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往昔
男子無奈苦笑一聲，如今喝水，又該存於何處？只是伸手擦去了嘴角溢出的鮮血，並未對此做出回應。
「來搭把手。」
隨後二人將那士兵屍體抬在一山洞中。
即便是少女已見識過不少屍體，但看見男子腹部那碩大的血洞，以及裸露在外的森森白骨，仍是被嚇得不輕。倒不是沒見過如此恐怖的場景，只是沒見過身受如此重創還能存活的人。在她心裡，已是把男子當成了怪物。這才剛到一安全區域，緊張的心情得以放鬆，便「哇」的一聲吐了起來，緊接著又聽見一陣陣乾嘔聲，像是要把五臟六腑都給吐出。隨之而來的，便是無助的哭泣聲。
男子此刻倒顯得異常平靜。他似是想起當初拜那瞎眼道士學習術法時，那老道人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你死過嗎？」他當時自是不知此言何出。而今看來，一切皆有緣由。
還記得那時自己與旁邊這士兵一般年歲。家人早早離他而去，獨留他一人苟活於世。為了活命，他什麼事情都做過，只是一切好像都是徒勞。連年征戰，民不聊生，本該長滿莊稼的土地中，儘是他人的皚皚白骨！流民一個，他又能如何得活？
他本應在無力的掙扎中化為塵埃，可是老天又像是捉弄他一般。他此刻仍清清楚楚地記得那日！那個烈日炎炎的夏日，那輪猶如地獄之火，想要把世間一切事物焚盡的太陽！那個讓他一生痛苦的開始！
那日，他本應在平靜中接受死亡的降臨，結束他苦痛的一生，走入那地獄中，或許這是他最好的結局。思慮至此，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或許這便是人們口中所謂的世事無常吧。恐怕任誰都不會想到，那個救你活命之人，不是你的再造父母，而是將你一步步推向深淵的魔鬼！
那時他尚且不知今日的結果，更不會知曉，世間所得的一切，皆需付出相應的代價。那時的他，只顧拜謝眼前讓他活命之人，又知他要傳授自己仙家術法，讓他不再忍飢挨餓，更是喜極而泣！
自那以後，他當然不用挨餓，只是有更恐怖的事情在他身上發生。那瞎眼老道的修煉法門，那叫一個陰狠毒辣，恐怖至極！起先不過是吃人肉，喝人血，在這個年歲，倒也算得是稀鬆平常，在他只為果腹的歲月，如此行徑，他也做過不少。只是後來的手法是愈發殘忍，所做之事，更是超乎他的想像。直到現在想起，仍讓他冷汗直流，久久不願回憶。
瞎眼老道曾說，像他們這樣的人，是無法感受到天地間靈氣的。想要長生，就得掠奪他人體內煉化的靈氣，也就是元氣。只是此事哪有那麼容易，任何可以煉化天地靈氣的人，已然踏入修仙者行列，又豈是他們這些人可以應付的。於是，經過歷代前輩的研究，發現人出生之時，便自帶一絲先天元氣，掠奪普通人的元氣往往要容易許多。接著便有了他們鬼修一門，靠以煉化他人血肉掠奪其元氣為生的存在。但此法卻有極大弊端，當他人的元氣進入體內，自身的先天元氣便會瞬間消失，以後若想存活，便要一直掠奪，再無回頭之日。
言到此處，倒也好說。畢竟，在這人吃人的世界中，這樣做倒也無可厚非。但是身上的血肉，卻在逐漸消失。他惶恐至極，趕忙詢問老道是何緣由。倒是那老道一臉平靜，像是司空見慣。冷淡的語氣敘述著令人不寒而慄的事情，「那是因為你吸收了太多他人的先天元氣，與自身軀體相斥。找一少女，養在身邊。」隨後將一本冊子仍在自己腳下，「讓她修煉上面的功法，你每隔半月，便吸收一次她體內外泄的元陰氣。」
事到此，倒也說的過去。但隨著他誤入此途越深，他越發現事情不像看上去的那樣簡單。因為他發現自己愈發不像一個正常的人類，渴望鮮血，貪戀腐肉，變得畏懼陽光，喜愛陰涼潮濕的環境。有時會意識模糊，本能地做出一些極具攻擊性的動作。他曾想問老道緣由，只是那時的老道已神智不清，口中一直呢喃著什麼。在一個極陰之夜，他親眼目睹，那老道變成了一頭怪物，也就是他口中的食腐屍！
他在老道變化之後，返回老道之前住所，找到一個包裹。裡面有兩本書籍和一粒丹藥。其中一本書籍，記載著他所修之法。另一本書籍，則記載了一個名為「奪舍」的法術，藉由將死之人，魂魄離體的間隙，將自己的魂魄從體內逼出，然後轉移到他人體內，由此借屍還魂，以便保全自身。只是這法子太過陰毒，在書的最後一頁，赫然有幾個紅色大字，「有違人和，此生僅此一次！」
自老道變化後，這些年來，他一直保持著一絲人性最初的良善，也是害怕自己步了老道的後塵。只敢在死人堆里，在那些死亡不久的人身上，煉化吸收他們體內殘存的先天元氣，以此來維持自己的生命。至於書中所載的其他法子，他更是想都不敢想。即便是如此小心翼翼，但也難逃冥冥中註定的宿命，當真是報應不爽。那頭怪物終究是找到了自己，竟然還是在大白天的時候，不顧烈焰焚身的危險，將自己多年積攢的元氣吞噬一空！
他當然知道那頭食腐屍是誰，他也知道為何它會一直追著自己不放。當年老道神志尚且清楚之時，曾不止一次地提醒他，「若有一日，自己神志不清，一定要將包裹內的丹藥給他服下。」只是他當時一心只想擺脫老道的控制，自然不會聽從他的安排。趁老道神志不清時，逃離了魔爪。不曾料想會有今日的遭遇。那老道即便是變成怪物，也還記得自己，還要報當年之仇，這麼多年從未放棄。他更知道，老道給自己留一口氣的原因，想讓他眼睜睜看看著自己死去！
這時的他，竟然像個孩子一樣，無助的哭泣著。
「來搭把手。」
隨後二人將那士兵屍體抬在一山洞中。
即便是少女已見識過不少屍體，但看見男子腹部那碩大的血洞，以及裸露在外的森森白骨，仍是被嚇得不輕。倒不是沒見過如此恐怖的場景，只是沒見過身受如此重創還能存活的人。在她心裡，已是把男子當成了怪物。這才剛到一安全區域，緊張的心情得以放鬆，便「哇」的一聲吐了起來，緊接著又聽見一陣陣乾嘔聲，像是要把五臟六腑都給吐出。隨之而來的，便是無助的哭泣聲。
男子此刻倒顯得異常平靜。他似是想起當初拜那瞎眼道士學習術法時，那老道人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你死過嗎？」他當時自是不知此言何出。而今看來，一切皆有緣由。
還記得那時自己與旁邊這士兵一般年歲。家人早早離他而去，獨留他一人苟活於世。為了活命，他什麼事情都做過，只是一切好像都是徒勞。連年征戰，民不聊生，本該長滿莊稼的土地中，儘是他人的皚皚白骨！流民一個，他又能如何得活？
他本應在無力的掙扎中化為塵埃，可是老天又像是捉弄他一般。他此刻仍清清楚楚地記得那日！那個烈日炎炎的夏日，那輪猶如地獄之火，想要把世間一切事物焚盡的太陽！那個讓他一生痛苦的開始！
那日，他本應在平靜中接受死亡的降臨，結束他苦痛的一生，走入那地獄中，或許這是他最好的結局。思慮至此，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或許這便是人們口中所謂的世事無常吧。恐怕任誰都不會想到，那個救你活命之人，不是你的再造父母，而是將你一步步推向深淵的魔鬼！
那時他尚且不知今日的結果，更不會知曉，世間所得的一切，皆需付出相應的代價。那時的他，只顧拜謝眼前讓他活命之人，又知他要傳授自己仙家術法，讓他不再忍飢挨餓，更是喜極而泣！
自那以後，他當然不用挨餓，只是有更恐怖的事情在他身上發生。那瞎眼老道的修煉法門，那叫一個陰狠毒辣，恐怖至極！起先不過是吃人肉，喝人血，在這個年歲，倒也算得是稀鬆平常，在他只為果腹的歲月，如此行徑，他也做過不少。只是後來的手法是愈發殘忍，所做之事，更是超乎他的想像。直到現在想起，仍讓他冷汗直流，久久不願回憶。
瞎眼老道曾說，像他們這樣的人，是無法感受到天地間靈氣的。想要長生，就得掠奪他人體內煉化的靈氣，也就是元氣。只是此事哪有那麼容易，任何可以煉化天地靈氣的人，已然踏入修仙者行列，又豈是他們這些人可以應付的。於是，經過歷代前輩的研究，發現人出生之時，便自帶一絲先天元氣，掠奪普通人的元氣往往要容易許多。接著便有了他們鬼修一門，靠以煉化他人血肉掠奪其元氣為生的存在。但此法卻有極大弊端，當他人的元氣進入體內，自身的先天元氣便會瞬間消失，以後若想存活，便要一直掠奪，再無回頭之日。
言到此處，倒也好說。畢竟，在這人吃人的世界中，這樣做倒也無可厚非。但是身上的血肉，卻在逐漸消失。他惶恐至極，趕忙詢問老道是何緣由。倒是那老道一臉平靜，像是司空見慣。冷淡的語氣敘述著令人不寒而慄的事情，「那是因為你吸收了太多他人的先天元氣，與自身軀體相斥。找一少女，養在身邊。」隨後將一本冊子仍在自己腳下，「讓她修煉上面的功法，你每隔半月，便吸收一次她體內外泄的元陰氣。」
事到此，倒也說的過去。但隨著他誤入此途越深，他越發現事情不像看上去的那樣簡單。因為他發現自己愈發不像一個正常的人類，渴望鮮血，貪戀腐肉，變得畏懼陽光，喜愛陰涼潮濕的環境。有時會意識模糊，本能地做出一些極具攻擊性的動作。他曾想問老道緣由，只是那時的老道已神智不清，口中一直呢喃著什麼。在一個極陰之夜，他親眼目睹，那老道變成了一頭怪物，也就是他口中的食腐屍！
他在老道變化之後，返回老道之前住所，找到一個包裹。裡面有兩本書籍和一粒丹藥。其中一本書籍，記載著他所修之法。另一本書籍，則記載了一個名為「奪舍」的法術，藉由將死之人，魂魄離體的間隙，將自己的魂魄從體內逼出，然後轉移到他人體內，由此借屍還魂，以便保全自身。只是這法子太過陰毒，在書的最後一頁，赫然有幾個紅色大字，「有違人和，此生僅此一次！」
自老道變化後，這些年來，他一直保持著一絲人性最初的良善，也是害怕自己步了老道的後塵。只敢在死人堆里，在那些死亡不久的人身上，煉化吸收他們體內殘存的先天元氣，以此來維持自己的生命。至於書中所載的其他法子，他更是想都不敢想。即便是如此小心翼翼，但也難逃冥冥中註定的宿命，當真是報應不爽。那頭怪物終究是找到了自己，竟然還是在大白天的時候，不顧烈焰焚身的危險，將自己多年積攢的元氣吞噬一空！
他當然知道那頭食腐屍是誰，他也知道為何它會一直追著自己不放。當年老道神志尚且清楚之時，曾不止一次地提醒他，「若有一日，自己神志不清，一定要將包裹內的丹藥給他服下。」只是他當時一心只想擺脫老道的控制，自然不會聽從他的安排。趁老道神志不清時，逃離了魔爪。不曾料想會有今日的遭遇。那老道即便是變成怪物，也還記得自己，還要報當年之仇，這麼多年從未放棄。他更知道，老道給自己留一口氣的原因，想讓他眼睜睜看看著自己死去！
這時的他，竟然像個孩子一樣，無助的哭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