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黑吃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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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沒到大門口,就望見文偉居然在那裡急得轉磨磨呢。

  這傢伙一甩一甩跑過來:「哎呦!祖宗!趕快把你車子借我,那個沒氣啦!」

  對於這個要求,蔣建軍可就不慣著了:「滾犢子!這車能借你去接親嗎?這是紀念品!」

  文偉撓了撓頭,不敢說話了,因為他想起來了,這是蔣媽剛買了三個月的新車。

  如今人已經不在了,蔣建軍肯定當寶一樣,自己真是一時急糊塗了。

  蔣建軍剜了他一眼,走到「大28」前軲轆邊蹲下:「什麼情況?」

  「不知道啊,我跑回來時,它就是癟的。」

  「你不會到修車鋪子找人看看啊?胡同里就有。」

  文偉咧著大嘴嘿嘿笑:「我不是沒錢嘛。」

  「德性!」蔣建軍給他逗笑了,把氣門芯擰下來看了看,拔下膠管,調個個兒,重新插上。

  蔣建軍回家取了打氣筒,一邊打氣一邊埋怨:「我說你個文大白唬,嘴能不能有個把門兒的?怎麼什麼都跟外人說呀?」

  文偉有點懵逼,反問道:「我說什麼了?我沒說什麼呀?」

  「我靠!你把我是誰,我家住哪兒都告訴人家了,說得還少?」

  文偉撓著頭髮嘿嘿笑:「這不是趕巧兒了嗎。

  「我問她哪個單位的?她說軋鋼廠的。

  「我又問她軋鋼廠可大,好幾千人呢,你具體在哪兒上班兒?

  「她說在二食堂,我說這不巧了嗎,你們院就有個人跟她一個班組。

  「就這麼著,就把傻注提起來了。

  「嘿!大軍你說,這是不是緣分?

  「咱倆隨便救個人,居然也能跟傻注搭上關係……」

  蔣建軍這會正心煩呢,偏偏這貨自己嘚吧嘚吧說個沒完,也不知道他哪那麼多話。

  「趕緊給我滾犢子!」打完氣,蔣建軍直接開罵。

  「誒!我滾,不過把你氣管子借我,萬一半道又沒氣了呢。」

  「我該你的!」

  文偉推著車子飛跑,然後竄了上去。

  「臥槽!你悠著點兒,注意安全!」

  「得嘞。」

  蔣建軍提著車子進到前院,就見守門神閆簿貴,又在那兒裝模作樣地擺弄破板凳呢。

  這傢伙冬天的保留節目是修板凳,其他季節則澆花。

  其實就是有偷窺欲,不把所有進出的街坊看個遍,心裡難受。

  如果能占點便宜就剛好了,他會眉飛色舞,用最肉麻的話奉承人。

  可人家輩分在那擺著呢,蔣建軍又不得不打招呼:「三大爺早。」

  「誒,早,大軍回來了,這一大早去哪兒了……」

  等閆簿貴聚光的母豬眼兒看見蔣建軍藏在身後的挎兜,這傢伙立馬亢奮了十倍不止:

  「喲!這哪兒弄的兔子呀?真夠肥的!」

  蔣建軍忍住沒翻白眼:你特麼眼睛太賊啦,我怎麼也藏不住是不是?

  蔣建軍肯定不能說實話呀,隨便編了個謊:「到朋友家玩,正好親戚從山裡打了幾隻兔子,就送我一隻。」

  閆大媽早就跑出來看熱鬧了,陰陽怪氣說:「真的假的呀?跟大媽說說是哪個朋友,看我們榭成認不認識。」

  「這可不巧,是外邊的朋友,榭成不認識,得,三大爺、三大媽,您二位忙著,我得回家看看小妹睡醒了沒有。」

  對這種蹬鼻子上臉的貨色,蔣建軍也懶得敷衍了。

  「對對對,趕緊回去看看,小的可別睡過了頭,看把床尿咯。」閆大媽看似關心實則戲謔的說。

  蔣建軍呵呵一聲,推車進了小門。

  「他爸,這蔣建軍大起早就往外跑,不是去偷兔子吧?」閆大媽湊到老伴兒身邊咬耳朵。

  閆簿貴晃了晃腦袋:「你見過偷扒了皮的兔子嗎?而且還是野兔子?」

  「那他打哪兒弄的?」

  閆簿貴在心裡罵了一句「朽木不可雕也」,嘴上還得耐心解釋:「一準起早上鴿子市兒了。」


  閆大媽既羨慕又眼紅地說:「那麼大一隻兔子,不得好幾毛啊?」

  閻簿貴撇嘴:「一隻?你沒見那包都裝不下了,用繩子捆著嗎?下面起碼還有兩隻。」

  「嘖嘖嘖!敗家啊!哪有他家這麼造的?太不會過啦!」聽說居然有三隻兔子,可把閆大媽掩氣壞了。

  閻簿貴深有同感地點頭,詛咒說:「你瞅著吧,等把她媽那點撫恤金敗禍光,就該老實了。」

  「沒錯。」閆大媽附和,隨即納悶地問,「你說這家人真是奇怪,搬來五六年了,男人一共也沒在家呆幾個月,就連老婆死了都沒露面,是不是有錢人養的外室……」

  話還沒說完,就被閆簿貴狠狠剜了一眼,閆大媽趕忙打住話頭。

  「這種話往後不要再說了,你見過市里、區里都派人給哪家外室辦葬禮的嗎?禍從口出懂不懂?」

  閆大媽趕忙點頭,她也想起來了。

  那天,市里、區里、軋鋼廠可是來了不少頭頭,那場面確實嚇人。

  閆簿貴轉向蔣建軍家的方向,怔怔地出神,他心裡也有很多不解之處。

  蔣建軍將自行車直接抬進屋,只有一個老三圍著被子坐在床上發呆。

  一見蔣建軍,小丫頭立刻高興起來:「鍋,你回來啦。」

  沒辦法,沒有門牙嘛,時不時就會漏風。

  「嗯。」蔣建軍笑著揉揉她的小毛頭,有點乾澀,看來還是缺營養啊:「你姐呢?」

  「倒尿盆去了。」

  蔣建軍把爐火捅旺,臨去鴿子市前,他已經燒了一爐子煤,然後壓的火。

  一邊往爐子裡鏟煤,一邊對老三說:「自己穿衣服,別在床上委著了。」

  「哦。」小丫頭乖乖答應,找衣服開始往身上套。

  「等你姐回來,你倆先熱飯吃。」

  「哦。」

  把水壺坐在爐子上,蔣建軍推著車子進了穿堂屋。

  先不管自己的挎兜,而是解開棉襖,把藏在裡面的軍挎包解下來。

  之前取了東西,他都沒來得及看,就往回跑,怕被發現嘛。這會打開一看,立馬樂開了花。

  裡面有一大摞現金,共四十三塊二,主要全是零錢,所以顯得很多的樣子。

  最大的財富是各種票:全國糧票30斤、燕京糧票45斤、布票27尺、棉花票14斤;

  現在的糧票居然還是16兩制的呢,這玩意兒肯定有收藏價值。

  稍一猶豫,他決定還是算了,天大地大都不如肚子最大!

  其他還有豆油票、香油票、肉票、糖票、酒票、雞蛋票……

  小到一盒火柴、一隻燈泡票,大到面額一百斤的煤票,林林總總花樣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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