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安葬和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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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夫人身後一眾白衣女子也對她微笑。

  冰瑩連連作揖致謝。

  聰兒夫人見鄰舍無人,手攜冰瑩,走到酒肆門口,將一錠銀子放進酒肆婦人手裡:「多虧弟妹報信及時,以後有時間我們再來叨擾!」

  「夫人太客氣了!」酒肆主人說。

  女主人拉住夫人,說:「我稍後把錢分給其他兄弟。我們盯好了那個瓜爾佳總兵,一有情況就會通知您。他們最近可能還要來這一帶挨家挨戶勒索,一點小錢沒什麼,怕的是……逼得我們無法活下去呀,您一定要每天多來小店關照!」

  「放心,我們同教姐妹兄弟就要齊心協力,互幫互助!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夫人安慰她。

  她們拉話時,冰瑩重新遮住臉。她常年為爹打探情報,到了陌生的地面最好先不要露臉,這點覺悟還是有的。

  姐妹們看到倒沒什麼,怕的是被官府人記住,畢竟她眼角那道鞭痕恢復得有一段日子。

  說完話,他們穿過幾條街巷,出去是一片田地,從平地一路鋪到山上。夫人問姚之富:

  「那幾副棺木回來了嗎?」

  「應該已經到了。」姚之富說,「剛才幾個兄弟抬回去了。」

  聽見棺木,冰瑩心裡咯噔一下。

  她,母親和姚星辰劫法場失敗被追趕得四散奔逃,爹和齊教主的屍首,她們想起來繞回去沒找到,原來是兄弟們早有料理。

  「他們花了些錢,買通了劊子手。然後抄了另一條道,跟你們沒碰見。」夫人跟她解釋,「比你們還到得早。」

  「夫人安排真妥當!」冰瑩說,她心裡一直的隱憂就是這件事,沒想到她沒做什麼就解決了。

  「姐妹們,點起火把來,我們要回山了。」聰兒夫人又喊了一聲。

  打火聲響起,山路上瀰漫著松節油的香氣,火光衝破了漆黑的夜。

  _

  當晚,人們設靈堂,擺香燭,為入殮的人守夜。樹林深處,送葬的歌低低唱了快一晚上,哀傷淒切,催人淚下。

  這個時代很多普通人的一生就像還未完全綻放就已凋零的花。

  而勇士們至少為實現一個更好的社會用自己的方式抗爭過了。

  冰瑩一天疲累,昏昏欲睡,依然強撐。能打起精神以後,她走到爹旁邊,看到爹穿回祖先的交領衣服,腰間一柄簡陋的木劍,天青色就像他的性格,勇武又剛強。

  她仔細觀看爹的頭顱,害怕永遠也看不到他了,爹三縷鬍鬚上的血已經擦洗乾淨。

  「你要做個好孩子!跟兄弟們一道,恢復我漢家河山!」爹的聲音迴響在她耳邊,音容笑貌好像過電影般在她腦海中經過,她真真切切感到這個時代做一名漢人的擔當。

  他平時很隨和,每次好不容易見到女兒,說話時眼睛裡全是笑意。她拿起爹的手,放在手心裡看,細數上面的繭子。他本來是走南闖北的商人,最後也被逼得拿起了刀。冰瑩眼淚撲簌簌落下……

  姚星辰陪著她,防止她悲傷過度。

  一旁,聰兒夫人也跟丈夫齊林做最後的告別。夫人這時終於完全不用再壓抑悲傷了,她抱著丈夫的身體痛哭起來,哀慟之聲勾起眾人的眼淚。

  只有在這時,姚之富才感覺到,夫人不只是操勞萬分聰明伶俐的女人,也不只是他的師娘,她還是個需要溫柔肩膀的尋常女子,僅僅二十多歲,就失去了疼她愛她的丈夫。

  他決心以後負起責任,以師徒之禮恭敬對她,做好弟子的本分,減少她的悲傷。

  還有幾位逝者起義過程中遇害了,這些人也沒有被人遺忘。

  姚之富和姚星辰兄弟二人也負責看護他們,他們帶領一些兄弟和姐妹也跟他們一一告別,他們的名字也被一一記錄下來。

  最後,女人們穿著白色的衣服,以前跟隨宋之清的老教徒們跟在後面,瞻仰所有死者的遺容,跟他們一一作別。

  那天看見冰瑩就哭泣的老大爺走在最後,抹著眼淚說:「老兄們,雖然不認識你們,但是等我以後來陪你們!」

  凌晨逝者一起入土為安。周圍竹林環繞,偏僻幽靜,很少有人會尋到這裡,不失一個好安身處。

  他們的葬禮不可能公開,更不可能拖延很久。

  人們再休息到晌午。姚之富從衣服里彈出一把槍來,說:


  「弟兄們!給大家看個東西,看看這是什麼?有誰知道嗎?」

  說著,就把槍給弟弟,讓他傳給弟兄們一個一個觀看。

  「等等!」冰瑩看到這個架勢嚇得半死,因為那個兄弟什麼都不懂,接過槍後放在手裡左右把玩,就把手放進指扣,就扣響了扳機,那隻槍傷口還正對著他們這邊!

  砰的一聲!簡直天崩地裂!

  所有人都好像嚇得失去半條命。冰瑩做好了死的準備,但是並沒有發生,是一發空響。

  「別動,一根手指也不許動!定住!定住!定住!」等冰瑩反應過來,她手指著兄弟大聲喊,她來到這裡後文文弱弱的,突然大喊,確實嚇人一跳,那個兄弟直愣愣地看著她。

  「對,就像這樣,別動!」

  她走近那個兄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輕輕一勾,拿走了手槍。

  她看了眼槍口,天哪!子彈就差碰一下了!

  槍怎麼用?她不知道,但是,電影總看過呀。

  她回想電影中看過的方式,眯起一隻眼睛,瞄準一旁的大竹葉子,砰地一下,就給竹子開了一槍,槍后座震得她的肩膀一抽。

  這葉子沒什麼事,一人腰粗的竹子歪打正著,倒是從半空中應聲而落。

  「老天爺!菩薩!彌勒佛!」人們信什麼就叫什麼名字,都驚叫起來。

  這下知道為什麼了吧?冰瑩心想。

  「宋小姐?那是什麼法術?」姚之富不害怕,但是也不理解。

  「不是什麼法術。是武器,本來清兵要拿來殺死我們的武器。它是這麼運作的——」

  宋冰瑩把槍的構成,和擊發方法給大家講了一遍。

  她說:「所以,就像這樣,如果我們每個兄弟都有一把的話,練習好瞄準,裝好子彈,就會在將來的戰爭中贏得主動權。」

  「你你,等等?什麼是子彈?什麼是槍?」姚之富問。

  「哎呀,一時沒法說清。但是,大哥,你這東西是從哪兒弄來的?」

  「昨天抓到那個密探時,從他身上搜出來的,我把這東西給了之富。」夫人代他回答。

  「老天爺呀」冰瑩心說,姚大哥竟然用布包在懷裡一整天!真是命大!

  「不對呀?!」冰瑩突然反應過來,「那個密探的槍又從哪裡弄來的?難道是官府上面發的不成?」

  要是這樣我們就危險了!冰瑩急得像熱鍋螞蟻。

  「姐姐,當時真不應該放了他!」冰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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