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宋氏毋忌 前塵往事
盧生伸手在老頭眼前晃了晃，發現他真的看不見自己，又推了一下老頭肩膀。
瘸腿老頭嗷嗷大叫著，兩隻胳膊毫無章法地在空中亂撲騰，聲音帶了一絲哭腔道：「見，見鬼了！」
盧生心中無語，心想你個方士，總共還就會一個捉鬼的伏靈陣，你還怕鬼？
既然一時沒有辦法帶老頭進來，救人要緊，盧生不再管他，推門而入。
門內濃郁的血氣刺鼻，中間擺放一口石棺泛著寒氣，石棺的蓋子被掀落到一旁。村長的妻子身子向內摺疊，前半截身子在石棺內，腰卡在石棺壁上，腿懸掛在外壁。
此刻女人已經不再發出任何動靜，盧生一個箭步竄到近前將女人拉出來。
石棺溫度甚至比冰還要冷，剛剛靠近盧生感覺自己血液流通的速度都變得緩慢。女人臉頰深深凹陷下去，胸膛還有輕微的起伏，但身體已經被凍僵。
石棺里散漫的白氣迅速聚攏形成一個人形，將女人的手臂抓住。
女人嘴裡發出細微的呻吟，仿佛承受著極大的痛苦。盧生抽出匕首，對著抓住女人的白色大手砍下。
匕首毫無阻擋穿過白氣，盧生來不及收力，手掌與匕首一起伸入白氣中，將手臂形狀的白氣打散。
觸碰到白氣的一瞬間，盧生皮膚腐蝕般的刺痛，明明沒有傷口，卻清晰地感知到血液在流失。
眼見女人從白氣的纏繞中解脫，盧生將她抱起向石門跑去。
那白氣又凝聚起來形成一個人形，他揮了揮手，石門在盧生到達前轟然關閉。盧生推了一下沒有推動，回過身，眼睛四處搜尋著，試圖尋找逃跑的出路。
人形煙霧卻驀然出聲：「吾可以放你走，將她留下。」
見盧生沒有動作那煙霧又道：「吾這也是為你們好，吾的神智保持不了太久，若不壓制下去後果無法想像。」
「什麼後果？」盧生警惕地看著煙霧，身體頂著石門，一隻手偷偷繞到身後試圖扒開門縫。
將擴散出去的白煙聚攏到石棺內，人形從虛化變得凝實：「吾的魂體變成了魂鬽，或許你不知道這個東西，但是一旦失去控制，它就會以吞噬人類魂魄來壯大自身。」
「這口石棺就是吾用來壓制魂體的法寶，但是還不夠，吾需要血氣補充陽氣。」煙霧似是嘆了一口氣，「本來每個月只有月圓之夜陰氣最盛時吾才需要靠吸血來壓制它，可如今它已經煉成魂鬽，吾又還能壓制多久呢？」
懷裡的女人已經奄奄一息，若是再失血真的會喪命，盧生皺眉對煙霧道：「可以先用我的血幫你先穩定住神智。」
煙霧想了想道：「也可以。你這個人不錯，吾還真捨不得殺你。」
煙霧示意盧生靠近，盧生將女人放到門口，猶豫一下，握緊匕首走近石棺。
「這些東西並不能傷吾。」煙霧輕笑一聲。很快盧生全身被白色的煙霧籠罩，皮膚傳來刺痛感，仿佛被萬蟻噬心。
煙霧聚攏的人形越發清晰，五官也靈動起來，白色髮髻高高梳起，白眉白須，盤腿打坐在石棺之中。雙臂劃了一個大圈做出收勢，此人臉上浮現出滿足感，緩緩張開雙眼。
盧生身體搖晃一下，用手扶住石棺撐住沒讓自己倒下。
「真沒想到你體內術法竟然這麼精純。」那人帶著笑意，手抬起又向下。盧生只覺得被人扶起肩膀又被人輕輕壓下，他順著力度盤坐在石棺前，與此人面對面。
「吾乃宋氏毋忌，道友如何稱呼？」
「盧生。」雖然心裡對他多少有過猜測，但聽見宋毋忌親口承認身份時盧生還是忍不住驚訝。
宋毋忌微微一笑：「吾知道友心中有許多疑惑，道友既然幫助了吾，吾定知無不言。」
盧生想了想問出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世間皆傳聞你已飛升，可為何......」
宋毋忌的臉上笑容暗淡了下去，沉默許久嘆了口氣道：「世人皆想要成仙，可仙路已經被斷絕了。」
宋毋忌的目光變得悠長，似是陷入著久遠的回憶。
西周末年禮崩樂壞，仙家震怒，與各諸侯決裂，妖族趁虛而入。
人類修煉者失去了仙家庇佑與妖族大戰時將將打了平手，雖然妖族因此沉寂了許多年，但人族的損失更大，世家接受傳承的賢士隕落殆盡。
修仙雖難，但自上古之時，黃帝、炎帝、蚩尤部落各有修煉方法。黃帝統一中原各部後，眾人推崇黃帝所創的《靈雅經》，修煉靈體以求飛升，修煉之途變得單一。等春秋大戰之後，《靈雅經》被分為幾部分流落到各個諸侯手中。
諸侯之間勾心鬥角，衝突不斷，《靈雅經》幾經流轉變得殘缺不全。甚至有別有用心之人，篡改經書內容，從此人族再也沒有出過飛升者。
「有時吾覺得或許升天之路已經被仙人斬斷了。」宋毋忌抬頭幽幽道，「那些仙人明明出身人族，卻看著世人受盡苦楚。」
「吾當時年輕氣盛，又自恃天資極高，得到了《靈雅經》里殘缺形解之術後，以為憑藉自己對修仙的理解，定能補全這飛升之路。」宋毋忌苦笑道，「可哪有這麼容易，修煉越久，吾的靈體越發不受控制，等吾發覺不對時已經為時已晚。」
「形解之後確實可以長生不老，但此長生非比長生，靈體失去意識，不死不滅，以魂魄為食。這樣的長生吾要來何用？」宋毋忌眼睛看向自己打坐的石棺，「吾不想變成這種怪物於是翻遍古籍尋找應對之法，吾以身體為容器將靈體封印。」
「可你失敗了。」盧生道。
「是啊，吾失敗了。」宋毋忌長嘆一聲，「吾低估了靈體，即便被封印它也在想盡辦法抹殺吾的意識，尤其每到陰氣最盛之時。」
「吾沒有辦法，只能破關而出，以吸食血液來壯大意識。」宋毋忌神色變得落寞，「當年吾也被人尊稱一聲宋公，如今卻成為即將失控的殺人怪物。」
「就沒有其他方法可以解決嗎？」
瘸腿老頭嗷嗷大叫著，兩隻胳膊毫無章法地在空中亂撲騰，聲音帶了一絲哭腔道：「見，見鬼了！」
盧生心中無語，心想你個方士，總共還就會一個捉鬼的伏靈陣，你還怕鬼？
既然一時沒有辦法帶老頭進來，救人要緊，盧生不再管他，推門而入。
門內濃郁的血氣刺鼻，中間擺放一口石棺泛著寒氣，石棺的蓋子被掀落到一旁。村長的妻子身子向內摺疊，前半截身子在石棺內，腰卡在石棺壁上，腿懸掛在外壁。
此刻女人已經不再發出任何動靜，盧生一個箭步竄到近前將女人拉出來。
石棺溫度甚至比冰還要冷，剛剛靠近盧生感覺自己血液流通的速度都變得緩慢。女人臉頰深深凹陷下去，胸膛還有輕微的起伏，但身體已經被凍僵。
石棺里散漫的白氣迅速聚攏形成一個人形，將女人的手臂抓住。
女人嘴裡發出細微的呻吟，仿佛承受著極大的痛苦。盧生抽出匕首，對著抓住女人的白色大手砍下。
匕首毫無阻擋穿過白氣，盧生來不及收力，手掌與匕首一起伸入白氣中，將手臂形狀的白氣打散。
觸碰到白氣的一瞬間，盧生皮膚腐蝕般的刺痛，明明沒有傷口，卻清晰地感知到血液在流失。
眼見女人從白氣的纏繞中解脫，盧生將她抱起向石門跑去。
那白氣又凝聚起來形成一個人形，他揮了揮手，石門在盧生到達前轟然關閉。盧生推了一下沒有推動，回過身，眼睛四處搜尋著，試圖尋找逃跑的出路。
人形煙霧卻驀然出聲：「吾可以放你走，將她留下。」
見盧生沒有動作那煙霧又道：「吾這也是為你們好，吾的神智保持不了太久，若不壓制下去後果無法想像。」
「什麼後果？」盧生警惕地看著煙霧，身體頂著石門，一隻手偷偷繞到身後試圖扒開門縫。
將擴散出去的白煙聚攏到石棺內，人形從虛化變得凝實：「吾的魂體變成了魂鬽，或許你不知道這個東西，但是一旦失去控制，它就會以吞噬人類魂魄來壯大自身。」
「這口石棺就是吾用來壓制魂體的法寶，但是還不夠，吾需要血氣補充陽氣。」煙霧似是嘆了一口氣，「本來每個月只有月圓之夜陰氣最盛時吾才需要靠吸血來壓制它，可如今它已經煉成魂鬽，吾又還能壓制多久呢？」
懷裡的女人已經奄奄一息，若是再失血真的會喪命，盧生皺眉對煙霧道：「可以先用我的血幫你先穩定住神智。」
煙霧想了想道：「也可以。你這個人不錯，吾還真捨不得殺你。」
煙霧示意盧生靠近，盧生將女人放到門口，猶豫一下，握緊匕首走近石棺。
「這些東西並不能傷吾。」煙霧輕笑一聲。很快盧生全身被白色的煙霧籠罩，皮膚傳來刺痛感，仿佛被萬蟻噬心。
煙霧聚攏的人形越發清晰，五官也靈動起來，白色髮髻高高梳起，白眉白須，盤腿打坐在石棺之中。雙臂劃了一個大圈做出收勢，此人臉上浮現出滿足感，緩緩張開雙眼。
盧生身體搖晃一下，用手扶住石棺撐住沒讓自己倒下。
「真沒想到你體內術法竟然這麼精純。」那人帶著笑意，手抬起又向下。盧生只覺得被人扶起肩膀又被人輕輕壓下，他順著力度盤坐在石棺前，與此人面對面。
「吾乃宋氏毋忌，道友如何稱呼？」
「盧生。」雖然心裡對他多少有過猜測，但聽見宋毋忌親口承認身份時盧生還是忍不住驚訝。
宋毋忌微微一笑：「吾知道友心中有許多疑惑，道友既然幫助了吾，吾定知無不言。」
盧生想了想問出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世間皆傳聞你已飛升，可為何......」
宋毋忌的臉上笑容暗淡了下去，沉默許久嘆了口氣道：「世人皆想要成仙，可仙路已經被斷絕了。」
宋毋忌的目光變得悠長，似是陷入著久遠的回憶。
西周末年禮崩樂壞，仙家震怒，與各諸侯決裂，妖族趁虛而入。
人類修煉者失去了仙家庇佑與妖族大戰時將將打了平手，雖然妖族因此沉寂了許多年，但人族的損失更大，世家接受傳承的賢士隕落殆盡。
修仙雖難，但自上古之時，黃帝、炎帝、蚩尤部落各有修煉方法。黃帝統一中原各部後，眾人推崇黃帝所創的《靈雅經》，修煉靈體以求飛升，修煉之途變得單一。等春秋大戰之後，《靈雅經》被分為幾部分流落到各個諸侯手中。
諸侯之間勾心鬥角，衝突不斷，《靈雅經》幾經流轉變得殘缺不全。甚至有別有用心之人，篡改經書內容，從此人族再也沒有出過飛升者。
「有時吾覺得或許升天之路已經被仙人斬斷了。」宋毋忌抬頭幽幽道，「那些仙人明明出身人族，卻看著世人受盡苦楚。」
「吾當時年輕氣盛，又自恃天資極高，得到了《靈雅經》里殘缺形解之術後，以為憑藉自己對修仙的理解，定能補全這飛升之路。」宋毋忌苦笑道，「可哪有這麼容易，修煉越久，吾的靈體越發不受控制，等吾發覺不對時已經為時已晚。」
「形解之後確實可以長生不老，但此長生非比長生，靈體失去意識，不死不滅，以魂魄為食。這樣的長生吾要來何用？」宋毋忌眼睛看向自己打坐的石棺，「吾不想變成這種怪物於是翻遍古籍尋找應對之法，吾以身體為容器將靈體封印。」
「可你失敗了。」盧生道。
「是啊，吾失敗了。」宋毋忌長嘆一聲，「吾低估了靈體，即便被封印它也在想盡辦法抹殺吾的意識，尤其每到陰氣最盛之時。」
「吾沒有辦法，只能破關而出，以吸食血液來壯大意識。」宋毋忌神色變得落寞，「當年吾也被人尊稱一聲宋公，如今卻成為即將失控的殺人怪物。」
「就沒有其他方法可以解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