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賞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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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負劍難得睡個午覺,忽聽外面傳來騷動,出去一看,幾個鬥士和把守庭院的護衛爭吵著什麼。

  「讓我們進去,或者讓他出來!」

  「恐怕都不行,這不是你們這些鬥士能來的地方,速速離去!」

  雙方劍拔弩張,直到看到王負劍出現,幾個鬥士瞬間怒火中燒,為首的一人倒還算冷靜,他穿著乙字房的斗袍,身形高瘦,氣質凌厲,老遠和王負劍對視一眼,目光不善。

  「丁五十七(王負劍)!你殺了木教頭,我們要替他報仇!是男人出來決一死戰!」

  鬥士們雙眼通紅,大聲嘶吼,若非守衛攔著早就衝進來了,乙字斗袍那人沒喊沒叫,只說聽說王負劍劍術不錯,不知有沒有機會領教下,他雖是九階,但可以將境界壓制到七階,絕不恃強凌弱。

  王負劍知道對方是誰,木倫除了擔任丁字房教頭,還指導一位乙字房鬥士劍術,應該就是這位了,他讓對方回去,他認輸,至於木倫的事他很抱歉,真的很抱歉,鬥士們義憤填膺,說抱歉有用?必須讓王負劍償命,以告慰木倫教頭在天之靈!

  「得罪了!」

  那乙房鬥士忽地一探手,一個護衛的佩劍被拔出,另一個護衛剛要拔劍,劍卻已被乙房鬥士的腳踢出直飛向王負劍,只聽鐺鐺兩聲,那把劍又飛回劍鞘之中,微微振動。

  王負劍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揮劍,他的劍就沒停下,乙房鬥士翻騰過兩個護衛,與王負劍面對面,手中利劍寒芒閃閃,王負劍手中的未開鋒鐵劍則相形見絀,寒芒沒有,鈍芒不缺。

  這種情況,王負劍心生狐疑,據他所知,在羅府,即便是甲字房鬥士都不能隨意走動,自由受到嚴格限制,這幾個鬥士居然能直挺挺地過來,不是斗主羅千三的手筆,應該另有其人,對方的目的是什麼?

  「你們越界了,立即離開,或許能少點處罰。」

  王負劍提醒。

  乙房鬥士身影一動,用劍回應,可他剛動一下就驟停下來,那把未開鋒的鐵劍點在他的手腕處,他手腕下沉,手中的劍同時再度轉刺,結果鐵劍又點在他的手肘上,乙房鬥士微驚,一口氣將境界拉升到八階巔峰,這次更是還未動,鐵劍刺入他的肩膀一分。

  乙房鬥士目光深沉,回歸九階的趨勢,但最終身上的星能散了下去,將利劍收起歸還。

  「木教頭沒看錯人,是我輸了。」

  留下這句話,他頭也不回地走了,其他鬥士這才回過神來,干喚了幾聲,沒有喚動,撂下幾句狠話紛紛追了上去。

  守衛鬆了口氣,望著王負劍,詢問劍術如何做到那麼快,王負劍回答練著練著就快了,倆守衛搖頭失笑,回到崗位,他們沒那麼勤奮,也不怎麼相信只憑練著練著就能達到那種恐怖程度。

  ……

  那邊王負劍練劍練到同寢同食,這邊斗主羅千三則愁到夜不能寐,食不甘味,除了他正在運作準備的大事外,他希望王負劍能突破八階,結果星晶吸收了,丹藥吃了,練功室待了,星能液管飽,愣是一點動靜都沒有,這是比星能絕失還要令人絕望的事,可能意味著他這員新星猛將一輩子都得停留在七階,無法突破一步!

  先前羅千三有多想將王負劍獨享久享,現在他就有多想將王負劍早出快出,多拿在手裡一天破綻就多一分,價格就掉一丈,看來事情迫在眉睫,得速辦速決了!

  這些事王負劍暫時不知,他最近伙食待遇好得令人髮指,各種星獸膳食不說,丹藥、星晶、星能液,還有那珍貴得很的練功室,在練功室內,王負劍只覺肉身的活性進一步被激發,他現在除了吃飯解手都懶得出去,獨霸練功室,看得近衛們眼饞火熱。

  要知道,這練功室乃是由各種天材地寶配上一門高超法陣才修建而成,耗費資源不比羅府那座五彩斑斕彩廳小,乙字房鬥士每年有一次使用機會,甲字房鬥士每月有一次試用機會,近衛們一樣,同樣一月一次機會,一次最多只能待半個時辰,一個小時,但現在王負劍幾乎一天二十四小時窩在裡面,他分明沒有星能,無法破階,待裡面有何用?白白浪費資源?

  練功室不是建好就完事了,還要修繕維護,每次開啟還得添加大量資源,每天二十四小時燒資源,大家都懷疑這麼燒下去,用不了多久羅府(斗主府)就得垮掉。

  意識到這件事,第四天一大早,羅千三就命人將王負劍強制轟出練功室,不准再進,同拒絕再為這個廢掉的丁五十七(王負劍)提供任何資源,連侍女都撤去倆,只剩一個,而守衛則增加一倍,來了兩個覺醒境,大戶庭院也換成了茅草小屋。


  「昨天還叫人小甜甜,現在成牛夫人嘍。」

  王負劍苦中作樂,因為在地下的緣故,庭院其實不怎麼冷,這茅屋卻冷得厲害,寒風凜凜,凍得侍女瑟瑟發抖,牙齒打顫,屋內逼仄,沒有炭火,只有一張單人床板,一席破舊棉被。

  侍女一向被要求衣衫單薄,這麼突然一凍整個人都不好了,王負劍讓她裹上棉被,侍女搖頭不敢,即便受凍也絕不照做,還是王負劍強行將被子裹在她身上,用一隻手和侍女的兩隻嫩手搓暖。

  侍女眼中既感動又驚恐,心想你不要過來啊來,主人,咱能不能先把劍放下,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那練劍。

  王負劍剛到時還真有些冷,可隨著不斷練劍,身上熱量增加,就不怎麼冷了,很快,待在一起的侍女就感受到迎面撲來的熱氣以及男人的味道,不禁低下頭,不敢去看。

  這侍女十六歲左右,身材臉蛋都沒得說,否則也不會被斗主府挑選,她嬌瘦高挑,惹人憐愛,王負劍一陣遐想,他又想起宗門那個貓耳妖奴弱弱了,不知道她的傷好嗎,現在過得怎麼樣,還有老師,唉,他失了麝元,又無法脫身,什麼時候才能回去啊。

  這個侍女就是當日王負劍殺死丙三十三救下的那個,她心中一動,柔聲詢問是否可以抱著主人,這樣取暖效果好點,王負劍只回了一個字:滾。蹬鼻子上臉,搓手上身是吧?

  侍女想到自己和王負劍的遭遇,忍不住想哭,卻又不敢哭,因為王負劍不准她哭,她若敢哭,他就在她臉上用劍刺下『鼻涕蟲』三個字,一想到這三個字,她又想笑。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回主人,米鹿。」

  「又白又高,倒是貼切。」

  「主……主人叫什麼?」

  侍女米鹿不知哪裡來的膽量,突然反問,她知道自己失言,趕忙認錯求罰,然後她聽到王負劍回答叫『羅萬三』。

  「羅萬三……怎麼和斗主的名字……」

  她不敢說下去,斗主叫羅千三,你叫羅萬三,搞得你是斗主他爹一樣,這種玩笑可不能亂開,米鹿趕緊中止這個話題,心中卻偷偷笑,她原本覺得這位劍痴主人一根兒筋練劍,呆板遲鈍得很,沒想到幽默嬉戲,真不拿她當外人,就不怕她打小報告嗎。

  都這種境況了,王負劍沒什麼怕的,試著詢問羅府中有多少覺醒境,侍女米鹿表示不知,又補充說很多,王負劍又問有神脈者嗎?神脈?侍女米鹿聽過這個詞,她恍然道:「斗主!」

  斗主羅千三是神脈者!而且肯定是覺醒境,王負劍盤算著,侍女不知道他問這些幹什麼,在她看來,一個覺醒境和許多覺醒境沒有區別,她沒法逃脫,其實她也不想逃脫,在這裡雖然受欺負,不被當人,可出去了情況就能好?這裡是舊城,餓死都是小事,有時走在路上突然人就沒了!因此對米鹿來講,斗主府反倒安全安定。

  王負劍不得不暫時放棄強逃的打算,若是一兩個覺醒境,他突然將境界提升到九階,加上快劍逃走不是問題,但三個以上,尤其還有神脈者,他貿然行事只會自討苦吃,白白暴露意圖,先繼續等待吧。

  ……

  這一天,一個消息在格鬥場內不脛而走,那便是羅府新得了一把寶劍,這寶劍來頭不小,據說乃是落霞亭的傳承之劍。

  落霞亭,這是個比驚鴻派歷史還悠久的強大宗門,一直穩壓驚鴻派和巋然派,何其耀眼,這種耀眼在那位秋風客出現後達到頂峰。

  秋風客是落霞亭不世出的天才,天資縱橫,一路蓋壓同齡天驕,年僅二十五歲便出任落霞亭掌門,他不僅習武的天賦強大,管理、發展的天賦同樣不可小覷,短短十年就將落霞亭打造成一座甩開驚鴻、巋然等宗門一個層次的悍然存在。

  那個時候連三歲小孩都知道落霞亭,落霞亭成了年輕星師們的心中聖地,甚至超過城主府,謫水城一半的官員都和落霞亭有關聯,秋風客更是被聘請為名譽城主,名聲、實力、地位,幾乎成了謫水城第一人,那個時候他還不到四十歲,年輕有為,前途不可限量。

  但日中則昃,月滿則虧,就在秋風客和落霞亭威名鼎盛之際,一夜之間,秋風客身死隕落,落霞亭全宗被屠!誰幹的,目前還是一樁懸案,冥族、魔族、復神教等等都有嫌疑,也有說敵國的,總之,整整五十年官府都未破案,而伴隨秋風客披荊斬棘,問鼎謫水的那把落霞劍下落不明,現在卻重見天日,被羅府尋得,怎能不讓人驚訝和關注。

  這件事甚至驚動了格鬥場之外的一些勢力。

  而羅府之所要將擁有落霞劍的事爆料出來,是為了舉辦一場頗具規格的賞劍會,格鬥場內所有有頭有臉的勢力都收到了請柬,反應各有不同,大家紛紛猜想羅府此舉目的。


  秀肌肉?攀關係?還是會無好會?

  預熱三天後,賞劍會正式舉行,羅府有一文一武兩廳,文廳就是之前那座五彩斑斕的廳殿,按理說這麼重要的大會該在那裡舉行,可實際上賞劍會在武廳舉辦。

  這座武廳堪稱豪華,規模都可以媲美一座小格鬥場了,此刻高朋滿座,熱鬧非凡,上次他升天大會時都沒這麼有牌面,這次自曝落霞劍是一招險棋,羅千三原本還有些擔憂,現在則認為曝得值,那些原先看不起他的勢力客氣了些,那些原本就仰望的勢力就更加仰望了,情緒價值這塊兒給羅千三拉滿,他就是這幾天格鬥場風頭最盛的斗主!

  羅千三是個知禮數的人,他一向親自迎接客人,今天卻因為客人太多,被迫忽視了一部分,他向這些人道歉,寒暄過後,賞劍會正式開始。

  客人們圍坐在一個圓形擂台後,隨著羅千三打個響指,一抹橙光從天花板照出,緊接著,隨著紅布被扯起,一把劍從天而降,眾人恍惚,在這地下舊城之內終究見不到日光,此刻卻好似看見一輪夕陽在緩緩西落,昏美的霞光,清幽的劍鳴,這正是今天的主角——落霞劍!

  落霞劍,一個久遠的名字,一個如雷貫耳的人,一個如在眼前的故事,大家仿佛又回到了五十年前那個落霞亭淵渟岳峙的時代,劍在訴說著往日餘輝,立在劍台之上。

  不少人伸出脖子,目光貪婪,蠢蠢欲動,但誰也沒敢妄動,槍打出頭鳥,誰這時候冒頭就是找死,為了這次賞劍會的安全,羅府的強者幾乎全部出動,羅千三甚至還另外聘請了十位覺醒境,同時有格鬥場強者坐鎮,誰敢亂來就是不給格鬥場面子,在格鬥場或者說格鬥城內,格鬥場就是天。

  今天代表格鬥場的是一位被稱作『里老』的人,里老到了耄耋之年,一對花白眉毛垂到布滿皺紋的臉上,眯著眼,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他咂咂嘴道:「果然是落霞劍啊!羅斗主的手段依舊厲害啊!」

  「不敢不敢。」

  羅千三陪坐在一旁,趕忙拱手,心中卻煞是得意,他抬頭環視一眾勢力,笑道:「諸位看仔細了,落霞劍在此!」

  大家睜大眼睛,只恨離得過遠,有人提議是否能湊近些,羅千三哈哈一笑,霸氣道:「只要有本事,莫說湊得近,就是將劍奪去羅某眉頭都不眨一下!」

  此話一出,群豪驚訝,很快反應過來,羅千三這是在裝比,這種場合誰敢強奪?羅千三解釋,他說的強奪可不是讓眾人一擁而上爭搶,那樣的話豈不是要在這格鬥城內掀起一場腥風血雨?這不是群豪希望的,也不是格鬥場允許發生的。

  「是這樣,我府上有一位七階鬥士,劍術稍微有點厲害,他也對此劍中意,諸位之中若有七階或者以下劍修,大可上台一戰,贏了他落霞劍我便雙手奉上!」

  羅千三不經意間娓娓道來,其他人聽得真切,可卻沒幾個人信,只當羅千三在說笑,據眾人所知,羅府中的確有幾位劍術強悍者,譬如木倫,但七階的劍修,還有點厲害,卻不曾耳聞。

  「哈哈,羅斗主這是變羅大善人了?你這不擺明了要白白將這把寶劍送給我們嘛!」

  「羅千三,你嘚瑟就嘚瑟,別不知天高地厚,你是高看你羅府劍術,還是低看我們的劍術了?」

  「羅斗主,此話當真?」

  一時間武廳內七嘴八舌,有嘲諷的,有開懟的,有要信以為真的,羅千三拍拍手,眾人安靜下來,廳門打開,一個人被私兵押了進來,這個人穿著斗袍,背後寫著『丁五十七』,身姿雄偉,寬額高鼻,即便相比現場一眾青年才俊氣質和容顏也不遜色,正是王負劍。

  王負劍從茅屋一路來到廳外,意識到今天府中有大事,不曾想一下來了這麼多外人,茫茫人海,多得他眼花,這些人非富即貴,頗具實力,幾乎齊刷刷地望了過來,像在看猴子一樣。

  忽然,王負劍肩膀一疼,趕忙向前翻滾,一把刀從後面追攆上來,王負劍手中無劍,不敢硬接,只得繼續向前翻滾,一路翻滾到擂台邊上才停下,轉身望去,先前押解他的其中一個私兵,正被三名近衛制住,手都被砍斷了,一邊疼叫,一邊咒罵。

  「丁五十七!我恨不能殺你為木教頭報仇!」

  又是一個尋仇的,王負劍疼得深嘶,左臂差點被砍下來,身上還有五六道或淺或深的口子,

  突如其來的一幕把群豪看蒙了,不知道什麼情況,有人問這就是那個劍術有點厲害的鬥士?這麼差勁?這麼狼狽?這麼不堪一擊?這落霞劍他們奪得可能會心虛,難不成羅千三真的改性了,要在格鬥場做慈善?也對,君子無罪,懷璧其罪,與其藏著落霞劍遭人覬覦,不如拿出來分享給大伙兒,羅千三這種格局,這種魄力不得不讓人佩服啊。


  羅千三鐵青的臉證偽了這種慈善猜想,他銳利的目光迅速掃過在場諸人,又迅速掃過一眾羅府近衛、私兵和強者,他不知道那私兵真的只是單純地為木倫報仇,還是受什麼人指使。

  醫師很快趕到,給王負劍現場縫補包紮,有人說羅斗主搞錯了吧,還是叫那位真正的劍術鬥士出來吧,實在不方便改天再比也行,羅千三沒著急借坡下驢,疾步到王負劍跟前詢問傷情,醫師說傷得不算輕,左臂暫時不能動了,得調養十天。

  「十天?」

  羅千三十個時辰都不想等,落霞劍已經暴露,賞劍會勢在必行,他詢問王負劍否能繼續作戰,王負劍說可以吧,但對手不能太強。

  「好!」

  羅千三示意將那私兵拉下去,自己回到位置,強顏歡笑,對眾人道:「一點小插曲讓諸位見笑了,這位丁五十七正是我所說的劍修,他只有七階,又受了傷,屆時還請手下留情啊!」

  格鬥場的里老開口勸說,說落霞劍極為貴重,不可兒戲,最好還是等傷養好後再說。

  「多謝里老好意,不用了,我相信我的鬥士!」

  這句話羅千三說得口是心非,若是王負劍健康情況下,他不認為這群人有機會,可王負劍開戰前突然來這麼一下,一切就不好說了,他沒有退路,賞劍會必須繼續進行,是虧是賺就在今天。

  而王負劍本人,雖不知道這賞劍會到底什麼情況,但他不瞎,看出了現場來的諸多強大勢力,不管是想脫離羅府,還是想成為格鬥之王徹底獲得自由,這是天賜良機,他不能錯過。

  也怪他大意了,其實那私兵只有八階,他只要他稍微有點意識,或者手中有劍就不會被砍這麼傷,問題是這種場合誰知道會有人突然對他下殺手,還是來時路上一直毫無徵兆的押送私兵。

  王負劍自認倒霉,抓住圍欄一躍而上,剛剛在下面王負劍就有些緊張,一上擂台,被這麼多勢力圍觀,尤其有了剛才的出醜,這些人的目光除了戲謔就是懷疑了,王負劍捂著左臂,目光一凝,看見先前那個擁有神脈的小女孩也在,小女孩輕笑點頭,算是打招呼,旁邊的背劍強者仍舊那副目中無人的樣子,雙手捧著那把名貴寶劍。

  王負劍回敬小女孩的目光並不友善,他要被這群人看麻了,好在許多目光很快轉向擂台中央劍台上的落霞劍,王負劍也注意到這把劍,他見過不少劍,包括老師贈他的娟秀劍,掌門給他的翩若劍,但都沒這把劍如此引人入勝,看上一眼便挪不開目光。

  落霞劍明明是銀白色,卻隱約泛著橙色霞光,頗有神聖不可侵犯的威稜感,他忍不住心中讚嘆『好劍』!

  「羅斗主,你確定要讓他這樣一個傷號對戰?輸了落霞劍可就要被奪走了!」

  「確定,里老作證!」

  羅千三重重道,聽到這樣的保證,先前問話之人還未出手,就有一道身影飛上擂台,其餘身影只得退了回去。

  「哈哈,在下孫最,無門無派,無勢無力,不知可否有資格一戰!」

  「可以,只要是七階和七階以下的劍修就成。」

  「那敢情好!」

  孫最笑容一斂,見到王負劍被扔了把劍,立即出手,沒有任何試探,直接要將王負劍一舉拿下,他已經在想著如何處理到手的落霞劍了,然而他很快發現不僅落霞劍沒到手,他自己的佩劍也不翼而飛,孫最低頭一看,胸口被劍指點住,指屈拳進,人直接飛出擂台,砸落在地,嘗試了三次才勉強起身,胸口凹陷,忍不住咳了一大口血。

  「我來!」

  又有兩人出手,兩人幾乎同一時間請戰,同一時間站上擂台,彼此怒視,爭執不下。

  「一起吧。」

  王負劍說,這句話瞬間將兩人激怒,兩人拔劍同時猛攻,奈何不消一招就又飛了出去,武廳內安靜了些,這三人劍術雖不很強,但境界是實打實的,皆是七階,七階對七階,第二次還是二對一,居然如此輕而易舉地就被擊敗了,連一點反抗躲閃的機會都沒有!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前來賞劍會的一大半都是劍修,其中不乏劍術超群之人,雖然王負劍只使了一兩招,可就是這一兩招足以讓人刮目相看,最大的特點就是快,毫無道理的快!

  前面三人都用了星能啊,而王負劍卻半點星能沒用,只靠劍術就能如此碾壓,可見劍術造詣絕不簡單!

  說話間又有一人上台,這人不到三十歲,一身整齊勁裝,戴著皮帽,皮帽前沿繡著一枚『岳』字,這身裝扮和這個姓不難認,這是岳府的一位鬥士,深受岳家斗主賞識,這次帶來賞劍會是為了漲點見識,沒想到碰到這種露臉的機會,他哪裡忍得住。


  「岳府,岳斗效!」

  皮帽鬥士拱手,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天才的倨傲,不到三十歲能達到七階,更是精通劍術,怪不得能受到岳府斗主賞識,感受到眾人關注的目光,岳府斗主欠了欠身子,笑著提醒岳斗效悠著點。

  王負劍拱手回禮,並不報名號,這讓皮帽鬥士岳斗效不爽,這次他還未拔劍,王負劍就已率先攻了過來,他揚起嘴角,嚴陣以待,下一瞬,皮帽飛起,一縷頭髮斷落。

  岳斗效執劍,依舊保持嚴陣以待的姿勢,兩眼瞪得像銅鈴,臉漸漸脹紅起來,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這樣的行為比殺了他還侮辱,岳斗效大怒,回劍橫掃,嗤啦一聲,他沒有掃到後方的王負劍,反而自己腋下多了個大口子,血直往外冒,他握劍都不穩起來。

  皮帽被王負劍挑了起來,重新落在岳斗效頭上,岳斗效趕緊去捂傷口,急退下擂台。

  接下來又有幾個不服氣的上來挑戰,幾乎都是被王負劍秒殺,頂多兩招,連出第三招的機會都沒有,這些平日裡有些名頭的天才強者,厲害劍修,在擂台上表現得弱不禁風,差得讓『親友團』都沒臉認。

  又一個名頭響亮的劍修被挑下擂台,一時之間沒人再上去,各方勢力臉上早就沒了先前的戲謔,一個個驚異莫名地望著,這麼多雙眼睛盯著,王負劍開打前受了不輕的傷不說,還全程不用星能,七階的確沒錯,只是怎麼能這麼令人不敢置信!

  劍修和劍修之間的差距能有這麼大?是原先那些劍修太廢物了,還是這個『丁五十七』太妖孽了?

  到了此時,群豪不得不重新回想羅千三的話:稍微有點厲害?這他麼是厲鬼吧!

  當然,現場還有名頭更盛、實力更強的七階劍修,可在看了王負劍一系列的秒殺後,都不約而同去了上台的心思,他們的天賦異稟,他們的卓越劍術,此時此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他們選擇拒絕這份挑戰,如果接受可能會輸,但拒絕的話可保不輸。

  不輸就是贏!

  也有個別不信邪想去拼上一拼的,被自家長輩、強者或上級死死按住,到了劍修天才這種級別,輸贏已不單單是個人的事,更關乎整個勢力的影響,絕不能兒戲,可能誰都沒想到,一場賞劍會到最後會演變成各個勢力間的攀比,比誰劍術厲害,比誰能當縮頭烏龜。

  群豪們把頭埋進沙堆,默不作聲,而賞劍會的主辦者羅千三,那叫一個春風得意馬蹄疾,下巴都要揚到天上去了,連帶著羅府的近衛、私兵、侍女和下人都挺胸抬頭,頗為自豪,這種時候,他們簡直比場中的老爺主子們還要有底氣,而這一切都得益於王負劍!

  羅千三那,觥籌交錯,忙得不亦樂乎,一會兒這人找他攀談,一會兒那人找他攀談,好像跟他說上一句話都是莫大榮光,要知道以前的羅千三可沒這種待遇,很多時候都是他找別人攀談。

  「咳,」

  羅千三清了下嗓子,起身道:「多謝諸位捧場,若沒有七階劍修朋友上台,那……」

  他拉長音,目光在一眾蔫兒了般的群豪身上慢慢掃過,羅千三無比享受這種俯視的過程,這一刻他好似格鬥場最有牌面的斗主,群豪也在互相看,想著還有人出手嗎?快點上台打擊下羅千三的囂張氣焰,沒有嗎?沒有嗎?一個個慫得跟孫子一樣!

  大家心中憋著一口氣,好些人忍不住要上去,可一看台上雲淡風輕的王負劍,立即打消念頭,算了,這個比就讓羅千三裝吧。

  眾人以為賞劍會到此為止,哪知羅千三忽然抬高音量:「那就請八階的劍修上場吧!」

  這口吻何其唯我獨尊,大家尋思還有更厲害的?八階劍修,人在哪,實力也這般恐怖嗎?沒有羅府的八階鬥士入廳,七階的王負劍在擂台上不動,這什麼意思?

  面對一些人的疑惑,羅千三抿了口茶才淡淡道:「還是同樣的規則,同樣的對手,只不過現在是八階和八階以下。」

  他的聲音不算特別大,可眾人聽得無異於天降驚雷,都以為自己聽錯了,直到羅千三重複了一遍,所有人不淡定了,要知道,七階和八階看似只有一階之差,實則差距不是一般大,七階想要逆伐八階,非得有極為苛刻的條件不可,不是鬧著玩的!

  王負劍的劍術大家看在眼裡,確實絕頂,但他已戰了那麼多場,又受著傷,就算勉強能勝得了一個八階,一群呢?真當八階是繡花枕頭?飄了,你羅千三飄到天上去了!

  格鬥場的里老連忙使眼色,打圓場道:「羅斗主,你喝醉了,我看今日就到此為止吧。」

  「我沒醉!我喝茶怎滴能醉?我就是讓諸位把八階劍修拉上來,和我的七階鬥士丁五十七比上一比,贏了落霞劍帶走!我羅千三絕不皺眉頭!」


  羅千三不是一個多麼豪邁霸氣的人,可這些話他說得無比豪邁,無比霸氣,一個唾沫一個釘,這話他撂在這了,群豪見證,里老見證,如有食言,讓他萬箭穿心而死!

  這下眾人相信羅千三真的認真了,也真的上頭了,剛才還埋頭不語,這會兒嘴上誇讚,心中發笑,群豪熱鬧得很,那藍甲小女孩卻不住搖頭,她甜甜道:「我真想一劍給羅千三砍死!」

  背劍強者也有這種想法,其他人不知王負劍劍術,他二人豈會不知,但話說回來,人狂沒好事,先前的教頭木倫劍術的確精密高超,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比木倫強的八階沒有幾十也有十幾,有的更是深不可測,羅千三膽敢誇下海口,等著翻車吧!

  羅千三腰後的手抖了幾下,他驚覺自己確實有點玩大發了,不由有幾分懊悔,但他很快又堅定信心,富貴險中求,他難得有機會一搏,一旦成功必有巨額財富進帳,而搏輸了的話損失一把落霞劍。

  他之所以如此衝動,是因為王負劍給了他莫大信心,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現在他只能繼續堅定相信王負劍。

  「羅斗主,既然你這麼胸有成竹,那我們就只好冒昧一試了,不過醜話說在前面,刀劍無眼,若你的鬥士有個三長兩短可不能怪我們啊。」

  「這正是我要對諸位說的話。」

  羅千三回應,他表現還算淡定,群豪看在眼裡,在他們的視角里,直到現在為止王負劍都沒用星能,即是說,王負劍的確有和八階劍修一戰的資本,一些人又猶豫起來。

  這時一個扛著巨劍的人跳上擂台,將巨劍往上面一砸,八階的氣勢和星能盪散開來,這人身材魁梧,比王負劍還猛一截,光著膀子,手臂上足足有幾十道深淺不一的傷痕,臉上也有幾道,配上陰森的表情看起來格外猙獰,他沒有自報家門,只盯著王負劍。

  有人認出這是梁府的田義朗,也是位鬥士,在格鬥場八階榜中排名第九,眾人駭然,暗罵梁府無恥,一上來就派出這等王炸級別的戰力,別人還有什麼機會?猶豫就會敗北,這是許多沒來得及上台的人的心聲。

  「田義朗!你看似八階,實則都能和九階交手了,居然無恥上台和一個受傷七階比劍,你還要臉嗎!」

  「巨劍應該不算劍吧?」

  「不是,羅斗主,你好像還沒喊開始吧?這傢伙搶哨!不作數!你給我下來!下來!」

  一時間群情激憤,視梁府和田義朗為公敵,梁府斗主被夾在中間,都有點頂不住了,台上的田義朗則不為所動,一腳踢起巨劍,像一頭蠻牛般撞向王負劍,這一撞撞了個空,他手臂上多了幾道新的傷痕。

  沒有任何猶豫,田義朗將巨劍向後甩去,與王負劍的劍擦碰而過,王負劍迅疾出劍,一顆沙包大的拳頭砸了過來,他側頭躲開,屈膝斜劈對手下盤,正中目標,卻忽覺身體一緊,連忙翻騰開來。

  王負劍斜眼一看,右肩的的衣服被扯爛一大塊,他剛才空站了一段時間,身體有些發僵,對手又憑藉強悍星能和肉身對他纏打,尤其對手不顧傷勢,一時間竟有些焦灼。

  自從賞劍會開始,除了那次被私兵偷襲外,王負劍第一次沒有一兩招秒掉對手,群豪並不意外,他們意外的是王負劍區區一個七階居然能和八階排名第九的田義朗過上這麼多招。

  要知道,『田義朗』這三個字是太多人的夢魘,光聽到這三個字,不少人都心裡發抖,羅府這邊的私兵、近衛其中就有在田義朗手中吃大虧的,當時聽到這個名字人都傻了。

  須臾間,田義朗身上已鮮血潺潺,王負劍斗袍只有肩膀那一處破爛,沒有受傷,但很多人都認為優勢的是田義朗,因為這種對局田義朗可以失誤太多次,而王負劍只要失誤一次就大概率殞命當場!

  羅千三看得提心弔膽,田義朗果然是連丙三十三都會顫抖的存在,他恨不得衝上去一掌給田義朗拍死,他狠狠瞪向梁府斗主,這筆仇怨算是結下了,梁府斗主做了個無奈表情,他深知田義朗一旦上了擂台,不分個你死我活是不會停的。

  擂台上,王負劍不斷騰閃快攻,他想起了丙三十三,如果說丙三十三是視死如歸的老兵,田義朗就是嗜血狂野的野獸,是真的衝著將他碎屍萬段來的,那麼他為何要留手?

  田義朗最大的優勢就在一身鋼鐵般的肉體,尋常揮刺很難讓他受重傷,王負劍不會劍技,走得普劍流,想要就這麼破防有些困難,因此他決定攻擊對手脆弱部位,下體、尾骨、額頭、頭側的太陽穴、頭頂的百會穴,最後是眼睛、嘴巴。

  數道疾風般劍影后,王負劍的劍捅入田義朗嘴中,從後脖子刺出來,劍陀螺般一旋,連帶著腦袋飛起,一陣劍風撕扯過後,田義朗已不存在了,只剩下砸在地上的那把巨劍。

  王負劍輕吐口氣,胸前有著一個猙獰的抓印,剛抓爛他的衣服,還未觸及皮膚,這應該是他自來到舊城後對上的最難搞的對手,幸虧他的身體活性和快劍提升了許多,要是在對上丙三十三的那個時候,勝負或許不好說,前提是他一直壓制在七階。

  王負劍感慨,格鬥場八階排名第九,絕非浪得虛名,決鬥經驗、技巧、心性都是頂級,這樣一個對手能讓他學到很多,快速成長起來。

  他在那兀自感慨,其他人望著那團血霧,嗅著血腥味,痴呆片刻,立即頭皮發麻,驚駭萬狀,那可是田義朗,居然反被一個七階劍修毀屍滅跡,而這七階劍修甚至……還沒有動用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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