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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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的定義是什麼?教科書給的答案是家裡有親人,家中有親情。我始終覺人類的靈魂需歸宿,如果靈魂沒有歸屬,那麼無論你身處何處都是流浪。無論你身處這個世界的任何角落,總要有個地方總讓你懷念,這裡有你最在乎和最愛你的人。你受委屈時最想回到的地方,這個地方總是能給你帶來溫暖,我認為這才是「家」,所以我的父親在家裡建了一座房子。

  搬離我的出生地後,父親帶著全家回到家鄉開始自建房子。我在這個建房子的地方生活了九年,但是這個房子也只存在了九年。這個房子是我父親畢生的心血,是爸爸的青春,也是爸爸的生命的全部,同樣也是壓垮爸爸精神世界的最後一根稻草。

  這個房子的建造它幾乎耗盡了我父親的全部精力。建房前需要挖出一塊平地建造地基,由於沒有重型機械,這塊空地是我父親和母親挖出來的。在這之前這片空地是一個小山丘,我父母硬是用鋤頭挖平了這座小山丘。用推車把挖出來的土用來填平整塊空地。他們沒日沒夜,用了很長時間才挖出這片空地。

  由於當時並沒有更多的錢購買鋼筋來建造地基,我的父親和母親又去山上鑿石墩子來作為地基的建設。到現在我依然記得家鄉房子的地基是由一塊塊修理工整的長方體石墩子建成的。每一塊石墩子都重達幾百斤,每次在山上找到符合鑿石墩子的石頭,他們就會在山上鑿成規則的長方體之後再請村里一些年輕人把它抬到空地作為地基的建設基石。每次父母在山上鑿石墩子到很晚才回家,有時候他們甚至不會回家做中午飯,那時候姐姐差不多六七歲,已經開始上一年級,我大概是四五歲,弟弟才兩三歲。中午父母不回家做午飯我感到特別飢餓的時候就和弟弟吃飯鍋里的剩飯,也經常燒家裡的土豆吃,就這樣父母經歷了差不多三四個月終於把地基建成。

  接下來就是要去鎮上的磚廠購買紅磚砌牆,由於家鄉的路況很差,購買的紅磚貨車不能運到家門口,只能運到離家裡還有六七公里的馬路邊。當時家裡也並沒有汽車或者摩托車這樣的交通工具,唯一能夠用來搬運這些磚塊的工具只有父親買的一匹馬。我的父親每天都會在這段路上反覆搬運,馬托一部分,人背一部分,我的母親也會和父親一起去背這些紅磚。由於購買和搬運這些紅鑽會耗費掉大量的人力和建房資金,於是我的父母決定只把有門的一面牆用紅磚砌,其他的牆面就用泥土來累砌。

  那也是我第一次看到家裡來了那麼多建築工人,以前都是一兩個親戚偶爾來幫父親建房。這些工人用木製的隔板框出要砌土牆的寬度,然後挑已經篩好的土填充成牆體。工人們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有條不紊地在修建,就像爺爺養的蜜蜂築巢一樣。有的工人在用紅鑽砌牆,有的工人在攪拌混泥土,有的工人在填充土牆,就連我三歲左右的弟弟都開始跟著工人一起抱紅磚去砌牆。每天家裡都格外的熱鬧,那也是我第一次聽來家裡的人叫我父親「老闆」。這樣的工程不知道持續了多久,這個房子終於迎來了封頂,家裡請了很多村裡的親戚和鄰居到家裡吃飯。也就是那段時間我從父母的口中聽說了一個新詞叫做「掛禮」,好像來家裡吃飯的人都會掛禮,並且這份禮還會被記帳。往後這些來家裡吃飯的親戚或者鄰居家裡發生什麼比較重要的事父母都需要去幫忙和掛禮。大家聚在一起吃的這頓飯叫做「酒席」。小時候特別期待能和父母一起去吃酒席,這樣就可以吃到很多很多特別好吃的菜,喝到只有每年春節才能喝到的飲料。

  終於在父母一年多的努力下這個房子終於被建好,在我兒時的記憶里爸爸真的建立一個大房子。它被平均分成兩個大房間,其中一個房間是用來堆放糧食和燒柴火的,另一個房間是我們三姐弟睡覺的地方,這個房間的的二層是父母睡覺的地方。家裡也一直燒木柴,所以燒柴火的房間被煙燻得漆黑。這個房間還是我們全家每天燒飯和吃飯的地方,家裡的所有燈泡都是那種低瓦率燈泡,所以整個環境特別的昏暗,昏暗到壓抑。我想這可能也不全是燈光暗的問題,還有一個原因是父母總是在吃飯的時候吵架,所以我覺得這個房間格外的壓抑,它讓我覺得快要無法呼吸,父母飯桌上的每一次爭吵都讓我感到心裡壓著一塊巨石,碗裡的食物根本無法下咽,咽下去的食物也帶著眼淚的鹹味。

  在姐姐上一二年紀的時候我也一直不能和父母在一起吃飯,吃的都是用大米熬的粥和水煮白菜。媽媽說我消化不好,醫生囑咐過我不能亂吃其他東西。我也經常感到肚皮里的腸子打結到一起,腸子經常在蠕動,每次我上廁所都能看到自己拉出一截腸子。爺爺是村里出了名的草藥醫生,他懂得各種草藥的功效,所以爺爺給我做了一種類似於用植物油熬製的藥水,經常上完廁所後我母親就會把這個藥水擠到我肛門裡。我也不太記得使用那種藥是什麼感覺了,好像有一種涼涼的,滑滑的東西從我的肛門進入到我的身體裡面,也並沒有沒有什麼感到不適。

  由於家鄉教育的落後,家鄉沒有幼兒園和學前班教育。直到我快七歲那年,媽媽從鎮上的集市上買了一個書包給我。說要讓我和姐姐去學校念書,我害怕去學校。因為我當時營養不良導致我有很多的白頭髮,我害怕學校裡面的同學覺得我是一個異類。加上我的內心清除我對上學這件事一無所知。我害怕我學不會知識,記不住東西,害怕被老師打,我對老師這個身份的人有一種說不出的恐懼感,但還是被迫跟著姐姐去了學校。

  家鄉是一個及其偏遠的山村,那裡最像學校的小學離家有差不多三十公里,由於距離學校太遠,我們一到三年紀都會在離家比較近的一個「支部小學」度過三年。直到我們上四年級的時候才會到距離我家有三十公里的小學去念書。

  從上一年級之後,每天早上姐姐都會先起床,炒蛋炒飯分我吃完之後一起去學校。也是從那時候我開始慢慢地開始嘗試家裡的各種食物,但是我的胃似乎消化不了這些食物,每天早上吃完蛋炒飯我走離家幾百米的地方都忍不住想要把些食物吐出來,但是我害怕姐姐擔心我,記憶里姐姐是親眼見過我把腸子拉出來的人,我害怕姐姐把我嘔吐的事情告訴父母,然後父母又每天往我肛門裡注入那奇怪的藥水。

  記得家裡有一個專門用來放雞蛋的抽屜,這個抽屜裡面還有大米,大米是用來保護雞蛋的,防止每次拉抽屜磕壞雞蛋。每次我母親去鎮上的集市上趕集都會把這些攢下來的雞蛋拿去集市上買,這樣會換得一些錢來購買趕集所需要的錢。每次趕完集媽媽都會特意留著許多張一塊錢,這些錢用來給我和姐姐上學時的零花錢。我和姐姐念書的時候學校並沒有提供午餐,我們幾乎都是早上吃一份蛋炒飯之後就一直挨到下午放學回家後才吃飯。所以我媽媽每天會讓姐姐拿一塊或者兩塊錢的零花錢到學校旁邊的小賣部買零食,但姐姐幾乎都是每天只拿一塊錢。當時學校旁邊的小賣部很多零食只需要五毛錢一袋。雖然我的消化很差,但是我覺得這些零食真的很美味。可能也是身體開始慢慢恢復,一開始吃這些零食會感覺到渾身發癢,但它的味道真的讓我無法抗拒。比起每天沒有味道的大米粥和水煮白菜它簡直就是人間美味。隨著慢慢地嘗試,我也開始慢慢地適應了所有的食物,我開始可以慢慢地嘗試和姐姐他們一樣的食物。小學時父母和那些鄰居總說學校周圍小賣部買的零食是垃圾食品,它會對身體會造成巨大的傷害。我的母親也說過,她也不想讓我們購買這些所謂的「垃圾食品」。但不忍心我們看著其他同學吃,心疼我們也嘴饞,學校也沒有中午飯,我們餓著肚子看到其他同學吃零食我們會很可憐。但是母親最多也只給我和姐姐每天兩塊錢。但記憶力姐姐幾乎都只從雞蛋抽屜里拿一塊。我和姐姐每天只有五毛錢的零花錢,每天最多也只能買到一袋零食。雖然我也很害怕這些「垃圾食品」會對身體造成巨大的危害,但是我同班的同學每天買大人口中的「垃圾食品」的錢可不止五毛錢,他們每天的零花錢可能是我的四五倍還不止。我想如果他們每天比我吃那麼多「垃圾食品」,身體一定會在我前面先出下問題,要是他們真有一天吃出問題我就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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