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人心
對於遛狗，高濤沒有什麼怨言。與人相處確實是他的弱點，與小動物在一起，他餵它，他溜它，它娛樂他，他確實很開心，更何況在這片刻的喘息中不用去處理人際關係。高濤依依不捨地摸著金毛，小金毛似乎完全沒有被這幾個月來的實驗影響，不停地蹭著高濤的手，還得寸進尺地伸出舌頭想要舔他的鼻子，高濤卻滿臉笑意地躲來躲去。
「小金毛，你想要家嗎？想不想要家？可能是個美女姐姐收養你哦！開不開心？」看似在和小金毛打鬧的高濤在不知不覺間眼角已然濕潤，這麼多天的相處說沒有感情那是假的。或者說在高濤不近人情的外表下，其實隱藏著一顆感性的心。他用僅彼此能聽見的聲音喃喃道：「要好好活著。」
高濤在和小金毛散步時，之前聯繫好的寵物醫院給了確切的答覆，願意接收並治療小金毛可能存在的心理問題。高濤和小金毛戀戀不捨地結束了本次散步之旅。也有可能是最後一次。他將小金毛暫時託付給安檢處的人員，並囑咐很快就會有人過來接小金毛走，麻煩各位幫忙照看一下。便抓緊時間回到公司準備交接工作。高濤站在實驗室門口簡單地平復了一下情緒，整理整理了領口，輕輕地想推開門，卻發現門似乎被反鎖了。轉瞬之間他意識到了不對，結合這幾天來張木的表現，便猜到了張木此時可能在幹什麼。他用力地推了推門同時拍打著門板，想要讓張木懸崖勒馬。他左右看了看沒有人，於是大喊：「張木，快停下，開門！開門！」
聽著門外的拍打聲和叫喊聲，張木沒有動容，而是繼續放大自己的感受，接下來是什麼來著？
儲蓄空間已經占用了80%了，但他感覺還有一個感覺沒有被捕捉——恐懼。如何在現在激活自己的恐懼？他沒有絲毫猶豫，便打碎了一塊玻璃擋板，用玻璃擋板中一塊比較鋒利的碎片劃開自己的五個手指，想用痛苦引起恐懼。高濤聽見房內的動靜，以為張木出了什麼意外，果斷決定撞開房門。但公司對於防盜的準備非常充足，以高濤的力量一時半會兒還撞不開。
儲蓄空間占用87%，意識捕抓完畢。他摘下了「王冠」，「王冠」上不可避免地沾上了他手上的鮮血，在站起來的瞬間，張木感覺到虛弱、疲憊還有頭暈如潮水般襲來，讓他眼前一黑。但他卻被一股成就偉業的興奮支撐起他，沒有在生理虛弱的影響下倒下。他奇蹟般地緩了過來，第一件事就是緊盯著電腦屏幕。成功了……成功了一半！高濤的最重要的程序開始運行了，這個AI版的「張木」到底能不能成功，就看最終他能不能「醒來」。他看著一切進展順利，意識到自己能做的已經做完了，這才起身想去開門放高濤進來一起看看他們的成果。可這股興奮勁一過走路都必不可免地有點踉蹌。
「張木！快開門！你這樣是違背倫理的！」高濤感覺自己又回到了那天，那一天他也是如此迫切地想要阻止某人。只不過比起倫理與人性，利益才是他們更看重的東西，他們啟動了那種褻瀆人倫的實驗，於是他獨自承擔了違約的後果，幾乎賠光了所有的積蓄，簽署了一系列的保密協議才得以離開。這一次，他怎麼可能離開？儘管相處的時間不長，可他清楚地知道，張木這個小他幾歲的年輕人，正如他那滿懷抱負的年紀，持才傲物，熱血衝動，若是將改變人類前景的機會擺在面前，又有幾個能像他一樣恪守道德的底線抽身離去，甘願放棄為之付出的一切成果？年輕，總是容易做出有悖科學倫理的事情。
在張木轉身離去時，並沒有注意到構成意識的代碼正在以硬體能達到的最高算力快速疊代，整個系統開始被逐漸覆寫。
「吧嗒」——門開了，並不是被撞開的，而是被打開的。
門內的張木處在陰影中，滿臉的疲憊也掩蓋不了他的興奮。「高濤，你絕對想不到，我們成功了！我們已經成功了！我們創造了歷史……」
「夠了！想不到？我想不到什麼？想不到你真的無視警告，為了一己私慾違背科學倫理底線？」高濤恨鐵不成鋼地看著眼前的張木，就像在看當時的組員。
張木看著被太陽照得一點耀眼的高濤說出了這樣一番話，很不服氣地反駁道：「我不信，我不信你真的就甘心……」
高濤沒有心情聽張木接下來的話語，隨即打斷道：「甘心？你就該慶幸，我們一開始沒有申請網絡配置！不然別說什麼研發了，你，我！都是歷史的罪人！」說完便推開門走入沒有窗戶又昏暗的房內，隨手打開了燈，帶來了光。張木被他推門的力道撞得差點站不穩，還好扶到了牆。雖然高濤知道會有這一天，但他以為最後驗收的人，承擔責任的人，那個使用這個設備的人會是某個極其有錢的或者為科學獻身命不久矣的人，而不是這個他想要當朋友的人。
張木感覺高濤好像變了個人一樣，他不再以社恐的面目見人，或者說這種狀態才是他曾經的真正狀態，絕對不會跨過自己的底線，也不允許自己的組員跨過底線。張木這種一時腦門發熱的做法，根本沒想過自己能否承擔後果。他慢慢地走到了高濤的身後，看著正在專心檢查「張木」意識的數據的背影，內心滿是數不清的失望，對自己的失望。
「高濤……你是要把它刪掉嗎？」
「呵！刪掉？就像你刪掉金毛意識一樣？對於沒有科學道德觀的人來說，是的，這不過是一堆數據！但對我來說，這不一樣。你的創造，擺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個剛剛誕生的生命！我的意思是，這和殺人有什麼區別？」高濤的這番話讓張木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他傻愣愣地站在高濤身後看著他對「張木」繼續調試。
張木似乎被所謂的「沒有科學道德觀的人」這樣的說法刺痛到了，他像是在為自己的做法找最後的救命稻草一般質問高濤：「高濤，我不信你真的就這麼高大上，你就沒有一點私心？如果你真的那麼在意，就不會放任我一個人處理這些東西；你就不會去溜狗；你就不可能不在這些設備上留後手，設置密碼。說到底其實你也想知道這些天來的努力有沒有白費！不然你大可以現在就刪掉！用得著那麼大言不慚？」張木說完就搶著上前想把設備里的意識刪除掉，不料高濤將他一把推開。
「你冷靜一點！」高濤說完就開始投入到檢查工作中。張木被推倒在地上一時間急火攻心，很想衝上去打高濤一頓，但終究還是克制住了自己，撐坐在地上冷靜一番。
沒多久，高濤就在私人電腦上用U盤轉移了一部分文件到了實驗室的工作電腦上，並對這些文件進行再次改寫。
「這是什麼？」
「我們『還沒有』攻克的語義表達關聯部分。」
「其實你早就做好了？」
「我只是不想進展那麼快，但是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我只希望這個房間裡只有你一個啞巴。」過了好一會兒，他這才拍拍手掌示意已經可以了，便啟動一個簡單的語言框，輸入了第一句話，張木此時也湊了過來。
「你是誰？」
光標一直在閃爍，「他」沒有應答。
「呼！還好失敗了。」高濤使勁地伸了個大懶腰，拍了拍張木的肩膀，便起身去收拾東西了，至於張木會怎麼樣，他已經不想關心了。張木依舊盯著那閃爍的光標，渴望著奇蹟的出現。
「我們最好快點收拾東西，說不定AI部的人會過來催我們把這些「破爛」給他們呢。」
可張木還是不死心，他調出了這個程序的編程，雖然看不出有什麼毛病，但可能是出現了高濤和他都沒有發現的BUG。無奈，他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對的地方，或者換句話來說，他感覺整體都不太對，就不明白「他」為什麼沒有奏效。就在要把這一切都結束掉，為自己的衝動畫上句號時，這個命令框卻突然關閉了，張木發誓絕對沒有碰到快捷鍵或者是關閉按鈕，他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再次調出了這個命令框，這次在打開後又以極快的速度被關閉了，於此同時彈出了一個新的文本框，閃爍中的光標出現了第一個字：請。
「臥槽！」張木忍不住爆了粗口，高濤放下了手頭上的工作快速湊過來看清了屏幕上出現的字：
「請求超時——」
「有意思。」高濤摸了摸屏幕上的字，眼裡似乎充滿了光芒。
「小金毛，你想要家嗎？想不想要家？可能是個美女姐姐收養你哦！開不開心？」看似在和小金毛打鬧的高濤在不知不覺間眼角已然濕潤，這麼多天的相處說沒有感情那是假的。或者說在高濤不近人情的外表下，其實隱藏著一顆感性的心。他用僅彼此能聽見的聲音喃喃道：「要好好活著。」
高濤在和小金毛散步時，之前聯繫好的寵物醫院給了確切的答覆，願意接收並治療小金毛可能存在的心理問題。高濤和小金毛戀戀不捨地結束了本次散步之旅。也有可能是最後一次。他將小金毛暫時託付給安檢處的人員，並囑咐很快就會有人過來接小金毛走，麻煩各位幫忙照看一下。便抓緊時間回到公司準備交接工作。高濤站在實驗室門口簡單地平復了一下情緒，整理整理了領口，輕輕地想推開門，卻發現門似乎被反鎖了。轉瞬之間他意識到了不對，結合這幾天來張木的表現，便猜到了張木此時可能在幹什麼。他用力地推了推門同時拍打著門板，想要讓張木懸崖勒馬。他左右看了看沒有人，於是大喊：「張木，快停下，開門！開門！」
聽著門外的拍打聲和叫喊聲，張木沒有動容，而是繼續放大自己的感受，接下來是什麼來著？
儲蓄空間已經占用了80%了，但他感覺還有一個感覺沒有被捕捉——恐懼。如何在現在激活自己的恐懼？他沒有絲毫猶豫，便打碎了一塊玻璃擋板，用玻璃擋板中一塊比較鋒利的碎片劃開自己的五個手指，想用痛苦引起恐懼。高濤聽見房內的動靜，以為張木出了什麼意外，果斷決定撞開房門。但公司對於防盜的準備非常充足，以高濤的力量一時半會兒還撞不開。
儲蓄空間占用87%，意識捕抓完畢。他摘下了「王冠」，「王冠」上不可避免地沾上了他手上的鮮血，在站起來的瞬間，張木感覺到虛弱、疲憊還有頭暈如潮水般襲來，讓他眼前一黑。但他卻被一股成就偉業的興奮支撐起他，沒有在生理虛弱的影響下倒下。他奇蹟般地緩了過來，第一件事就是緊盯著電腦屏幕。成功了……成功了一半！高濤的最重要的程序開始運行了，這個AI版的「張木」到底能不能成功，就看最終他能不能「醒來」。他看著一切進展順利，意識到自己能做的已經做完了，這才起身想去開門放高濤進來一起看看他們的成果。可這股興奮勁一過走路都必不可免地有點踉蹌。
「張木！快開門！你這樣是違背倫理的！」高濤感覺自己又回到了那天，那一天他也是如此迫切地想要阻止某人。只不過比起倫理與人性，利益才是他們更看重的東西，他們啟動了那種褻瀆人倫的實驗，於是他獨自承擔了違約的後果，幾乎賠光了所有的積蓄，簽署了一系列的保密協議才得以離開。這一次，他怎麼可能離開？儘管相處的時間不長，可他清楚地知道，張木這個小他幾歲的年輕人，正如他那滿懷抱負的年紀，持才傲物，熱血衝動，若是將改變人類前景的機會擺在面前，又有幾個能像他一樣恪守道德的底線抽身離去，甘願放棄為之付出的一切成果？年輕，總是容易做出有悖科學倫理的事情。
在張木轉身離去時，並沒有注意到構成意識的代碼正在以硬體能達到的最高算力快速疊代，整個系統開始被逐漸覆寫。
「吧嗒」——門開了，並不是被撞開的，而是被打開的。
門內的張木處在陰影中，滿臉的疲憊也掩蓋不了他的興奮。「高濤，你絕對想不到，我們成功了！我們已經成功了！我們創造了歷史……」
「夠了！想不到？我想不到什麼？想不到你真的無視警告，為了一己私慾違背科學倫理底線？」高濤恨鐵不成鋼地看著眼前的張木，就像在看當時的組員。
張木看著被太陽照得一點耀眼的高濤說出了這樣一番話，很不服氣地反駁道：「我不信，我不信你真的就甘心……」
高濤沒有心情聽張木接下來的話語，隨即打斷道：「甘心？你就該慶幸，我們一開始沒有申請網絡配置！不然別說什麼研發了，你，我！都是歷史的罪人！」說完便推開門走入沒有窗戶又昏暗的房內，隨手打開了燈，帶來了光。張木被他推門的力道撞得差點站不穩，還好扶到了牆。雖然高濤知道會有這一天，但他以為最後驗收的人，承擔責任的人，那個使用這個設備的人會是某個極其有錢的或者為科學獻身命不久矣的人，而不是這個他想要當朋友的人。
張木感覺高濤好像變了個人一樣，他不再以社恐的面目見人，或者說這種狀態才是他曾經的真正狀態，絕對不會跨過自己的底線，也不允許自己的組員跨過底線。張木這種一時腦門發熱的做法，根本沒想過自己能否承擔後果。他慢慢地走到了高濤的身後，看著正在專心檢查「張木」意識的數據的背影，內心滿是數不清的失望，對自己的失望。
「高濤……你是要把它刪掉嗎？」
「呵！刪掉？就像你刪掉金毛意識一樣？對於沒有科學道德觀的人來說，是的，這不過是一堆數據！但對我來說，這不一樣。你的創造，擺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個剛剛誕生的生命！我的意思是，這和殺人有什麼區別？」高濤的這番話讓張木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他傻愣愣地站在高濤身後看著他對「張木」繼續調試。
張木似乎被所謂的「沒有科學道德觀的人」這樣的說法刺痛到了，他像是在為自己的做法找最後的救命稻草一般質問高濤：「高濤，我不信你真的就這麼高大上，你就沒有一點私心？如果你真的那麼在意，就不會放任我一個人處理這些東西；你就不會去溜狗；你就不可能不在這些設備上留後手，設置密碼。說到底其實你也想知道這些天來的努力有沒有白費！不然你大可以現在就刪掉！用得著那麼大言不慚？」張木說完就搶著上前想把設備里的意識刪除掉，不料高濤將他一把推開。
「你冷靜一點！」高濤說完就開始投入到檢查工作中。張木被推倒在地上一時間急火攻心，很想衝上去打高濤一頓，但終究還是克制住了自己，撐坐在地上冷靜一番。
沒多久，高濤就在私人電腦上用U盤轉移了一部分文件到了實驗室的工作電腦上，並對這些文件進行再次改寫。
「這是什麼？」
「我們『還沒有』攻克的語義表達關聯部分。」
「其實你早就做好了？」
「我只是不想進展那麼快，但是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我只希望這個房間裡只有你一個啞巴。」過了好一會兒，他這才拍拍手掌示意已經可以了，便啟動一個簡單的語言框，輸入了第一句話，張木此時也湊了過來。
「你是誰？」
光標一直在閃爍，「他」沒有應答。
「呼！還好失敗了。」高濤使勁地伸了個大懶腰，拍了拍張木的肩膀，便起身去收拾東西了，至於張木會怎麼樣，他已經不想關心了。張木依舊盯著那閃爍的光標，渴望著奇蹟的出現。
「我們最好快點收拾東西，說不定AI部的人會過來催我們把這些「破爛」給他們呢。」
可張木還是不死心，他調出了這個程序的編程，雖然看不出有什麼毛病，但可能是出現了高濤和他都沒有發現的BUG。無奈，他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對的地方，或者換句話來說，他感覺整體都不太對，就不明白「他」為什麼沒有奏效。就在要把這一切都結束掉，為自己的衝動畫上句號時，這個命令框卻突然關閉了，張木發誓絕對沒有碰到快捷鍵或者是關閉按鈕，他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再次調出了這個命令框，這次在打開後又以極快的速度被關閉了，於此同時彈出了一個新的文本框，閃爍中的光標出現了第一個字：請。
「臥槽！」張木忍不住爆了粗口，高濤放下了手頭上的工作快速湊過來看清了屏幕上出現的字：
「請求超時——」
「有意思。」高濤摸了摸屏幕上的字，眼裡似乎充滿了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