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天微堂主殷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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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武當山的路程很遠。

  常遇春計劃攜同石破天,選擇沿淮河而上這條水路,依次經過蚌埠、淮南等地,直至抵達桐柏,再改由陸路前行。

  白龜壽曾提及,明教義軍正在各地緊鑼密鼓地籌備起義,阜陽正是其中的重要一環。同時,皖北地區也是天鷹教勢力擴展的疆域,他們或許有機會在那裡重逢。

  於是,常遇春租下一條船隻,與石破天一同踏上逆流而上的旅程。沿途所見,皆是田地荒蕪、百姓飢餓難耐的淒涼景象。遇到江水湍急之處,他們不得不僱傭縴夫拉船前行。這些縴夫個個面黃肌瘦,顯然飽受生活的折磨。

  石破天目睹此景,心生憐憫。常遇春知他心意,便吩咐船工熬煮大鍋粥飯,讓縴夫們得以飽腹。這些縴夫從未遇到過如此仁慈之人,更何況對方只是一個十多歲的孩子。他們深受感動,紛紛跪下向石破天磕頭致謝,而石破天驚惶失措,也在船上跪下磕頭。

  一路上,常遇春望著淮河兩岸,給石破天講述世間種種。眼前曾是何等的繁華富庶,如今卻變得如此荒涼破敗。百姓們慘遭劫難,全都是因為元朝的暴虐統治。他們苛捐雜稅,無休止地剝削百姓,又對漢人屠戮無度。這種種惡行,早已激起了天下的積怨,使得各地紛紛揭竿而起,反抗暴政,蒙古人霸占中原的日子,也必不長久了。

  「驢大哥,蒙古人為什麼要殺漢人?」石破天問道,「大家都是人,不是一樣的麼?有何區別?」

  這個問題讓常遇春一愣,他是個粗鄙之人,只知道加入明教後,一直與元軍作戰,遵從「行善去惡、除暴安良」的教旨,將推翻元朝視作此生最大目標,卻從未想過「人和人到底有何區別」這種問題,一時間久久無法回應。

  石破天倒也不是真的在認真思考,他雖聰明絕頂,卻有一顆純真玲瓏之心,一切所想全從心而起。在他心中,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好人就是好人,壞人就是壞人,行事決斷簡單至極,可若真來到了人世間,其繁瑣複雜,又豈是他一時片刻所能理解。

  過了新店,江水變得平緩,兩岸也更加開闊起來。正值東風,船工升起船帆,越行越快。石破天來時懵懵懂懂,如今卻頭腦多了一絲清明,身邊又有阿黃作伴,原先孤苦無依的感覺一掃而空,站在船頭,只覺得江風拂面,天地遼闊,心曠神怡。

  「驢大哥,我要是魚兒就好了。」石破天說道,「這樣就能在水裡遊了。」

  「哈哈哈,想在水裡游還不容易?」常遇春指了指船工,「讓船工大哥教你便是。」

  「不不不,我可不敢。」石破天搖頭道,「萬一醒過來,又變成別人……」

  「你可別小瞧了他。」常遇春笑道,「這江上的船工,可是會徒手抓魚的能耐。」

  「真的嗎?」石破天瞪大眼睛,「船工大哥,你真會徒手抓魚?咱們吃魚啊!」

  船工大哥不善言辭,只是笑著將那船帆落了下來,脫下對襟短褂,拿了根魚叉撲通一聲跳下水。石破天大驚失色,站在船頭連連叫喚,沒過一會兒,只見江面浮出一個腦袋,手中魚叉竟叉了條一尺多長的大魚,在水中連連掙扎。

  石破天拍手大叫,阿黃也興奮不已,在船頭急得團團轉。船工將魚扔上船,沖石破天招了招手。常遇春笑道:「狗兄弟,下去吧,船工大哥要教你游水。」

  石破天連連擺手:「不不不,我不敢!」

  話音未落,只見阿黃腦袋用力一頂,便將他拱下船頭。緊接著,一團黑影撲通跳下來。

  「我也來!」常遇春哈哈大笑,一頭扎入江中。

  石破天跌入水中,頓時喝了兩口水。然後只覺得阿黃咬住自己後領,將腦袋浮出水面。船工大哥拿了塊木板,讓他伏在上面,教他划水的動作,常遇春也遊了過來,教他換氣的法門。三人一狗在水中,玩得不亦樂乎。

  游泳之道,本就是以控制呼吸為要旨。石破天初時緊張,稍加點撥便已掌握,他原本習練內功,講究的就是吐納換氣,此時學會水中吐息,更是能一口氣憋上許久,很快便掌握了水中要領,只是在水中輾轉騰挪,明明看見大魚游來,卻無法抓住,一時間急的是捉耳撓腮,反倒是阿黃一個猛子紮下去,好久才浮上水面,嘴裡叼著一隻碗大的珠蚌,拿上船後,竟開出一粒紫色珍珠,惹得眾人大呼小叫。

  這一日,船行至南照鎮,忽聽得江岸上喊殺陣陣,似有兩路人馬正在交鋒,江面亦有幾艘船在交戰。常遇春趕緊吩咐船工落帆,和其他過路客船停在岸邊,然後帶了石破天上岸。穿過一片悉數的叢林,只見元兵分成幾支,每支有上百人,正在圍攻一隊人馬。而被包圍的人馬中,有幾面白底旗幟,上面繡著一團火焰,形狀像是一頭展翅高飛的黑鷹。


  「啊呀,你看那旗子,是天鷹教!」常遇春驚道,「不知是哪個堂口。」

  「天鷹教?是龜爺爺的那個教?」石破天聞言一愣,急上心頭,「啊呀,我要去救龜爺爺!」

  他只知白龜壽是天鷹教的堂主,聽了這三個字,便以為白龜壽也在這裡,見遠處戰況激烈,天鷹教似乎落於下風,不免心裡焦急萬分,直接沖了出去。

  常遇春此時功力早已恢復當初,那些元兵不過是疏於訓練的普通步卒,尋常二三十人的話,倒也不放在眼裡。可這數百人兵馬混戰,又不清楚其中狀況,便想著旁觀一陣再做打算,哪知石破天以為白龜壽被困其中,心中只有要救人的念頭,哪管前面是刀山還是火海?等常遇春反應過來,一人一狗已經衝出去十幾步。

  「狗兄弟!」常遇春大驚失色,手忙腳亂地追上去,「刀槍無眼,快回來!」

  他心下百般懊惱,上次在樹林中見彭和尚遇險,也是這般狀況,本該拽著石破天的手,防備著他衝動才好。他腳下發力,拼命追過去,卻見石破天大聲喊著「龜爺爺你在哪兒?!」,越跑越疾,已經沖入了陣中。

  那些元兵各個手執盾牌長刀,正呼喝進攻,哪想到後面會有人膽敢單槍匹馬衝來?聽見「龜爺爺」再回頭時,為時已晚。而石破天如今早已將元兵視作大大的壞人,又以為他們在圍攻白龜壽,自然心中對元兵是痛恨萬分,手上不自覺便用上了內力,朝著元兵聚集的地方揮將過去。

  「轟」的一聲,最後面的兩個傢伙,原本打算出工不出力,誰知厄運從天降,爺爺身後撞,還沒來得及回頭,整個人便飛了出去,直接砸翻好幾個元兵。接著,一個幼小的身影,帶著一條黑狗,如同天神降臨般,連撞帶砸,闖了進去。

  「是哪個狗雜種?!」有人大罵一聲。

  「啊?我在這兒!」石破天循聲衝過去,直接將那人撞飛,「啊呀,你見過我龜爺爺嗎?」

  「爺爺在此!」又有人罵道。

  「啊!龜爺爺,我來了!」石破天又衝撞向聲音的方向,一路砍瓜切菜,撞死撞傷無數。

  被圍在中央的那隊人馬,不過五六十人,正憑藉大車厚盾抵擋元兵進攻,忽然有人驚呼一聲:「那邊怎麼啦?」眾人望去,只見原本還算齊整的元軍陣型,突然有個地方亂了起來,緊接著便看到不斷有人飛了起來,慘叫聲絡繹不絕,像是有頭瘋牛衝撞了進來,撕開了一道口子。

  眾人面面相覷,為首的中年白袍男子扭頭喊道:「援兵怎麼這麼快?」

  身後的旗手趕緊搖頭:「堂主,我還沒舉旗呢,不是咱們的援兵!」

  一旁又有人大喊:「哎?他怎麼又出去啦?!」

  那中年男子一愣,回過頭,見那混亂處原本沖向這邊,中間拐了個彎,竟又往外衝去,可此時元兵陣型已經混亂不堪,他大笑道:「機不可失!舉旗,衝殺!」

  石破天一路桌球鏗鏘,也不管誰阻擋在前面,總之一往無前,是什麼都得給我讓開。那些元兵本就是普通士兵,即便平時能打能殺,又怎能抵擋石破天這混世魔王般的內力衝撞,即便有人想擋,也被身後那條黑狗一口咬上手腕,就這樣,一人一狗一路砍瓜切菜撞開了陣型。

  若是別的武林高手,剛開始也能殺的對方人仰馬翻,可總有內力耗盡的時候,便會後繼無力,被圍其中,可石破天內力源源不絕,等衝出敵陣,猶自不過癮。

  石破天衝出敵陣,瞪著眼睛,看著氣喘吁吁的常遇春,哭道:

  「驢大哥,你什麼時候衝進來的?!我怎麼找不到龜爺爺?」

  常遇春哭笑不得。他一路追過來,便見石破天帶著阿黃,像是切豆腐一般衝進去,可他個頭矮小,看不見路,只往人多的地方撞,一番混亂之下,竟然衝進去,又繞了個彎沖了出來,只留下身後哀嚎痛哭連連,也不知這一進一出,死傷了多少元兵。

  「狗兄弟,你走錯路又回來啦!」常遇春揚起刀來,「走,我們一起殺回去。」

  話音未落,只聽見遠處喊聲四起,又是幾面鷹旗舉起。原來被圍在中間的人馬本就是在誘敵,後方埋伏了天鷹教重兵,正準備將這些元兵誘敵深入,一網打盡。石破天的出現,打亂了元兵的陣型,剛好給了伏兵出擊的機會。

  一時間,天鷹教眾人四面八方湧來,元兵倉皇失措,一擊即潰。

  「天鷹教,天微堂堂主,殷野王——」

  中年白袍男子帶著一群手下走來,雙手抱拳,高聲喊道,

  「是哪位高人前來相助,報上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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