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鳳凰的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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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9章 鳳凰的情報

  寧心園。

  鳳凰忐忑的等到李諾回來,迫不及待的問道:「父親大人怎麼說?」

  李諾聳了聳肩,說道:「他說知道了。」

  鳳凰一臉茫然:「就這些?」

  李諾點了點頭:「就這些。」

  在他的印象中,似乎沒有什麼事情,能讓父親產生明顯的情緒變化。

  鳳凰是齊國密諜的事情,聽起來不算小事,對李家的影響尤其之大,但比起上次漢王幽王糾結了小半個朝堂、大半個權貴圈,開展轟轟烈烈的「清君側」,根本算不了什麼。

  那一次,李諾都不見他有任何慌亂。

  一個齊國密諜,多大點事……

  無論外界如何紛爭不斷,他都始終內斂無聲,如同一汪幽潭,沒有任何波動。

  淳王則和父親截然相反,他更像是一道歡快的溪水,性格灑脫又跳脫,永遠都有著說不完的話。

  李諾至今都想不通,這兩個性格截然相反的人,是怎麼成為朋友的。

  鳳凰聽了李諾的感慨,微微一笑,說道:「關於淳王和父親,青鸞社倒是有一段記載。」

  「哦?」

  李諾對此,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

  青鸞社擁有極其悠久的歷史,可以說,它們存在的時間,幾近於大夏立國的時間。

  幾百年來,對於大夏,尤其是長安發生的大事小事,青鸞社都有詳細的記錄。

  在長安行事,她們最怕,也最小心的就是同為密諜機構的明鏡司。

  作為大夏朝堂最大的權臣,明鏡司之主,青鸞社對於大理寺卿李玄靖,當然有著極其詳細的記錄,鳳凰正是看過這些,才能有的放矢,針對性的引導輿論。

  她回憶了一番,說道:「根據青鸞社的記載,至聖二十年,陛下召集眾位皇子以及一些朝臣,在長安郊外舉行了一場春獵,這場春獵之上,其他皇子都收穫頗豐,唯獨淳王一無所獲,於是父親將自己的獵物分給了淳王,那場春獵以後,淳王就經常出現在大理寺……」

  這次,輪到李諾說「就這」了。

  只因為父親分了點獵物給淳王,他就對李家這麼好,常理上似乎說不過去。

  鳳凰搖了搖頭,解釋道:「很多人也是這麼想的,但青鸞社對此有過深入的分析,淳王的母妃,只是一個普通的宮女,又早早的病逝,他一個人在深宮之中長大,陛下對他並不怎麼看重,人們只知漢王幽王,甚至不知道有淳王的存在……」

  「從小缺失感情的人,往往更珍視感情,那個時候,父親身為六科狀元,已經立足大理寺,並且得到陛下重用,朝中各大勢力,都爭相拉攏他,對他來說,可能只是為了避免淳王難堪,但對一個從小備受冷落的皇子來說,卻有著不一樣的意義……」

  「他們的推測不是沒有依據,據調查,各大皇子小時候居住的宮殿中,唯有淳王身邊的宮女,宦官,在出宮之後,生活的最好,淳王每年都會給他們一筆錢財,他們受了欺負,淳王府也會為他們出頭……」

  ……

  對於淳王的重感情,是無需懷疑的。

  青鸞社不愧是大陸第一間諜機構,其專業性讓李諾不得不稱讚。

  這些人對研究對象性格的剖析,可能連他們本人都意識不到。

  既然提起了淳王,鳳凰也順便說了一下睿王和恭王。

  自雙王之亂之後,基本可以確定,大夏的下一位皇帝,會在這三位皇子之間產生。

  提起睿王時,鳳凰臉上浮現出些許疑色,說道:「睿王在過去一年多的時間裡,有些奇怪……」

  李諾問道:「哪裡奇怪?」

  李家和睿王,可是還有舊仇未算。

  顧嫣然是睿王的人安排進李府的,李諾那次在長安遇刺,也是睿王所為。

  鳳凰道:「這一年多時間裡,睿王很少踏出王府,這與他以前的行為大相逕庭,他以前喜歡廣交朋友,每月都會在王府舉行數次宴會,但過去的一年多,他一次宴會也沒有舉行過,除了監國之月固定召開朝會之外,也不常在人前出現,據傳,他現在沉迷讀書,甚至因此患上了眼疾……」

  「這種行為很反常,睿王比起淳王和恭王年輕許多,能力上也不如漢王和幽王,之前屢次被恭王利用,成為長安笑柄,不知道他此舉是不是裝出來的,或許是想要營造出一副好學的假象,改變朝臣和陛下對他的看法,但他似乎適得其反,睿王府的很多謀士,在這一年裡,都相繼離開……」


  鳳凰語氣頓了頓,說道:「至於恭王,此人城府極深,漢王和幽王出事之前,他從不爭權,但自雙王之亂後,他便開始活躍在朝堂,與六大世家中的鄭家,杜家,盧家聯繫密切,漢王倒台之後,王家也開始頻繁和恭王聯繫,目前三位監國皇子,以恭王的勢力最為強大……」

  六大世家對於朝堂的影響極深,諸位皇子,幾乎都有六大世家的關係。

  他們不會全力的扶持某一位皇子,比如崔家和裴家,雖然和睿王有著姻親的關係,但這並不代表,他們會堅定的站在睿王身後。

  這一年間,睿王行事反常,崔家和裴家,也在逐漸加深和恭王的聯繫。

  鳳凰輕吐了口氣,說道:「三位皇子中,其實最為弱勢的是淳王,淳王醉心廚藝,沒有表現出任何治國才能,若非背後有父親大人,根本不能和睿王與恭王相提並論……」

  大夏的皇位最終會花落誰家,是大夏乃至於大陸諸國都很關心的問題,但即便是遭遇了大儒逼宮,當今陛下,也絲毫沒有讓位的意思。

  鳳凰繼續說道:「大夏皇帝什麼時候傳位,會傳位給誰,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不過,依照青鸞社在其他國家的情報,魏國很有可能在今年內與大夏開戰,倘若梁國沒有倒戈,大夏如今的處境會好一些,梁國倒戈向魏國,大夏在這件事情上,會變的無比被動……」

  她語氣頓了頓,說道:「有一件事情很奇怪,你和伊人去趙國後,梁國使臣接連遇刺,導致梁國和大夏產生了矛盾,當時,大夏曾經派遣使團前往梁國安撫,根據我們得到的情報,梁國當時是很願意和大夏和解的,可大夏使團對梁國的態度,卻極其惡劣,甚至當眾辱罵梁國皇帝,直接導致梁國和大夏再無迴轉餘地……」

  李諾想了想,問道:「大夏使團是誰派去的?」

  鳳凰道:「是右相一系的官員……」

  ……

  尚書省。

  右相看著邊境的線報,目光略有失神。

  魏國與大夏的一戰,顯然已無法避免。

  梁國和大夏離心,更是加快了這一過程。

  其實他最先計劃的是楚國,但楚國使臣遇刺一案,被李諾破壞。

  魏國早有吞併大夏之心,但兩國之間隔著一個梁國,魏國也不敢輕易舉事。

  梁國二皇子遇刺,又被李諾化解,他只能讓他出使趙國,才成功的達成了離間梁國的目的。

  這些年,他無數次嘗試改革。

  當所有的親人,弟子,都因此而死,他便明白,內部的改革,是不可能成功的。

  必須從外部擊碎這一切,擊潰世家大族,才有改變的希望……

  這麼做到底是對是錯,只能留待後人評價了。

  那個時候,或許大夏已經不復存在,但大陸上只有一位皇帝,一家皇族,總比幾十位皇帝,幾十家皇族要好……

  只要儒家不滅,希望就一直存在。

  睿王府。

  幾名王府的下人,懷中抱著厚厚的書籍,走進一座大殿。

  踏入大殿之後,他們小心的觀望著地上。

  大殿的地面上,零散的堆放著很多書籍,一不小心,就會被這些書籍絆倒。

  一道身影,盤坐在亂書堆中,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目光卻沒有離開手中的書頁。

  一名下人走上前,恭敬道:「殿下,這些古籍,是從齊國為您淘來的。」

  睿王點了點頭,說道:「放著吧。」

  幾名下人小心的將那些書籍堆放在一旁,從始至終,睿王的目光,都沒有離開手中的書籍。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合上手中的書籍,將其放在一邊。

  古樸的封面之上,寫著《諸子野談》幾個大字。

  睿王摘下眼鏡,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睛,不愧是野談,書中所談內容,真的是野。

  一名陰柔男子走進來,輕聲說道:「殿下,陳先生也走了……」

  陳先生是睿王府的謀士,很早就跟在睿王身邊,為他出謀劃策。

  這一年,睿王醉心讀書,無意朝爭,他自覺一身才能沒有用武之地,勸說睿王一年未果,終於在今日提出告辭。

  睿王聞言,輕嘆了一聲,道:「陳先生跟在本王身邊許久了,從帳房支一千兩銀子給他,好聚好散……」


  陰柔男子道:「他知曉我們很多秘密,要不要暗中除掉他?」

  睿王無奈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呀,不要總想著打打殺殺的,靜下心來多讀讀書,也好陶冶情操,沉澱性子……」

  陰柔男子看著殿內的書籍,不由覺得一陣頭大。

  對他來說,殺人要比讀書有意思的多。

  他沉默片刻,問道:「殿下,您真的不爭了嗎?」

  睿王戴上眼鏡,重新拿起一本古籍,說道:「有什麼好爭的,爭來爭去,又能爭出來個什麼,父皇想給,我們才能要,父皇不想給,誰要就是找死……」

  這一年多以來,他靜心讀書,除了看透了皇位之爭,還有了許多感悟。

  真正喜歡上讀書之後,他才發覺,書海浩渺無涯,包羅萬象,這個世界上,還有許多新奇的知識,未經探索的領域,區區一國皇位,和這些相比,真的算不了什麼……

  況且,就算是當了皇帝,又能如何呢?

  看不完的摺子,處理不完的國事,那個時候,他又能能有多少時間,來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更何況,皇帝向來短命,和至高無上的權力相比,他更珍惜自己的生命……

  他隨口問道:「最近長安有什麼有意思的事情,大理寺卿可有什麼動作?」

  陰柔男子搖了搖頭,說道:「李玄靖沒什麼動作,但他兒子,卻做了不少事情……」

  睿王頓時來了興趣,道:「說說。」

  陰柔男子道:「六大世家的很多人,都患上了一種奇病,御醫也束手無策,只有那李諾能治,六大世家為了請李諾治病,幫他抓了很多貪官刁民,還刊印那李諾的著作討好他……」

  睿王道:「不愧是大理寺卿的兒子,他寫的醫書本王看了,是大陸所有醫書中,最通俗易懂的一本,而且很多理論都是開創性的,以前的醫書從未提及……」

  陰柔男子接著說道:「他回到長安之後,似乎準備建立新的監察制度,此外,工部接到中書省的命令,要打造一種新的造紙和刊印機關,據說可以大大減少印書的成本,我們在中書省的人還說,他要在地方建立更多的書院,似乎還要讓孩童免費就讀……」

  睿王十分贊同的點了點頭,說道:「讀書使人明智,讀書好啊,多讀書,以後才能有更廣闊的出路……」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他的眉頭忽然挑了挑。

  睿王合上手中的古籍,說道:「給我李諾這一年來的卷宗。」

  睿王這一年雖然沒有參與朝爭,但睿王府的很多機構,還是正常運作的,對於朝中一些重要人物,都會為其建立專門的卷宗,記錄他們的一切行為。

  陰柔男子很快就拿出來了一本厚厚的卷宗。

  這一年來,李諾做的事情很多,他的卷宗,也是所有人中最厚的。

  睿王接過卷宗,一頁一頁,仔細的看了起來,這一看,就從白天看到了黑夜。

  直到天色完全暗下來,睿王才緩緩合上卷宗,心中琢磨著一些事情。

  除了幫他抓貪官刁民,修行法家之外,六大家族還幫他刊印著作。

  李諾不是貪名的人,否則,他當初就不會不露署名的送玉音閣鳳凰姑娘那麼多詩詞。

  他讓工部改良造紙和刊印術,降低書籍成本。

  他還要在地方上建立更多的書院,免費教大夏的孩童讀書識字。

  在他走後,并州之內,發生了數件巧合的案件。

  六大世家的人,怎麼會這麼巧的染上瘟疫,偏偏只有他能治?

  這些信息,在他的腦海中不斷交織。

  不知沉默了多久,睿王猛然抬起頭,喃喃道:「難道,書家是真實存在的!」

  陰柔男子沒聽清他說的什麼,問道:「殿下說什麼?」

  睿王低下頭,說道:「沒,沒什麼……」

  他重新拿起那本《諸子野談》,這本書記載了很多偏門的能力,比如,食家可以凝聚出這世上最鋒利的兵刃,盜家不止盜物還能偷心竊命,書家一支筆就能書寫他人命運,決定他人的生死……

  他從這一樁樁一件件事情中推斷出來,李諾極有可能在修行書家。

  李諾的那本醫書暢銷諸國,詩集也賣的供不應求,符合書家的入門條件。


  不過,他並沒有告訴任何人這件事情,因為他知曉書家的恐怖,他擔心李諾知道自己知道了他的秘密,一句話將他寫死……

  就算不將他寫死,給他安排一些奇奇怪怪的故事,他也是很擔心的……

  與此同時,深夜,恭王府。

  一場小型酒宴,正在悄無聲息的展開。

  恭王坐在主位之上,他的左右兩側,各自有三張矮桌。

  矮桌之後的身影,雖然都不是朝中重臣,但他們的身份,卻不容小覷。

  六人分別來自大夏六大世家,自漢王和幽王失敗,睿王身居王府不出,恭王就成了六大世家唯一的選擇。

  恭王飲下一杯酒,長舒了口氣。

  他蟄伏二十年,終於等到了今日。

  原本被他視為最大對手的睿王,不知為何,竟然自甘放棄,這樣最好,他可以將全部的精力,都用在淳王身上。

  淳王看似如日中天,實則他的身邊,只有李玄靖。

  沒有李玄靖,他什麼都不是。

  就算有李玄靖,他的風光,也不是是表象而已。

  大夏六大世家,全都站在他的身後,就算是父皇,又能如何?

  到時候,父皇要是體面,就給他體面。

  父皇要是不體面,也可以幫他體面……

  淳王府。

  夜已深,淳王還不曾入睡。

  王府護衛休假之時,在山中獵到了一隻鹿,知道自己喜食鹿肉,便將其帶了回來。

  鹿肉的確鮮美,但卻帶有一種特殊的腥膻之味,需要精細的處理,才能去掉這種味道,因此,他才熬到這麼晚。

  天下美食眾多,鹿肉實在算不上頂級的美味。

  但對他來說,鹿肉卻有特殊的意義。

  十六年前的春獵上,玄靖送他的獵物,就是一頭鹿。

  他是六科狀元,精通射術,所獲獵物眾多,乃春獵所有人之最,區區一隻小鹿,對他或許不算什麼,但對當時的自己來說,卻是全部。

  那一頭鹿,是至今為止,他吃過最好吃的一頭鹿。

  這些年來,他廚藝精進了不知多少,也不知食過多少鹿,但論味道,都不如當日玄靖送他的那一頭……

  他將一桶鹿血放進冰庫之中。

  這幾個月,玄靖的鬢間,又生出了一些白髮,明日為他做一道鹿血羹補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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