可能，就是偷盜。陳青當時雖有懷疑，但不敢確定，所以讓李智帶人去搜查桑樹林。因為孫二麻子在桑樹林附近出現過，且是中毒身亡，如果真是他偷的東西，死時手中卻沒有，那東西肯定藏在了桑樹林裡。
待李智真在桑樹林中找到東西，蘇媚確認後，便可以斷定，那杯毒茶是被孫二麻子喝了。那天小蘭放下茶杯去後花園找蘇媚，孫二麻子趁機進入房間，翻找出一些金銀首飾，臨走時看到茶，便端起來喝了。他偷了東西不敢拿回家，便藏在了桑樹林。等他走出桑樹林，恰好碰上趙鐵柱，挨了一棍子，此時毒性剛好發作，所以才七竅出血……
李智又問：「既然如此，那錢萬貫是如何死的？」陳青道：「錢萬貫是因心悸病發作而死。估計他聽到周福和劉氏的談話，顧不上多想，便匆忙跑到蘇媚房間。那時孫二麻子剛離開，他看到空茶杯，以為蘇媚喝了毒茶，一著急，心悸病突然發作。這一點可以詢問仵作，查驗錢萬貫的真正死因。」
仵作回稟說，錢萬貫確實是因外界強烈刺激，導致心臟驟停而亡。陳青長舒一口氣，真相終於大白於天下。
人命關天，陳青絲毫不敢懈怠。他一頭扎進兩案的卷宗之中。趙鐵柱棒殺孫二麻子，緣由是孫二麻子在牌局上耍詐。那日黃昏，趙鐵柱瞧見孫二麻子從村西的樹林裡走出，新仇舊恨湧上心頭，隨手抄起地上一根木棍，狠狠砸去。誰料，這一棍下去，孫二麻子竟七竅流血，當場氣絕。
再看錢萬貫的案子，其妾室名為蘇媚，是錢萬貫半年前新納的妾。卷宗記載，錢萬貫死於蘇媚房內，桌上一隻空的茶杯中檢驗出劇毒。錢萬貫的管家周福堅稱是蘇媚下毒謀害，可蘇媚卻矢口否認。因蘇媚懷有身孕，不便施以刑罰，只能暫且收押在監。
陳青研讀卷宗後，又仔細查驗物證。當看到趙鐵柱行兇的那根木棍時，不禁雙眉緊皺。木棍長約四尺，粗細近似小孩手臂。陳青反覆打量木棍，隨後傳喚師爺李智。李智恭敬行禮後，陳青問道：「孫二麻子的屍體如今在何處？」李智回稟：「屍體已被孫二麻子家人收殮，因案件尚未了結，暫未下葬。」陳青點頭，命李智即刻傳仵作與衙役，一同前往楊村驗屍。
孫二麻子的家人聽聞新縣令要來驗屍，頓時不樂意了，叫嚷道：「趙鐵柱打死二麻子都自首了，還驗什麼屍？人都死了，還不讓安生！」
陳青舉起那根木棍，雙手握住兩端，猛地抬膝一頂，只聽「咔嚓」一聲，木棍斷成兩截。眾人見狀，皆驚愕不已。李智疑惑問道：「大人，您這是……」
陳青舉起兩截斷棍，說道：「諸位請看，這是根柳木棍子，柳木質地脆弱，這般粗細稍一用力便會折斷。要將人打得七竅流血，需多大的力氣？可這根棍子完好無損，說明趙鐵柱當時並未使出全力。既然沒用大力，孫二麻子怎會被打成如此慘狀？」
眾人聽陳青這般分析，紛紛覺得有理。孫二麻子的家人面面相覷，不再阻攔。驗屍結果一出，眾人驚得目瞪口呆，孫二麻子竟是中毒身亡。
真相漸明，孫二麻子並非趙鐵柱所殺。陳青立刻派人釋放趙鐵柱，又安排人手調查與孫二麻子有過節之人，探尋下毒線索，隨後便帶隊前往柳莊錢萬貫家。
柳莊位於楊村西邊，一行人沒多久便抵達錢府。管家周福出門迎接，李智告知其陳青是新任縣令。周福行禮後，將眾人迎入府中。因正堂設著靈堂，眾人便在偏廳落了座。
周福開門見山問道：「不知大人前來，所為何事？」陳青直言為錢萬貫的命案而來。周福說：「大人難道不知，害死我家老爺的二夫人已被前任縣太爺關押，大人直接提審便是，何必……」
陳青道：「本官自會提審蘇媚。只是此案尚有諸多疑點，需要查問清楚。卷宗記載，蘇媚是半年前被你家老爺納為妾室，時日尚短，且她已有身孕，為何要毒害你家老爺？」
周福回道：「不瞞大人，都怪我家大夫人，多年未能生育，老爺才納了二房。」
「你家大夫人？」陳青面露疑惑。周福解釋道，自己是大夫人娘家的僕人，大夫人嫁過來時，他作為陪嫁一同來到錢家做管家。旁人都稱大夫人為夫人，唯有他依舊稱其為小姐。
陳青點頭示意明白。周福接著說：「沒想到這蘇媚心腸歹毒，自己有了身孕，便妄圖獨吞家產，所以才毒死了我家老爺！」
「為獨吞家產？」陳青追問道。周福說：「正是，大人，最毒婦人心吶。蘇家本是窮苦人家，面對錢家偌大的家業，豈會不動心？」陳青點頭，讓周福帶他去蘇媚的房間查看。
出事後，蘇媚的房間已被查封，陳青命人打開。進入房間後，陳青發現屋內一片狼藉，似被人翻找過。他詢問李智，當時衙役在屋內尋找什麼。
李智說，衙役當時並未在屋內翻找。他指著門口說：「當時錢萬貫的屍體就躺在此處。」又指向後窗偏左的方桌道：「那只有毒的茶杯，當時就放在桌上。」陳青又問周福，案發後有誰進入過房間。周福稱，屍體搬走後，衙役便查封了房間，無人再進入。
陳青走到窗前，輕輕一推，窗戶應聲而開。他環顧四周，發現窗外是一道圍牆，牆內有一棵高大的銀杏樹，枝葉茂密，地上落滿銀杏葉，院牆外是一片桑樹林。陳青收回目光，低聲與李智交代了幾句。李智領命，帶著幾名衙役離去。
陳青轉頭詢問周福：「當日那茶，是蘇媚所沏嗎？」周福回答，茶是廚房所泡，由蘇媚的貼身丫鬟小蘭端來。陳青傳喚小蘭，小蘭說，當日她從廚房端來茶，發現二夫人不在房內，便將茶放在桌上，關好門，隨後去後花園尋找，因為二夫人平日最愛在後花園休憩。待她返回，卻發現老爺死在了房中。
陳青讓周福帶他前往後花園查看。眾人在花園中轉了一圈，陳青隱隱聞到一股淡淡的藥味。他打開側門走出去，外面有一處小池塘，池塘邊傾倒著不少藥渣。
陳青抬頭望去，附近並無其他人家，便問周福：「家中何人患病？」周福答：「是我家老爺，他患有心悸之症。」
陳青點頭，與周福回到偏廳，坐下後卻默不作聲，只是喝茶。周福心中忐忑，坐立不安，問道：「大人，您這是……」陳青笑著打哈哈：「無事，無事，喝茶，喝茶……」一個時辰後，李智歸來，手中拎著一個小包袱。他湊到陳青耳邊低語一番，隨後打開包袱，裡面竟是一些金銀首飾。
李智對陳青說：「大人，這些是在桑樹林中找到的，蘇媚已經辨認過，確認是她的物品。」陳青詢問蘇媚現在何處，李智說已帶回，陳青吩咐讓她好生休息。
周福看到這些，正滿心狐疑，陳青突然對他說：「周管家，你為何要毒害蘇媚？」
「毒、毒害二夫人？大人，您可千萬別冤枉小人啊！」周福大驚失色。
陳青冷笑道：「事到如今，你還想抵賴？那我來替你說。你家大夫人嫁入錢家十幾年，一直未能生育，不受錢家重視。因此錢萬貫才納了蘇媚，沒想到半年蘇媚便有了身孕。你家大夫人心生嫉妒，又害怕在錢家失勢，所以夥同你毒害蘇媚！」
周福哈哈大笑道：「大人，您有何證據？」陳青說：「你說蘇媚下毒害死錢萬貫，簡直荒謬至極。蘇媚雖是妾室，但她已懷有身孕，日後富貴自然少不了。你說她為獨吞家產，那理應先毒害你家大夫人。」
陳青接著道：「蘇媚身為婦道人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從何處得來毒藥？府中進出皆有登記，我剛讓李智查過，一個月前你曾購買過毒藥，說是用來毒老鼠。還有，那杯茶是廚房為蘇媚所泡。小蘭是蘇媚的丫鬟，沒有理由毒害她，蘇媚更不會自己下毒。你去報官，一口咬定是蘇媚毒死錢萬貫，那時仵作還未檢驗茶杯，你又怎會知曉茶中有毒？唯一的解釋便是，毒是你所下。即便不是你親自動手，你也必定知情。依我猜測，背後主使便是你家大夫人！」
「不，大人，此事皆是我一人所為，與我家大夫人毫無關係！」周福「撲通」一聲跪地，說道，「我是看著大夫人長大的，她心地善良，可自從嫁入錢家，就未曾開心過，因沒有生育，整日愁眉不展。我看在眼裡，疼在心裡。沒想到老爺又納了二房，且二夫人這麼快就有了身孕。大夫人雖未言語，但我知道她心中難受。
更重要的是，自從老爺得知二夫人懷孕，便很少再理會大夫人。我擔心日後二夫人生下兒子，大夫人在錢家便再無立足之地。我想起毒老鼠時還剩下一些毒藥……大人，我本意並非要害二夫人，只是想打掉她腹中的孩子，可沒想到竟害了我家老爺……」
陳青問：「這麼說，你家大夫人並不知曉此事？」「我下完毒後，心中害怕，還是忍不住告訴了大夫人。大夫人責怪我做事魯莽，讓我趕緊倒掉茶水，可我趕到廚房時，茶已被小蘭端走。我又急忙跑到二夫人房間，沒想到老爺竟已死在那裡。我見茶杯已空，料想是老爺喝了毒茶，雖然後悔不已，但也只能將錯就錯，誣陷二夫人毒害老爺……」
「大人！」一位美婦人走進來，向陳青行了一禮，說道，「民婦乃錢府大夫人劉氏，見過大人。管家他一時糊塗犯下大錯，還望大人從輕發落。」說完，又回頭對周福說：「周叔，是我害了你。」周福說：「小姐，是老奴糊塗，老奴糊塗啊……」陳青嘆了口氣，擺擺手，讓人將周福帶了下去。他看了劉氏一眼，說：「夫人，我們現在要驗屍。」
劉氏雖不明所以，但並未阻攔。陳青讓仵作去檢驗錢萬貫的屍體，查看是否中毒而亡。
檢驗結果出來，屍體並未檢測出中毒跡象，眾人皆十分驚訝。李智問：「大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錢萬貫不是被毒死的，那毒茶又是怎麼回事？」陳青說，毒茶是被孫二麻子喝了。他檢查蘇媚房間時，發現屋內雜亂，但眾人皆稱案發後無人翻找過，這表明案發前房間便已凌亂，但肯定不是小蘭送茶之前亂的，否則小蘭不可能沒發現。也就是說，小蘭送茶之後，有人進入過房間。他看到地上的銀杏葉有明顯的踩踏痕跡，說明有人從外面順著銀杏樹進入屋內。
外面的人進入閨房，要麼是偷情，要麼是偷盜。當時蘇媚並不在房間，不可能是偷情，從現場的混亂狀況來看，只有一種可能，就是偷盜。陳青當時雖有懷疑，但不敢確定，所以讓李智帶人去搜查桑樹林。因為孫二麻子在桑樹林附近出現過，且是中毒身亡，如果真是他偷的東西，死時手中卻沒有，那東西肯定藏在了桑樹林裡。
待李智真在桑樹林中找到東西，蘇媚確認後，便可以斷定，那杯毒茶是被孫二麻子喝了。那天小蘭放下茶杯去後花園找蘇媚，孫二麻子趁機進入房間，翻找出一些金銀首飾，臨走時看到茶，便端起來喝了。他偷了東西不敢拿回家，便藏在了桑樹林。等他走出桑樹林，恰好碰上趙鐵柱，挨了一棍子，此時毒性剛好發作，所以才七竅出血……
李智又問：「既然如此，那錢萬貫是如何死的？」陳青道：「錢萬貫是因心悸病發作而死。估計他聽到周福和劉氏的談話，顧不上多想，便匆忙跑到蘇媚房間。那時孫二麻子剛離開，他看到空茶杯，以為蘇媚喝了毒茶，一著急，心悸病突然發作。這一點可以詢問仵作，查驗錢萬貫的真正死因。」
仵作回稟說，錢萬貫確實是因外界強烈刺激，導致心臟驟停而亡。陳青長舒一口氣，真相終於大白於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